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晟懷著滿腔干勁回到了八十年代時空。
乘車回到魔都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鐘樣子。
租的民房。
季晟剛走進去就看見楚鐘林、季愛國等人一臉愁容坐著。
他走進去問道:“怎么了?”
“大哥你可算回來了。”季愛國唉聲嘆氣道:“咱們屋里遭賊了。”
季晟心中一驚,忙問道:“怎么回事?”
季慶苦著臉接過話道:“你花六百塊錢買的黃花梨桌椅不見了。”
“小晟哥,對不住。”
“我們沒把你東西看好。”
楚鐘林、周小民和王云倉都很自責。
季晟狂暈,連忙安慰眾人道:“我忘了和你們說,那桌椅我拿去賣了,嗨,你們別瞎琢磨,趕緊收拾兩件衣服,跟我一起去深鎮一趟。”
“又要去深鎮?”楚鐘林臉都綠了啊,“要坐三十多個小時火車,真的能把人坐散架了。”
季慶也滿臉驚恐道:“咱們能不能不去?”
反倒是季愛國上次沒去成深鎮,聽到眾人都不大樂意去,他急忙道:“大哥,他們不去帶我去。”
季晟挺不想帶父親去的,畢竟現在這年頭有點亂,誰知道路途中會發生什么,可他轉念一想,只要自己老老實實,不離開火車和到了深鎮不亂跑,應該沒啥事。
“行,你們四個都不想去是吧?”季晟問了一句,看見楚鐘林等人迫不及待點頭,他這才對季愛國道:“愛國,去收拾衣服,我倆去。”
季愛國都快興奮瘋了,急不可耐回屋收拾衣服。
等到他一走,楚鐘林嘿嘿笑了下,伸出大拇指道:“小晟哥,你在新聞打廣告這一招真高。”
季慶也笑著說道:“對,之前那晚你拿三千塊讓我們去買彩電,結果要外匯券才行,老楚和愛國找黑市兌換外匯券錢不夠又回來要,一下子砸出去三千多,當時咱們還討論,花這么多錢上個新聞值嗎?現在回頭一看,太值了!”
周小民贊同道:“昨兒個那么多生意找上門,你出去后又有不少人找來,真的太值了啊,不過小晟哥你不在,咱們也沒敢替你答應下來。”
“小晟哥,我到現在都想不通你說的那什么軟文有什么神奇之處,為什么有那么多人找上門呀?”王云倉不解。
季晟被幾個人說樂了,他沒怎么過多解釋什么。
反倒是季慶主動問了句,“小晟哥,要把昨兒個晚上找過來的人名單給你嗎?我都記錄了,有人還留了地址。”
“不用,回頭讓他們找徐懷慶去買東西。”季晟道。
楚鐘林等人錯愕不已,“生意讓給別人做?這是為什么呀?”
季晟笑了笑沒說話。
要換做以前他一定會要,不過想把徐懷慶這個大生意牢牢抓在手上,勢必要給對方嘗甜頭,這些后來找自己委托的人,不就是最好的甜頭嗎?
況且,根據季晟回八十年代時空之前查閱過的資料顯示,外匯券雖然到一九九三年才停止發行,但實際上今明兩年已經走下坡,因為政策的放寬,很多進口電器商品之類,不用多久就無需外匯券。
有那時間把那些一次性生意做好,還不如盡可能留住徐懷慶這個有可能長久合作的優質客戶。
不多時,季愛國興匆匆地拎著衣服回來了,“大哥,我們出發吧。”
季晟應聲,“好咧。”
票昨天就買好了,今天中午十二點零五的車。
三十五六個小時后。
達到深鎮的時候,已是后半夜一點不到些。
季愛國一從火車上下來就苦不堪言道:“我總算知道小慶他們為什么來過一次就不愿意來了。”
季晟被逗樂了,“還要不要出遠門了?”
季愛國正想說話。
突然,前面一陣喧嘩聲。
“讓讓!”
“趕緊讓開!”
“沖撞了松下先生,你們賠罪得起嗎?”
季晟循聲望去,只見七八個彪形大漢護著一長相有點像日笨人的男子。
這男子大概四十五六歲,身穿銀白色高檔西裝,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他旁邊還跟著一卑躬屈膝一臉諂媚青年男子,剛才大喊聲正是卑躬屈膝青年男子發出的。
下一秒印證了季晟想法,那銀色西裝中年男子嘰里咕嚕說了一段日語。
或許日笨人開口,青年男子聲音立刻變小。
雖然對方仗著人多勢眾橫行霸道,但季晟也就瞥了一眼。
這種事在任何年代都有。
即便現代社會,某些網紅擺譜,不止找人開路,甚至還違規封路不讓其他人走。
季晟拉著季愛國往旁邊站了站,不想惹事。
未曾想,陪同日笨人的那狗腿子走進之后,哈吐,一道濃痰吐過來。
幸好季晟閃避得快,這才沒有被吐到鞋子上,他不由皺起眉頭想理論。
結果自己還沒說話,一直把他奉若神明的季愛國就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揪住狗腿子的領子,大聲道:“你干什么?去跟我大哥道歉!”
季晟看的一陣感動,要知道年輕時候的父親非常老實巴交怕惹事,比如上次被樊沖沖三個小流氓打,也沒有還手。
可就因為自己差點被人吐到痰,父親就怒了,還敢當著對方那么多人的面找上門理論。
季晟生怕季愛國吃虧,急忙跟上,一把將季愛國拉在身后,他瞪著眼睛看向狗腿子,“你他媽怎么吐的痰呢?”
狗腿子對日笨人卑躬屈膝的,但對季晟和季愛國兩個同胞神氣了,他大聲呵斥道:“你們倆要干什么?造反嗎?不知道我身邊陪的人是誰?”
季晟憤怒道:“我管你陪的人是誰,你差點把痰吐我鞋子上不道歉?”
季愛國也激動道:“就是,你有沒有素質?”
狗腿子懶得和他們廢話,對大漢們遞了個眼色。
七八個魁梧大漢上前要拉開他們兩個人。
幸好那日笨人抬手止住,用非常生硬的普通話道:“柴君,道個歉。”
狗腿子很不情愿,但又不敢不聽日笨人的話,只好憋屈地走到季晟和季愛國,“對不起。”
雖然道歉態度不誠懇,但季晟出門在外也不想惹事情,畢竟對方也沒真的把痰吐到自己鞋上,他懶得和對方廢話,“行了,就這樣吧。”
說完,季晟拉著季愛國就要離開。
“慢著。”
后邊傳來日笨人聲音。
季晟皺著眉扭頭看去,他剛想張嘴問什么事。
日笨人已經大步流星來到他和季愛國面前,然后重重鞠了一躬,用蹩腳的國語道:“我替我的翻譯向你們道歉。”
季晟看見這么真誠道歉,也不好意思再不爽,便道:“沒事沒事。”
日笨人朝旁邊說了句日笨話。
狗腿子憋屈地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支全新的鋼筆遞了過來,悻悻道:“松下先生說他再次向你們致以真誠的道歉,不過這次他來深鎮考察比較匆忙,沒帶什么值錢的東西在身邊,這只八七年百樂紀念款純銀鋼筆當賠禮了。”
這日笨人為人處世讓人很舒服,季晟心中那點不快因此徹底消散了。
他沒要人家心頭之好,人家對自己客客氣氣,沒必要窮追猛打不止,況且鋼筆沒收藏價值,哪怕高端鋼筆也一樣。
季晟推辭說了兩句,便和那什么松下告辭了。
他沒把這件事放心上,和季愛國找了個旅館住下。
第二天上午醒來。
季晟和季愛國在附近吃了腸粉,隨后去賽格配套市場找丁姐了。
他倆來的有點早,丁姐鋪子還沒開門。
無所事事的季晟和季愛國站在門口聊天。
這時,一個郵遞員騎著自行車過來,在第一家鋪子門口扔下一份報紙就離開了。
這家鋪子同樣沒開門。
季晟心說報紙這樣扔地上也不怕被人給偷了。
正想著呢,季愛國忽然一驚一乍道:“大哥,快看。”
季晟還沒反應過來,“看什么?”
“報紙!”季愛國有些激動跑過去把報紙撿起來,然后把第一版頭條遞到季晟面前,指著上面人像照片道:“你看這人像不像昨晚那個日笨人?”
季晟低頭一看,咦,還真是那個日笨人。
那個日笨人給他印象挺深刻的,為人太有禮貌了。
他好奇地接過報紙掃了一眼,只見標題上寫著松下高層松下正行抵達深鎮考察。
下面還有這人的介紹。
季晟這才知道昨晚遇到的那日笨人大有來頭,原來是日笨經營之神松下幸之助的外甥,嗯,也可以說是孫子。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松下幸之助是誰,但提起松下電器就基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松下電器正是松下幸之助創立的松下公司旗下子公司。
而且松下公司也是比較早在國內開合資公司的企業,早在一九八七年就在京城建立了中日合資的松下彩色顯像管有限公司。
然后一直到一九九四年,國內松下電器有限公司成立。
因為松下幸之助兒子早夭,只有一個女兒,而在日笨女兒是無法繼承公司,所以其把女婿松下正治當成了養子培養。
松下正治正是如今松下集團掌門人,而昨晚見到的那日笨人叫做松下正行,正是松下正治的兒子。
原來是松下集團太子爺。
季晟心說對方咋會出現在火車站,隨即一想就明白了,深鎮這邊機場還沒建立,估計松下正行飛到了楚庭那邊,然后想暗地里考察深鎮,就偷偷坐火車來了,結果沒想到還是被記者拍到了。
國內松下電器不是要九四年才成立嗎?怎么這位太子爺這么早就來深鎮考察了?
季晟有點想不明白,不過他也沒去多琢磨,畢竟松下這個龐然大物,和自己也不可能有交集。
正想著呢,耳邊響起丁姐的聲音,“季老板,這么早過來拿貨呀?”
季晟抬頭一看,見到穿著牛仔褲牛仔衫的丁姐正笑盈盈看著自己,他剛才看報紙太入迷,都沒發現丁姐的到來,忙笑著回道:“是準備從你這邊拿點貨,不過還有一件事想麻煩你。”
季愛國好奇地盯著丁姐看。
丁姐很聰明,眨眼道:“彩電批發商?”
“對。”季晟點頭道:“不僅是彩電批發商,要是你認識進口冰箱、洗衣機等批發商,最好也能一起介紹認識。”
丁姐倒是爽快人,“行,我幫你聯系一下。”
季晟大喜,“謝謝。”
呼,總算要接觸大批發商了,如果能和那群大批發商搭上關系,季晟相信自己會迅速崛起。
興奮的他沒再去想松下正行如何,只想快點見到那群批發商,然后把自己的生意做大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