毀陽魔現在就像是在不停的掉血,余子清給他立個牌位,給稍稍補著血。
要想擺脫掉血狀態,就得化出新的真形,重新開始。
可惜,毀陽魔不太愿意,他覺得現在這種狀態就非常好,一只腳踏在消亡的路上,卻不會消亡,會讓他更加純粹。
哪怕被余子清帶到了大兌,毀陽魔唯一有點興趣的地方,也只是蹲在刑場旁邊看殺頭。
所以,余子清把毀陽魔的臨時小廟,都搬到刑場旁邊了。
毀陽魔說,能在這里感覺到生死之間的大恐怖,讓他著迷,恨不得取而代之,替那些死囚去死。
簡直有大病…
為了保住目前對神祇時代最了解的信息來源,余子清忍了,反正有病的人,他也見了不止一個了。
大兌這邊還有一大堆事情呢,沒工夫在這耗著。
后面還得繼續去補全二十四節氣,順便推演鑄道庭,順便修行大衍初章。
畢竟,目前奪道最成功的案例就是始,要解決極寒禁地散布的位格碎片,這個是可行性最高的路。
真讓余子清現在就去收拾,他還真收拾不了。
要是真這么簡單,陽魔在極寒禁地蹲了這么多年,早就收攏干凈了。
毀陽魔也只是認為,你們人族不是有人這么干過么,再來一次肯定也行的。
余子清只當他是表個態,實際上,轉頭就將這事暫時放下了。
他拿頭去奪都不行。
可是不解決散落在極寒禁地,又有向外擴散趨勢的位格碎片,后續很多事都是可以預料到的。
回到宮城,余子清跟街溜子似的,自己溜達到內閣的辦公室,一群人忙的熱火朝天,進進出出的人,也都是行色匆匆。
現在要應對的事情實在是有點太多了,肯定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比較混亂。
余子清找到老張。
“問你點事,咱們現在的基礎物資庫存多不多?”
“足夠在出現大災的時候,供應整個神朝十年吧。
陛下放心,臣敢保證,再怎么樣,十年之內,大兌絕對不會有人餓死。
若是全力保證各種基礎物資,加緊開荒生產,去掉一部分低級靈藥的種植等等。
一年就能產出五年的基礎口糧。”
老張回答的很鄭重,余子清一直最關注糧食的事,最初插手的就是這個。
這些事也都是老張一直親自在關注,親自掌管,每年都要親自去視察。
余子清有些意外,現在這么強么?
產出這么大,不會出現谷賤傷農的事情么?
不過轉念一想,有修士有地祇,將這些家伙都投入到生產力環節里,儲存個十年口糧,問題還真不大,處理也不難。
只是按照外面的一貫認知,耗費修士人力,耗費資源,去儲藏口糧,去兜底,本身就是血虧的事情,神朝也不會如此下血本。
要不然,當年大離太子下血本賑災,也不會被大離的人念好念到現在。
大兌只是從一開始,就將這種事定為國策了而已,現在大家都覺得很正常,也沒人在這種事上說三道四。
“大離深淵裂谷的餓鬼,有來談生意吧?”
“有,那位帶來了不少東西,陛下之前說要立下三座超大型化靈大陣,所需不少材料,都是大兌沒有的。
而且所需份額又太大,一時半會,只有那個餓鬼商號能吃得下。
這事正在談,對方也有心讓利,估計快談好了…”
老張說到這,抬起頭看了一眼余子清。
余子清知道老張想說什么。
“就正常的交易,大家都別吃虧,才有長久的買賣。
之前我也給過你清單,大兌的什么東西,是外界沒有的。
那個定價如何,其實都是由那奸商餓鬼參考的。
公是公,私是私,你不用在意我。
交易正常談,順便,拿出來一年的基礎物資庫存,作為交易。
三座超大型化靈大陣所需的一些材料,能用大震出產的,就選大震出產的。
這些物資,也是要交易給大震的。
只是目前,我們直接跟大震接觸不太好,有些敏感。
就讓奸商餓鬼的商號來處理吧。
至于最近的情況,我前幾天給你的資料,你都看了吧?”
“臣看完了,陛下是要助大震么?
老臣就明說了,陛下所料若是真的,大震怕是一個無底洞。
陛下愿意幫,怕是也填不滿那里注定越來越深的坑。”
老張心里暗嘆,知道自家陛下,是不想戰亂起,正好大兌一直瘋狂產出糧食,以至于現在,哪怕是分出不少糧食去做別的事情,畜牧漁業等等,大兌其實還是有大量的糧食庫存。
當然,儲存糧食代價不大,未雨綢繆也是好事。
大兌的普通子民,都能吃上肉了。
這才有了后續幾乎全民都會一兩手煉體的基礎。
誰也不會在這件事上,跟自家有心理陰影的陛下對著杠。
而朝廷一直兜底,產出卻一直很多,每年要付出的支出可一點都不少。
現在能消耗點庫存,其實也是好事。
只是大震的情況,餓不住,可未必能穩得住啊。
“有人想挑起戰亂,而我就想對著干。
要不是震皇已經清理完大震內部,他也有心穩住,老震皇又在錦嵐山。
我也不會想著搭把手,看看能不能讓大震穩住。
我們對外的接觸,就先從這些貿易開始吧。”
叮囑完這些,余子清念頭一轉,忍不住笑了一下。
“另外,你之前不是說有好些問題,需要找人研究一下么?
派個靠譜點的人,去南海大島,那里有不少離火院和瑯琊院的院首在。
請他們出手來研究一下,該怎么談,就怎么談,先接觸。”
老張也跟著笑出了聲,他一聽就知道怎么回事。
還離火院和瑯琊院的院首,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變成大兌的了。
不過,大兌現在的確沒硬件條件,先按照正常的請人幫忙的路子來,先接觸,搞好關系再說。
余子清沒參與這些事,他不可能什么事都親力親為的。
老張這些人,再怎么惡補情報,跟如今的時代,其實還是有代溝的。
就讓他們去做,先習慣習慣再說。
余子清倒是敢厚著臉皮去挖人,但是挖來之后,要硬件沒硬件,要軟件沒軟件,連場地和氛圍都沒有,那不就成得罪人了。
一切都慢慢來吧,先從當個甲方開始。
奸商餓鬼親自來了大兌,別的地方,他未必敢來,緊挨著錦嵐山禁地的大兌,自家大人還是皇帝,那還有什么不敢的。
就正常做生意,給讓點利,利潤率高不高都不重要,渠道才重要。
利薄小問題,量大就行。
跟大兌的談判進行的很順利,客戶有什么,需求什么,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一個超級大單,就直接定下了,雙方都很滿意。
這邊剛訂好完全的章程,奸商餓鬼稍稍一算,就趕緊跑路了。
低到極致的利潤率,可最后的總利潤大概一算,就讓奸商餓鬼嚇了一跳。
現在也不害怕什么危險了,從錦嵐山搖了人,帶著大鬼便直奔大震而去,他要親自做這種大生意。
實在是交給其他人,他不放心,牽扯到的利益實在是有點大了。
奸商餓鬼正在北上,余子清已經回到了錦嵐山禁地東面。
阮人王的小院里,大家閨秀正閉著眼睛,慢條斯理的吃著美食,小酒盅喝著酒,卻還是能詭異的融入到周圍的喧鬧之中。
余子清回來,這里鬧騰的家伙也沒在意,只是招呼廚子趕緊加菜。
“你們這群混蛋,倒是逍遙…”
余子清看著這里人鬼混雜,笑罵了一聲,便坐在了阮人王旁邊。
他拿出來離秋的印記。
“大兌已經回歸,哪怕還沒到上古初期什么都完善的地步。
可這條路的主體卻已經有了,足夠供人通過了。
你要不要拿回這個東西?
你不需要突破,只是恢復,應該沒什么問題。”
阮人王吃完東西,優雅的放下筷子,閉著眼睛,端坐在那里,壓根沒有接手的意思。
“你到底是不想恢復?還是不想這樣子恢復?
還是你覺得現在也不合適?”
阮人王一動不動。
余子清莫名的覺得,是阮人王覺得恢復之后,就沒法這樣厚著臉皮混吃席了。
難不成還有別的問題?
余子清思來想去,想到了大粽子都跟陽魔有些關系,他將印記塞給阮人王。
“極寒禁地那位已經崩了,他不想要位格了,也沒有了真形。
要不,你試試,能不能將那里散落的位格帶走?
還是說,你不想恢復,跟這件事有關系?”
阮人王不說話,也不動,只是她手中的印記,卻慢慢的滲入她的體內消失不見了。
霎時之間,周遭的氣場瞬間變得壓抑了起來。
那些吃席鬧騰的混蛋,一個比一個機靈,瞬間就抬起屁股向外逃去。
阮人王的氣息開始浮動,死氣尸氣陰氣開始涌出,她站起身,周遭的一切,都承受不住這種壓力,開始崩碎成齏粉。
余子清也后退了一些,靜靜看著。
片刻之后,阮人王緩緩的睜開眼睛,灰白色的眼睛,慢慢褪去了迷霧,放大到極致的瞳孔,開始緩緩的收縮。
無數的畫面,在她的瞳孔里倒映出來。
她那常年都沒有任何變化的臉上,也開始出現了一絲微弱的表情。
余子清又后退了一些。
當逸散出來的力量驟然間,全部收回到阮人王體內的時候,嗡的一聲悶響,實質化的氣勢直沖天際。
相隔十數里的距離,余子清也被驟然爆發的氣息給掀飛了出去。
邊緣的槐樹林,都被連根拔起了不少,還好在東部的餓鬼,一個比一個機靈,跑路跑的都快得很。
阮人王周身十八里,如同化作了一個古怪的世界,白骨森森,死氣縈繞。
她的雙肩上,噗噗燃起兩朵灰白色的火焰,周身五行力量被強行顛倒扭曲,不斷的融合之后,演化出一個陰陽圖一般。
大量的陰氣被她吞噬掉,立身之處,大地龜裂,赤色的火焰從裂縫之中呼嘯而出。
火焰之中,阮人王如同浴火重生,那明顯的僵尸氣質,開始慢慢的褪去,面容上開始浮現出光華,如同活過來了一般。
阮人王站在火焰中,眨了眨眼睛,眼神慢慢變得靈動。
她歪了歪腦袋,看向遠處的余子清,咧著嘴笑了起來。
“喂,有地方吃席嗎?
我感覺餓了好久好久了。”
大兌東部,蹲在自己小廟里,感受外面行刑的毀陽魔,美滋滋的看完砍頭,感受由生到死那一瞬間的美妙。
完事了才抽空向著北方瞅了一眼。
有人突破十階了,不,應該是恢復十階了。
還跟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只不過力量不知對方怎么做的,被顛倒了,跟他是完全對立的。
要是以前,他肯定會非常在意這種事。
可現在,他卻高興了起來。
他果然沒看錯人,余子清肯定有辦法奪道,奪走那些他覺得是拖累的東西。
毀陽魔靜靜的感應了一下,沒感應到留陽魔的存在,證明留陽魔現在不在此界。
他不能讓留陽魔去毀掉這些。
確認沒問題,外面又準備砍下一個了,毀陽魔連忙美滋滋的繼續看砍頭。
他現在對余子清是滿意的不得了,為了照顧他,所有的砍頭都放到他的小廟前了。
要不是大兌剛回來,還在混亂中,亂七八糟的人不少,以前還真沒這么多腦袋可以去砍。
最近算是幫大乾解決了不少邪道肆虐的問題,這些邪道都真當大兌好欺負了。
他們可不知道,那些河神、土地、山神,都蹲在自己領地里,等著刷功績的邪道出現呢。
還有各地的修士,都望眼欲穿了。
就連那些縣守郡守們,都等著多弄點功績。
按照之前的規劃,大兌歸來之后,會建三座超大型化靈大陣。
可建在哪,可還沒確定呢。
要知道,超大型化靈大陣,能帶來的好處,可是全方位的。
輻射范圍內,從地祇、到平民、到修士,統統都能享受到好處,而且越是靠近中心越好。
誰不想建在自己的轄區里?
所以,這些人可是對鬧事的人深惡痛絕,尤其是邪道,來一個就弄死一個,絕對不給搞事的機會。
萬一因為本地不安穩,最后沒在自己這邊布置超大型化靈大陣,那血虧幾十代人。
便是那些想趁著第一波來撈一筆,真的只是來做生意的。
根本不用謎語人全程監控,這些人從進入大兌開始,什么時候在哪,跟誰說了什么,那可是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呢。
但凡是不規矩的,進大牢里免費吃住幾天都是運氣好的。
有大好處前面吊著,這大環境,可比預想之中還要好得多,連治安都好了起來。
村里大字不識一個的老人,都能聽玉圭,知道化靈大陣是福澤百代的大好事。
大乾西部,宋承越親自來了,來接他手下的人。
他手下的人,沒被強行控制,也沒被廢掉,只是回來的人少了幾十個。
幾十個全部都是祖籍大乾西部的人。
宋承越看著自己的手下們,一個個都這么老實,一腦門霧水。
完成了交接之后,看著自己手下的一個精銳,皮青臉腫的。
“你們這什么情況?”
“大人,你不知道大兌要建超大型化靈大陣,還有那邊玉圭普及很廣的事么?”
“知道啊,怎么了?”
“那大人你肯定不知道,那選址還沒定。
我只是去打聽了點事,還沒多敏感的,就莫名其妙的蹦出來個七階體修。
他紅著眼睛掐著我脖子,把我按在地上。
我一抬頭,周圍就多了幾十個一臉猙獰的體修。
他們警告我,要是我敢搞事情搗亂,壞了他們后輩百代的大事,就把我做成人棍養在缸里…
要不是大兌朝廷的人出現,我肯定死定了。
幸好大人神威,還能把我們撈出來。
要不然,大兌朝廷的人放了我,我也不敢走出牢房。
大人你是不知道,關在我隔壁的邪道,死的差不多了。
大兌的人簡直都是瘋子,處刑動輒就是神形俱滅。
為了保證死的干脆利索,還在廟前行刑…
大人恩重如山,屬下無以為報。”
正說著,便聽見砰砰三響頭。
宋承越看著跟進來的幾個地位高的嫡系,面無表情,心里卻滿心茫然。
所以,他這些手下,其實是在牢房里避難的?
大兌這么野么?
還是上古的時候,都是這么野?
也不知道這次余子清為了撈出他這些手下,付出了什么代價。
還能讓大兌朝廷的人,專門給護送過來。
難怪他這些手下,沒被強行控制,卻都老實的跟鵪鶉似的。
眼看手下們,一副大人您辛苦了,肯定付出了很大代價救他們,都是感激涕零的樣子,宋承越也不知道怎么說了,只能沉著臉,點了點頭。
“過去的都過去了,這次的教訓,都記下來。
我們這些人,在神朝之外,若是被抓,會落得什么下場,大家心里都有數。
這次之后,吸取教訓,先回去吧。”
宋承越也沒問沒回來的人怎么樣了,默認都死了,回頭該給的撫恤都給送到其家里吧。
九百多人,只死了幾十個,就大兌最近砍人的頻率,他覺得這事,誰都得說他宋承越辦事牛逼。
只是這次欠下的人情,可有點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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