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門口。
竇長生看著連滾帶爬離去的伙計。
此時心中又驚又怒,這是怎么了?
難道己身自帶迪華屬性嗎?
只要是自己身旁的人,全部都會這一句話,老陳會,面前這位費磊也會。
尤其是面前這一幕,竇長生感覺很熟悉。
稍微回想一二,就發現這是昔日在呂城西江月大酒樓發生的事情,如今在大梁城西江月客棧,同樣都是西江月,怪不得會生出熟悉之感。
不到二百個呼吸的時間。
一道身影連跑帶顛的急匆匆的趕來。
對方身著官服,佩戴著特殊的冠帽,上有寶珠一顆,尤其是官服為紫色,佩戴金魚袋。
紫為貴色。
歷朝歷代能著紫袍官服,皆是國之重臣。
一洲州牧,自然也如此。
州牧品級極高,類似梁洲和齊洲等上洲,州牧必定為政事堂成員,位在三位政事堂尚書之下,和禮部,吏部,戶部侍郎平級。
開國時期有上洲州牧擔任三部尚書的例子,只是經過二百多年的演變,升遷為尚書者,必定為左右侍郎,所以上洲州牧地位降低。
但這是天下太平時期,要是亂世來臨的話,一洲州牧就是草頭王,能夠具備著割據一方的實力。
大權在握,生殺予奪。
不過就算太平時期,上洲州牧權力也是不小,也是具有一定的兵權,而且非宗師不能擔任。
畢竟無實力,沒兵權,根本不足以節制地方。
每一處上洲,皆有武道大宗,十八世家,仙朝宗王等等。
州牧位高權重,但此時的梁洲牧,官帽歪斜,衣衫不整,極為狼狽的姿態,出現在了竇長生眼中。
“下官梁洲牧肖杰拜見陳侯。”
梁洲牧大袖下垂,誠懇的彎腰下拜。
前后不過兩三日,上洲州牧都要口稱下官,一句話就要乖乖的跑過來。
這威風。
竇長生知道遠遠超過了自身實力。
也是不敢怠慢,連忙主動上前攙扶住梁洲牧,溫和開口講道:“肖州牧客氣了。”
“不知道肖州牧有何事情?”
一旁費磊猶如雕像一動不動,但一雙眸子卻是露出了向往之色,看著這兩日把自己逼迫到絕境的肖州牧,如今就因為自己一句話,卻是立即動身趕來,因為時間缺少弄的狼狽不堪。
自己何時才能夠也有此威風。
費磊不由心馳神往。
肖州牧神色忐忑,卻是有著遲疑之色,目光在費磊流轉,這一幕被竇長生看在眼中,立即明白了緣由。
怪不得自己在西江月客棧兩日了平安無事,費磊登門后就有事了,原來也是沖著大梁重甲兵的。
也對,大梁重甲兵是上品道兵,這是能戰武道一品的。
道兵分為下,中,上三品,上品最高對應武道一品,可謂是極為的珍貴,畢竟就算是下品道兵,也是能夠圍獵宗師的。
這才是大一統王朝強盛的地方,不然要論宗師和大宗師的話,大一統王朝是無法和天下相比的,多方面的因素組合在一起,才構成了大一統王朝這龐然大物,哪怕是九大上宗也是不敢招惹,具備著覆滅武道大宗的實力。
如今天下太平,可卻是暗流洶涌,畢竟甲子之亂必然發生,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為甲子之亂做準備。
一支上品道兵完全就是香饃饃,是誰都想要咬上一口。
大梁重甲兵雖然如今人數不多,但要是亂世來臨的話,戰亂不斷發生,天地間會彌漫著煞氣,這會對兵家神通加持。
如道兵訓練難度,軍中大將修行難度,全部都開始銳減。
這也是天下大亂,將星層出不窮,群星璀璨的緣故。
對于修煉煞氣和氣血的軍中戰將,大環境實在是太友好了。
大梁重甲兵能夠以此為骨干,立即開始擴充開來,擴軍三萬,雖然道兵品級下降,但實力卻是能夠倍增。
大梁重甲兵和巨鯨力士孰強孰弱不好判斷,可竇長生知曉要論擴軍最容易的上品道兵,大梁重甲兵一定名列前茅。
如巨鯨力士,擎天巨人等等,完全是花里胡哨的。
如巨鯨力士,力士不重要,最為重要的是巨鯨。
這就限制了擴軍。
而相比較巨鯨力士,大梁重甲兵最看重的是人,而大周一百零八洲什么最多?
當然是人。
下洲都有一兩千萬人口,上洲翻了至少三倍。
哪怕能夠擔當道兵的人,對資質等等要求不低,可龐大的人口基數,卻也是能夠甄選出大量合格者。
如大梁重甲兵這等道兵,可能實力不如巨鯨力士,但為什么被老梁王看重,就是因為大梁重甲兵好養活。
哪怕是被打殘了,可只要有骨干,就能夠立即補充回來,如巨鯨力士和擎天巨人不行,死一個就少一個。
擴軍三萬,足以縱橫中原,要是有十萬大梁重甲兵,那么足以橫行天下。
哪怕是武道大宗,也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還得恭恭敬敬,不敢有一絲一毫不愉。
竇長生心中亂了,因為伴隨著思考,這大梁重甲兵越來越想要。
哪怕自己沒有反心,可增強己身實力,加強話語權,這也是有必要的,所以此時竇長生看出來了,但卻是當做沒有看出,肖州牧不直接說,竇長生也就裝糊涂。
靜靜的觀看著肖州牧的遲疑不定,一時之間氣氛沉默下來。
肖州牧眼看著一言不發的竇長生,知道這樣下去,局勢會僵持,那么對自己不利,所以主動打破了沉默講道:
“侯爺。”
“蕭氏一族的事情,神都已經傳來了命令。”
“蕭氏一族為九幽余孽,乃是邪魔外道,老梁王這位魔道巨孽,偽裝潛伏大周近乎二百年,和國師狼狽為奸,借此蒙蔽了圣人,以至于發生了蕭園慘案。”
“公然煉制乾元燃血丹,更是有違道義,為天下所不容,神魔有言,煉制乾元燃血丹者,天下共擊之。”
“圣人已經下達口諭,由內閣擬圣,剝奪蕭天佑爵位,革去驃騎將軍官職,其他蕭氏一族革職查辦。”
“大梁重甲兵為上品道兵,內閣已經傳來命令,要從蕭氏手中收歸于梁洲,由梁洲暫時管轄,等到五軍都護府派遣將領接管。”
肖州牧直接攤牌了,把神都的命令訴說了一遍。
竇長生不由看向費磊,注視到了費磊難看至極的臉色,怪不得這位沒有投靠大周,實在是大周不地道啊。
對于大梁重甲兵的貪婪,根本就是不加掩飾了,這是要把費磊一腳踢開,然后接管大梁重甲兵。
這一種做法太極端了,不過在大周角度來看,也很正常的事情。
大梁重甲兵有編制,看似是大周的兵馬,實則是蕭氏一族的私兵,費磊是蕭氏的私家將領,關系肯定親密,這種人用起來怎么會順手,當然是被費磊給踢開。
甚至是一些統領,也只是暫時留用,等到對大梁重甲兵熟悉后,有著替代者后,都會給踢出去,中高層換上一遍,大梁重甲兵就是自己的鐵桿嫡系了。
以大周的體量,做到這一點不是太難,五軍都護府當中有才,不能出頭的人太多了。
哪怕統領不大幅度替換,可校尉肯定不能留。
這位費磊在蕭園出事,大梁重甲兵按兵不動,可想而知是什么人。
名聲已經壞了。
未來的路走窄了。
要是太平盛世,一輩子沒出頭機會了,不過未來是天下大亂,機會遍地,有兵就有權,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大周體量太大,一句話就把費磊逼到了絕境當中,雙方差距太大,也沒心思去掩飾自己,動作實在是太僵硬了。
竇長生感慨幾位閣臣做事,手段層次不高啊?
不過卻是不敢小看他們,這一次蕭園慘案,哪怕是老梁王都這么陰,能夠當閣臣,都已經位極人臣,在丞相被太祖皇帝分解后。
入閣都會私下稱為拜相。
雖然沒有了丞相,但宰相的稱呼沒有消失過。
不對。
竇長生思考一二后,有點回過味來了,可能不是閣臣手段低,而是面前這位肖州牧手段低。
再具體一些,不是肖州牧手段低級,對方能夠擔當上洲州牧,身著紫袍,佩戴金珠,沒本事早就坐不穩位置了。
要知道這梁洲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有著蕭園和魏王府,這可是兩尊龐然大物,對方能夠活的這么滋潤,肯定是有本事的。
如今看來不是和魏王府有交易,就是投靠了對方。
是的。
竇長生看來這是肖州牧故意的,目的就是激怒費磊,從而斷絕費磊投靠朝廷的心,在無法向朝廷靠攏,斷了費磊左右逢源的心,費磊就只有一個選擇了,那就是投靠魏王府。
簡單的幾句話,一切都推給神都,肖州牧就把自己摘出去了,當然真實影響不止于此,內閣閣臣不是傻子,自己能夠看出來貓膩,他們自然也能。
肖州牧斷絕了后路,未來無法升遷了。
可這是壞事嗎?
可不見得。
畢竟大周這艘船,可是要沉入海底了。
繼續向上爬,代表著沉船后死亡幾率增高。
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大夏龍雀刀出世,帶來的影響,竇長生此番真正感受到了。
天下看似平靜,實則已經波濤洶涌。
大周的權力,已經開始崩塌了,如今這位肖州牧如此想,其他封疆大吏呢?
甚至是偏遠地區,怕是地方豪族已經篡奪官府權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