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碧空如洗,驕陽橫空,彌漫著璀璨之光。
月玲瓏臉色蒼白,此時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面上,烏黑的發絲如瀑布般散落,一雙美眸呆呆的注視著前方。
前方一座高大的冰雕屹立,四方白雪皚皚,完全是冰雪世界。
那被斬斷的風魔法相,如今栩栩如生,能夠清晰看見呼嘯流動中的狂風,完全靜止了下來,如神似魔的風魔法相,從中央區域斷裂,開始朝著兩旁分裂開,最后硬生生的被凍結。
光是凝望一眼,就能夠感受到風魔咆哮,耳旁回蕩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這高大屹立,猶如一尊頂天立地的冰雕,卻是沒有吸引月玲瓏任何興趣,此時月玲瓏目光呆泄,看向的是巨大冰雕后面的區域。
那里完全已經被冰雪所覆蓋,根本看不出原本有什么了。
但月玲瓏卻是知道,那里是西江月酒樓的位置。
西江月酒樓作為自家產業,月玲瓏從小就在西江月酒樓中長大,一草一木,一桌一椅,每日該怎么擺放,月玲瓏都熟悉。
屹立于呂城,號稱是齊洲第一樓的西江月。
沒了。
不管是沒了。
還粉身碎骨了。
如今竟然連一點殘骸,都根本看不到了。
哪怕是地基都已經看不到了,那里只是一處凹陷下去的坑洞,上面覆蓋了冰雪。
月玲瓏心中一陣驚懼。
幸虧當時出事了,自己被臨時叫走了,不然這一次怕是兇多吉少了。
月玲瓏抬起潔白無瑕的玉手,想要給自己一巴掌,最后生生克制住了,但細長的指甲,卻是已經刺入了肉中,一股疼痛傳來,月玲瓏心中后怕連連。
自己這一雙眼睛真是瞎了,竟然一開始認為竇長生是好人,幸虧是自己發現的早,不然真的是被竇長生賣了,還要給竇長生數錢呢?
看看竇長生這干的事情。
敢于和竇長生爭奪謫仙房的西江劍派掌門趙七,如今不光是身死,連西江劍派都沒了,而且還扣上了陰極宗長老的罪名。
是的,月玲瓏認為這都是竇長生打擊報復。
其他人怎么想月玲瓏不知道,但月玲瓏作為親歷者,可是知曉爭奪謫仙房的始末,連本來都沒有錯誤的西江月酒樓,如今都已經成為了廢墟,可想而知竇長生的心眼有多小。
那趙七死了,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死才是一件怪事。
能夠證明西江劍派掌門趙七的證人,就只有王老前輩一人。
這樣的證據,有一些不太充分。
所以月玲瓏懷疑是竇長生趁勢下手,殺趙七就是為了報復。
太慘了。
出事后,就怕比較。
月玲瓏這么一比較,沉重的心情舒緩了不少。
西江劍派上下死的七七八八,唯一存活的大長老,如今也是陰極宗弟子,已經被看押起來,等待著大長老的是悲慘的未來。
抬眼看向那一座高大的冰雕,如今冰雕區域寒風凜冽,但只是影響十丈區域,十丈之外后,寒氣戛然而止,猶如遭遇了一面無法看見的墻壁。
不得不說呂城官府,干事還是很快速的,這是有精通陣法的大師,已經成功布下了陣法,斷絕了冰雕對呂城的影響。
聽說當初在青城的時候,竇長生冰封李神捕,影響青城一城氣候,造成大雪成災,是由竇長生親自出錢賑濟。
呂城乃是齊洲首府,青城盡管也繁華,但還是不如呂城的。
如今對于后續影響,全部都已經處理好了。
只是想到李神捕,不由就想到至今還被冰封的李神捕,竟然如面前的風無災一樣,全部都是被凍結了法相,不光讓他們曝尸荒野,還要反復被人觀看,就像是鞭尸一樣。
竇長生。
實在是太兇殘了。
不光是心眼小,愛記仇,下手也狠。
尤其好鞭尸這一口。
月玲瓏抬眼看向匯聚在十丈外的武者們,如今這里已經被武者環繞起來,不知道聚集了多少武者,還有一些愛湊熱鬧的百姓。
其中武者是有心,觀看一下風魔法相,這對于武道四品神通境武者而言,可謂是不小的機緣,畢竟天下間也就是青城和這里,才有機會能夠一睹法相奧妙。
其他能夠凝結法相的宗師,怎么可能像是猴子一樣,任由你去觀看。
怕是早就一巴掌把你給打死了。
而實力弱一些的武者,卻也是有著機緣,風無災一身修為,全部都在風魔法相之上,要是有悟性出眾者,就能夠從其中參悟出一些功法來。
如不少宗師絕學,全部都是自神魔武學中演化而出,他們觀摩著法相,參悟出一些下三品的武學,或者是中三品的武學,這不是不可能。
這是一場機緣。
如青城一樣,對于普通武者,乃是非常友好。
也正是因此,所以哪怕是呂城官府,卻也是選擇布下了陣法,隔絕了寒氣的侵襲,就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選擇把此地留下來。
不過也未嘗不是害怕竇長生,畢竟心如針眼竇長生,要是讓竇長生知道了有人動他的東西,事后報復怎么辦。
“月掌柜。”
一聲呼喊聲音響起,一位較為富態的中年男子,手指上面佩戴著碧綠色的戒指,正緩步走來,站在月玲瓏身旁繼續開口講道:“可算找到月掌柜了。”
“如今大家都在東面聚集在一起,就等待著月掌柜拿主意呢?”
月玲瓏抬眼看向富態中年男子,這位月玲瓏不陌生,正是自己酒樓附近的一座布莊的東家。
這王氏布行生意也做的不小,在呂城也會鼎鼎大名,不然也不可能立足于西江江畔,和西江月酒樓成為了鄰居,雙方也就是相隔幾百米的位置。
“你們聚集在一起干什么?”
月玲瓏下意識的開口問了一句。
王材深深的凝視了月玲瓏一眼,到底是小年輕,竟然會問出這樣沒水準的話語來,開口解釋講道:“還能夠干什么?”
“我們王氏布行,還有其他李家,方家等等,經營著當鋪,布行.......”
“都是月掌柜熟悉的朋友,如今我們聚集在一起,全部都有這樣一個身份,都是在西江江畔有產業。”
“這一場戰斗打下來,幸好是早上,大部分商鋪都沒人,余下的也都有點本事,或者是在王老的庇護下,才能夠幸免于難。”
“可我們倒是沒出事,但店鋪可全部都毀了,我那布行當中,可是屯了不少南方來的蠶絲,還不算我獲得的那幾匹珍品,可都是上好的料子。”
“要是請名家出手,能夠編織成一件法衣,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損失實在是太大了。”
“官府怎么也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月掌柜的西江月也毀了,這可是齊洲第一樓,乃是我們齊洲象征。”
“哎。”
王材連連嘆息,神色較為的悲苦,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降,半個身家都被毀了,辛辛苦苦不知道多少年,把青絲熬成了白發,才積累下來的財富,不過一瞬間,就已經全部都毀了。
月玲瓏一抖衣衫,灰塵全部摔落,神色不由一動。
賠償啊。
這是好事啊。
西江月酒樓被摧毀了,這損失可是不小。
雖然稱不上是傷筋動骨,可也是元氣大傷,畢竟這一座西江月酒樓,是他們月家開的第一座酒樓,意義非同一般。
王材看著反應過來的月玲瓏,心中松了一口氣,這么粗淺的道理,這位月掌柜竟然看不出來,真是遠不如月老掌柜。
不由的開口問道:“月掌柜這一件事情,不是一件小事,您給老掌柜傳消息了。”
“這一次說不得,得請老掌柜出面主持公道了。”
光是找官府,肯定是行不通的,當官的怎么會好說話,所以必須要請德高望重的人物。
西江月酒樓的老掌柜,是名列地榜的宗師,有其出面說話,那么他們的意見官府就不能夠忽視了。
月玲瓏沉吟了一下,然后開口講道:“家父最近行蹤縹緲,不知道去了何地,想要聯絡的話,一時之間倒是無法聯絡上。”
“不過這么大的事情,明日人榜和天機報更新,肯定會哄傳天下,家父知道后一定會主動回呂城。”
王材連連點頭講道:“老掌柜能夠回來就好,有老掌柜在,我們也就放心了。”
月玲瓏跟隨著王材一起走著,隨意開口詢問講道:“這一次尋找官府,官府能賠償嗎?”
王材聽見這一聲詢問,想也不想的回答講道:“當然要賠償,這一次大戰,我們可是遭了無妄之災。”
月玲瓏又問了一句:“要是賠償的話,是竇名捕賠償?還是呂城官府?”
正在緩步向前的王材,突然停止了步伐,大冷的天,額頭和面頰上面,竟然流淌下來了汗水。
王材直接轉身離開,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月玲瓏浮現出驚愕之光,不由開口問道:“走錯了?”
“不要賠償了?”
王材凄厲的聲音響起:“我家就在這方向,怎么會走錯。”
頓了頓后,王材悲痛的講道:“賠償再好。”
“也不如小命值錢啊。”
“聽叔一句勸,”
“趕緊回家吧,這水太深。”
“我們把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