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陽邪祀的大秘密之一。
歷代白陽圣母,其實都不是女的。
而是男身女相。
這個秘密,只有真正的核心成員,而且必須是親自迎接了白陽圣母降世的核心成員,才能知道。
一直以來挑選軀殼的時候,當家主母很重要,卻也只是一個作為最后祭品的幌子而已。
為白陽圣母挑選降臨軀殼,一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有在暗中發展到一定程度,又正值天災人禍,他們才會冒頭,只有這個時候,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壯大信徒數量,再依托那龐大的數量,一級一級篩選,最終才有可能,找到適合圣母降臨的軀殼。
這一次,正值天災降臨,他們本來是準備去大離的。
那里人口眾多,距離發生過紅日臨空的荒原也近,遠比備選的大震合適。
但這一次,大離的東宮失了智,竟然開始不計成本的收攏災民,朝中大員,也立了軍令狀,親自來賑災。
劉鑫因此氣的臉都白了,罵了好幾天大離東宮有病,他們的辛苦謀劃,就這樣不攻自破。
甚至大離都不知道,他們已經把白陽邪祀數十年的努力,在不經意間,給錘的稀巴爛。
他們不得已,只能選擇備選計劃,來到了大震。
借天災之勢,動用了此前埋下的手段,挑撥離間,推波助瀾,讓本就如同火藥桶,一觸即燃的大震,開始了內戰,他們則在大震邊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橫掃數十城。
這里本來就有災民,再加上北部因為天氣、戰亂,源源不斷涌來的災民,都被他們截留,這數量也未必比原計劃少。
大祭司劉鑫,親自游走諸城,就怕這備選計劃,不足以篩選出來適合的軀殼。
所幸他們的運氣還是不錯的,找到了完全符合要求的一家。
那個叫白狗的少年,若是梳洗干凈,減去雜亂的頭發和胡子,再讓粗糙皴裂的皮膚恢復,那便是天生的男身女相。
而那位李大嫂,就更符合要求了,親手掐死了自家男人,就為了兒女能有一口吃的,這種人誦經之后,只會越來越虔誠,最適合作為最終降臨的祭品。
終于,選定了合適的人選,帶回來之后,稍稍引導逼迫一下,一切便順利的完成了。
劉鑫甚至覺得,比上一次還要順利的多,也更加完美。
圣母駕臨之時,便有鮮血化衣,荊棘化玉的異象。
這一次,圣母說不定真的能沖擊到十階,甚至更高。
這已經是近千年來,最完美的一次了。
白狗緩緩的睜開眼睛,擴散的瞳孔慢慢回縮,無數妖異的符文,不斷的浮動,而后緩緩的消散,化作虹膜的本色。
白陽圣母,降臨了。
他看了看地上跪伏的劉鑫,眉頭微微一蹙。
“你是…劉鑫啊?”
大祭司抬起頭,臉上帶著喜悅,連連點頭。
“圣母,是我,我便是這一代的大祭司,距離圣母上一次降臨,已經過去五十八年四個月零六天了。
屬下一日不敢懈怠,日日籌劃,就等著時機出現,便恭迎圣母降臨。
如今正是時候,而且還是前所未有的大機遇。”
片刻之后,白陽圣母身穿一身白袍,頭上帶著的荊棘冠也隨之消失,他披著長發,斜倚在矮榻上,便自有一種神仙臨凡,威嚴與惆悵交錯的感覺,那種讓人想要親近,卻有不敢冒犯的感覺,只是這片刻的功夫,便已經越來越強。
劉鑫站在下首,微微欠身,講述這數十年來的種種事情,這不是一時半會能講明白的,劉鑫便先挑選最近重要的事情講。
“自從荒原上出現紅日臨空的災禍,屬下便當機立斷,明白這是我白陽圣教大興的開端,果斷開始動用此前的布置。
而正巧,大震北部,還有東西交匯之地,今年有雪災、凍災,氣候異常,越來越冷,災劫降臨,大震內憂外患頗多,加上屬下這數十年來,早就安插布置好的一些事情。
真真假假的情報,加上暗中推波助瀾,大震終于開始了內戰。
大震北部襄王部,與帝都震皇,想不撕破臉皮也已經沒用了,因為下面已經開始,他們這叔侄二人,本就互相忌憚,如今斷無回頭之路了。
加之圣母此次降臨,異象加身,正是我圣教崛起之時。”
白陽圣母神情波瀾不驚,似乎并沒有太過在意,他手里拿著一冊經書,翻看到有關餓鬼的那幾頁,似是極有興趣。
“這經文,是你改的吧?”
“回圣母,是屬下斗膽。”
“先跟我詳細說說這個…餓鬼吧。”
余子清看著身前長桌上,密密麻麻的資料,眼中閃爍的光芒,他覺得,他之前的一個大膽的猜測,真的越來越像是真的了。
帶著蘇離,辦事的效率,的確高了不知道多少,找情報,去哪找,整理資料,等等一系列專業的事情,余子清、惻惻、巫雙格,加起來都不是蘇離的對手。
奔波多日,數十個城池,大批的資料,大批的口述,整個過程極為枯燥,但這個蘇離,卻都能處理的井井有條,效率也極高。
余子清自然有了點其他想法,他想挖蘇離到他們這邊來。
當然,現在不太合適,也沒那條件,這個念頭余子清只能暫時按下,先交個朋友也挺好。
他現在要忙手里的事,他覺得自己從那些高層都不怎么在意的底層平民開始追查的思路,好像正中命門了,要抓住白陽邪祀的小辮子了。
這些天鉆了幾十個草屋區,得到的信息,已經愈發讓余子清相信,他那個大膽的推測,可能是真的了。
之前余子清就覺得,這些邪道在做的篩選,不只是簡單的篩選虔誠的信徒而已。
現在就更加確定了。
他們更像是,在篩選爐鼎,或者說,失去自我卻又愿意奉獻的軀殼。
跟他之前推測過的寄生,整體路線,有很大的相似度。
而他們帶走的那些人家,無一例外,當家的都是女人,下面的子女,多則四五個,少則兩三個,但一定是兒女皆有。
而在之前的記錄里,這些邪道也一直是喜歡一家子一起禍害,這個不是什么秘密。
研究一個邪道組織,就必須通曉他們的歷史,有些東西的慣性,不是一代一代的迭代時,能輕易改變的。
余子清就在老羊講述的繁雜歷史里,找到了這個邪道組織的一些會被忽略的慣性。
就像一個王朝,更迭換代之后,還是一個王朝一樣,這種慣性,會被這里的人習慣性的,當做理所當然的忽略掉,包括老羊這種老學究。
但余子清知道,一個王朝覆滅之后,真的不一定還是一個皇帝坐在王位上的王朝。
類似的慣性,白陽邪祀也有。
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看到的東西也就不一樣了。
他看到每一代的白陽圣母,在歷史記載里,都有一些被人當做理所當然的共性。
容貌絕美,圣潔不可侵犯,聲音帶著天然的蠱惑,行事風格,每一次都不太一樣,卻也有一些共性。
先說暴論。
他有個大膽的猜測,這一代的白陽圣母,可能還沒出現。
這些邪道,在為他們的圣母,挑選軀殼。
而每一代的白陽圣母,可能在實際上,都是同一個人。
若不是這樣,余子清想不明白一個很多問題。
為什么有那么多高手,前赴后繼的要發展壯大白陽邪祀。
哪怕當代白陽邪祀覆滅,依然有高手潛伏起來,繼續發展。
他不信那本破經書,能把白陽邪祀里所有的高層都洗腦了。
全部洗腦成失去自我,唯有絕對虔誠的樣子,誰去發展,誰去做決策?
只有歷代白陽圣母都是一個人,才能讓白陽邪祀的高層,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依然讓忠誠延續。
而且必須是篡位得不到,只有維持忠誠,才能得到他們想要的利益。
也能說明,為什么歷代白陽圣母,都是在白陽邪祀出來冒頭一段時間,壯大之后,才有過露面的。
同樣,為什么那些教徒,如此在意虔誠的女信徒,就算沒那么虔誠的時候,都會額外照顧,死男信徒的時候,都是直接丟掉尸體,可死掉一個虔誠的女信徒,立刻會勃然大怒,這自然關乎他們的任務。
甚至于,走了數十個草屋區,一次禍害女人的事都沒有出現過,還有一些草屋區里的教徒,寧愿去外面逛窯子。
他可從來不信,那些一看就知道沒有失去自我的教徒,一個個都是好人。
再加上數遍歷史記載,沒有一代的白陽圣母,是白陽邪祀的高層晉升上去的,都是在冒頭壯大一段時間之后,一個陌生的白陽圣母忽然公開露面。
以上種種太多了。
當然,余子清也明白,他這些猜測,肯定不只是他有過這種猜測。
就算那些高來高去的老爺們,懶得低頭看一眼低到泥巴里的平民,他們里的聰明人肯定很多。
他這種猜測有個很大的問題。
比如歷代白陽圣母,神形俱滅的次數可不少啊。
還有瑯琊院的一位院首親自出手的那一次,必定是考慮的最為周全了,那白陽圣母怎么還能留下一線生機的?
話雖這么說,余子清還是挺堅信自己的判斷和直覺,畢竟,就像老羊那樣的家伙,不是照樣有沒見過的,不知道的么。
他天生就不迷信瑯琊院首。
他現在就想想辦法,找到那些被帶走的虔誠信徒去哪了。
若他的猜測是真的…
不,他才沒有閑心去證明這個猜測是真的,然后昭告天下,再費勁吧唧的讓天下人相信。
現在的情報已經夠用了。
他只需要讓人相信這個是真的,或者有人半信半疑,去試試,那就足夠了。
他的目的是弄死白陽圣母,弄死他們所有的高層,又不是寫論文。
你看,之前跟大離保持的聯系,這不就派上用場了么。
蘇離也可以將探查的原始線索,堆在一起,不給結論,交上去,暗影司的人只要不瞎,就能看出來結論,他們至少會派高手去探查吧。
于是,惻惻又開始寫信了。
上來就是結論,沒過程,沒線索。
“我家少爺讓我轉告你們,歷代白陽圣母,都為同一人,這一代的白陽圣母,即將在大震降世,軀殼為信徒獻祭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