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善了
片刻之后，趙御穿戴整齊，黑著臉走出房門。
門外哈剛童嘎手中拿著一份密箋，臉色尷尬的看著趙御道：“這是風里…”
趙御神色一冷，抬頭看向這憨貨。
哈剛童嘎雖然看著五大三粗的，但腦子卻一點都不慢，看到趙御變了臉色，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這是督公派人送來的密箋！”
將手中的信箋放在桌上，哈剛童嘎下意識的朝著趙御兩腿間掃了一眼。
好家伙，公子看著身材不算高大，但那家伙什，卻和自己不相上下啊，果然天賦秉異…
趙御沒有立刻查看信箋，而是抬頭盯著哈剛童嘎，冷聲說道：“你此刻在京城，這里不比關外，況且現在還在西緝事衙門掛職，做事說話都需要萬分的謹慎。”
“京都之中，權柄滔天者不僅西廠督公一人，如果一旦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不但你我要腦袋搬家，就連你主人都會落個不得好死，記住了！”
哈剛童嘎聽完，認真的點頭答道：“明白了，公子。”
“嗯。”
說完，趙御拿起桌上的信箋，拆開蠟封之后，拿出一張薄薄的紙張。
這是臨近京城的時候，自己拜托風不遇去查的信息。
自己身邊這兩顆釘子，趙御一定要拔掉！
他區區一個查檢百戶，現在還沒資格接觸到西廠的密檔，但這些對現在的風不遇而言，卻易如反掌。
‘蘇環，北直隸人士，西廠下屬耳目，現安插于查檢百戶趙御府上，為貼身丫鬟…’
信箋上只有這么短短一句，而后歪歪扭扭的加了一段話’另一名西廠司檔房并無記載，疑為東廠眼線！’
趙御看完，面無表情的將紙張塞入嘴里，喉嚨一動吞了下去。
夜幕逐漸降臨，趙御府上的主堂的飯桌上，琳瑯滿目的擺滿了各種珍饈美味。
這是下午趙御讓人從京都最豪奢的酒樓喊來的菜肴。
“都坐吧！”
趙御坐在主位上，指了指下方擺放著的兩把椅子，笑著說道。
“啊？這…奴婢不敢。”
兩丫鬟先是對望了一眼，隨即急忙擺手。
大乾王朝，講究個尊卑有序，老爺用膳，哪有下人同桌的道理？
見兩人不肯入座，趙御也沒有勉強，只是從懷中拿出兩張銀票，放在了面前桌上。
“你倆來趙府多少年了？”趙御看向兩人，輕描淡寫的問道。
兩人一愣，隨即站在右邊的環兒輕聲回道：“回大人的話，奴婢二人自幼賣身趙府，已有十年了。”
“十年…”
趙御低聲自語了一句，然后看向兩人。
根據原主的記憶，這倆丫鬟七八歲的時候就到了趙家，和趙御一起生活了將近十年。
可是誰又能想得到，當年進趙家府邸的時候，不過七八歲的小女孩，會是那讓人背脊發涼的諜子。
“我的家底你們也清楚，滿打滿算也就三千多兩銀子，你們來趙家十年，這些就當是這么多年，趙家給你們的酬勞，拿著吧！”
趙御將桌面上的銀票拿起，各自放在了倆丫鬟的面前。
恒泰錢莊的銀票，各一千兩！
在京都，對于一般有油水的衙門官吏來說，這一千兩真不算個啥，也就教坊司花魁一抬腿的事。
但是對于普通人來說，這一千兩，足以讓一個三口之家，衣食無憂的過上一二十年。
“大人，這…”
兩人瞬間臉色巨變，看著眼前的銀票，她們已然明白，她們諜子的身份，已經被趙御知曉了。
“走吧，哈剛童嘎會拿著我的腰牌送你們出城，記住，不要再回北直隸了！”趙御擺擺手道。
話剛剛落下，門外守著的哈剛童嘎，一言不發的走了進來。
倆丫鬟看了一眼哈剛童嘎，然后拿起桌上的銀票，對著趙御磕了頭，轉身朝著府外走去。
趙御當然知道，將這倆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留在身邊，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畢竟在這京都之中，東西廠和錦衣衛，還有護龍山莊之間的勢力犬牙交錯，各大勢力之間，但凡百戶以上的官員，身邊都會安插諜子。
放走了這倆，以后一定還會有諜子千方百計的被安插進來。
留著她們在身邊，最起碼趙御可以做到心知肚明。
可惜…
趙御終究是從一個相對完善的社會穿越而來的，雖然也經歷了一些生死搏殺，但是說讓他視人命如草芥，他還真做不到，最起碼目前無法做到。
一個時辰之后，哈剛童嘎回到府邸。
兩人冷菜冷酒的開始胡吃海塞，等將桌上的美味都解決完后，兩人各自回房休息。
看似一切都按照趙御的安排進行著，但是吃飯的過程中，趙御卻始終沒有發現，哈剛童嘎右手袖口的血跡…
翌日，趙御穿戴整齊，帶著哈剛童嘎準備前往西廠點卯。
因為倆丫鬟被自己遣散，所以早飯只能在巷子口的小攤上解決。
可這一頓早飯，徹底將趙御吃郁悶了。
哈剛童嘎這家伙，簡直就和餓死鬼投胎一樣，那一張闊口似乎就是一個無底洞。
這哪是吃東西？分明就是往嘴里扔東西！
“多少錢？”
吃完飯，趙御起身對身旁的小販問道。
“不…大人說笑了，小的哪敢問大人要銀子，您能來，都是給了小人天大的面子！”
小販立刻擺手，臉上雖然掩飾不住肉疼，但是卻死活不敢要一分銀子。
這要是換做平常，這些官爺們吃一兩頓的，他也不至于肉疼。
可今天不一樣，這位爺身邊帶著的這個大家伙，簡直和饕鬄一樣，吃起來那叫一個沒完沒了！
這一天，虧大發了。
“真不要了？”
趙御淡笑的看著眼前，分明一臉肉疼，卻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的小販。
“是，是…”
小販陪著笑臉，點頭哈腰的說道。
別說眼前這位佩刀的大爺，就算是那些順天府的衙役來吃飯，他何曾敢要半分銀子？
雖然他只是一個小商販，但是身在京城，卻也知曉很多門道。
眼前這位，身上穿著的可是飛魚服，這種人，即便是拔刀將他砍了，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吃飯給錢，天經地義！！”
就在這個時候，小販身后傳來一個義正言辭的聲音。
趙御有些好奇的朝著小販身后看去，而那小販，一瞬間臉色煞白。
小販身后，站著一個大約五六歲的稚學孩童，雖然臉上稚氣未脫，可眉宇間卻有一股讀書人該有的銳氣。
“放你娘的狗屁！！啪！”
小販轉身，一嘴巴掄在小孩臉上。
這一巴掌，可一點水分都沒有，小孩臉上立刻浮現出五道紅印。
不等趙御說話，那小販直接轉身跪倒在地，對著趙御磕頭如搗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