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相爭,只差毫厘,瞬間即生死。
哪里會可笑的披上重甲,執重兵。
除非是在大軍之中,前后有著翼護,只管橫沖直撞,這種打法才正確。
同時,這也正是火器時代,甲胄沒落的大半原因。
你速度慢了,就是活耙子…
真遇上要害打擊,想躲都沒法躲。
面對五個如同野牛般沖擊的蠻人勇士。
張坤根本沒有多余的動作。
只是開槍六連擊。
離得不遠,對方動作也不快,他連出六槍,兩槍直接從兩位重甲侍衛的眼珠打了進去…
子彈貫腦,死得無聲無息。
另外兩個,沖陣的時候,埋頭疾竄,子彈打在他們的牛角盔上,濺起絲絲火花。
雖然沒有受傷,沖擊力卻讓他們腳步一頓,身形歪斜,手中長刀招法散亂。
而朗勇呢,他最囂張狂妄,也沖在最前,就享受到了特殊照顧。
腦袋護額上面中了兩槍,打得他腦袋后仰,身形踉蹌,露出破綻來。
張坤一個箭步,竄出山林,刀光如匹練般,掠過如同木樁般矗立的兩個重甲侍衛…
切斷他們的喉管同時,反手抽刀,踏草起伏,刀鋒已化為光影,輕靈狠辣的鉆入郎勇的后頸。錯開頭甲肩甲,一刀斃命。
從頭至尾,五個蠻人勇士,全程都在挨打,根本作不出絲毫有效的防御動作。
正如張坤所說的那般。
太慢了。
一個勁的堆防御,堆力量。
弱點太明顯。
如果是騎大馬,舞長刀,身處戰陣前方,那還有得打。
但是,在如今招招爭先,眨眼定生死的搏殺情形之下…
如此拖慢速度的行為,就是送。
張坤一刀反手,捅穿朗勇巴圖魯的時候,喉嚨就感應到一股尖銳勁風,眼前花瓣盛開。
一朵,兩朵,三朵。
足足七朵碩大梨花。
雪亮槍刃反照著夕陽余暉,照得他一時看不見任何東西。
只能依稀感應到,槍鋒銳嘯破風。
楊家槍法最是擅長以堂堂正正之勢,以繁復百變之招,正面摧垮對手。
無論前方是人是馬,是人是鬼,一槍刺落,難逃難躲。
千樹萬樹梨花開,讓人分不清槍刃何方,哪槍是輕哪槍是重?
陳鳳鳴慢了半步,是要防著張坤的短槍暗襲,目的倒是達到了,但是,卻也來遲了。
他從五個侍衛身后竄出來時,就見到五人齊齊跌倒,身體還在地面抽搐。
事到臨頭須放膽。
陳鳳鳴震撼于張坤的速度和刀術同時,強行壓下心頭的忌憚和驚怒。
一瞬間,就沉下心靈,身為弓,槍為箭,心意貫通,一往無前。
在巨大的生命威脅壓迫之下,陳鳳鳴感覺到,這是他一輩子刺出最好的一槍。
也是最強的一槍。
就算是李師弟見到,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吧?
陳鳳鳴腦子里閃過這個念頭,忽然就感覺手中長槍一輕。
對面人影已經不見了。
‘不好。’
陳鳳鳴一顆心直往下墜…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也在同時往下墜。
劇痛傳入腦海,忍不住就發出一聲慘厲嘶嚎。
到了此時,他的眼角余光才看到。
對方不知何時,已然身形矮得貼地半尺不到,如同脫旋利箭般,從自己槍下,身畔,如風掠過。
那身形蜿蜒游動,像是魚,又像蛇…
給人一種冷幽幽、滑膩膩的感覺。
刀光如水,從自己的膝蓋處掠過,切骨斷肉,斬風破竹。
“游龍步,蟄龍身,八卦!”
一個交鋒之下,就被斬斷雙膝。
肉身的痛苦倒是其次,心靈的痛苦才是陳鳳鳴最最不可承受。
他剛剛還在想著,以后大展身手,飛黃騰達…在這個風起云涌的大時代之中,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身居萬萬人之上。
卻沒料到,所有野望都如鏡花水月,如夢幻泡影,原來是空夢一場。
“你的槍法不錯,不過,我的刀法更好。”
張坤呲牙一笑,眼中透著血腥。
手中長刀綻開,如輪般旋轉著,破風無聲,已是搶在陳鳳鳴搏命反撲的前頭,一刀斬過。
陳鳳鳴似驚恐,似不甘的神情,徹底凝固在了臉上。
頭顱飛起半空,滴溜溜亂轉。
張坤感受著從城池四面,一道道金色光影撲入自己的眉心,忍不住就呵呵輕笑。
“原來,斬了御前侍衛和巡捕營捕頭,竟然還有這么多龍氣點,足足有6點之多,你們這是做了多少惡事啊?”
他現在明白,雖然自己只得了6點龍氣,但對這些人怨恨的,可不只六人。或許是60人,或許是600人。
只有恨得感動天地,宛如實質般的念頭,才會被這屬性欄吸收,反補到自己身上來。
是對懲惡的獎賞,也是沉冤昭雪的感念。
一念及此,再看向隨后追殺而來的崔玉明,張坤的眼神就更加熱切。
‘這得省了我醫治多少位窮苦百姓啊,幾百個,還是幾千個?’
在這個年代,但凡身居高位者,基本上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敗類,很難遇到干凈的。
明面上風光無限,背地里,也不知踩著多少無辜百姓的累累尸骨。
“到你了,崔公公。”
張坤身形一晃,長刀拖在身后,化為一溜殘影。
一步跨過兩三丈,已是到了崔玉明身前。
身后草葉翻飛,勁風掃過,拉出一條長長的甬道。
“開槍,快開槍。”
崔玉明亡魂大冒。
他只是謹慎了一點,怕死了一點點。
就這么拖在身后。
卻沒想到。
慢了這么一絲,就好像隔著水遠山長。
宮內頗負勇名的四品帶刀巴圖魯,就這么一刀插死。
而那巡捕四營之中,超群脫儕的高手陳鳳鳴,也被一刀梟首。
只是兩個呼吸時間。
六人就已倒在了血泊之中,對方卻是毫發未損。
對方槍法神準,刀法厲害倒也罷了。
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這位上次打起來,還有些笨拙緩慢的身法,不知為何,也變得輕靈快捷,變幻無方。
竟然比自己浸淫二十余年的八卦步游龍身法,還要強上許多。
動起來像是青煙一般…
不仔細看,就算當面瞧著,也能看丟他的影子。
‘打不過。’
第一時間,擅長觀風望色的崔玉明就已判斷清楚。
他一面扯著嗓子嘶吼,五虎斷魂槍不但沒有發動搶攻,反而環槍如輪,槍頭槍尾同時炸開碗口大花朵。
防得滴水不漏的同時,身形往后疾竄。
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大貓。
“咻”的一聲,倒躍而出,頭也不回,立刻就逃。
同時,他還鼓蕩氣血,殘心爆發…身形繞過后方槍陣,往城門方向狂奔。
“老牌暗勁巔峰高手,畢竟不同凡響。”
張坤一刀突擊,斬波劈浪般殺到崔玉明的身前,就被那五虎槍勢連裹帶纏,擋了兩刀。
眼見著對方嘴里嘔著鮮血,借力騰空,往后飛退,他也不得不贊嘆出聲。
正面交鋒是一回事,追殺逃敵又是另一回事。
崔玉明修習八封游身步數十年,一身功力老到圓滑,見機極快。
寧愿催伐身體,加重傷勢,也要搶先一步逃走…
自己一時半會,還真的追不上。
主要是,要防著那火槍陣。
張坤身形一起一伏,竄進草叢之中,如游蛇般蜿蜒掠過,足落無聲。
預想中的排槍射擊、子彈如雨的情景并沒有出現。
前方反而是響起一連串的慘叫嘶鳴。
他身形一動,緊緊綴著崔玉明身影的同時,余光掃過。
就見那三十槍手錯落站立的地方,不知何時已經撲出三個人影。
三人全都黑衣黑巾,蒙頭遮面。
一人揮手之間,無數暗器象是長了眼睛一般的,向著巡捕營精銳射去。
打喉嚨,射眼睛,嗚嗚破風之聲不絕于耳。
另外兩人卻是兔起鵑落…
一人揮動雙刀,咻咻連斬;
一人劍光刺出一條細線,來回穿梭。
在崔玉明呼叫射擊的幾個呼吸時間之內,三個蒙面人同時出手,已經把槍手殺得七零八落。
只余幾個命大的抱頭鼠竄,哭嚎著,連火槍都扔了。
張坤一眼掃過,就明白了這幾人的身份,心中微暖,笑道:“多謝了,錯過今日,請你們喝酒。”
“窮寇莫追,恐有埋伏。”
一個熟悉的聲音輕笑著回答,揮了揮手,卻沒有跟著張坤一起追殺崔玉明。
他們身份見不得光,更不想與張坤明面上牽扯到一起。
暗地里插上一手,就立刻離開,才是最好的幫忙。
葉銀章深知這一點。
“宜將勝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眼見著崔玉明即將鉆入門洞之中,張坤腳下猛然踏地,身形又加速三分。
如流光掠影,向著城門沖擊。
“上次給你逃了,這次再逃掉,就算我無能。”
他眼神冷厲如刀,殺氣隱隱鎖定崔玉明身上…
哪怕對方這次逃得再遠,逃進城中,逃到宮里…
“放箭!”
城門樓子上面,一個著甲將領,猛然放聲大喝。
長箭如雨,呼嘯落下,直指張坤。
“救下崔公公,不要讓反賊入城。”
同一時間,崔玉明閃身竄入城中,城門吱吱呀呀的就開始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