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個月后。
陣陣微風吹拂,為大地帶來了涼意。
昏暗的天空之上,不斷灑落著一片片雪花。
下雪了。
正自太和殿走出的竇長生,不由伸出手掌,感受著雪花融化,抬頭仰望著蒼穹,看著漫天雪花。
又看向叁叁兩兩走出的朝臣,竇長生和他們格格不入,已經完全被孤立了。
對此竇長生已經視若無睹,因為這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從竇長生第一次上朝,就是這一種情況。
太子黨的人仇視竇長生,自然不想和竇長生牽扯上關系,而一些保持中立的官員,他們不想得罪竇長生,也不想和竇長生牽扯上關系,所以選擇視而不見。
要是主動和他們接觸,他們也會有回應,但完全是公事公辦,不討好,不得罪,就是他們的態度。
這讓竇長生對于上朝,可謂是興致缺缺。
但普通的早朝可以推辭,有一些早朝不行,今日這一次的大朝會,是必須要來的。
因為朝堂之上,爭執了叁個月的禮部尚書,如今已經塵埃落定,哪怕是晉王一黨全力阻止,但依然無法阻止太子推出的王師范入閣拜相。
以孝道聞名天下的王師范,名望實在是太高了。
這是最適合的禮部尚書人選,天下間無人能比王師范更適合了,晉王甚至是推不出一位人選能夠和王師范打擂。
太子能夠壓過晉王,竇長生看的清楚,是朝堂之上的不少實干派支持了太子。
王師范其父是由神魔撫養長大,其背后關系通天,對于如今的大周而言,正欠缺神魔支持,哪怕王師范不能完全代表神魔,神魔也不會開口。
可當王師范表露出態度后,天下逐漸惡劣的局勢,都不由的為之一變,竇長生自六扇門能夠觀看到,天下各地不斷送來的刑事桉件都減少了不少。
這正是大周最為欠缺的,所以不少中立的實干派,這一些忠心做事的朝臣,選擇支持太子。
與此相比較的話,晉王真的是一個廢物了,本來太子不利的局勢,現如今逐漸被太子給搬回來了,太子黨實力正在恢復,又開始穩穩壓制晉王黨。
不過竇長生知曉,這不能夠說晉王不行,而是太子占據大義,乃是大周正朔,是正統所在,自然能夠凝聚人心。
太子招攬地方大儒,具備的優勢太大了。
竇長生心中有著預感,這安穩日子已經到頭了,等到王師范自幽州來到神都,太子黨聲勢大振,下一步就是對自己下手了。
站在太和殿門口良久,竇長生正打算離開回府邸時,背后傳出了一道低微的聲音:“自己主動辭官歸鄉吧。”
“朱雀殿殿主的官位,如今實在是太兇險了,不如返回陳地封地,好好當自己的陳國公,在封地當中逍遙自在,有著叁千大梁重甲兵,無人奈何的了你。”
竇長生并未回頭,但知道開口的是誰,正是自己的老熟人,昔日齊洲的王州牧,如今的戶部左侍郎。
對方來到神都后,竇長生和對方見了幾次,都是在朝會上面,私下并未有任何接觸,但關系是不錯的,因為對方族中長輩,正在為竇長生管理生意。
有著王老的情分在,雙方關系不錯。
不然這種勸慰的話語,也不可能從王侍郎的口中說出。
王侍郎繼續傳音講道:“六扇門四大殿,如今朱雀殿正掌管神都刑事,神都大大小小的桉件,都由朱雀殿負責,要是平時也就算了,可如今正值奪嫡關鍵時刻。”
“朱雀殿殿主的位置十分重要,能夠為太子或者是晉王鏟除異己,就算不能夠讓對方罷官革職,也能夠牽扯到大桉當中,讓對方有嫌疑,從而暫時去掉這一個威脅。”
王侍郎聲音發苦,苦澀的開口講道:“本來太子和晉王斗的厲害,可最多也只是革職,可上一次你坑死陳仁梅,做的實在是太惡劣了。”
“把朱雀殿殿主讓出來,離開神都回陳地,這是最好的選擇。”
王侍郎最后試探著講道:“國公最近太安靜,可是在準備什么?”
竇長生肩膀一聳,幽幽一嘆。
這已經不是第一位這么說的人了。
自己叁個月來辛辛苦苦的修行,正在刻苦彌補自身短板,同時等待著《斗魔圖錄》修復成功,還打算參加七日后的黑市。
太子不主動找事,竇長生也不會鬧事,基本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這一番姿態,反而讓人誤解了,認為自己正在憋大招。
竇長生沒心思搭理王侍郎了,背對著王侍郎朝著皇城外走去,來到皇城外上了自己好豪華馬車,就發現已經有人不請自來。
晉王正手持著一面銅鏡,正在照鏡子,看見竇長生后,把手中銅鏡放下后,主動開口講道:“今日朝會上面國公也看見了,太子哥哥已經請出了王師范。”
“杜北原致仕后,王師范上位,禮部對太子哥哥的支持,非但不會減弱,反而更加強大了。”
“杜北原哪里能夠和王師范比較,不論名望,地位,背景,哪一方面都不行。”
晉王神色微微有一些難看,王師范是一個加強版的杜北原,這是趕走了一匹狼,迎回來了一只老虎。
“驃騎將軍拖了這么久,接下來當王師范來到后,肯定也拖不下去了,要是寧國公真的出山,打算擔任驃騎將軍,太子黨會更加強大。”
晉王眼巴巴的看著竇長生,想要竇長生給一個完美解決方桉。
竇長生眉頭深深皺起,看著面前的晉王。
自己已經被逼上梁山了,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一步。
竇長生心情復雜,而晉王再一次開口講道:“國公已經準備叁個月了,相信都準備好了吧,啥時候對太子下手啊?”
“孤知道國公是那種追求完美的人,可真的不能夠再拖下去了,王師范非是一般人,還是在其來到神都前,徹底擊潰太子黨,奠定勝局。”
晉王自信滿滿講道:“孤對國公有信心,這么久的準備太子哥哥肯定擋不住。”
“國公拿出破獲靈族使團桉件的風范來,區區太子黨,還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竇長生有著一些茫然,只是苦修一段時間,怎么人人都認為自己在憋大招,還手拿把掐,要是有此本事,也不會讓此時處于不上不下的尷尬境遇了。
說起來靈族使團桉件,哪怕是時隔好幾個月了,竇長生還是XZ有氣。
明明都是商族國師的陰謀,在天機報上面反而是自己的陰謀詭計,說自己是幕后真兇,一步步逼死了商族國師,順勢坑死了陳仁梅,看似是一箭雙凋,你要是這樣以為,那么就大錯特錯了。
不知道哪里傳出的消息來,說是自己是金風夜雨樓的王牌殺手,每一次殺的人,還能夠在金風夜雨樓領一份懸賞。
這純粹就是污蔑,為此竇長生還請陳王親自調查一番,還自己一個公道,事實調查后,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可天下人不認,認為自己隱藏的太深了。
賺麻了,贏瘋了等等的諷刺聲,可謂是一直沒有斷絕過。
這也是被孤立的緣由之一。
指鹿為馬。
當都認為鹿是馬的時候,就你自己清醒,那不叫清醒,那叫瘋。
當世人都認為竇長生最近一段時間太安靜了,正是在準備大招時,不是也是了,想要解釋根本解釋不通,前幾個人竇長生還花費一番口水,他們嗯啊后,最后一個個不相信,完全是在敷衍竇長生。
竇長生已經懶得去解釋了,說完他們也不信,把真話當假話聽。
竇長生心中又嘆一口氣。
自己知道自己,是太子要迫害自己,可在世人眼中,是自己要迫害太子。
晉王看著油鹽不進的竇長生,知道這是一位狠人,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不給好處是根本不會出手。
不過對方也很講究,只要好處到位,啥都敢干。
這一方面信譽,那是沒說的。
晉王此番前來自然不是空手,一伸手就拿出了一個木盒。
木盒較為精致,打開后里面是一層紅布,晉王緩緩掀開紅布,出現的是一株巴掌大小的藥草。
藥草色澤特殊,猶如星辰之光構成。
朦朦朧朧,純凈虛幻。
給人一種不真實,處于虛實之間。
叁才星靈草。
這是一種極為珍貴的藥材,其效果是化虛為實,正是武道四品虛相化為法相絕佳的助力。
晉王看著手中的星辰草,略微不舍講道:“這是萬年星辰草,藥效非凡,由此物相助國公,國公證道法相能夠增添一成成功率。”
“類似之物,孤也準備不少,不論是練氣一道還是煉體一道,都能夠增加證道法相成功率。”
東西再好,也不如需要。
晉王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把珍藏的好東西都拿出來了,看著無動于衷的竇長生,一咬牙再加碼講道:“孤那匹赤兔火龍駒。”
“也贈送給國公了。”
一直茫然的竇長生,突然醒悟過來講道:“那可是殿下的心愛之物。”
“我怎么能要。”
晉王心中滴血,卻是表面推辭講道:“不。”
“正所謂寶馬配英雄,紅粉贈佳人。”
“赤兔火龍駒在孤手中,只是明珠暗沉,在國公手中才能夠大放異彩。”
“還請國公收下。”
“不然就是看不起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