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覺得,以后除了每天自省之外,還可以加一條,每天增加一個見識。
今天的見識,已經超額完成了。
聽著四號的話,余子清再也沒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被一個八階墓鬼,
追了八萬里,還是因為一絲魔念,這事擱誰也忍不住。
“快別笑了,我現在真的急需一滴甘霖救命呢。”
“你現在在哪?”
“我在大離,距離深淵裂縫不遠,我之前見了個餓鬼,開價一滴甘霖,不,
兩滴。
兩滴甘霖,
附帶布施儀法什么的,將我身上那一絲魔念弄出來。
我專門問了,那餓鬼沒說謊,深淵裂縫旁邊的布施鎮里,人盡皆知餓鬼可以做到。”
余子清微微一怔,咦,餓鬼里已經開始出現正常靈智的家伙了么,這價格可真夠黑的,生前肯定是個奸商。
不過,奸商好啊,自己就是太心善了,
奸不過那些人。
以后餓鬼去談了價,
自己再用甘霖換了自己能用到的東西,
那甘霖轉了一圈,還是轉到了餓鬼嘴里,
約等于自己布施餓鬼的時候,憑白得到了其他資源。
“一兩滴我這倒是有,
但是你是要一滴甘霖,
還是要一滴甘霖原液,還有你拿什么換?”
“哪個好點?”
“自然是甘霖原液,一般的甘霖都是甘霖原液以靈液稀釋過的。”
“那我要甘霖原液,作為交換,就用之前的情報,再加上以后的情報。”四號毫不猶豫的要更好的,他也怕魔念祛除不徹底。
現在已經不只是墓鬼追他的問題了,弄不好魔念也能搞死他。
“行,目前的價格,大概是三十七滴甘霖,換一卷虛空大遁卷軸,童叟無欺,只多不少。
當然,這個只是給你說一下,省的你覺得我坑你。
你給我情報就行了。
你留個符文,我用傳訊飛劍給你送過去。
大家交易的還算愉快,傳訊飛劍,就不算你錢了。
一滴甘霖原液,我再附贈你全套的布施儀法,布施咒和布施印訣。”
“多謝。”四號長出一口氣,連忙留下一個接收符文。
他這會兒也顧不得什么暴露不暴露身份了。
今天只要出門問一下,誰被一個八階墓鬼追了幾萬條街就行了。
他的身份,別想在余子清這隱藏了。
命都快沒了,丟臉都是小問題。
走出七樓,余子清拿出一把新的傳訊飛劍,老羊以引動的地火,煉制的飛劍里的劣質品,速度沒那么快,但是飛個兩三千里還是沒什么問題的,可靠性也沒問題,只是因為速度不夠快而已。
正好沒那么遠,能省則省了。
取出一滴甘霖,再附帶一枚玉簡,將其用傳訊飛劍帶著送走。
那飛劍晃晃悠悠的飛起,加速了好幾個呼吸,才化作一道劍光沖天而去。
幾個時辰之后,還帶著墓鬼,在深淵裂縫這一代繞圈子的四號,看到一道劍光,以極快的速度沖下時,眼里都在放光。
他連忙手捏印訣,引動飛劍飛來,再接住飛下的飛劍,身體硬是被沖擊的向后退了好幾步。
一枚玉簡和一個玉瓶出現在他手中,而那飛劍卻威能耗盡,自動崩碎成齏粉。
“好大的威能啊,這柄飛劍恐怕也不便宜,才能這么快就送到。”
拿到玉瓶打開輕輕一嗅,那種獨特的香味,跟他打聽來的一模一樣,再一看玉簡,頓時覺得那七號辦事可真靠譜。
眼看墓鬼又追來了,他連忙加快速度,沖進了深淵裂縫里,找到之前跟他交易的那個餓鬼。
簡單的布施儀法,加上布施咒和布施手印,這可以看做契約,甘霖交易出去,魔念被餓鬼抓出來。
等到一臉仇大苦深的墓鬼,再次追來的時候,四號已經將身上殘留的死氣、陰氣,全部凝集到一起。
“大哥,給你的死氣。”
四號遠遠的將凝聚成團的死氣拋了出去,得虧他被追的跟死狗一樣,壓根沒空休息,也沒空調理身體,驅逐死氣。
不然的話,萬一那些死氣還不回去,那才會死的憋屈。
要么被墓鬼打死,要么他弄死那個墓鬼,再被詛咒死。
餓鬼也托著一縷黑氣,交給了那個墓鬼。
墓鬼一板一眼的接過死氣,將其全部吞入口中,再捧著那一團在他手中不斷掙扎的魔念,認真檢查了一下,同樣一口吞了下去。
他身上的令符,微微閃耀著光輝,強行將那一縷魔念鎮壓。
墓鬼的眼神有些不善的瞪著四號,嗚哩哇啦的一頓。
四號聽不懂,大概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話。
一旁的餓鬼,貼心的贈送了翻譯服務。
“他說這次算你運氣好,饒你狗命。
他出來的有點久了,有點煩,就回去了。
下次再看到你,就活活打死你。”
四號長出一口氣,客客氣氣的拱手送別。
“大哥慢走,我保證你以后見不到我了。”
被罵算什么,身上附帶了魔念,還因為這一縷魔念,被一個八階墓鬼追了八萬多里。
若是正常情況,他是肯定交不出那一縷魔念的,結果肯定是死定了。
現在卻活了下來,倆危險都化解了,其他的都是小問題。
那墓鬼現在就是吐他一臉,他都照樣笑著問一句,大哥你吐的開心不,不開心了繼續。
墓鬼也沒多理他,東西全部搶回去了,便感覺外面待的渾身難受,多待一刻都是折磨,于是,嘴里邊罵罵咧咧,邊飛速離去。
“你不用翻譯了,我大概懂。”四號果斷阻止了餓鬼的好心翻譯。
“好的,下次還有需求,記得來這里找我,童叟無欺。”餓鬼跟他揮手告別,心情大好,一滴沒有被稀釋過的甘霖原液,輕松到手。
將其吞下之后,餓鬼撓了撓頭,吸了吸鼻子,然后立刻沖到懸崖邊,抓住一個還在消化的餓鬼,伸出手將那餓鬼的嘴巴扯開,把臉湊過去嗅了半晌。
一連嗅了幾十個之后,他忽然哈哈一笑,飛速的順著懸崖,爬出了深淵裂縫。
趁著夜色,他趕到了布施鎮,根據氣味,來到了養生會所的后門,輕輕的敲門。
井中,一個餓鬼爬了出來,熟練的穿上一套衣服,還給自己套了個頭套,來到了后門。
“誰啊?我家主人不在,有事小的可以代為轉告。”
“別裝了,我也是餓鬼,我找惻惻小姐有事。”門外的奸商餓鬼沒好氣的回了句。
“惻惻小姐不在,你要說什么,我可以代為轉達。”
“有個憨憨,身上有一縷魔念,那氣味,跟咱們上次去的那個地方,接觸到的那些,氣味特別像。”
“好,我會轉達惻惻小姐的。”
“我叫…我叫什么來著,我忘了,反正你記得說,是我發現的。”
“我懂,我還能貪了你的功勞不成?”
奸商餓鬼沒說話,有些沉默的離開,他開始琢磨,他叫什么,他就是想不起來了。
看門的餓鬼,卻沒管那么多,他知道做好自己的事才最重要,主家沒回來,誰來他都不會去開門的。
幾天之后,巫雙格和惻惻一起來店里,接收穢氣桶,看門餓鬼,就把這事原原本本的給惻惻說了一下,沒去貪那功勞。
而惻惻為了保證信息不出錯,又親自去找了那個奸商餓鬼問了一遍。
另一邊,余子清都準備跟老羊一起出發的時候,惻惻帶回來了這個消息。
“四號這是要什么?”
余子清有點納悶了,他這總是快人一步開團么?
他之前去過銀湖禁地,估摸著到了元磁山就跑路了。
這一次去的那個洞天,還說新發現的,可大概率是用來鎮壓老震皇某一部分的某個洞天。
其他修士看那些魔念,都是沒什么區別的,死魔也好,瘋魔也好,天魔也罷,都是沒太大區別。
可對于餓鬼來說,那味道差別就大了去了,別說口感,氣味都不一樣。
就算四號去的那個,不是封印鎮壓著老震皇的某一部分,那也跟那個天魔自在天有直接關系。
只有同根同源,魔念才會有如此相像的氣味。
等去完銀湖禁地,回頭了找四號問問…算了,別回頭了,他那種作死的性子,指不定過幾天就被活活打死了。
進入七樓戒指,聯系上四號。
“你沒事了吧?”
“沒事,好著呢,比之前還要好。”谷頀 “問你點事,你之前去那個洞天,在什么地方,怎么進去的?”
“呃,你問這個干什么?那墓鬼可是個死心眼,算了,我不問了,大概就在大離東南部,青州那有座當地人稱之為婆婆山的地方,距離那里的四衢城不遠,婆婆山北面,面向河流的一個急彎,水下十數丈的地方,就是入口。”
“你在里面遇到過什么危險么?或者什么特別的東西?”
“沒,正是什么危險都沒有,我才放松警惕了,被那個墓鬼追。”
“好的,謝謝,沒什么事了。”
余子清起身欲走,四號連忙攔住他。
“別急啊,我正要找你呢,你能不能,再給我交易個幾滴甘霖原液?”
“你還要干什么?沒好么?”
“咳,好了是好了,就是這個東西,好用,我留點防身,畢竟,你也知道,我經常去的一些地方,說不定就會有什么危險的東西暗藏,別的能看得見的倒還好說,可魔念這東西,都附身到我身上了,我也沒發覺,太危險了。”
這次,四號是嚇的夠嗆,他回去之后,惡補了一下近期發生的事,愈發覺得,甘霖這東西,必須得有。
他其實也有點猜測,七號可能是錦嵐山的人。
只有錦嵐山的人,才能拿得出甘霖原液,其他人可不舍得把原液往外交易。
“沒貨了,過倆月可能才有。”
這個月能出售的額度,都已經用完了。
“那行,你記得給我留幾滴。”
“行。”
這邊從七樓出來,給老羊通了通氣。
暫且將這事按下,回頭再說。
出了錦嵐山禁地的范圍,一路向著荒原西南方向而去。
這一次,他們沒有乘坐飛舟,而是從地面走過去。
余子清套了一身長袍,帶著大帽,老羊那一身白燦燦的羊毛,自從出門之后,就變成了黑色。
倆人這裝扮,一個四階體修,一頭可以口吐人言的黑山羊,自稱是七樓的人,絕對很難被拆穿。
自從曾經的七號,那個掌管外七樓的家伙死了。
還有身為白陽邪祀大祭司的三號,都死了之后。
外人眼中的那個七樓,就全部銷聲匿跡了,一個個全部藏了起來。
余子清手里,的確有一份疑似花名冊的東西,他也不想去沾手那個外七樓。
外七樓的成員,全部打死,可能有冤枉的,可隔一個打死一個,絕對會有不少漏網之魚。
那里人牙子、邪道,什么人都有,簡直就是糞坑。
余子清哪里肯沾手。
以后有空了,再破解一下那本疑似花名冊的東西,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貨色。
他的煉神也四階后半段了,找那些實力不強,卻作惡多端的貨色,試一試他的神通,最合適不過。
第一次試神通,那是有加成的,只有一點展望未來的意義,實際參考意義不大,他現在的實力,施展報應,肯定遠沒那么強。
扮演著七樓的二人組,余子清和老羊收斂了力量,靠著純粹的肉身力量,在大地上狂奔。
數日之后,周圍的積雪越來越少,已經能見到裸露出的地面,而地面也開始變得泥濘。
再向前走,積雪不見了,地面上的積水卻越來越多,泥坑沼澤地帶,不時的能看到動物的尸骸,在泥漿里露出一角。
腐敗之氣,混雜著濃重的水汽,天長日久之下,化作了毒瘴之氣,飄在這片沼澤上。
龐大的霧氣、瘴氣混雜,讓這里在大白天里,都很難看的遠。
“這里已經快到銀湖禁地的外圍了,不想被人感應到蹤跡,我們只能從地面走。”
老羊叮囑了一句,一蹄子將沼澤里埋伏的一個妖物給踩死。
余子清一看,那妖物形似鱷魚,可是腦袋上卻是個腐爛的人頭。
“我明白。”
越是向內走,遇到的妖物就越多,而這里的妖物,簡直都像是遭受了毒素和輻射雙重打擊似的。
品階不高,都是一兩階的小妖,可是長的那是一個比一個磕磣。
再次跨過一座小湖,這邊剛落地,余子清便察覺到地下有東西。
兩只干枯的手,從濕軟的土里伸出來,抓住了余子清的腿。
那尖銳的指甲,不斷的發力,似乎想要破開余子清的皮膚,割開血肉。
余子清眉頭微蹙,輕輕一跺腳,那兩只手便斷成了十幾截,地下一個渾身長滿白毛的僵尸,被他震了出來。
全身的骨頭都被震碎了,那僵尸竟然還想攻擊。
老羊張口一團煞氣,噴在那白的臉上,僵尸的身體抖了幾下,便再也沒了動靜。
“已經出現三階的妖物了,那差不多到銀湖禁地的外圍了。”
“這地方就沒有明確的界限劃分嗎?”
“這哪來的明確界限?你以為錦嵐山禁地,也有明確界限嗎?
在他們的劃分之中,從槐樹林最外圍,往外再走個一二百里,都是錦嵐山禁地的范圍。
我們那是情況特殊,才顯得界限明顯。
其他禁地,根本沒有明確的界限。”
余子清砸吧了下嘴,明白自己問了個有點蠢的問題,這鬼地方,總不可能有人來做測繪吧。
遇到三階妖物,就算進入銀湖禁地外圍,已經是比較方便的界限了。
“繼續往前走吧,在這里,是等不到那個老小子的。”
在這毒瘴之氣密布,沼澤邪氣滋生之地,再次前行了兩天,一路到了一片亂石堆的時候,他們便在這里等著。
一天之后。
封不絕腳踩一片青色的芭蕉葉,立地三尺,從外面飄了進來。
封不絕的眼睛上,蒙著一塊黑布,他路過余子清和老羊所在的亂石堆,也權當沒看到不知道,自顧自的向著里面飄去。
余子清默然無語,這家伙,真是做戲做全套,說看不到,還真的就看不到了。
他不知道當年那些人做了什么限制,能讓封不絕這么鉆空子。
余子清帶著老羊,默默的跟在后面。
封不絕腳下的那片青色的芭蕉葉,散發出的氣息,遠遠的,就能讓這里的妖物避開,一路無驚無險。
來到一座水潭邊,封不絕撐起一個護罩,緩緩的落入水潭之中。
到了水潭底部,順著下面的通道,進入一座山洞里,才看到這里有一座大陣正在正常運轉。
一條有人腰粗的神光鎖鏈,從大陣之中沖出,延伸到山壁之中。
封不絕檢查了一下大陣,再次飛出,耗費了兩三天時間,依次再去檢查了剩下三個隱藏起來的大陣。
做完這些,封不絕轉身就走。
全程沒看余子清一眼,也沒說一句話。
最后剩下余子清和老羊,在那面面相覷。
“你說,他們當時是下了什么咒法,才能讓他這樣?”
“方法多的很,你可別小看那些咒法,鉆空子好鉆,可是真的觸動了,后果卻一點也不小,他已經冒了很大風險了。”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
“不急,我大概看了看那幾處陣法,其中心必定就在銀湖里,他能這么輕松,我猜那部分肯定是被封印好了,才被鎮壓在銀湖里的。
我們先在利用這里的環境修行一下吧,我要先借這里的環境渡個雷劫。”
“你要化形么?”余子清能想到的就只有這個了。
“不太一樣,你到時候就知道了,你也可以跟著蹭一下。
正好你也血海境了,氣血穩固,根基扎實,基礎的煉體修行已經沒問題了,你也可以趁著機會,在原來的基礎上,再修一門煉體法門。
以你如今的煉體水平,跟著蹭一下雷劫,也不會死的,有大好處。”
余子清皺著眉頭,一臉的無語。
什么時候開始,雷劫也是能去蹭的了?
之前還說,這里特別容易引動劫難,很危險。
原來老羊的意思是,是要故意在這邊引動雷劫么?
這些大佬,就不能正常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