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人家可一定要悠著點,別一不小心把災難化解了。
這個安史之書里的災難,雖然事還是那個事,可冥冥之中的難度,卻已經跌落到最低了。
這災難化解了,可就真的沒了,化解一個少一個。
務必,務必要收點手,您老要是將其打穿了,其他人可都沒得玩了。”
“行了,我知道了,我懂得。”里長有些躍躍欲試,其實他早就忍不住了。
只是余子清不松口,他也不敢瞎搞,尤其是這還在錦嵐山里。
“不不不,您老不懂,您看這一頁,表面上看,是天災混亂。
實際上,拋開這個災難本身,里面亂七八糟的人不少,趁火打劫的人也不少。
這些其實都不是災難本身,卻特別適合讓村子里的人去歷練。
這其實可以看做一個小一點的真實的世界,沒人知道在里面會遇到什么。
讓他們先去簡單點的,或者災難比較晚來的,先去學學里面的人說話。
不然的話,等以后大兌歸來,跟咱們錦嵐山當鄰居,都沒法順暢交流,也是個問題。
不管以后,僅僅現在去里面歷練,那也是需要順暢交流的。
而在這里歷練,您老也不用太擔心。
肯定是比外面安全的多,起碼這里有后悔的機會。”
里長回過味來了,稍稍一琢磨,好像的確是這么個理兒。
錦嵐山不可能一直僅僅靠著最強這幾個人撐著。
也不可能全靠餓鬼撐著。
這一點,里長一直很固執也很認真。
餓鬼跟錦嵐山劃等號,那他們也得能自己撐起錦嵐山。
里長跟老羊對練過,順便閑聊過。
跟游震對練,游震覺得頭大,不想再繼續打的時候,也會扯起話頭,跟他聊很多。
一個勢力,想要長久且穩定的存在下去。
強者必須要有,這是靠山,中間層其實才是砥柱中流。
絕大部分對外的交流,友好的和不友好的交流,基本都是這一部分人來完成的。
頂尖強者很多時候只是定下一個基調,一個大方向。
還有的就是傳承,最底層,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這是長久的根基。
畢竟,強者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出現的,需要時間來成長。
這是一個健康的結構,錦嵐山的結構,就不太健康。
如今還能留在村子里的人,都是經歷過磨難,也經歷過里長長期的親自驗證,還活著的人。
里長一直不讓這些人出門,說六階之下,出錦嵐山就打斷腿。
其實也是保護他們。
基本都是沒見識,沒文化,只有一些村民小智慧的人,去外面,弄不好就會被人玩死。
安史之書里雖然也有危險,但最大的危險是可控的,還給了后悔的機會。
那這樣子,還是意外隕落,那就真沒轍了。
不可能把每個人都時時刻刻保護的很好,長遠看,那其實是害了他們。
外面可沒有可控的危險,也沒有后悔的機會。
在外面一次社會的毒打,可能就會要了他們的命。
余子清這是已經給創造出最好的條件了。
所以里長根本沒有猶豫,直接拍板,每個人都拉進來歷練。
正式的全村大會,里長站在高臺上,看著下面幾百個村民。
“具體情況,該說的都說了,不理解的回頭自己去問,自己去理解。
真去歷練的時候,哪會什么都提前讓你們知道。
我知道很多人,其實壓根沒想過要出去。
但還是那句話,不出去也得懂,遇到事了,也知道怎么辦。
都驚醒點,真要是大意死了,那可就真死了。”
里長動員村民,余子清也沒讓他們直接去。
從村民,到卿青這幾個小輩,都得去歷練。
但中間,余子清還是給了他們幾個月時間做準備。
話雖說是,讓他們去兩眼一抹黑的歷練,余子清卻還是親自挑選了幾個封印。
親自進去探查了一番,確認災難本身是在可控范圍內。
安全的時間要足夠長,到了什么時間,別去什么地方,最關鍵的地方給說一下就行了。
下副本那還有副本簡單介紹呢。
按照下副本的方式,給他們安排就行了。
挑選出來幾個發展平緩,到了最后才徹底爆發的災難。
難度層層遞進,最合適不過。
余子清這邊剛選好出來,安史之書就忍不住開口了。
“這真的不化解了?”
“化解啊,但不用這么著急。
我親自進去看了很多,積累的三災之力盡數消散。
還有我如今的身份,絕大部分的災難,只要我帶人親自去化解。
應該都是吉星高照,順風順水的結局。
少部分,也只是純粹的硬實力問題,或者比較麻煩的天災。
反正還不急著化解,還不如利益最大化。
大兌那邊我去看了,發展的很順利,已經不需要化解災難來額外的添加國運。
國運化身我也看了,穩步恢復,速度已經特別快了。
步子再大點,容易扯到蛋。
如今,曾經需要被封印的災難,都變成了可以被利用來做有益的事情,這難道不是另一種角度來化解災難么?
另一種角度來提高大兌國運么?”
安史之書啞口無言,直接施展傳統藝能:裝死。
“你照看著點,每一個經過歷練,得到好處的人活著出來。
那災難本身的危害就會被抵消一部分,新浮現的三災之力,也會被磨去一部分。
災難的難度便會一直維持著最低難度。
化解難度,甚至比最初還沒被封印的時候還要簡單的多的多。
再說了,你沒考慮過一個問題么?
大兌歸來之后,因為被封印的太久,連語言都跟現在的不一樣。
除了頂尖強者之外,下面九成九九的人,連順暢交流都做不到。
對大兌有好處?
現在去歷練的這些人,便是鏈接大兌和現世最初的橋梁。
所以,你看著辦。”
安史之書裝死不說話,余子清笑呵呵的離去。
擺事實,講道理,最重要的安史之書,自然也是要忽悠一下的。
以勢壓人,直接命令的積極性,哪有直接告訴他好處的積極性高。
余子清這邊剛出來,就見卿青帶著思思、石頭、小白狐,一起來堵他。
“哥,我們幾個組小隊。”
“嘿,行。”
余子清拿出玉璽,在卿青手臂上印上一個印記,關鍵時刻,可以帶所有人出來,也可以直接強行重啟封印。
石頭恬著臉湊了上來,伸出手臂。
余子清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
“滾蛋,給你還不鬧翻了天。”
石頭拍了拍身上的腳印,臉不紅心不跳的走了回來,有些泄氣的看著余子清。
余子清沒理他,而是看向卿青。
“知道為什么我只給你一個人印記么?”
“保護好他們。”
“不是,是你最穩重,下決定最果斷,只要不死,挨挨外面世界的毒打,未必是壞事。
我最多打斷你們幾十根骨頭,外面的人那可是會直接下死手的。”
幾人之中,最穩重的就是卿青,而且他不是保守,遇到事情做決定非常果斷。
余子清不會給每個人都有自由退出的機會。
只給隊長這種權限,就是要給點緊迫感,省的有人覺得不行了我就退,開始瞎浪。
這樣子順風逆風都浪習慣了,真去外面了還得了。
“先給你們說,不是什么情況,都有機會挽救的,一個不小心,死了可就真死了。”
果然,聽到這話,石頭的表情都嚴肅了起來。
余子清點了點頭,挑了一個前期比較平穩的,將他們送了進去。
都是十幾歲的少年了,也該去挨挨社會的毒打了。
被自己毒打,總好過被外人一次毒打死了。
余子清晃晃悠悠的向回走,走到一半,就看到小菩提樹妖,用粗壯的根系,拖著一個重重的黃土包,慢吞吞的向著這邊移動。
看到余子清,小樹妖的樹干上,立刻浮現出一張癟著嘴,委委屈屈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余子清一臉愕然。
“呃,你這是干什么?”
小樹妖伸出一根樹枝,指了指余子清身后,唰唰唰的寫出幾個大字。
“他們不帶我。”
余子清差點笑出了聲。
帶你咋去歷練啊,行動慢,還是個魔植。
以大兌對魔物的態度,帶著你去了,就不是歷練了,而立個靶子,等著人來打靶。
余子清憋住了笑,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小樹妖的樹干。
“他們不是去玩,是去挨打學習的,你去干什么。
你們走的路都是不一樣的,你要走的路,他們都走不了。
聽話啊,我帶你回去,你好好長大就行。”
小樹妖很乖巧,變了一個不太高興的表情包,卻也沒繼續前進。
余子清扛起小樹妖,到村口的時候,余子清想了想,道。
“我帶你去見見一些新朋友。”
余子清扛著小樹妖,一路來到西南,來到那群魔植里,將其栽種到仙草旁邊。
小樹妖的樹干上,全程都是一個張大嘴巴,瞪大眼睛的表情包。
周圍的魔植,全部都注意著這個新來的小幼苗。
蛇柳上掛滿的細蛇,全部伸長著脖子,看著小菩提樹妖。
“這是小菩提,你們照顧著點。”
蛇柳大哥的蛇頭,看向四周的魔植,嘶嘶的吐信,似乎在告誡其他魔植,不準欺負小菩提樹妖。
有了一堆新朋友,小菩提樹妖立刻就忘了不帶它玩的事。
這些魔植里,蛇柳是最聰明的,只是看看小菩提樹妖的待遇就知道,這絕對是親兒子。
很是照顧著小菩提樹妖。
等到余子清忙完了,一條細蛇垂落下來,攔住余子清的路,張大了嘴巴,吧唧著嘴。
“吃吃吃,你看你都胖了,還吃,早晚樹枝都扛不住,壓斷了。”
話雖如此,余子清還是拿出巨鯊肉,細心的撕成條,喂給蛇柳,還有其他魔植。
看著小菩提樹妖挺高興,余子清揮了揮手。
“你在這玩的開心,要是想回去了,我下次在帶你回去住一段時間。”
小菩提樹妖忙的不亦樂乎,周圍這么多魔植,它以前哪見過,都顧不上余子清了。
余子清笑了笑,轉身離去。
同類到底還是比異類親切點,也更好相處點。
孤零零一個,周圍再熱鬧,人再友好,到底還是孤獨了些。
要不然,這一次小樹妖也不會拔出根系,追在后面想要也跟著去歷練。
回到村子里,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不少,大家都忙著做準備,臨陣磨槍,磨練實力。
不少都去外面對練去了。
余子清找到里長,跟里長喝著茶,將剛才的事說了說,里長微微一怔。
“不讓他們等一些天?做好準備么?”
“不用,年輕人,有沖勁是好事,急著去挨社會毒打,那我也攔不住啊,您老猜猜,他們幾天會回來?”
“不會這么快吧?”
“我賭一天之內,說不定還能趕上吃下午飯。”余子清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們在村子里習慣了,有吃有喝,也從來沒有花錢的地方。
這些二傻子,出門連錢都沒有帶,說話也聽不懂。
那個封印,嘿,前期危險不大,但稍稍有一點點混亂。”
里長一聽這話,就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笑完之后,便覺得這個歷練實在是太有必要了。
另一邊,四小只小隊,進入了封印,出現在乙亥城附近。
一出現,就感覺到附近有打斗的波動,卿青帶隊,沒有貿然去靠近。
第一步,先了解情況,最方便的就是已經能看到的城池。
然后,幾人來到城池,守城的衛士,看到倆少年一個少女,抱著一個小白狐,便忍不住問了一下。
只是一開口,幾個躊躇滿志的少年便傻眼了。
他們急著來歷練,一些注意事項都沒聽全,壓根沒想到,遇到的第一個難題,就是他們聽不懂人家說話。
“他說啥?”石頭看向卿青,忍不住問了一句。
此話一出,守城的將士面色微變,立刻有幾個將士看了過來,他們慢慢的合圍了過來。
那守城將士,眼中帶著厲色,不知說了句什么,周圍的人眼神都變得不善。
卿青神色一變,低聲道。
“先跑吧。”
幾人轉身就跑,他們身體都不弱,速度很快。
但是他們剛跑出數里,就見城中一道遁光飛出。
那遁光之中,殺氣騰騰,殺機畢露。
卿青面色復雜,長嘆一聲。
做夢都沒想到,會是這樣。
這種情況,他可不敢去賭,對方會活捉他們,不會下死手。
念頭一動,幾個小家伙,消失在封印里。
從封印里出來,幾人全部垂頭喪氣的。
簡直太丟人了,剛進去,在城門口就被差點被拿下了。
幾人回頭看了看安史之書,總感覺剛才好像有人笑出了聲。
“我們…現在還去么?”石頭結結巴巴的問了一句,少年勇闖天涯的夢,夭折于打不開瓶蓋。
“去什么去啊,還是好好聽話,多做準備吧。”
卿青走出去,都忍不住捂著臉,太丟人了。
他雖然走牛馬苦修士的路,可身體和力量,一點都不弱,最能吃苦的就是他,他也是第一個正兒八經走牛馬苦修士路的人。
再加上自忖多少還是有些經驗。
他哪想得到,他的經驗都是龍族那邊的,而人族這邊,封印里的人說話,跟現在的人說話,竟然都不一樣。
幾小只溜著村子邊,悄悄的回到村子里。
還沒走多遠呢,就聽遠處一個廚房大媽,聲震如雷。
“你們幾個,跑哪去了,給你們留了飯,餓不餓?”
石頭捂著臉,奪路狂奔。
小白狐都捂著臉,嫌丟人。
里長的屋子里,余子清聽著外面廚房大媽的大嗓門,笑出了聲。
“下午飯還沒做,他們就回來了…”
里長也忍不住了。
“走,出去看看。”余子清站起身向外走去。
余子清可不會給這幾個小家伙留面子,多好的嘲笑機會,不抓緊,他們萬一長記性了,下次就嘲笑不到了。
余子清攔在幾個小家伙前面,小白狐鉆入他懷里,捂著臉嚶嚶嚶。
剩下三,都是面色尷尬。
“這不是雄心勃勃四人組么,還害怕小菩提拖后腿,你們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
“出了點小意外…”卿青說話的時候,聲音都透著尷尬。
“進城門了么?”
卿青滿臉尷尬,石頭干笑一聲,思思的臉都紅了,小狐貍也不嚶嚶了,把頭埋在余子清手臂下面裝死。
下副本,還沒見到大怪,讓見到的第一個小怪給團滅了。
“帶靈玉了么?”
“沒…”
“能聽懂人家說什么嗎?”
“聽不懂。”
“知道那里大概是什么情況嗎?”
“看了記載。”
“那簡單的災難記載,可能會記載下面的情況嗎?”
幾人啞口無言,深受打擊。
記載的災難,跟當時底層的情況,什么環境,對于他們來說,基本是脫節的。
他們去歷練,幾乎可以直接忽略掉災難本身。
“先去做準備,留了三個月時間,不是白留的,不懂就多看書,多學。
有想過,要是你們沒有后退的機會,沒有后悔的機會,會發生什么嗎?
回去好好想想。”
余子清轉身離去,幾個小家伙,湊在一起。
“走,去村子里的圖書館,那里肯定有東西。”卿青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
“對,先去做準備,下次,至少要堅持一天!”石頭握著拳,加油鼓起。
只是這話說完,其他三個,全部瞪著眼睛看著他。
“看我干什么,哦,目標高了么?那就能順利進城門!”
幾人頓時有些喪氣,全部老老實實的去做準備。
到了圖書館,才發現圖書館里,已經有很多人了。
這些平日里甚少來這里的村民,都知道做準備的時候,要先都看書。
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墨跡還比較新鮮的書,上面記載著大量的情報。
這個封印里,大概是什么情況,多少天之后,事情會發展到他們扛不住。
還有好幾本大兌版的識字書,上面都添加了詳細的標注。
想看書學的,可以看書學,不想看書學的,有本事直接去封印里面現場學也行,反正全看個人本事。
這些余子清都沒有事無巨細的全部明說,就讓村子里的人自己去摸索。
能給創造出條件,其實某種意義上,已經是降低了難度,給開個掛。
村子里的學習氛圍,從未有如此好。
這讓余子清很欣慰,以前建立這個圖書館,可真正去看書學習的人,真不多。
余子清再怎么鼓勵,也不如讓他們自己主動去。
所以,按照錦嵐山的傳統簡單辦法,就是先去讓他們挨一頓毒打。
最快捷簡單的長記性,吃教訓的辦法。
這邊一切都步入正軌。
三個月后,第一次正式進入,里長帶隊,帶著一隊人進入一個封印。
算是第一次熟悉,小家伙分隊,這次學老實了,沒急著進,想等其他人出來,分享經驗再說。
幾天之后,里長受了點皮外傷,神清氣爽的出來。
隊伍里,剩下的人,人人有傷在身,屠夫更是咧著嘴,露出一口大板牙,兩只胳膊都血肉模糊,垂落下來了,還是在笑。
二憨被人拎著出來的,重傷在身。
看起來都挺嚴重的,但只要沒死,問題都不大。
余子清問了一下,才知道,進入封印之后,里長就去跟一個九階強者干了一架。
對方很強,肯定不止一劫。
最后靠著那位強者對體修不熟悉,對里長的戰斗方式更不熟悉,才打退了對方。
要不是擔心其他人被打死了,估計也沒這么快出來。
屠夫境界不過四階,卻靠著兩把剔骨刀,一人對戰三個六階,戰斗之中進階,硬生生的干翻了一個。
二憨戰力雖然一般,但抗揍第一名,一個人硬扛倆七階,竟然沒被打死。
余子清揮了揮手,讓他們去療傷,看著神清氣爽的里長,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給您老選的這個封印,應該沒這么快出現大敵吧?您老怎么一進去就遇到九階強者的?”
“我直接去找郡守挑戰了。”
“你不是說過么,只要不化解封印,也不下死手,封印重新開始之后,都會恢復原樣的。
那我直接去找當地強者交手,我們出來之后,他也會恢復的。
而且,里面也都未必是真身,大部分都是封印里的投影。
投影死了,封印重新開始,也能恢復原樣。
不對么?”
余子清砸吧了下嘴,無言以對。
好像都對,就是他總感覺怪怪的。
轉念一想,這不真成了下副本了。
重開副本,怪就刷新。
難怪里長這么開心。
這是有源源不斷的不同的對手,可以跟他交手。
“先讓他們熟悉一下,后面我就不管他們了,我自己去挑戰強者。
不得不說,大兌的煉氣強者,遠比上次打的那個厲害的多。
力量未必有多強,可基本都沒有什么明顯的缺點。
行了,你不用管了,我懂,打穿了以后就沒的對手了。”
余子清無言以對,話都說完了,你還讓我說什么。
他也不管了,任由里長還有村子里的人去下副本。
真正經歷實戰,每個人進步都快了很多。
算了,他們喜歡怎么來就怎么來吧。
雖然余子清讓他們去歷練的本意,歷練實戰只是占一部分而已。
回想了自己,自己以前玩游戲下副本的時候,開始的時候,好像也都是先急著升級。
到了后面,才開始找尋更多非戰斗的樂趣。
里長還有村子里的人,這么做似乎也沒什么毛病。
跟預想的不一樣,但也殊途同歸,只要不死,就隨他們去吧。
就在錦嵐山內部,如火如荼下副本的時候。
大離東部,巨鯊大妖的分割,也到了最后關頭。
巨鯊大妖的骨頭很特殊,是極好的煉器材料,軟骨硬度不夠,韌性卻極佳。
在大妖骨頭里,算是少數,如此反而更加珍惜。
而巨鯊大妖修行的時候,一些軟骨會慢慢的變成硬骨,對于巨鯊來說,這是進步。
可是在取材料來說,那硬骨反而沒那么特殊,也沒那么珍惜了。
大離東部的奇光商號,拿下了硬骨,作為代價,他們買走的珍惜軟骨,就會少一點。
最關鍵的部位,也沒他們的份。
死了一頭巨鯊大妖,基本上整個神朝,稍稍實力強點的修士,或者朝廷的人,都能分到點好處。
接下來必定會有不少以巨鯊大妖身上的材料為基礎,搞出來的好東西。
從法寶到丹藥,再到符箓,統統都有。
甚至連醫師都能找到一部分極好的材料。
海中的巨獸,甚少靠近陸地,它們本身就是寶物這件事,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新十號再次來到了奇光商號,奇光商號的大老板,已經在這里等著了。
“你們預定的硬骨,我已經拿到手了。
不過不知道你們要多少,我就把所有的硬骨全部包了。”
奇光商號的老板,拿出一個精致的儲物袋,輕輕一抖,便見七八塊大小不一的硬骨落在地面上。
最大的一塊,也不過兩三丈,最小的一塊,才三尺多長。
對于巨鯊大妖的身形來說,這硬骨頂多就是一點點增生。
大型的法寶,比如說戰艦龍骨之類的,肯定是用不上的,只能用來煉制法寶。
煉制出陣基吧,弱點的大陣,浪費了,強點的,又不夠用。
的確有些雞肋,有更好的軟骨在,大家都不太在意這個東西,所以才能被奇光商號拿下。
新十號看著那些硬骨,他默然點了點頭,將其全部收起,然后放下一個新的儲物袋,這是買龍骨的東西。
奇光商號的老板沒看那個儲物袋,也沒有清點。
他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一眼新十號那顆沒有五官,沒有頭發的腦袋。
“為了拿下硬骨,我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損失很大。
按照規矩,我是不是可以問一個問題,或者讓你們幫忙辦一件事?”
新十號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你想讓我幫你查什么事?或者是辦什么事?
你先說了,我才能評估,可以可以辦。”
奇光商號的老板,壓下內心的激動,沉默了片刻,斟酌了半晌語言,才問道。
“我想知道,你最近要辦的事情,危險么?”
新十號心里忽然一顫,一種莫名的悸動,涌上心頭。
原來的十號已經死了,他也不記得你,你也不敢認他。
從變成白水蛋開始,哪怕還活著,其實也跟死了沒什么區別了。
只是從立刻死,變成了晚些年再死。
而且十號還是死在我面前的。
他回不來了。
新十號有無數的理由,在心里訴說,可是這些話,卻沒有一句是可以說出口的。
此時再看著奇光商號老板那幾乎難以掩飾的眼神,一種悲哀涌上心頭。
替對方悲哀,替十號悲哀,替他自己悲哀。
奇光商號老板,被不切實際的念想釣著。
冒著巨大風險,說不定有朝一日,他和奇光商號都會死于這件事。
白水蛋,成為了失去真名和曾經的工具。
唯有白水蛋組織兩頭賺了。
從未有什么時候,讓新十號如此的想要找回自己的真名,找回曾經。
他甚至覺得,哪怕餓死,變成餓鬼,也不是不行。
就像白水蛋組織,利用十號,來控制奇光商號一樣。
是不是曾經也利用他,去控制他曾經的親人、朋友、宗門等等。
紛紛擾擾的念頭,在心間流轉。
奇光商號的老板,見他不回答,連忙低下頭,掩飾住眼中再也掩飾不住的關切。
雖然淪落至此,起碼還活著。
哪怕不記得曾經,起碼還活著。
“危險一直都有,沒有不危險的。”
話音落下,新十號看著奇光商號老板那微微顫抖的手,暗嘆一聲,后悔搭腔了。
越是給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最后的失望便越大。
可真正站在這里,看著那人的時候,他便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說完這句話,收起硬骨,轉身消失不見。
他怕再停留,會忍不住再說一句,這種問題不算,你好好重新挑一個問題。
新十號帶著硬骨,一路來到了母江支流,帶著符箓落入水中,隨波逐流而下,回到了白水蛋駐地。
飄在半空中的方塊腦袋帶路,將他帶到了一號這里。
新十號心里有些疑惑,這種材料,不是應該送到三號那里么?
“東西帶回來了?”
“恩,帶回來了,那頭巨鯊大妖身上所有的硬骨都在這。”
一號似乎很著急,當著新十號的面,便直接打開了儲物袋。
親自上手,去檢查那些硬骨,檢查完之后,動作都變慢了,緩緩的直起身子。
新十號靜靜的看著,總覺得一號似乎有些失望。
“只有這些么?”
“全部的硬骨都在這。”
“恩,你下去吧,再出去的時候,查一下,巨鯊大妖身上的材料,有沒有人發現什么特別的東西。”
“我明白了。”
等到新十號離開,一號利用法寶,一點一點的將硬骨全部敲開,又仔細檢查了一遍。
似乎還是沒有找到他要的東西。
他一路來到了深處,看著供奉在最深處的那枚玉簡,口中低誦咒文,片刻之后,玉簡之上光暈流轉。
霎時之間,一號白水蛋周圍的一切,都放入步入幻境。
他看到一副畫在身前展開,畫中一個人背對著他。
只是看了一眼,一號白水蛋便心中一凜。
畫中人的姿勢變了點,似乎轉了點身子,腦袋向著右邊望去,但那里什么都沒有。
而畫中人的右手,也變成了枯骨。
一號白水蛋心中一陣寒意升騰而起。
上一次有幸親自來到這里參拜,還沒有這種情況。
那畫中之人,看起來只是傷了右手,似乎并不是很嚴重。
但他卻明白,這是具象出來,直接對應顯化出的道。
這種肉眼可見的傷勢,便代表著根基受創,極為嚴重。
上一次的事,后果遠比他想的還要嚴重的多。
“回稟大人,并沒有找到那個東西。
所有的一切,通過各方渠道了解,都沒有可疑的地方。
若是有,當時的情況,不會沒有人察覺到的。
那頭大妖分割的很細致,一直都在多方眼下處理的。
大人要的那個東西,應當沒有從深海帶過來。”
一號白水蛋恭恭敬敬的匯報。
畫上浮現出一些波動,一些意念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告訴他,東西肯定是被帶出了深海。
不惜一切代價,盡快找到。
而且,所有窺視過其內容的人,必須全部處理掉。
不管殺不殺,都必須用緘言神咒封禁。
“屬下遵命。”
一號白水蛋不敢抬頭,恭恭敬敬的應下。
光暈流轉,一號白水蛋又站在了玉簡之前。
他再次行了一禮,后退幾步之后,才轉身離去。
石壁重新恢復,這里被再次完全封閉了起來。
那未知之地的懸崖邊,假發無面人,伸出自己的右手看了看。
化作枯骨的右手,到現在為止,一點恢復的跡象都沒有。
手掌枯骨的底部,黑紅交織的火焰,在那里靜靜的燃燒。
這是第二次被坑了造成的。
第一次和第二次疊加在一起,結果便似他這只手,以他目前的能力,再也沒法恢復了。
這便是一個無法彌補的破綻。
他向著身側望去,余子清曾經站立的地方,已經沒有了蹤跡。
只有兩個黑紅色的腳印落在那里,像是血在燃燒,又像是燃燒著黑火。
那腳印勾連著一條大道,死死的印在這里。
同樣,有這個腳印在,也會源源不斷的給他手腕處的火焰供給力量,一直維持下去。
他知道了這種力量的名字,餓鬼。
只可惜,咫尺天涯,他想要強行抹去那兩個腳印,還得花費好幾百年時間。
等著吧,數百年,一千年,也只是彈指一揮間。
另一邊,得到了新命令的一號白水蛋,不惜一切代價。
能動用的手段,都要用上,他便開始有條不紊的傳出命令。
數日之后,跟在大乾二皇子身邊,已經穿上了畫皮,化作貼身內侍的白水蛋,接到了命令。
他來到二皇子這邊,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殿下,有件事,需要殿下幫忙了。”
“呵,需要我出手?那你們難道不知道,只要我做什么,無論是大事小事,太子和其他幾個皇子,必定都會知道么。”
“這件事很重要,需要殿下幫忙查一下,巨鯊大妖身上開出的材料里,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
還有,當初挖走扒皮生祠的那個妖物,都去過哪,接觸過誰。
我們的交易,可是從來沒讓殿下做過什么的。
這一次比較重要而已。”
內侍含笑看著二皇子。
“便是太子知道也無所謂?”二皇子還是想白嫖這些人的力量,卻不想出力。
“無妨,找到那個東西更重要,那東西不是什么法寶,也沒有什么威能,對殿下無用,但是對我們卻是極為重要的信物。”
“你們無所謂就行。”二皇子隨口應下。
心里大概也明白了,這些人不但是想借他的力量,還想借太子和其他幾個皇子的力量。
那必定是極為重要,而且真的對其他人沒有大用。
找到遠比暴露都要重要的東西。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東西,能讓這些人開口借力。
他也不介意搞點動作,引得所有人一起去找。
另一邊,一個帶著面具,帶著兜帽的人,來到了深淵裂縫附近。
一股奇特的波動傳遞開,在深淵裂縫里回蕩。
正在窩里躺尸的七號餓鬼,忽然睜開眼睛,他第三只眼也隨之睜開,看向波動傳來的方向。
他看到了熟悉的裝扮,熟悉的面具,目光繼續向著面具窺去,立刻察覺到極強的干擾。
他立刻閉上了第三只眼,合攏之后,就像是干涸的皮膚疊成了皺紋。
他拿出一個面具帶在臉上,離開了巢穴。
幾個時辰之后,他從深淵裂縫里爬出來,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具。
面具的角落里,還有一個五號的標記。
五號看著眼前帶著面具的餓鬼,心里松了口氣。
看來意識恢復的不錯,還能從繁雜的波動里,捕捉到約定好的暗號。
“七號。”
“五號,有什么事?”
“一號傳來命令,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一個巨鯊大妖從深海里帶出來的東西。”
“這種事,你覺得找我有用么?”七號餓鬼嘲諷一聲。
“所有的地方,都必須排查,錦嵐山也曾經帶走了大量巨鯊肉,還是有一點可能,是他們帶走的。”
“什么樣子的東西?”
“一顆藍寶石。”五號白水蛋說的很隨意,他清楚的知道,錦嵐山帶走的只是大量價值最低的巨鯊肉,那肉里肯定不會有的,因為接觸肉的人太多太多了。
要關注的其實是巨鯊的血、內臟、骨骼等等。
“我知道了。”七號餓鬼回答的也很隨意。
他也不覺得跟錦嵐山有關系。
但身為一個臥底,他覺得這事有沒有關系,都得第一時間匯報上去。
三個身份的糾纏,終于徹底穩固了下來。
他等了很久了,等著白水蛋來找他,現在終于等到了。
于是,當天,余子清就收到了七號餓鬼傳來的消息。
“藍寶石,原來如此啊。”
之前就一直在納悶,那巨鯊大妖體內,怎么會有這么個東西,原來是有人故意借巨鯊大妖的身體帶過來的。
只可惜,那巨鯊大妖愛裝逼,還沒裝好,被忽然蹦出來的扒皮大佬活活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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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七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