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1.抽身
“說找你聊什么了沒？”
“沒，但肯定是關于《小時代》的。”
“你和他約的幾點？”
“他是下午到，晚上約著一起吃飯。”
“那我明天上午過去一趟吧，剛好《小時代》的事情我和你們說說。”
“好。”
結束了聊天，許鑫也關掉了《小時代》的網頁。
這電影其實真不值得他花多少心思。
但對于影視圈而言，卻又有著一些象征性的意義。
比如把更多的目光放到改編書籍…這里的改編并非是實體書籍，而是時下流行文學、方面。
再比如它代表著另一種群體的消費購買力。
暫且可以概括為“原著粉”那一撮人，有點證明購買力的意思了。
有購買力，在一些公司眼中他們就是有價值的韭菜。
以及最重要的…很可能，現在很多以互聯網公司為代表的這些待進場、靜待時機之人在等著樂視趟路。
任中軍找許志，估計聊的也是這方面的東西。
他們需要的是影響力，而這份影響力是郭靖明帶來的，嚴格意義上而言和逆風其實無關。
甚至要不是郭彩潔和楊潁，可能他們早就和郭靖明單獨聯系了。
許鑫可不信他們是什么講道義，會守這個圈子里規矩的人。
想到這，他目光落在了空空如也的電腦屏幕上，逐漸失去了焦距，開始進入到了思考狀態。
27號，周日。
凌晨。
許鑫收到了《小時代》次日的票房。
次日票房：6320萬。
看到這個數字，許鑫松了一大口氣。
還好。
正常了正常了。
通常情況下，一部高質量影片，在首日票房如此之高的情況下，那么伴隨著口碑發酵，以及熱度上升，在第二天開始，一般會以百分之20以上的漲幅持續上升。
而這種首日7100萬，次日6300萬的電影，通常只代表著它在上映前的熱度足夠高，但質量卻差強人意，在第一波沖動消費的人入場之后，一些還在觀望的觀眾得到了反饋，被差的質量打消了進場觀看的念頭。
哪怕，它兩天轟出來了一億三千萬的票房。
但口碑不行的話…后面的票房曲線會一路走低。
而本來對《小時代》的票房預期是7億打底。
現在看來…應該是達不到了。
許鑫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剛好是早上。
他昨晚帶著倆孩子睡的很早，因為今天要趕飛機，剛好可以送倆娃上學。
興許是睡了一覺，頭腦清醒。
亦或者是因為大腦機能剛剛啟動，他腦子里還沒那么多雜七雜八的想法。看到了這個數字后，心里竟然誕生了一個很奇怪的想法…
低點好啊。
不然指不定得挨多少罵呢。
伴隨著這個想法，蘇萌把車開到了幼兒園。
“爸爸再見姨姨再見”
倆孩子背著書包揮手告別。
許鑫笑瞇瞇的和倆人揮手，關上了車門，沃爾沃朝著機場的方向駛去。
不到11點，他降落在魔都。
也沒去逆風，直接按照許陽發來的地址，來到了一處淮揚菜飯館。
五月末的魔都剛下過幾場雨，天氣潮乎乎的，哪怕這處飯店檔次很高，也阻擋不住那股…也不知道從哪散出來的霉味兒。
并且因為他來的時間算是比較早的，飯店里還顯得很空。
只有服務員一臉驚訝的看著他。
聞著空氣里的味道，他心說果然…魔都這城市不適合自己。
一路進了包廂，就看到臺面左右就坐了倆人。
他嘴角一抽…
心說這倆別的沒有，這資本家的風范是越發十足了。
“哦，來了哇。”
許陽打了個招呼。
“嗯。”
許鑫應了一聲，而許志則把手里的菜單交給了旁邊站著的服務員：
“先就這么多吧。直接走菜，除了上菜，這屋里不留人。先把酒開了”
“好的許總。”
服務員點頭。
許鑫隨口問道：
“點的甚菜？”
“二三十個哇，夠吃了。”
許志話音落下，許鑫就翻了個大白眼。
“錘子！咱仨人一人鬧碗面結束了哇。”
誰知他翻白眼，許志也翻白眼：
“咋？平常在家蜜蜜給你過的這么艱苦哇？”
許鑫心說誰“艱苦”誰知道。
別說二三十個，就是二三百個菜，也抵不上我媳婦給我下的一碗清湯羊肉面。
只是他真覺得弄二三十個菜沒必要。
不是吃不起，也不是沒吃過，擺那個闊干嘛？
但他也不傻。
這桌面也不像是能放二三十個菜的模樣。
多半是說著玩呢。
掏煙，散煙。
煙氣徐徐之中，許陽問道：
“娃咋樣？好帶不？”
“唉…”
說起這個，許鑫一聲長嘆。
“那可真是太好帶了哇。”
“哈哈哈哈”
看著他那德行，倆人都笑出了聲。
誰讓你結婚那么早的？
而撿著孩子的話題聊了一會兒，一直等到服務員把兩個分酒器和酒盅放到了桌子上，許鑫這才注意到許志的玻璃杯里泡的好像不是茶葉，而是花花綠綠的東西。
“你喝的甚？”
“茶，咋了哇？”
“甚？”
“你又不喝，問這么多干甚？”
在許鑫一臉疑惑的表情下，許陽憋著笑，瞥了一眼房門的方向，確定關死后，他才說道：
“二孬最近和一個你想不到的人勾搭上了，每次都被當成海綿，身子虛滴很”
“喲？”
許鑫來了興趣：
“找女朋友了？”
許志滿眼的無語。
“誰啊？”
“誰個屁，你聽他胡說。”
“哈哈哈哈，對對對，呢胡說…三金，你也別問。哈哈哈，這種事情你不配知道。”
心說你們這群人玩的是越來越花了。
但他也懶得問。
無非是哪個小明星之類的而已。
這種事情…他自己不做，但肯定也不會攔著別人做。
以自我標準要求別人，那太圣母了。
眼不見為凈。
圈子風氣如此，真有人想改，那群希望靠潛規則上位的人可能還不同意呢。
你憑啥堵死我們上進的路？
搖了搖頭，直接說道：
“墨姐那個劇本，是呂克貝松的劇本，跟你們說過了沒？”
“說了，投資不小哇…兩個多億。”
“好萊塢的劇本嘛，而且片酬什么的都用的是那邊的標準，和國內肯定不同。這四千多萬放到好萊塢也是小制作。”
許鑫解釋了一下后，開始給倆人梳理故事的大概走向。
呂克貝松顯然不會同意自己的劇本以電子版的形式流入到任何人手上。
哪怕是投資商，也得按照規矩來。
把故事大概說了一下后，許志微微點頭：
“聽著還不孬，蜜蜜來演？”
“不知道呢。她這兩天都在跑宣傳，那邊也在籌備。過幾天有空了試鏡一波，這種選角，呂克貝松自己拿捏，不是說誰想上就上。”
“噢行哇。那她要拍…你不得去美國陪著？”
“肯定啊，就等孩子放假呢。孩子也天天想媽媽。”
于是，話題從“八卦”變成了電影。
一直聊到了上菜。
看來許鑫對發小確實足夠了解。
沒點多。
并且味道也可以。
于是就一邊吃一邊聊唄。
聊了下逆風最近的事情，云圖的事情…
其實自從年初到現在，云圖的路走的都特別順。
它已經步入了正軌。
具備了在這個圈子里分塊大蛋糕的實力。
想吃這塊蛋糕的人自然就多了。
而這個現象也從側面證明了許鑫給云圖制定的策略是完全正確的。
只是現在人多了…資源反倒有些吃緊。
但這種情況恰恰才是最正常的。
這圈子要是人人都能吃飽，那也就沒人愿意潛規則上位了嘛。
“哦對，三金，呢和你說個事。”
“咋？”
“那個叫娜扎滴小姑娘，和你關系好哇？”
許鑫一愣。
看著許志一臉疑惑：
“你不記得她了？”
“呢記得哇，當年那個美空滴小模特。坐你旁邊，你摟了人家一晚上哇。”
“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許陽直接笑噴了。
許鑫也露出了哭笑不得的模樣。
心說什么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怎么就那么下三濫呢。
我那叫摟她？
那特么叫保護好不好？
不過他也不解釋，打趣玩笑而已，直接點點頭：
“你就說咋了哇。”
“唐人約呢吃了幾次飯。意思是推她。”
許鑫一愣。
看著許志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
“老蔡？請你吃飯？推娜扎？”
“嗯。”
“你確定你沒說胡話？”
他一臉的不可思議。
唐人和詩詩鬧的那么難看，死咬著不放…詩詩雖然一直沒撕破臉，但圈子里誰不知道這兩邊鬧掰了？
現在詩詩在雙唯，唐人還能找許志？
“不僅僅是她，胡謌、還有那個甚…郭…叫甚呢也忘了。就是《仙劍》那些人，她也不知道從哪聽說了陜西要開始開發電視劇資源，這段時間和呢聯系滴很勤。”
“呃…她問你的？”
“對。”
許志露出了無奈的模樣：
“一開始，呢也有點納悶。心說她難道不知道咱們滴關系？但…多多少少呢其實能看出來，唐人有點走不動路了哇。你想想看，這幾年他們都沒聲音里哇。呢還特地了解了下。作為一個影視制作公司，一年就一部劇，每一部劇還都是那些老面孔，只用公司自己滴人，恨不得把家底都砸進去…這種路咋走通嘛。而且李國利要退休了哇，你知道不？”
“不知道，我挺久沒關注過他們了。自從詩詩過來之后，連楊蜜都不咋關注他們了。”
“是滴，李國利今年要退休了哇，呢聽說，他們的導演團有點不服管了哇。因為公司一年就一部片子，動不動就把所有導演都塞進電視劇里…大家都不同意哇。而且外面的人也不想和他們打交道，覺得他們事情多。想要找他們滴導演，那就必須要過去幾個唐人滴演員…現在演員比牲口還多哇，誰搭理他們？這不，他們今年據說一口氣開了四個劇組。看著就跟拼命了一樣。”
“四個劇組？”
許鑫略微一琢磨便明白了：
“他們想上陜臺？”
“嗯。是哇。一直在和呢聯系，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合作。而且找滴人還是上影廠滴，但云圖的業務暫時鋪不到電視劇，那是陜臺滴事。老薛意思是我來弄，呢一開始也不想見，但忽然想起來了當初你摟滴那個小姑娘…”
許鑫嘴角又一抽。
心說你真活該被綠啊。
你大學那個女朋友眼光可真好。
“要哇？要，呢把人弄過來。”
“你別亂搞了。”
許鑫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雖然他也知道，許志說的并不是什么幻想，而是現實。
唐人這種內部開發內部消化的經營模式，在現在這個年代基本快和“淘汰”劃上等號了。
而現在，所有電視臺都意識到了自己投拍的電視劇比起收購要更具優勢。
這還是湖南臺帶起來的。
雖然這只是一小部分，但…問題是唐人是出了名的自娛自樂。同樣的一部作品，唐人和你明碼標價，自娛自樂。而其他的公司卻是合縱連橫，聯合起來。
胡謌也不是萬能的。
你唐人來來去去就那幾個人，推出的作品也不是說精良到放眼整個圈內沒有敵手。
路越走越窄是必然的事情。
想到這，他沉吟片刻，說道：
“唐人其實可以合作。他們推過來的電視劇，那就公事公辦。好就來，不好就走。咱們握著的上星渠道就是最大的優勢。但藝人和導演方面，可以大開方便之門。憑本事說話嘛。廠里和臺里做的電視劇平臺現在確實需要一批人，他們那些人也都還不錯。尤其里面那個《步步驚心》的導演，叫黃…黃什么來著，確實不錯。楊蜜和她私交很好。無論是娜扎還是…”
當說到胡謌時，久違的記憶再次襲擊了他。
想到自己發的那條“她睡著了”的消息，忍不住嘴角出現了一絲壞笑。
但更多的是一種無所謂的心態：
“胡謌，唐人這批人在電視劇上的號召力還可以。既然想合作，就試試唄。”
“好哇。”
見他都這么說了，許志直接點頭就答應了下來。
而許鑫也借著這個勁頭，說道：
“我跟你倆聊聊《小時代》的事情。”
“說哇。”
見許志點頭，許鑫問道：
“第三部，還想投么？”
“你就說你想咋弄吧。下午估計老任來找，就是為了這個事。說說你滴想法。”
許鑫自然不會和這倆人玩什么虛的。
更何況他來主要也是為了這個事情。
于是，他把王斯聰的想法，通過自己的口吻給說了下。
接著說道：
“這電影票房一出來，口碑也在那，有點損咱們的價值。懂我的意思么？”
許志還沒說話，許陽反倒點點頭：
“確實，那電影看著確實不行哇。二孬，你要是青春回憶搞完了，差不多咱就想想咋和樂視聊，第三部他們想拍，讓他們自己玩算了。”
“唔…”
許志還是沒回應。
而許陽以為他是舍不得，于是又補了一句：
“啊呀，有幾個錢嘛。那幾個錢還不夠挨罵哇”
他說這話肯定有點裝的成分。
但許志也沒在意，反倒是瞟了他一眼后，嘲笑了一句：
“你懂個錘子。”
隨后看向了許鑫：
“呢就是在想…要不干脆第二部也不要算了哇。”
這話一出口，倆人都懵了。
看著倆發小驚訝的目光，滴酒未沾的許志搖了搖頭：
“呢也知道那片子爛…但這片子呢其實就沒想過火。三金你當初不是也知道么，四千萬兩部，一部才多少錢？呢就當拍著玩地。結果現在票房這么高…確實值得高興，但問題是呢也看到了口碑，呢也么面子啊。”
說到這，他一攤手：
“呢看重的不是錢，這就是呢滴一段回憶。呢真覺得挺好看滴…但拍出來滴東西…唉。”
一聲嘆息之后，他搖了搖頭：
“逆風也是呢滴心血，因為個這，名聲臭了，劃不來哇。所以…干脆，樂視想要，都給。就看他用什么來換唄，咋樣？”
許鑫驚訝的看著發小。
看了好一會兒…
但也沒說什么。
只是在反應過來后，掏出了煙。
丟給他一支，丟給許陽一支。
順帶看向了許陽。
許陽更無所謂了，一聳肩：
“呢無所謂哇。”
見狀，許鑫點點頭：
“行。”
他也同意了。
三個人說走，抽身即走。
毫不猶豫。
半點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