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心自問的話,特莉絲大概也不太清楚,自己為什么會鬼使神差的問出這句話來?
或許是因為她即將離開這個被自己視為苦海的地方,也就意味著要永遠和埃德薩克王子分離…可這不是自己一直所渴望的事情嗎?
我為什么要這樣問,難道一會兒埃德薩克回答說他愿意,我就會選擇留下來嗎?
那是不可能的,可我為什么會對埃德薩克接下來的答桉充滿期待?
不過,無論他說什么,都無法阻攔我離開這里的決心,我是個男人,即使現在成了“魔女”,也絕不會嫁給一個男人!
特莉絲無比堅定的在心底重復了好幾次這個理念。
只是,她的目光,卻似乎一直都在不經意間流轉過埃德薩克的臉龐,將后者的表情盡收眼底。
埃德薩克王子的心情有些復雜。
聽到特莉絲的問題,似乎代表著她終于接受了自己,甚至愿意嫁給自己,王子殿下的第一反應是驚喜萬分,幾乎下意識的便想要答應。
但終究,他記得自己是國王的兒子。
魯恩皇室內部的許多人都希望他與霍爾伯爵家的奧黛麗小姐接親,不光是為了拉攏新黨,也是為了向“黑夜女神教會”示好,而曾經的埃德薩克對此也并不排斥。
當然,在遇見特莉絲之后,他的想法便立刻轉變了。
但愛情可以打動自己,可以帶來幸福,卻改變不了別人的看法。
王子殿下,娶一位平民女子為妻,這會給皇室家族蒙羞,會引來超乎想象的阻力,以往身為王子的特權,在那一刻將會全部變成壓力。
所以,埃德薩克并非不愿,而是根本無法給出承諾,他擁有給予特莉絲愛情的能力,卻沒有帶給特莉絲婚姻的勇氣。
于是,他沉默了。
這番思考的過程中,埃德薩克幾乎將自己的情緒變化全都寫在了臉上,一直留心于此的特莉絲自然對此自然一覽無余。
不知為何,她的心臟似乎抽動了一下,也許是解脫,也許是難過。
她不太清楚。
在這份難得的沉默中,特莉絲把目光眺望向了遠方,似乎只是在欣賞這個美麗的世界。
忽然,埃德薩克抬起頭,語氣中似乎帶著些許顫抖,他說:
“特莉絲,我們…”
就在此時,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迅速傳來,一位年近中年的男人快步走上陽臺,打斷了兩人之間的談話。
“干什么?”埃德薩克的語氣有些不善,他橫眉看向眼前這個熟悉的仆人,沉聲問道:
“什么事情讓你如此慌張?”
這位中年男人犀利的目光迅速掃過特莉絲,隨即柔和的落在埃德薩克王子身上,躬身回答說:
“殿下,北面方向,距離莊園不遠的地方發生了非凡者之間的戰斗,戰況似乎很激烈,我擔心殿下您的安危,所以才上來保護。”
埃德薩克望了一眼特莉絲,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隨即皺了皺眉,轉向中年男人道:
“非凡者之間的戰斗,戰斗雙方都是誰?有可能波及到這邊嗎?”
“暫時還不清楚,殿下。”中年男人恭敬回道。
“那就去查清楚。”埃德薩克沉聲命令道:“多帶點人,如果是軍情九處或者三大教會的行動,那就看情況提供一些協助。”
中年男人勐地抬起頭,脫口而出道:
“可是殿下您的安全…”
埃德薩克揮了揮手,彷佛有些不耐煩的打斷道:
“我這里不必擔心,盡管去執行命令,最近貝克蘭德已經夠亂的了,還不夠讓人看笑話的嘛!”
中年男人似乎還想反駁,但看到王子殿下堅決的模樣,便躬身退了出去,只是在臨離開前,著重看了一眼特莉絲,而后者只是平澹的回敬了他一眼,始終并無開口。
中年男人的動作很快,不須多時便聚集了一個整編小隊,大多是王子殿下的護衛們,齊整的離開了紅薔薇莊園,朝著爆發靈性波動的方向疾馳而去。
在三樓的陽臺上目睹這一幕的埃德薩克和特莉絲兩人默默無言了一會,王子殿下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再度開口說道:
“特莉絲,我們…”
可惜的是,這一次他依然沒能把話說出口,因為特莉絲做了一個動作將其第二次打斷了。
方才看到熟悉的護衛們大多離開了莊園,特莉絲臉上便掛上了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容,她轉身見到埃德薩克真摯的模樣,立即抬起食指放在嘴邊,說:
“請等一下,你先閉上眼睛。”
埃德薩克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順從的閉上了雙眼,出聲問道:
“特莉絲,你想干什么?”
“我想…”特莉絲停頓了一下,半秒后接著又說道:“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埃德薩克勐地睜開雙眼,想要開口說話,可是腦袋里卻是昏昏沉沉的,身體也很快變得沒有力氣,就這樣松軟的癱坐了下去,臉上殘留著難以置信的神色,還有肉眼可見的急迫…
特莉絲輕輕扶著王子殿下,將其放在躺椅上,心情有些復雜。
她抬起右手,在埃德薩克的臉頰上輕輕滑過,沒有多說些什么,只是最后莫名嘆了一口氣,其中隱藏著解脫之感。
隨后,她故意打翻了精致的桌椅和茶具,制造出一股不弱的靈性波動,隨即飛身躍下,于半空中身影同時變得透明。
她有時間聽埃德薩克想要說些什么,但她沒有選擇去聽…沒有多余的原因,只是不想聽而已。
很快,特莉絲所制造出的動靜便引來了留守在莊園內部的非凡者護衛,他們見到了昏睡過去的王子殿下,頓時大驚失色,在確認了王子殿下尚算安穩的生命跡象之后,這才松了一口氣,卻也無力去追捕特莉絲了。
而埃德薩克沒有說出口的話是這樣的:
“特莉絲,如果我不是王子,只做你一個人的丈夫,好不好?”
這也是王子殿下為什么會支走自己所屬護衛的原因,否則正常來說,他根本沒有這份義務。
可惜的是,他沒有成功將其說出口,而特莉絲的做法是對的,她沒有讓自己聽到這句話,果斷的離開了這里。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一種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