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三五五年。
此時距離蒙古滅宋,又建立大元已過近百年。
初秋將至,這一日楊青從閉關的山洞走出,但見天朗氣清,蒼山隱隱。
清風拂過,灰衫依舊,神采不減。
百年前他離開華山,與李莫愁在此同修《玉女心經》三十二年,之后又一人獨修《龍象般若功》六十四年。
時至今日,終于功行圓滿。
楊青本想繼續將《先天功》練成,可《龍象功》在氣海中形成穩定氣旋之后,他居然無法再次利用《長春功》返老還童了。
而且面板上提示《無名功法》已經到了第九重圓滿,不能再融合新的功法。
與此同時進度欄也開始閃爍紅芒,緩慢提升。
有過一次經歷,他知道這是將要離開此方世界的征兆。
心中縱有萬般不解,但時間已經不多。
如今他身兼九種奇功,可實際年齡超過一百五十歲。
因為距離上次返老還童過了近七十年,現在的容貌雖還只有三旬,終究不再是少年模樣。
邊想著,邊在腦海調出面板:
武學未命名功法·滿心劍無形·第三重 潛能69587
進度91
看著簡略到姓名都消失的面板,楊青心中涌起無數念頭。
從一開始執著于數據的提升,到后來武功漸高開始忽略,再到現在近乎可有可無。
曾經被認作金手指的系統,似乎一直在隨著自己逐漸變強而簡略。
楊青無數次懷疑這玩意兒的出處,畢竟魂轉還能用玄學或者神話傳說解釋,系統就很難說明白。
不過對于他來說,有變化終歸是好事。
無論簡略又或復雜,總好過一成不變。堅持走下去,當變無可變時,答案終會揭曉。
拋開這些雜亂無序念頭,楊青目光在山谷中掃視一周。
這處山谷是他第一次長時間閉關所在,也是在這里救下藍將軍。
想起藍將軍,他目光投向山谷出口。
在三面山壁合圍的湖泊旁,有一座墳包,沒有墓碑。
三十年前藍將軍老死無量山,被楊青親手埋在谷口。
這頭通曉人性,陪了他近百年的猛虎,在無量山度過七十年的漫長歲月,最后還是免不了長眠地下。
不過它虎子虎孫眾多,如今在山谷附近開枝散葉的也不少,只是其中再沒出現藍色皮毛的異種。
楊青曾試過用長春功為它后代洗伐軀體,那些虎崽仍然受用,體型有別于普通老虎,卻少有能活過二十載。
腳下輕點,楊青從懸空的山洞邊緣一躍掠過腳下湖泊,到了山谷出口。
落地時剛踩上茵茵芳草,前方樹林人影晃動,一襲照人白衣的李莫愁挎著竹籃走了出來。
她如今看著仍是二十許人,風姿綽約,宛如林間仙子。不過眉宇間早沒有鋒銳,盡是久經歲月洗滌的平和。
“你出關了?”
楊青輕松道:“功行圓滿,不用再苦熬了。”
李莫愁驚喜莫名:“那我們以后去哪兒?”
楊青與她對視許久,在后者目光漸漸黯淡時終于忍不住嘆息道:“六十年前我就說過,《玉女心經》修成,你不用跟著我的。”
“是七十年!”李莫愁秀眉聳起,真氣滾蕩間衣衫無風自動:“我守著你足足七十年!”
她聲音略微拔高,四周立時有七八頭斑斕猛虎破開重林,洶洶而來。
幾頭老虎大多是藍將軍后裔,因為楊青長久閉關,所以藍將軍后來反而是李莫愁陪伴的多些。
之后李莫愁愛屋及烏,這些新近長成的老虎多受她自小照顧,此刻聽她發怒,立即從樹林中走出護持。
只是它們一見楊青,又紛紛收起進攻姿態,或是掉頭跑回林中,或者乖乖臥在一旁不發一絲聲響。
“你守著我做什么呢?”
“我守著你做什么?”李莫愁微怒道:“當年你用《移魂大法》惑我心智,等我反應過來,無論想殺的還是想見的人要么早就老死,要么無跡可尋。
現在你反來問我?”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楊青將雙手攏進袖管,側臉看向一邊:“當初說的很清楚,我救你只是為了練功,況且后來傳了《長春功》給你,也不算虧欠。”
“你真當我稀罕!”
“無論你怎么說,我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
李莫愁皺眉道:“楊青,我武功或許不及你,可這世間如今哪還有我去不了的地方?便是要糊弄人也該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你真要一走了之,我就將赤練仙子的名號再撿回來,逼你出來見我!”
楊青見她怒意勃發,過了好半晌心中想到一種可能,隨即說道:“現在說你可能不信,不過你既然要跟著,那就一起走吧。”
說完他舉步走向林外,李莫愁疑惑片刻,還是心滿意足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無話越走越遠,及至出了這片山林,只聽身后陣陣虎嘯響徹長空,似是為他們送行…
進度欄雖然持續增長,但速度并不快。
楊青算過大概每三天才增長一點,在此世界他仍有近一個月的時間。
因此一路走得不算太急。
從天明到天黑,他跟李莫愁仍是在大理境內。
不過現在大理只能算舊稱,早年的段氏王朝早就覆滅在蒙古鐵蹄之下。
如今元朝已至末路,各地烽煙四起。可舊國難復,今后都不會再有他熟悉的大理國了。
楊青在天色入夜時找到一家客棧投宿,等第二天天亮又繼續向北。
幾天后兩人一直走到四川,楊青忽然改了行程,轉向峨眉山走去。
“你到底要去哪兒?”
跟著轉了幾天,李莫愁始終摸不清他意圖。
“哪有什么目的,不過是趁著還有時間四處看看而已。”
楊青看著遠處山門聳立的峨眉山不再多說,信步走上前去。
到了近處,只見兩個少女正守在門前。
她們看楊青二人走近,警惕的審視片刻才開口說道:
“二位請留步,不知是哪門哪派的前輩?”
楊青笑道:“我二人無門無派,路過此地想上山看看。”
兩少女聞言臉色越發鄭重,微微退后半步,手也搭上劍柄冷聲道:“本派近日閉門謝客,還請你們去別處轉轉吧。”
楊青當然不會把兩人戒備放在心上,只是略一思索又問道:“姑娘不要緊張,我想問問峨眉如今的掌門真人是哪一位?”
兩少女神情一窒,對望片刻才瞪眼道:“我派掌門當然是郭襄郭真人,你這人長得倒是不錯,不過要是故意拿本姑娘尋開心,我也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哈,嗯?郭襄?”
李莫愁在無量山隱居百年,此時心境已回歸平和許多,不再那么容易激起煞氣。
她看著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在楊青面前刻意做出兇狠狀,忍不住輕笑出聲。然而隨即反應過來:
“郭襄尚在人世?”
“呔!你這人好沒道理,平白咒我家掌門師祖,真當我峨眉的劍鋒不利么!?”
楊青見其中一個小姑娘拔劍出鞘,小臉憋得通紅,似乎一言不合便要上前拼命的架勢,于是直入正題道:
“我是你家祖師的故人,今趟將要遠行,路過峨眉山特意來見她一面。麻煩兩位姑娘,幫我通傳一趟吧。”
“你?”
拔劍的姑娘不信道:“你可知我家祖師多大年紀?竟敢騙我?我勸你早些走,若非我師父滅絕真人不在,今天恐怕你走不出峨眉山!”
“罷了,我自己來吧。”
楊青眼看說不清楚,忽然對著山上方向朗聲道:“郭襄,下來見我。”
他聲音不高不亢,語調平和自然,只是平常長輩對晚輩的口氣。
可兩個小姑娘耳聽一道有若實質的音浪凝而不散,直沖上天,再看楊青時盡皆嚇得連連退往山上。
“魔教妖人攻上峨眉啦!”
兩人邊退邊拿出腰間傳信短笛,用力吹了起來。
只是她們還沒到山腰,突然山上腳步聲急促響起,十幾名佩劍的女子一齊跑往山下。
“哪來的狂徒在此叫囂!”
而在眾人之前,一道人影已當先沖到山腳。
楊青看著飛馳而至,滿頭銀絲的人影,嘴角微微勾起笑意。
“楊叔叔!”
在山腳停下腳步,郭襄不可思議地看著楊青,怔然出神:“真是你么?”
“襄兒,多年不見了。”
這時一眾峨眉弟子也到了近前,可還不等她們做出反應,只見年過百歲,與武當張三豐同為武林泰山北斗,被江湖中尊為兩大傳奇人物之一的郭襄,竟一步上前將那三十上下的男子一把抱住。
在無數震驚目光中,郭襄語調哽咽道:“楊叔叔,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
眼見百歲老人在自己懷中落淚,楊青不無感慨地拍拍她肩膀道:“只是在山中練功,你爹沒跟你說過嗎?”
郭襄只失神片刻,隨即就離開楊青肩膀,收起淚水道:“我爹說過的,只是我一時失神,讓叔叔笑話了。”
楊青知道她應該是看見自己想起了郭靖夫婦,于是問道:“你爹他們…”
“早已不在啦,楊康叔叔,念慈嬸嬸也是一般。就連我姐姐郭芙,姐夫楊曦也已故去多年了。”
“嗯。”當年楊康拒絕他用長春功為其延壽,楊青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但親耳聽到還是難免感懷:
“對了,你是怎么活…不是,當年我走后發生何事?你怎么會在峨眉開宗立派?”
郭襄年過百歲,但外表看上去鶴發童顏的樣子毫無老人的暮氣,反而給人氣息淵深之感,雙眼明亮猶似少年時的模樣。
楊青聽她一一敘述,逐漸理清當年往事。
自從他走后,郭靖楊康仍然駐守襄陽。結局卻是兩家最終在城破時突圍而出,一同回了桃花島隱居。
至于其中細節郭襄說自己當年不在城中,并不清楚。
只是她再回桃花島時,聽說郭靖與楊康鬧了許久的不愉快,直到晚年才冰釋前嫌。
后來郭襄不耐桃花島久居,與郭破虜行走江湖。姐弟二人偶遇少林覺遠,得了《九陽真經》傳承,又在峨眉山融合家傳眾多武學創出自己的獨門武功,后來就此落腳峨眉。
楊青聽過默默點頭,這與他早就知道的多少有些出入,但大都是向著好的一面,其中具體細節也就不必追問。
“如今桃花島仍有人在嗎?”
郭襄笑道:“郭楊兩家皆有后人在島上,不若我今日就陪楊叔叔一起回去看看。”
“不用了。”楊青輕聲道:“我路過峨眉,也是‘機緣巧合’,后人的事我就不去摻和了。”
說完他微微一笑:“故人已見,心愿也了了,我這就要走了。”
“叔叔要到哪里去?”
楊青輕聲嘆道:“說不清楚的,不說也罷。”
“等等。”郭襄從袖中拿出一本泛黃的書冊說道:“這是當年楊康叔叔留給我的,他說我身在中原江湖,有朝一日能再見你,就將此書給你。”
楊青詫異接過,翻開一看,赫然正是《降龍十八掌》秘笈。
遙想百年前風雪之夜,他自知將要原離眾人,隨口一說本是想沖淡離別愁緒,哪知楊康竟真的放在心上。
怔怔看了許久,他才將秘笈收回袖中。
“這位姑娘,不知怎么稱呼?”
郭襄劍楊青似是回憶起往事,于是看向李莫愁問道。
她記事以后,李莫愁已隱入劍冢,后來也沒再襄陽露過面,因此從未見過。
楊青很快收起思緒,聽她問起便笑著道:“當年你出生時曾被蒙古人突入城中搶奪,她還抱過你呢。”
郭襄聞言一愣:“我,我聽娘說起過,是你救了我,嬸嬸竟還這般年輕?”
“什么嬸嬸…”
不理李莫愁微笑回應,楊青袖袍一拂道:“襄兒,你我皆是百歲開外的人,生死離別早該看開。
今日能再見一面,可謂繳天之幸。我這就走了,勿要掛念。”
說完楊青再不停留,轉身走向北方,李莫愁亦跟在身后。
“楊叔叔!”
走出一段,楊青聽身后郭襄又叫一聲。
他停步轉身望去,聽后者問道:“藍將軍呢?”
隔著老遠,楊青只見山腳下郭襄駐足望來,滿頭白發仿佛蔥郁群山中淡墨一點。
她眼中閃著清澈光亮,依稀間仿佛仍是百年前那個華山之巔,在雪地中與藍將軍掃雪玩耍的稚童…
離了四川,楊青帶著李莫愁轉往東北方向。
這一路戰亂四起,難見一片凈土。直到進了徽州黃山境內,又被諸多江湖人士連番盤問。
李莫愁終于忍不住第二次問道:“你說我不可去的地方,就是在這兒?”
“不是。”楊青解釋道:“來這兒是為了一門武功。”
“武功?”李莫愁不解道:“你會的功夫還不夠多嗎?”
“如果只為行走江湖當然夠了,可我也不知道將來夠不夠。”
許是早就習慣楊青諱莫如深的態度,李莫愁聽完不再多問,只一心跟著他往前走。
之后楊青帶著她上了黃山第二峰,沿途目睹無數廝殺。兩人輕功都是天下絕頂,路上倒是少有人能見到他們。
偶爾有發現的,也都被一一避開。
“這些人為何爭斗?”
楊青聽她問起也不想多說,只是沿途上了光明頂后山,找尋一陣才進了一處山洞。
“這是什么地方?”
“明教禁地。”
“明教?”
李莫愁咀嚼著這個名字,跟楊青一道邁步向前。
越往前走光線越發幽暗,直到眼前出現一面厚重石門。
楊青走到石門之前說道:“里面有人嗎?”
他聲音凝成一束穿門而過,里面立刻有微弱人聲回應:“誰在外面?懇請兄臺助我出去!”
聲音細若游絲,幾乎無可分辨。
但楊青聽在耳中卻是清晰異常。
“你退后些。”
說完等了片刻,楊青抬手印上石門,運起龍象真氣猛地一推,就見這千鈞重的石門從他掌心處開始向內凹陷。
隨即他再一用力,猛聽震裂聲響中,石門四分五裂而開,露出后面門戶。
塵土飛揚中,一對少年男女正在不遠處驚詫地看向這邊。
楊青揮袖蕩開塵煙,邁步走了進去。
他目光先在兩人身上轉了一轉,又看向一邊陽頂天的骸骨。見高臺下機關未開,心中已然有數。
“晚輩張無忌拜謝兩位前輩相救,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張無忌嘴上說得客氣,但腳步前移,隱隱將小昭護在身后。
“我叫楊青。”
楊青應了一聲,腳步不停走向陽頂天骸骨之前,腳尖在四下輕點幾次,就見面前練功用的坐臺下,一塊兒石磚移向一側,露出羊皮卷軸。
“你…你不能拿走。”
楊青聞言轉身,見小昭雙手伏在張無忌背后,探身看向自己,臉色急切卻又不敢大聲說話。
“小昭,那是你的東西嗎?”
張無忌側頭看向小昭。
“這是明教秘法《乾坤大挪移》。”楊青插了句話,隨即看向小昭:“小昭姑娘,你來中原就是為了這功法,不若我跟你做個交易如何?”
小昭聞言大驚失色,止不住脫口問道:“你…你怎么知…不對,你是什么人?”
楊青輕輕搖頭道:“我少在世間走動,時間也不多,你更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將功法翻譯給我聽,只一次就夠。
我聽完就將功法留給你們,從此我們再沒有瓜葛。”
小昭看向張無忌,兩人低聲不知說些什么時,那邊楊青已經劃破掌心,將鮮血涂在卷軸上。
“你連這個都知道?你究竟是誰?跟明教有什么淵源?”
正思量如何對付的小昭,一看楊青駕輕就熟的姿態,瞬間沒了底氣。
反而是張無忌接口道:“前輩可認識成昆?”
“你不必懷疑我跟誰有勾結,而且說起來我還跟你有些淵源。”
楊青說著看向張無忌:“你叫張無忌,可認得覺遠和尚?”
“覺遠祖師?我自然知道,不過他老人家早已逝去,你提他做什么?”
楊青聽得一怔,失笑道:“也對,當初匆匆一面,我也沒有留下姓名,你怎么會知道。你九陽神功哪兒學的?”
“我太師父教的…不是,你怎么知道我練得九陽神功?”
楊青心知這中間或許還有些變化,不過也沒心思去問,看向兩人道:“小昭姑娘,如果你不愿意也就算了。
我拿到別處找人翻譯也是可以的,不過到時你就要空手而回了。”
說完他轉身走向洞口。
小昭看著楊青背影,呼吸幾次由急轉緩,最終還是開口道:“我答應你!”
楊青身影瞬間倒轉而回,將羊皮卷遞了過去。
“你,你不怕我騙你?”
楊青笑了笑:“最好不要,除非你能只看一次就記住,否則我發現有錯,立刻就把它毀了。”
張無忌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幾次,最后還是沒發一言。
小昭接過羊皮卷,抬眼看看楊青,然后低頭乖乖念了起來。
等她念完,楊青也在面板上確認之后,對張無忌道:“你最好練了這功法再出去,否則六大派你阻止不了。”
說完轉身往洞外走去。
“前輩,聽你稱呼明教不似一般江湖中人,想必極有淵源。六大派圍攻光明頂,你不管嗎?”
楊青回頭對張無忌笑道:“年輕人,現在你才是主角啊。”
話音落下,他與李莫愁兩人身形一閃沒了蹤跡,只留下張無忌兩人面面相覷。
“這人好奇怪啊,又提起覺遠祖師,又知道我練什么武功,還要明教心法…”
小昭委屈抱怨一句。
“他的武功恐怕不再太師傅之下,剛才他們怎么走的我都沒看清…”
下了光明頂,楊青又轉而往西。
直到一月將盡,他終于與李莫愁再次回到襄陽。
兩人在一間客棧住下,就此不再走了。
這天傍晚,楊青坐在穿窗而過的夕陽余暉中,看向窗外街道上往來不絕的人流。
此時面板進度欄已到了最后階段,眼前周遭無盡的黑暗逐漸開始遮蔽他的視線。
“現在能說了嗎?”
楊青聞聲望向身后的李莫愁,她一身白衣在眼中已看不完整。
抬手從一邊桌面上拿起一封信件,楊青伸手遞過去:“百年之后,如果你還活著,去華山找一個叫寧中則的女子,她是我師娘。”
“寧中則,女子…等等!”李莫愁乍聽女子心中正覺不舒服,隨即反應過來驚聲道:“你在胡說什么!?”
“時間不多,你聽我說完。到時你可問她認不認識楊青,如果她肯定,那你將信交給她;如果否認,你就不要再去打擾她們。”
“你…你…”
李莫愁驚得雙目圓睜,接連退后幾步忽又撲上前急道:“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是之前的功法出問題了對嗎?你告訴我怎么救你,我一定照辦!”
“與功法無關…”
話剛出口,楊青眼前視線急速閃爍幾次,身體在斜照的落日微光中逐漸變淡。
“這是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李莫愁原本雙手緊握楊青雙臂,可就在此時,她只覺雙手一空,楊青渾身竟在她眼前開始逐漸變作透明,觸手亦不可及。
“明白了吧,我要去哪兒自己也控制不了,你更去不了。記住我的話…”
“別…別丟下我一個人,楊青!”
李莫愁只覺他身形越發縹緲,聲音更是不可聞聽,心中急切下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
然而腳步踉蹌穿過微光,再回頭時屋內已沒了楊青身影…
她扶著桌角,呆呆看著楊青消失時站立的地方,過了良久才雙眼失神喃喃自語道:
“楊青,你才是這世上最無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