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地下120米的會議室。
這里又被稱為瓦特阿爾海姆。
在北歐神話中,瓦特阿爾海姆的意思是侏儒之國。這里居住著世界上最頂尖的侏儒工匠,他們為諸神打造兵器。
裝備部把他們在地下的基地命名為瓦塔阿爾海姆,顯示了他們的驕傲與野心。
“子航啊,實驗結束了,回去吧,記得明天準時到。”
會議桌桌前,裝備部副部長大手一揮,罕見的慈眉善目。
楚子航微微點頭,走進了電梯。
隨著電梯門關閉,電梯上升,卡爾副部長提了提腰帶起身,兩個研究人員正好走了過來,向他匯報楚子航配合的實驗數據。
卡爾副部長看著數據表滿意地點頭,吩咐道明天繼續。
研究員甲好奇問道楚子航怎么突然來配合實驗了?
裝備部對高危級的言靈很感興趣,他們一直致力于用科學解釋言靈,再繼而研發出遠超言靈的方便快捷的高科技產品。
只可惜楚子航不僅是執行部部長的學生,而且裝備部也沒權力直接拉學生來配合實驗,除非學生愿意主動配合。
這方面是學院明文規定,畢竟裝備部的實驗通常都十分危險,兩天一小炸,三天一大炸。
卡爾副部長聳了聳肩,表示人家是主動送上門的,而且不要工資,只需要他們幫個小忙,這小忙他咨詢過了,挺簡單,裝備部里有相關“模板”,隨便套弄上去就好了,既然小甲你問了,那就交給小甲你吧。
研究員甲頓時大驚道別啊副部長,我最近忙的要死,過兩天還要去相親呢!
此言一出,卡爾副部長面孔猙獰,咆哮道我看你是最近太悠閑了,加班!給我加班!楚子航的活就交給你了!
剛走出電梯間,楚子航就看到了守在門口的帕西。
“你好,又見了。”帕西溫和道。
楚子航點了點頭,心中猜到了對方的來意。
“這是校董會授權的文書,你看下,我們需要一些你的血樣來了解你,麻煩了。”帕西遞上一張授權書。
楚子航接過授權書仔細瀏覽了一遍,遞還了回去,點了點頭。
帕西收好授權書,取出密封在塑料袋里的真空針管刺入楚子航的手背。
楚子航只覺得手背上被蚊子咬了一口。
等真空自動把一毫升鮮血吸入了針管里,帕西收回針管,小心儲存。
自始至終他都輕柔地就像一個盡職盡責的醫生,專業、冷靜,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希望在下次聽證會上能看到你。請不要擔心,有人想把你從學院名單上抹去,但也有人想要保護你。試圖保護你的人很強大,你們未必會輸。”帕西微微欠身,轉身離去。
期間楚子航沒有試圖阻止他。
這里是學院,目前在校長被彈劾的當下,校董會代表了最高權力,對方拿著校董會的授權書而來,他沒理由再拒絕。
此外,他已經完成了換血,血液不再是他們的破綻。
“師兄,那家伙剛才干啥了?”路明非鬼魅般的出現在他身后,望著帕西離去的方向。
“抽了一滴血。”
“抽血?賊心不死啊!”路明非嘀咕道。
“沒事,校長已經為我完成了換血。”楚子航道。
路明非點了點頭,腦海中卻回憶起了上一世。
在上一世的聽證會上,帕西在大庭廣眾下拿著從師兄處得到的血液樣本,和純粹的人類血液進行了混合,最終發生了劇烈的反應,嚇到了在場的眾人。
可既然這一次校長能為楚子航換血,那么上一次沒理由做不到。
帕西當時得到的血液是換血前的?
可如若說帕西得到的是師兄換血后的血,那么這之間就大有問題了。
當時夏彌也在場,并且提出了質疑,認為他們掉包了楚子航的血,可如果出問題的不是楚子航的血,而是帕西口中所言的“純人類的血”呢?
路明非仔細回憶,發現當時的調查團一方并沒有將獲勝希望放在血樣上,而是放在了愷撒身上,可惜愷撒的倒戈給了他們迎頭暴擊…
等第二次聽證會召開,他要看看調查團會玩出什么花樣,說不定能得到意外的收獲。
他始終沒有忘記,加圖索家族是導致末日悲劇的主因之一。
相較于送他重啟此世的人而言,站在加圖索家族背后之人的身份同樣至關重要!
“路明非?”楚子航皺著眉喊了第二聲。
“嗯?在在在!”路明非回過神來。
“聽證會結束了嗎?”
“結束了,副校長完美碾壓調查團。你怎么去裝備部了?”
“有點事,和他們做了場交易。第二次聽證會是什么時候?”
“后天。”
“和迎新晚會同一天?”
“嗯,我們想好了,下午解決聽證會,晚上舞會慶祝,安排的明明白白。”
“…辛苦你們了。”楚子航輕聲道。
路明非笑道:“別這么客氣啊師兄。”
“有兩件事想問問你,方便嗎?”
“說!”
“你…懂星座嗎?”楚子航猶豫了下。
“不懂,不信,啥年頭了,還聊星座?”路明非毫不猶豫直接把路堵死,“你不是初中生了,成熟點啊師兄!”
“…這樣嗎?”楚子航沉默了會,若有所思地點頭道,“的確,書上說巨蟹男總是抱著謙虛的心態學習,心比嘴快一萬倍,你等他說話等到睡著了他還在醞釀,還死要面子。這確實不準,看來星座之說確實不靠譜。”
路明非愣了下。
巨蟹男?
師兄不是雙子嗎?
上一世這家伙問自己雙子和水瓶靠譜嗎,當時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給了個“不太好”的答案。
誰是巨蟹…等等…
擦!特娘巨蟹不就是自己嗎?!
這混蛋拿自己作為參考得出了星座學不靠譜的結論!我謝謝您吶!
路明非臉黑如炭。
楚子航盯著路明非的眼睛,神情非常認真:“第二個問題,你當年是怎么確定自己喜歡上陳雯雯或者陳墨瞳的?或者說,你是怎么確定自己真的喜歡上現在東京那位女孩的。”
路明非雙手狠狠抹了把臉,皮笑肉不笑道:“簡單的很,你聽我的,現在把手機拿出來。”
楚子航照辦,路明非接過他手中的手機,快速在聯系人中找到一個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來,師兄,和對面說‘我愛你’。”路明非遞還手機,嗓音溫和,還帶了些哄小孩的語氣。
“喂喂喂?師兄你在哪呢,我來找你!有好消息分享!”
楚子航剛接過手機,電話那邊就撥通了。
聽到女孩雀躍的聲音,楚子航臉都發綠了。
“…我在裝備部這里,你去圖書館等我吧,老位置,我馬上就到。”楚子航迅速冷靜下來,鎮定地回應道。
掛斷電話后,不等他說話,路明非就感慨道:“師兄,確定了嗎?”
“雨果說過,真愛的的第一預兆就是男生膽怯,女生大膽,師兄你剛才很膽怯啊!”
“《悲慘世界》?”楚子航皺眉道,他當然看過這本書,這種世界級名著他都會涉獵,看完后還要找各種各樣的解讀,來徹底了解這本書的內在世界。
“是啊,師兄你剛才的行為表現很符合嘛,師妹也很主動嘛,你還在猶豫什么呢?”路明非感嘆道。
“因為我沒敢說出這三個字,所以這符合真愛來臨的預兆?”楚子航難以置信。
他感覺這家伙不是在耍他,而是直接把他的邏輯按在地上摩擦,還是左三圈右三圈的那種。
路明非攤手道:“有什么問題嗎?”
“那如果我說了算什么?”
“你說了?那不就直接表白了嗎?”路明非一臉驚訝,表示師兄你這個問題未免有點多余啊。
“…”楚子航放棄了與這家伙繼續討論這個問題,“換個問題,你可能出于什么原因喜歡上一個人?除了外貌以外。”
“沒有原因。”
楚子航一愣,師弟的回答好果斷,是自己表達的還不夠準確嗎?
他猶豫道:“我聽說在一起的兩個人間,感情結構比較穩定的是互補性?比如說話少的和說話多的人一起就比較合適。”
“那你們挺合適的。”路明非聳肩道。
“這…你在說什么?”楚子航有些窘迫,這家伙今天的出招頗有些眼熟,刀刀見血,根本不帶任何委婉。
“我說…”路明非歪頭想了下,“你有看到我在論壇上寫的書嗎?”
“有,很青春。”楚子航想起了那篇路氏隨筆,經典的青春傷痕文學。
“很好,那你還記得我們返校那天,你在車上問我的問題嗎?”
“你眼中真正的喜歡是什么?”楚子航回憶道,“當時你沒有回答我,說要想一想,現在你有答案了嗎?”
“昂!有是有了,可惜還沒到給你的時候。”
“沒到時候?”楚子航皺眉,這是在打什么玄機?
“記得追更我的書!”路明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口吻隨意道,“師兄,你親娘有催過你給她帶個兒媳婦回去嗎?”
“沒有,她一般不會干涉我的私人情感問題。”楚子航想了下,媽媽的生活就是整天和那幫閨蜜混日子,偶然想到兒子了,就打開郵箱看看兒子今天做了什么,吃的什么。
“這樣啊,懂了。”路明非點了點頭,“那啥,我不就打擾你去圖書館了,有事先走了。”
楚子航一愣,旋即道:“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現在沒了。”路明非背對著他揮手,“走了,你也趕緊去圖書館吧,別讓師妹等著急了。”
“很抱歉先生,第一次聽證會失敗了。”
“我已經知道了結果,你的計劃進行的怎么樣?”
“我已經取得了楚子航的血樣。”帕西恭敬道。
“很好,照你的想法做下去就是。你找我就是匯報這件事嗎?”弗羅斯特皺了皺眉。
“還有一件事要向你匯報。”帕西頓了頓,“我們剛剛發現了一份06年的中文報紙,地址是楚子航的家鄉。”
“哦?”弗羅斯特來了興致,他對這個叫楚子航的學生很感興趣。
“06的時候,楚子航的家鄉發生了一系列小規模的地震和建筑坍塌。”帕西簡要地匯報道。
電話那頭的弗羅斯特沉默了會,輕聲道:“06年楚子航應該在上高中。忽然襲來的地震,你是想說這和火車南站的變故有關系嗎?”
“我不確定。”帕西平靜道。
“嗯,或許真的有關系。”弗羅斯特自言自語道,“說來楚子航和路明非的老家到底有什么特殊?一個超A和一個S級,還疑似有龍王的行動跡象,必須要列入重點調查對象…等等…如果06年龍王就已經復蘇…”
電話那端的嗓音戛然而止。
直到許久后,弗羅斯特聲音才再次響起。
“帕西,你這次做的很好!這個消息很重要,我需要好好思考一段時間,聽證會就交給你了。”
“明白。”
電話掛斷。
帕西放下手機,安靜地站在窗邊,眺望著窗外人來人往的學生們。
偶然有幾個學生抬頭,會看見一個留著金色劉海的男人站在窗前,形單影只。
“師弟,你在做什么?”芬格爾好奇地湊到路明非身邊,看著面前的電腦。
路明非愣了下,他剛才試圖黑進師兄的郵箱,可惜失敗了,現在正在思考要不要找路鳴澤幫忙。
可突然看到眼前這家伙,路明非眼睛一亮,立馬站了起來,把芬格爾推到了他的位置,殷勤道:“師兄坐!”
芬格爾心生警惕,無事不登三寶殿是這間寢室的通用規則。
“你在打什么壞心思?”
“師弟能有什么壞心思?”路明非當場否認,“我記得你電腦水平超高,幫我盜個郵箱號!”
“郵箱號?誰的郵箱?”芬格爾好奇道,還真沒聽說過盜郵箱號的。
“楚子航!”
“…你盜他郵箱干什么,給師妹發表白郵件?會被揭穿的。”
“不不不,我是準備找個外援!”
“哈?”芬格爾一頭霧水。
路明非推搡著他道:“你先盜了再說,我待會現場演示給你看!”
芬格爾眼睛一轉,豎起一根手指道:“昨天的夜宵再來一份。”
“你就不能把昨天的算今天的賬上?”路明非瞪眼道。
“那不行,昨天是你請我的,今天這頓是我憑手藝賺的,兩者意義截然不同。”芬格爾義正言辭地拒絕。
“行行行,你麻溜的!”路明非心道反正這輩子就沒準備還學院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