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過去了半月。
京城也在這半個月的時間內,逐漸的平息了之前老天黃帶來的動亂。
半個月的時間,原本及及可危的新朝疆界,卻詭異的平靜了下來。
四方蠻夷雖然都同時四面舉兵,但是架不住新朝內閣和兵部的一群老狐貍的各種算計。
再加上阿發兵仗司調撥的火器,實在是太過駭人,西南戚虎在衛所武卒敗退之后,率領麾下虎狼以迅雷之勢將蠻夷平定。
而在大同府的俞大帥,不但一天的時間收復了大同府,而且還將順義王妃都生擒。
新皇傳召,宣四方統帥進京受賞。在皇宮內武英殿宴請了各位大帥和副將。
而讓兵部的老爺們齜牙咧嘴的是,這些平時對他們都還算客氣的大帥們,這一次卻鳥都不鳥他們,一個勁的巴結坐在越肩王身邊的阿發。
當然,連趙御這個越肩王,他們都只是敷衍了事,唯獨對阿發情有獨鐘啊。
這一場看似生死存亡的硬仗。在兵仗司火器的加持下,順利的讓這些大帥都目瞪口呆。
只是那兵仗司調撥的火器實在有限,一帳大營之中,調撥火器也不過數百。
所以這些大帥才在這個時候,使勁的巴結這個前朝即便是貴為保龍一族,都不太受人待見的‘廢材’。
之前兵仗司在京城,誰看見誰都繞著走,最后還差點連奉天殿都被炸了。
當初皇帝斥責兵仗司,將其發配到玉泉大營的時候,作為神機營統帥的傅凌,那是一萬個不愿意。
可如今看著各位老帥投來的羨慕眼光,傅大帥的腰桿子都挺直了不少。
“三百,調撥我邊軍三百排擲火炮就行,我不貪心…”
俞大帥都六十多的人了,此刻卻舔著老臉,一臉討好的賴在阿發的身邊,笑著說道。
排擲火炮,就是當初在天下會,安劍清手下帶來的那種排弩一樣的迫擊炮。
當初天下第一樓,就是毀在了這玩意的手中。
“俞老帥,您這哪里是要啊,這明顯就是搶啊,一點好處都沒有,這這是打算干指頭薅鹽啊!”
端著一樽御酒的戚帥走上前,一把撥開還在和阿發商量的老帥,隨即樂呵的對著阿發說道:“總管大人,做生意嘛,自然講究個有來有回。”
“啥意思?”
阿發看著眼前這個四十歲上下的武將,心中直犯滴咕。
這些家伙別看都一副莽夫的樣子,實際上鬼心眼子不比內閣的那些老狐貍少。
“我大營之中也有一處類似于總管治下兵仗司的所在,也會對火器進行一些改進,如果總管大人不嫌棄,咱們互通有無嘛…”
“真的?!”
聽到戚虎的話,阿發眼前瞬間一亮。
他以前的時候喜歡閉門造車,原因自然是沒有人理解和欣賞他的本事。
而后來組建了兵仗司,收攏了一些各式各樣的人才,尤其是副總管趙士禎,更是讓他覺得,火器這玩意想要突破,還的是要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群策群力才行。
只是即便有皇帝的支持,但是這種人才還是少之又少。
所以戚虎的一番話,算是撓到了阿發的癢處。
“那是自然,聽說總管大人對這個感興趣,這次我將營中善于奇淫巧技的工匠都帶了過來,總管大人如果看上,盡管挑!”
戚虎握拳砸向胸膛,砰砰作響。
“那就多謝戚大帥了,咱們這就去看看?”阿發聽到這里,立刻起身就要離開武英殿。
對于阿發這種人來說,世上再沒有什么東西比研究新鮮玩意更加重要的了。
“好是好,只是我帳下這種巧匠也不是很多,若是都留在了兵仗司,我那邊軍弟兄以后使用火器…”
戚大帥盯著阿發,試探的說道。
“好說好說,那排擲火炮雖然威力不小,但是卻多少有些笨重,行動不便,兵仗司內最新研究出一種平擲火炮,威力不小,這次戚大帥返回軍中,不如就帶一些回去試試?”
阿發雖然有些軸,但一般的人情世故還是能捋清楚的。
“如此,那就多謝總管大人了!”
戚大帥哈哈一笑,隨即親昵的拍了拍阿發的肩膀。
一旁的俞大帥看著狼狽為奸的兩人眼珠子都瞪出來了,隨即后悔的直拿蒲扇大的手掌拍自己腦袋。
武英殿犒賞過邊軍將領之后,這些大帥們紛紛折返邊軍。
當然,這些家伙軟磨硬泡的,從阿發那順走了不少的好東西。
奉天偏殿中,身著龍袍的江玉燕看著趙御,眉眼中帶著一絲不舍。
“公子,又要離京?”
這才消停了半個月,趙御卻今日入宮見駕,說要請一道圣旨,繼而離京。
“事情發展到這個局面不容易,現在新朝九邊安定,正是騰出手來下這一劑勐藥的時候。”
趙御看了一眼江玉燕,隨即輕笑著說道。
江玉燕幽幽嘆口氣,隨即轉身看向背后那一張氣勢磅礴的龍椅。
“這世上,還有比做皇帝更加無趣的事情嗎?”
現在的江玉燕想不明白,為何那么多人拼死拼活的要去爭奪這個位置?
新朝女帝,在她的眼中,如何比得上此刻跟在趙御身側的華夢?
趙御聽著江玉燕幽然的語氣,頓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當初是他將江玉燕推到這個位置上的,原本以為按照江玉燕的性格,會很快適應這個位置。
只是趙御忘記了,他記憶中的江玉燕,和現在坐在九五至尊位置上的江玉燕,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了。
因為他的介入,江玉燕沒有經歷過那么多糟心的事,性格比起趙御記憶中的燕皇,良善太多。
所以說,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趙御最終還是帶著一道新皇圣旨,離開了皇宮。
而站在奉天殿外的江玉燕,則看向趙御離開的背影,伸手輕拂過自身小腹。
“陛下,為何不…”
一旁的憐星微微皺眉,有些不解的看著江玉燕。
而江玉燕沒有回答,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隨即轉身進入奉天殿。
第二天一早,西直門外趙御一馬當先,緊隨他身后的,正是華夢和已經痊愈的二哈。
步驚云緊隨其后,在他們兩人身后,跟著趙御從錦衣衛調撥來的一些高手。
原本按照正常的套路,二哈和步驚云他們的傷勢別說恢復了,就算想要吊住命都很難。
可一來趙御身邊有華夢這個神醫的后裔在,二來趙御系統背包當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奇珍異寶。
當初在杭州府外的山谷中擊殺帝釋天,趙御將那家伙一身精血全部都收集了起來。
經過華夢的調制,將其中的鳳血剝離出來,這才將他們幾人從奈何橋上拉扯了回來。
一行人出了西直門,趙御也沒說具體的目的,只是一路疾馳,眾人也不詢問。
第二天,等離開北直隸之后,趙御這才一伸手。
自有隨侍百戶上前,雙手將一卷錦帛遞到趙御的面前。
“威虎幫…”
趙御攤開錦帛,第一眼便看到一個江湖門派的名字,后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更是記載著威虎幫這些年做過的所有事。
就連幫主在翠紅樓睡過幾次,少幫主養了幾房外宅,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你先行一步…”
趙御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將記錄著威虎幫的那一張絹帛,遞給了身后的步驚云。
步驚云冷著臉點了點頭,隨即策馬朝著五十里外的江縣疾馳而去。
隨著步驚云的離去,趙御再次拿出一張絹帛,上面同樣記載著一個江湖門派的信息。
趙御看過之后,將其交給了身側的二哈。
二哈咧嘴一笑,拿著絹帛縱馬離開隊伍。朝著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江縣,威虎鏢局。
江縣雖然不大,但是這威虎鏢局卻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很少有人敢找他的麻煩。
鏢頭錢虎,傳說是一名入品高手,一手破風刀法練的爐火純青。
別說一般江湖中人,便是江城衙門,都要給他三分薄面。
畢竟江城雖然也有衙役和守軍,但就算是守軍,也都是一般的武卒,如何能是他的對手。
況且這鏢局內,點子硬的鏢師和門徒也不在少數,所以即便是門人橫行江城,也沒有人敢說半個步子。
再說了,這錢虎雖然武藝超群,但卻也不是一根筋的莽漢子。
對于縣衙官老爺的孝敬,那可是一點都不含湖。
所以即便少幫主當初在江城為一女子而滅人滿門,最后也在他武力和官老爺的庇護下,不了了之。
“幫主,三爺回來了!”
鏢局內,錢虎端坐在一張虎皮大椅上,手中端著一樽美酒,正喝的暢快,便有門下弟子來報。
“哦?快請!”
錢虎勐地起身,喜形于色的對著門下弟子喊道。
弟子退下,不過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快步走了進來。
“大哥,我回來了!”
“事情辦成了?”
錢虎將閑人屏退,這才對著那壯漢問道。
“放心吧大哥,銀子,糧食,布匹一樣不缺!”
那人哈哈一笑,隨手拿起一樽酒水,就往血盆大口里灌去。
“人呢?”
錢虎聞言一喜,隨即壓低聲音問道。
“連帶壓車和護衛以及車夫,一共四十六人,全部…”
說道最后,那漢子抬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陰狠手勢。
“好!老三勞苦功高!大哥這一次要重重的賞你!”
錢虎哈哈一笑,隨即和壯漢碰杯痛飲。
威虎幫在江湖中來說,連三流都算不上,可他門下弟子就有數百人,還有一些下人和鏢師要養活。
區區一個生意不怎么景氣的鏢局,怎么可能養活的了這么多張嘴?
而盤踞于江城外的那些打家劫舍的賊窩,正是錢虎一手操持起來的。
江湖中,大門大派的幾乎都會占據不小的山頭,行商想要順利,就要給孝敬,周圍的山民百姓更是如此。
而且那些豪門大派,也會和官府有一些勾連,將有油水的行賈都籠絡在自己手上。
不然那些大俠,哪來的銀子行走江湖?
而這還算好的,實際上更多的江湖小門派,如威虎幫這般,就要扮演起打家劫舍的角色。
武道無關于好壞,但是一個人的能力若是遠遠的超出周圍的常人許多,而且王朝律法也無法約束這些人。
那么視人命如草芥,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轟隆隆!
就在錢虎正和那壯漢痛飲的時候,一道劍芒瞬間擊潰大門,直入內堂。
錢虎后身一撤,右手之中變戲法的出現一柄寒光冷冽的環刀。
“什么人?肝膽在我威虎鏢局撒野?”
兩人凝神戒備的盯著破碎的大門,錢虎高聲呵道。
沒有人回答他們,卻在那破碎的大門處,走出一個面無表情的男人來。
“兩百七十二人…齊了。”
步驚云看著眼前這兩人,冷聲的自言自語了一句。
“大哥,你…你看那是…”
就在這個時候,錢虎身邊的那壯漢微微顫顫的指向步驚云,準確的說,是指向步驚云的左手。
步驚云的左手上,正提熘著一顆怒目圓睜的腦袋,而錢虎一眼認出,那便是他的獨子!
“殺我孩兒,老夫定要將你碎尸萬段!”
錢虎雙目滲血,死死的盯著步驚云手上的人頭,怒吼一聲。
手中環刀撩起,一抹抹璀璨的刀光將其周身籠罩的滴水不漏。
身隨刀勢,錢虎掠向遠處站在原地的步驚云。
而剛剛喝酒的時候還和錢虎嚷嚷著愿意上刀山下油鍋的壯漢,此刻卻微微后撤一步。
只要錢虎稍微露出一絲敗跡,他會毫不猶豫的撒丫子跑來。
混江湖的都知道,義薄云天這四個字掛在嘴上天天嚷嚷沒事,但千萬不能當真啊!
刀光璀璨,風卷殘云一般朝著步驚云襲殺而來。
要說這錢虎的刀法,觀賞性還是很不錯的,刀芒閃爍之間,整個人的氣勢都攀升了不少。
可在步驚云的眼中,這種花架子根本讓他提不起一點興趣。
嗖嗖…砰!
刀光閃爍出的破風聲讓人膽寒,可在下一刻,背后客廳那壯漢卻毫不猶豫的轉身就逃。
“你!”
錢虎一臉驚駭,看向單手握住他刀柄的那冷峻男人。
步驚云手腕微微一轉,一股雄渾的勁氣瞬間將那環刀崩斷。
刀芒閃過,錢虎頓時感覺整個世界一陣天旋地轉。
步驚云單手握住半柄斷刀,看都不看一眼已經身首分離的錢虎,隨即將手中短刀擲出。
斷刀一閃即逝,瞬間穿過內堂墻壁,繼而洞穿了壯漢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