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射崇山后。
高懸于天穹之上的猩紅色長弓,非但沒有潰散開,反而光芒大炙,天穹之上不斷下墜的猩紅色星辰,正一點一點的朝著弓弦上落下。
一刻鐘后。
猩紅色星辰落下,已經位于弓弦之上。
竇長生扯拽弓弦,弓弦不斷顫動,發出的轟鳴之音,猶如雷霆響徹四方,熒惑星投影不斷扭曲,像是面團一般,開始被揉捏起來,一點點開始拉扯,緩緩開始變長。
最后熒惑星投影,化為了長方形,慢慢延伸開來,硬生生被拉成了一支箭矢。
一支猩紅色箭矢,上面光芒不斷吞吐,無盡的星辰之力彌漫開來,開始侵蝕四方天地,竇長生混身上下,血肉隱隱開始潰散,哪怕是圣母印記和不死之軀,都已經不能夠阻止。
竇長生雙眸中神光爆發,神目七言咒開啟,已經看見了千里之地外。
看著姬昌擎和魏王豹,本來要一掠而過的神光,突然間停止住了,隱隱要脫離掌控的長弓,此刻突然間開始消散起來。
猩紅色長弓原地潰散,位于弓弦之上的投影,也重新開始升起,不斷上升中,已經開始逐漸恢復圓形。
竇長生沒有去管投影之力,而是目光炯炯注視著姬昌擎。
其最為主要的是盯著姬昌擎肩膀之上挎著的軒轅弓,竇長生頂天立地的偉岸之軀抖動,本來源源不斷被吞噬的猩紅色星辰之力,已經被竇長生主動甩開,正在不斷潰散的血肉,重新開始愈合起來。
盡管這只是治標不治本,體內已經千瘡萬孔,根本無法徹底恢復,只是能夠暫時拖住性命,但對于竇長生而言,這已經足夠了。
放棄了再箭射崇山,竇長生也主動驅散了近乎一半的猩紅色星辰之力,就是為了延長性命,然后去收取自己的神兵。
竇長生不是徹底放棄箭射崇山,而是暫時放棄。
如今欠缺一把趁手的神兵,充當著箭射崇山的武器。
竇長生背部位置,一條條如同山脈的手臂,相互間開始合攏在一起,云氣開始彌漫開來,就已經完全包裹,最后化為了猩紅色羽翼。
雙翼展動間,竇長生已經沖出。
竇長生這一副姿態,立即引起了窺視的姬昌擎臉色大變,姬昌擎已經認識到了不好。
這一股不加以掩蓋的惡意,哪怕是姬昌擎閉上眼睛,都能夠清晰感受到,尤其是面前落下的神光,已經把自己籠罩其中,姬昌擎要是不知道竇長生沖自己來的,那么就是傻子了。
姬昌擎想也不想直接轉身就要跑路,根本就沒有和竇長生一戰的想法,只要觀看了竇長生和巴蛇的這一戰,任何人都會喪失掉信心,竇長生絕對不能力敵。
在這天象顯化的日子中,竇長生已經無敵了。
姬昌擎才轉身,就看見不知道何時,魏王豹已經背負雙手,正站在自己背后,此刻一雙眸子似笑非笑的注視著自己。
魏王豹微微抬頭,仰望著蒼穹,悠悠開口講道:“太宗陛下不必掙扎了。”
“論實力,論速度,你都不會是對手,在這里自殺,還能夠保留三分顏面。”
“要是一會被打死,成為一灘肉泥,最后的體面都留不下來了。”
“太宗陛下到底是天下至尊。”
“至尊應該有至尊的死法。”
“你說巧不巧?東西孤都帶來了。”
魏王豹背后的手臂抬起,寬大的衣袖當中已經出現了三尺白綾,被魏王豹手臂一甩,直接扔給了姬昌擎。
姬昌擎看著三尺白綾落在胸膛上,然后墜落在地面上,姬昌擎并未伸手去接,臉色非常難看的講道:“魏王真要把事情做絕?”
“如今天下雖然已經出現亂象,可大周實力猶存,大周還未亡呢?”
“魏王心中沒有一點忌憚?”
“就算是大周真的覆滅了,但也會有周王一脈,此刻結下血仇,未來是要遺禍子孫。”
魏王豹哈哈大笑起來,冷笑著講道:“到了這個時候,太宗陛下依然還不死心。”
“什么遺禍子孫,大周怕是不會有宗室傳承下去了。”
“孤怎么會怕?”
“你太小看陳王殿下了,孤是非常相信,所以馬上不光是你要死,你子孫后代也都會死,你要斷子絕孫了。”
“黃泉路上走的慢一些,你那一些子孫后代都會追上來的。”
“到時候讓你子孫后裔,看見了你血肉模糊,鮮血淋漓的丑陋模樣,還不如用這三尺白綾結束生命,也能夠維持住你帝王體面。”
“孤又說了不少廢話,沒辦法的事情,誰讓孤這個人心善。”
姬昌擎大怒,可人卻是朝著相反的方向沖出,魏王豹冷笑著一步踏出,人已經出現在了姬昌擎前方,悠悠的開口講道:“打起來,到底誰勝誰負?孤并不知道。”
“可孤知道一件事情,有孤在太宗陛下是走不了了。”
“孤也不需要一直拖住太宗陛下,只要再有幾個呼吸,不,現在孤就可以離去了。”
魏王豹大笑著,已經走出一步,朗聲高呼講道:“殿下。”
“人在這里。”
魏王豹的笑容燦爛,可下一刻就僵硬住了,天穹之上那遮天蔽日的手掌,沒有任何的停頓,不斷開始合攏,最后化為了拳頭,如同流星一般,轟然間砸落,掀起的狂風氣浪,瞬間已經把四方樹木撕扯粉碎。
竇長生。
竇長生竟然連自己也要殺。
魏王豹怒急攻心,差一點破口大罵,話語都已經到了嘴邊,只是想起來了竇長生的兇悍,還有那小肚雞腸的性格,硬生生的忍住了。
兇殘。
太兇殘了。
神經病吧。
魏王豹瘋狂的朝著遠方沖出,已經狼狽的開始逃命,一道譏諷的聲音響起:“好好的人不當,非要去當狗。”
“可譏諷的是,你想要當狗,人家卻是不要。”
魏王豹神色大怒,二者情緒已經翻轉了,目光看向一旁的姬昌擎,卻是悶頭換了一個方向跑。
才開始跑路后,魏王豹就憤慨的講道:“分頭跑?”
“這樣下去誰也跑不掉。”
姬昌擎冷笑著講道:“你當朕是傻子嗎?”
“和你在一起,竇長生還會心存顧忌,可要是朕獨自一人,絕對會引來竇長生兇猛的攻擊。”
魏王豹大怒講道:“你好歹也是活了二百多年的人,當初也輝煌過,這大周開辟你出力不小,也是有見識的人,難道看不出來,這竇長生六親不認。”
六親不認四個字一出,魏王豹立即認識到不好,神色非常難看起來,一臉鐵青的看向姬昌擎。
上當了。
這姬昌擎不是不明白,也知道竇長生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絕對不會因為自己從而手下留情,所以這一番舉止,都不過是刺激自己,想要讓自己說誹謗竇長生的話語來。
是的,就是誹謗。
竇長生此人虛偽無比,明明是天下最大的魔頭,可竟然以正道自居,認為自己是好人,可謂是虛情假意到了極致。
六親不認這四個字,竇長生肯定不認的。
這一句話,要是被竇長生聽見,以竇長生心如針眼的性格,就算是逃過這一劫,那么接下來也會遭受報復。
完了,真的完了。
魏王豹此刻真的是心如死灰,失去了所有求生欲望,直接一屁股癱坐在了地面上,放棄了繼續逃跑。
太陰了,這姬昌擎真不是一個好東西。
魏王豹停下不跑,可姬昌擎沒有,反而加快了速度,正朝著遠方瘋狂沖出。
巨大的陰影不斷擴散,魏王豹眼睜睜看著如同山岳大小的拳頭不斷落下,心中是越來越絕望。
這一擊根本要不了自己性命,到底是執掌著一件神兵,魏王豹也是神魔戰力。
神魔戰力不是大白菜,能夠被人一擊秒掉,可擋住不難,難的是自己反抗了,那么就會進入竇長生殺人榜單,哪怕是不被竇長生現場打死,事后報復自己也擋不住啊。
不過預想中的攻擊沒有落下,魏王豹已經做好了防御,盡管心如死灰,可不代表著魏王豹會束手待斃,而不會有任何反抗。
滾滾而來的氣浪,正面撞擊到了魏王豹,旋即開始寸寸消散,已經被魏王豹襠下,最值得注意的是那如山岳的拳頭,已經呼嘯而過朝著遠方的姬昌擎追擊。
魏王豹站起來后,冷哼了一聲。
姬昌擎這個陰貨,想要坑死自己,可也不看看你敢不敢賭命。
魏王豹心中是擔心,可還未曾絕望到直接放棄抵抗的地步,那一番姿態只是在欺騙姬昌擎,好讓姬昌擎認為自己真的放棄了,這讓姬昌擎就會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和自己一樣不跑了等死。
這一種方式很慘烈,二者都會承受正面攻擊,接下來肯定是被打死的命運,余下就是主動爭取跑路的一線生機。
魏王豹也看出來,姬昌擎陰自己,也是想要著自己在面對生死威脅時,直接暴起和他反抗竇長生,一件神兵肯定不是對手,兩件神兵很可能還不行,但至少已經能夠一戰了。
不過姬昌擎沒有想到魏王豹,直接選擇不跑了,這樣的姿態表現,無不告訴著姬昌擎,自己是不會反抗的,繼續留下來那就一起死。
短短時間之內,二者看似簡單的動作,已經爆發了一次博弈,最后還是姬昌擎沒有繼續跟下去。
魏王豹看著遠方,也不去關心戰斗結果如何,直接選擇跑路。
太危險了。
一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響起。
一拳轟擊在了地面上,瞬間大地凹陷下去,掀起的塵土高高飛揚,構成了泥土風暴。
姬昌擎不知道何時,已經把挎著的軒轅弓摘下,已經拉扯成滿月,一支金黃色箭矢射出,狂暴沖涌而來的余波,瞬間被箭矢摧枯拉朽的擊潰。
姬昌擎再一次拉開軒轅弓,朝著頂天立地的竇長生射出一箭。
然后頭也不回的繼續跑路,很明顯這一種舉動,只是吸引竇長生注意力,好給自己創造逃跑的機會。
軒轅弓射出的黃金箭矢,才橫跨十余丈距離,就被落下的巨手抵擋住。
寸寸開始泯滅,巨掌狂暴落下,漫天的黑影不斷相連,最后一片天空已經被遮掩。
六條手臂不斷揮舞,已經籠罩四面八方,完全把姬昌擎所有逃跑路線都概括其中。
極端狂暴的氣浪,不斷沖撞在一起,構成了一道道沖天而起的飆風,轉眼間一片林海,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處深坑。
姬昌擎已經放棄繼續逃竄,軒轅弓拉成滿月,一箭接著一箭不斷射出。
一道道光點浮現,轉眼間天地間遍布著密密麻麻的箭矢,呼嘯間像是一條墜落九天的星河。
巨掌正面落下,摧枯拉朽的橫掃無數箭矢,呼吸間就天地就已經一清。
竇長生銀色眸子浮現出失望之色,本來還略有期待,現如今發現這姬昌擎實力不對,軒轅弓只是勉強使用,根本無法真正復蘇,連神魔戰力都不具備。
完完全全就只是花架子而已,某人竟然被唬住了。
失去耐心的竇長生,巨掌之上猩紅色星辰之力更勝一籌,一把抓住了姬昌擎,五根手指開始合攏,一聲慘叫響起,旋即就已經戛然而止。
云氣開始不斷涌動,軒轅弓開始不斷上浮,余下云氣裹挾著肉泥寸寸開始消融,呼吸間就已經消失不見。
上升中的軒轅弓,突然間生出一道光芒,開始環繞著軒轅弓飛舞,軒轅弓靈性不斷復蘇,化為一道長虹朝著遠方飛去。
軒轅弓一動,一道道云龍已經飛出,環繞著軒轅弓飛舞,如繩索一樣把軒轅弓纏繞起來,死死的捆綁起來。
竇長生目光中浮現出銀色光芒,如跳動火焰,人已經走至到軒轅弓前,散去了頂天立地的偉岸之軀,伸手一把抓住軒轅弓,軒轅弓激烈顫動起來,非常抗拒竇長生。
要掙脫竇長生束縛,從竇長生手中飛走。
竇長生伸手就要對著自己手掌一劃,卻是被一條粗壯的手臂一把抓住了手腕,粗狂的聲音響起:“放過它吧。”
“如今還掩蓋,再干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