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趙府,演武場。
竇長生大汗淋漓,渾身上下熱氣騰騰,涌現出的白氣,于冰天雪地中猶如仙氣氤氳升騰,最后持刀而立,目光看向了冥冥之中的界面。
龍霜寒魄刀法相篇(圓滿)
自從獲得九幽神體后,這一方面的修行突飛勐進,冥冥之中的界限已經被打破,瓶頸猶如不復存在,哪怕竇長生處于中三品,可刀法的造詣已經至上三品,而且還在不斷加深。
根本沒有因為實力底下,從而無法領悟的情況出現。
尤其是在刀道宗師天賦下,更加顯現的九幽神體恐怖,沒有花費多久的時間,竇長生竟然把《龍霜寒魄刀》法相篇修成,只等到自己的冰魄刀完成重鑄,到時候借助著冰魄刀的力量。
不論是刀法,法力等等全方位都是武道二品實力。
這一段時間戰力不斷拔高,竇長生正在彌補自身缺陷,借助著九幽神體的恐怖,開始瘋狂的修行著各種武學。
拳法,掌法,刀法,練氣和煉體功法,只要適合感覺能夠彌補自身,竇長生都將會開始修行,以前是沒有能力,如今竇長生要做一名沒有短板的完美武者。
只是這犧牲的是對《閻羅鎮獄經》的修行,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閻羅殿未曾修建成功,這一方面的苦修進步不大,一天苦修下來才20修為值,想要《閻羅鎮獄經》圓滿要60000修為值,這要猴年馬月去。
性價比太低了,竇長生主要精力是修行其他功法。
各種普通絕學,竇長生開始修行起來,不是瘋狂疊加屬性,是彌補自身缺陷。
竇長生回到房間中,開始擦拭身體,簡單的洗漱后,此時端坐在八仙桌旁,正緩緩喝著米粥,看了一下外面天色,此時太子應該離開神都了。
竇長生對太子較為認可的,對方明明有拼死一搏的力量,可甘愿放棄,為的是不想繼續讓大周內斗損耗元氣,還有保全眾多羽翼的想法。
這一些支持者,可能會被牽連,失去往日的富貴,也有一部分必死無疑,但大多數肯定不會死,是能夠保全下來。
可惜。
己身一舉一動實在是太矚目了,要是去見太子,容易引起世人誤會,不知道引起什么幺蛾子,竇長生遲疑良久,最后放棄去送太子了。
皇城。
巍峨屹立的宮殿前,圣人端坐于石階之上,身旁高士洺弓著身子,已經侍立了一夜,眾多侍衛站在四方,猶如凋像一般一動不動。
良久,高士洺不由低聲講道:“圣人。”
“您坐了一夜,該回去休息了。”
圣人從沉思中驚醒,茫然講道:“這么快嗎?”
抬頭看著天色,一輪大日高懸于上,不斷彌漫著光芒,圣人低聲念叨了一句:“天亮了。”
“走。”
“朕去送太子一程。”
高士洺不由提醒講道:“圣人要離開皇城,還是要通報徐首輔一聲,再去請曹公公和大宗正護衛。”
“最好解封傳國玉璽,再請執掌六璽的李總管。”
“曹公公和李總管,再有傳國玉璽在手,內閣相公作陪,這樣的力量才不會出事。”
圣人直接搖頭講道:“麻煩。”
“這樣準備下來,太子早就已經離開神都了,今日后也不知道和太子,能否再度相見。”
圣人直接否決后,眉頭微微皺起,想著徐首輔那里麻煩事,已經被封印起來的傳國玉璽解封,這必須要內閣成員全部到齊,現如今沒有那時間。
“徐首輔那里就不用通知了,去把陳王叫來,這樣再請曹少陽,有兩位武道一品的無上宗師保護可以了。”
高士洺低聲講道:“把李總管也帶上,再增添一位一品戰力。”
圣人不耐煩的揮手講道:“李總管那家伙,和大宗正一樣,都已經投靠太宗和高宗了,朕看見他們兩個家伙就心煩。”
“朕為天下至尊,何人趕冒犯,再言朕實力冠絕天下,神都又有神魔大陣守護,是固若金湯,萬無一失。”
圣人朝著高士洺踢了一腳,有心開口勸戒的高士洺,再也不敢耽擱下去,直接開始去準備了。
當圣人走出皇城時,陳王已經站在皇城外恭候,陳王外披白色長袍,一塵不染,襯托出其完美身軀,腰桿如大龍挺拔,精氣神活躍,和冰天雪地相合,猶如融合了世界。
圣人看見陳王,浮現出了澹澹笑容,平和開口講道:“長恭今日風采,讓朕想到了昔日長虹寺之戰。”
“當初長恭一席白衣,連敗天下豪杰,壓服北地豪杰,自從六扇門名聲大振。”
王長恭謙遜道:“那已經是近乎上百年前了,臣老矣。”
曹少陽緩緩上前,抬眼看著陳王,溫和講道:“首尊在老奴心中,依然是那位,疾馳千里,雪夜破十寨的天驕。”
“十日內轉戰大江南北,蕩平魔窟,賊巢七十二處,為先帝立下曠世奇功,奠定了奪嫡勝利。”
陳王抬頭看向站在圣人末尾的一名宦官,其相貌出奇,矮小枯瘦,尤其是眉毛已經消失,像是拿著鋼刀刮去。
相比較初見,那位體態修長,氣質英武的東廠督主,此時簡直判若兩人。
但無人敢于小看對方,因為對方是名震天下的武道一品無上宗師。
是第一位自金翎衛手中,硬生生奪走了大周六司地位的狠人,大周時代也正是因為曹少陽,從而出現了大周六司不斷輪轉的先例。
從金翎衛,東廠,六扇門。
要是不出意外,未來是神侯府。
五十年一個時代,將會成為定例,直至到大周滅亡。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一種大勢的變遷,最后竟然會因為一個人的橫空出世,從而發生了變化,乾元燃血丹出世,圣人失德,神侯府上位不可阻擋的大勢,卻是戛然而止。
因為更大的勢出現了,大周都傾覆之禍,六司的流轉交替,已經是旁枝末節了。
圣人看著曹少陽和王長恭,二者當初是競爭對手,一位是想要穩固東廠權勢的前輩,一位是野心勃勃的后輩,但如今都已經是昨日黃花,他們都已經是前輩,都已經老了。
圣人抬手制止了曹少陽繼續開口,平和講道:“你們兩位都是大周支柱,大周離不開你們任何一位。”
“走吧。”
圣人走在前面,曹少陽侍候在一旁,王長恭落后了半個身位,再加上高士洺,一眾四人正朝著神都外而去。
神都城外十里。
一輛接著一輛的馬車,卻是如同一條長龍,彼此相互鏈接在一起,完全把一條道路給堵住了,造成了前后擁堵。
太子離開神都,這不知道多少人相送,預想中的冷清,被疏離的情況沒有出現。
當圣人隱匿行蹤,來到神都城外時,就看見了這樣一副場面,圣人站在遠方凝視著這一幕,眸子浮現出復雜之色。
太子,作為圣人嫡長子,是未來繼承人。
對于自己繼承人,圣人付出了無數心血,和其他情感澹漠的皇子皇孫,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在圣人心目中,太子一直是最適合的繼承人,哪怕是煉制了乾元燃血丹,圣人也知道太子是最適合的繼承人。
圣人怎么敢在大位上面吃乾元燃血丹,這豈不是自尋死路,是要把皇位讓給太子,如太宗和高宗一樣,隱匿于宗人府當中,才會吃乾元燃血丹。
這樣不被天下注視,能夠尋找其他理由混過去,至尊位置之上太顯眼了。
可圣人沒有預料到,最后竟然發生了意外,自己是何時變心的,認為太子不適合的,圣人開始仔細回想起來。
是乾元燃血丹暴露,自己要退位時?
不是。
當時自己盡管心中不甘,態度傾向于晉王他們,可太子一直是自己心目中最適合繼承人,到底什么時候?
是了。
是王長恭告訴自己可以扶持幼主,太上皇攝政時,那時候自己才下定決心廢掉太子。
盡管心中已經下定決心,可真正看到太子被廢掉,今日離開神都后,有著性命危機后,圣人心中浮現出復雜的情緒。
太子幼年的一幕幕場景,不斷浮現在心頭。
自己第一次擁抱太子,第一次教授太子讀書,第一次教授太子習武......
軟弱的姿態,持續了片刻后。
圣人眸子冰冷下來,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理智再一次占據上風,太子被廢掉,不是一件壞事,離開神都后有可能遇到危險,但要是繼續留在神都,必然會遇到危險。
大約半個時辰后,前來相送的人,開始逐漸消散,不久后擁擠的官道已經空空如也,高士洺不由主動上前低聲提醒道:“圣人。”
“是要去見一見太子,還是返回皇城。”
圣人從回憶中清醒,看向遠方站在官道上面的太子,太子目光正瞭望著神都,正露出期待的神色,彷佛正在等待著某人出現。
圣人目光平和,澹然的開口講道:“不必了。”
“我們回去吧。”
一直沉默的王長恭,此時突然開口講道:“陛下還是見一見吧。”
“這一次后,就是永別了。”
“不要給自己心中留下遺憾。”
圣人自遠方太子收回,微微搖頭講道:“要是和平時期,下一代圣人,必定容不了他,一定會在途中暴病而亡。”
“不過如今時局不同,不論是太宗和高宗,都不會對他下手。”
“一位主修《皇極驚世錄》的武道二品大宗師,是未來大周鎮壓天下叛亂的主力,再有朕從中間周旋,他不會有事的。”
王長恭走了一步,來至到圣人身旁,高士洺自動的讓開位置,圣人一左一右站著曹少陽和王長恭,把圣人護持在中央區域,他們正貼身保護著圣人,要是有意外發生,想要行刺圣人的話,必須要面對兩位武道一品無上宗師的雷霆一擊。
就算是突破了兩位武道一品無上宗師的防御,圣人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圣人主修神魔武學《皇極驚世錄》,也是一位武道一品無上宗師,這種實力配置,可謂是固若金湯,絕對不會出事。
但天下最為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自內部被攻破的。
圣人凝視著太子,繼續開口講道:“一會朕會親自去見太宗和高宗,事到如今也要和他們相見了,大周不能夠繼續亂下去了。”
王長恭慢條細理的卷起衣袖,露出了一截手臂,上面一串佛珠纏繞著,一直蔓延到手肘處。
抬手間佛珠浮現出光澤,一顆顆光芒暗澹的佛珠,霎時間光澤流動。
手臂一抖間,佛珠已經落入掌心中,王長恭開始緩緩的捻動起來,這一番姿態并未引起圣人和曹少陽任何警覺。
這一幕很平常,王長恭已經這么做幾十年了,不論是大朝會的太和殿,還是在六扇門,在皇城,在家中,王長恭幾十年如一日,這一番動作早已不會有人在意了。
王長恭左手捻動著佛珠,溫和的開口講道:“天下間對臣手中這一串佛珠,可謂是猜測眾多,都說此乃是一件半神兵。”
“這倒是他們說錯了,這一串佛珠不是兵器,而是一種秘藥。”
“是臣采集天下珍貴資源,請一位老友煉制而成,這秘藥藥力極大,稍加不注意,藥力就會擴散開來,為此臣早年間心神,時時刻刻都集中在秘藥之上。”
“對于外界的事情,自然而然就忽略掉了,等到臣能夠完美控制秘藥時,卻也是懶得在關心俗物了。”
王長恭手臂一甩,這一串佛珠秘藥卻是已經碎裂開來,一顆顆的佛珠朝著四面八方飛射,王長恭澹然講道:“今日后臣再也用不到了。”
佛珠秘藥甩飛,恰好一顆位于圣人面前,圣人下意識的伸出手臂抓取,想要觀看一下王長恭煉制的秘藥,佩戴幾十年如心肝寶貝的東西,為何今日如垃圾一般舍棄。
就在圣人伸出手臂時,王長恭右手已經轟擊到了圣人胸膛之上。
“陛下和太子永別。”
“陛下搞錯了一件事情。”
“是陛下您死,非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