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修斯·馬爾福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樣清醒過。
短短時間,他就壯士斷腕,決定拋棄大量的財產和不動產。
甚至,他還要趁著這個時間,見很多“老朋友”。
他很清楚的知道,在這些年的交往之中,哪些老朋友不可相信,哪些老朋友可以委以重托,將德拉科暫時保護起來。
他開始寫信,和別人簽訂魔法契約,來做最后的穩定。
他甚至還打算安排福吉來親眼見到他的死亡。
他一定要死。
還要死在福吉的面前,死在一些威森加摩老巫師和純血家族的人眼前。
“只有死亡,才能清除我身上有骯臟狼人血液的事實,所以,我需要一場體面的死亡。
不能在滿月。”
要是死在滿月,他只能以狼人的身份火化。
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不允許自己帶著骯臟的面貌,葬在馬爾福家族墓園之中。
他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將自己的衣服穿好,體體面面的站了起來。
用力的拄著文明杖,他有條不紊的對納西莎囑咐著一些話,有了狼毒藥劑,他不需要待在圣芒戈魔法醫院,他要回家準備后事。
“帶我回去,回家,我已經不需要治療了。”
他重新站了起來。距離滿月還有不多的時間,他需要將事情全部都收拾好,這一切都太忽然了,忽然到了他壓根就沒有想過的程度。
好在他此刻還清醒。
死人有時候,比活人還有用。
目前按照他的推算,他死去,比活著要有用太多。
不過他死在什么時候,怎么死,死的時候身邊有什么人,都需要精心的算計。
“我會保護住馬爾福莊園和你們的。”
他對著納西莎說道:“只要我們還有馬爾福莊園,我們就可以東山再起。”
納西莎沒有說話。
她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她只是不想要失去家人。
“如果,如果。”
執意離開了圣芒戈醫院,納西莎趁著周圍無人,悄悄的問道:“如果那個人回來,他是不是可以治好你的狼人病癥?”
聽到這話,盧修斯·馬爾福愣住了。
他轉過了頭,目光復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他從來沒有想到,妻子為了救他,會有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很可惜,盧修斯對著妻子搖了搖頭,扯出了一個笑容。
沒有可能。
“永遠不要指望那個人,親愛的。
你沒有見過他,你不會知道,他是有多么的殘忍和薄情。
純血家族的后裔是他的擁躉,是他的仆人,狼人巫師只能成為他的奴隸,連家養小精靈的地位都不如。”
還有后半句話,盧修斯·馬爾福沒有說出來。
“特別是你變成一個對他沒有作用的屬下的時候,他的無情會超出你的想象。”
黑魔王對于垃圾,從來不會有任何憐憫。
盧修斯從來都沒有指望過黑魔王。
他知道黑魔王是什么人。
他做墻頭草,是因為他沒有資格做領頭羊。
要是有的選。
馬爾福家族也不想要伺候伏地魔這位陰晴不定的君主。
這一次的危機,馬爾福家族大出血,將諸多利益吐出來,蜷縮回馬爾福莊園舔舐傷口,默默養傷,這已經是盧修斯能想到的最好的未來了。
這一波要是操作不好,那么馬爾福家族甚至有可能會和布萊克家族一樣,人丁凋零,產業崩塌,再也無法緩過神來。
他所珍惜的一切,都因為這該死的狼人一口,全部分離崩析。
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盧修斯心在流血。
純血二十八家族。
除了韋斯萊家族,其余的家族,不管是在人數還是在產業上面,都在一步步的衰落。
盧修斯·馬爾福雖然嘲諷韋斯萊家族,但是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
那就是韋斯萊家族,他在短時間之內,絕對不會消亡。
就算韋斯萊家族有一個人被狼人咬了,他們絕對不會像是現在這么狼狽。
他們人很多。
有很多的容錯空間。
就算是干掉亞瑟·韋斯萊,韋斯萊家族也不會出現大問題。
一個下午加晚上。
倫敦。
某快捷酒店。
杜維輕輕的捧起來了伯莎·喬金斯的額頭,親吻了一下她,就像是父親親吻自己的女兒一樣。
也像是代表了神靈權威的祭司在親吻信徒。
這是一種儀式,也是接下來,杜維拉人的時候,一種極其必要的經歷。就像是臣子需要朝著皇帝跪拜,就像是信徒朝著神靈祭祀血肉,就像是格林德沃公墓演講之后,叫所有人跨火圈,用魔法來確定誠意。
這就是儀式。
獲得同體認同,也就是儀式的一項作用。
儀式活動,即帶有表演性本質的一種行動方式,它可以叫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有了同一種聯系。
就像是現在,一種情感認同,寄托,和牽掛。
這種情感認同,本身也是儀式之中文化認同的一部分,也是杜維要的一小部分。
杜維撫摸著伯莎·喬金斯的腦袋,就像是在撫摸一只小奶貓。
伯莎·喬金斯沒有反抗。
杜維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在魔法部之中,終于扎進去了一根釘子,這是一個進步,也是他的第二步。
他憐憫的看著伯莎·喬金斯,露出了圣徒一樣的笑容。
剛才的講演,表情,魔法,是杜維的第一次嘗試,他在剛才,用盡了自己的理解,加上了所有能想象到的一切。
宗教儀式的原理,人物調查的缺點,魔法技巧的運用,人性缺陷的理解,還有一顆真心。
這可比奪魂咒好用多了。
奪魂咒有極大的缺陷。
它的施展效果,和施咒人的意志,到施展咒語的次數,再到施咒人的法力,息息相關。
就算是對一個麻瓜,長時間使用奪魂咒,麻瓜也能掙脫奪魂咒,更不要說奪魂咒其實也有一些魔法道具可以防御。
他剛才使用的這個手段,比奪魂咒麻煩,也比奪魂咒要來的長效,小技巧只是打開人與人界線的工具,想要走的長遠,目標,利益,情感,都比小手段要有用的多。
不論如何,人在不追求生存的時候,就會有更高層次的追求。
各種情感。
情感是不能被壓抑的。
被壓抑的情感,永遠不會消失,它只是潛藏的更深了而已。越是渴望,越是壓抑,越是迫切,在爆發的時候,就越是可怕。
就越是容易被利用。
就像是現在這樣。
小巴蒂童年的壓抑,叫他寧愿“認賊作父”,他可以無動于衷的殺掉自己的生父,卻對伏地魔這個心中的父親,言聽計從。
大家族的森嚴鎮壓和“西方禮教”,叫貝拉將黑魔王視為父親和伴侶,視為人生的唯一。
伯莎·喬金斯的經歷,叫她迫切的需要一個人,在她的心里填補一塊空缺。
杜維就是這一塊空缺。
將自己的情感毫無保留的放在別人身上,為了留住這最后一點情感,或者是感動,或者是所謂愛情,友情,人可以在情緒上頭的時候,付出一切。
杜維引導這種感情,形成崇拜。
對于父親的崇拜。
對于權威的崇拜。
對于不確定的刺激的崇拜。
乃至于,亂七八糟的,人類無法抗拒的崇拜。
真是一個惡心透頂,叫人失望,壞透頂的壞人啊。
杜維將另外一個手機遞給了伯莎·喬金斯,耐心的教她如何使用撥號,如何聯系到自己,彼時,她手里的諾基亞手機沒有彩屏,沒有翻蓋,但是不影響它的昂貴,還有信號問題。
不過沒有什么關系,未來和她聯系的人,不是杜維,是小天狼星,他不需要時時刻刻待在尖叫棚屋。
杜維需要他去流竄作案,加強人們對于伏地魔的恐懼,繼續削弱魔法部的威信。
他要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面,叫福吉的權威,低到塵埃里面,低到他再也號令不動魔法部的干員,低到他成為一個傀儡,直到他主動辭職,然后死于伏地魔之手,為止。
杜維從來沒有忘記自己說的,要將人丟進阿茲卡班的夢想。
他要用看起來最正義的方式,做出最不正義的事情。
他耐心的教完了伯莎這些手段,又提出了要求,他需要伯莎去幫助他做一件事情,不算太難,但是一定要伯莎去做。
從簡單到困難。
為此,他在這里留了兩天時間,伯莎·喬金斯顫抖著帶回來了杜維要的東西,從最簡單的,到現在,她親手打暈了一個麻瓜,將他的頭發和明顯從違禁渠道購買的復方湯劑遞給了杜維。
杜維輕輕喝下了復方湯劑,看著面前興奮的難以抑制的伯莎·喬金斯,杜維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學好三年,學壞三天。
伯莎·喬金斯差不多淪陷了。
“很好。”
杜維不吝嗇于自己的夸獎,作為獎勵,他告訴伯莎·喬金斯,在他離開倫敦之前。
他會給伯莎·喬金斯看一場美麗的煙花。
“一場叫整個倫敦的人,都難以忘卻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