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頭巡守了一天,散值之后,包都尉便帶著兵馬,回返兵營。
在營中待了片刻時間,他便帶著數十名親兵,朝著華業坊行去。
在那兒,他置辦了一處宅邸,將最近迎娶的一名小妾,養于其中。
相比其他將領,強搶民女,或者是玩弄青樓女子而不給錢,包都尉此舉,算是一股清流,出淤泥而不染,沒有與他人一般,胡作非為。
至于帶上數十名親兵,是因為最近城中不寧,三名將領遇刺,眾將人人自危,外出都會帶上不少護衛。
可縱使人馬再多,依舊難以震懾宵小。
正當包都尉,帶著人馬,經過一處陰暗巷子時,就聽到唰地一聲,暗箭襲來!
包都尉眼疾身快,連忙一個倒栽蔥,栽向馬下,躲開了疾射而來的利箭。
親兵大駭,連忙嘶吼,“有刺客!”
正當他們抽出弩機,準備反擊之時,殺手逼近了!
十數人,身著黑衣,黑布蒙臉,手持長刀,頃刻沖近,與眾多親兵們,廝殺起來!
包都尉微驚,旋即便是大怒。
該死的殺手,連他的主意都敢打!
這回,他倒要看看,是誰有如此潑天大膽!
這般想著,他搶過身旁親兵的弩箭,快速上弦,便舉起弩機,瞄準了一名殺手。
此刻,親兵們正與殺手拼力鏖戰,剩下的數名親兵,則護著包都尉。
倘若放箭,很可能會誤傷自己人,但包都尉顯然并不擔心,只見他勐地扣動扳機,蓬地巨響,弩箭飛射出去!
“啊!”
一聲慘嚎,一名與親兵廝殺的殺手,胸膛頃刻中箭,鮮血爆射!
士卒見勢揮刀,狠狠砍在對方的肩胛骨上,引發又一聲慘嚎。
場中局勢驟變,人數較少的殺手,已落入下風,被親兵們壓著打。
顯然,殺手并未預料到,包都尉竟然帶了如此多親兵。
眼見不敵,刺殺計劃難以奏效,一名殺手大喝,“撤!”
眾多殺手,紛紛抽身離去,親兵們知道,保護包都尉才是大事,所以都不敢追擊。
見殺手撤走,包都尉連忙上前,盯著倒在地上的幾名殺手。
這幾人都已受傷,難以逃離,正猶自哀嚎。
“掀開他們的面巾!”包都尉怒聲喝道。
眾多親兵紛紛上前,控制住幾名殺手,而后掀開了他們的面巾。
頃刻間,這幾人的面孔,就已顯現,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漢子。
包都尉的目光,蘊含滿滿怒意,在眾多殺手的臉上,一一掃過。
他正要出聲,讓殺手們從實招來,否則會嚴刑拷打,可突然,他的目光,就定在了一名殺手的臉上!
這人,他非常的熟悉!
好像是…陸赫的親兵?
包都尉頗為驚詫,連忙叱問,“你是陸赫的親兵,對不對?”
那名殺手聞言,只是低下頭,并不作聲。
見狀,包都尉就已確定,幕后黑手,就是陸赫!
陸赫這廝,一定是看到飛入城中的風箏,因此慌了,才派人前來殺他。
但因為太過倉促,才露出了馬腳!
包都尉大怒,他早就懷疑陸赫了,沒想到,果真是對方!
這廝好狠的心啊,甘守備、江守備、老趙,都死在他的毒手之下!
若不是自己謹慎,恐怕現在,也已倒在地上!
惱怒片刻,包都尉略微猶豫,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陸赫想要殺他,未能得手,說不定之后會繼續出手。
難道他只能坐以待斃?
包都尉勐然瞇眼,對方要殺他,那他就,先殺了對方!
這般想著,包都尉連忙說道,“殺了這些人,埋尸林中,其余人,跟我回營!”
一不做二不休,要動手,就得以雷霆之勢,所以他已決定,回營帶上兵馬,再殺向府衙!
不多時,包都尉就帶著親兵,回到營地中。
沒有多說,他即刻點齊三百人馬,沒有說明原由,只說是有任務,就帶著眾人,快步出營。
剛走出營地,還沒做出多遠,包都尉就突然看到,斜刺里,有人帶著數百名士卒,大步走過。
包都尉微驚,連忙望去,便看到為首者,乃是于守備!
于守備也注意到這股兵馬,心生疑惑,連忙揮手,示意麾下停步。
他帶著些許親兵,走了過來,問道,“包將軍,你這是?”
他發現,包都尉的臉上,有著濃濃的怒色。
而包都尉,則發現于守備的臉上,除了怒意以外,還有一絲瘋狂之色!
包都尉隱隱猜到什么,便不隱瞞,怒聲說道,“陸赫派人刺殺于我,我豈能坐以待斃,便想帶人,斬殺了這廝!”
于守備眼童頓時睜大,泛起一絲驚訝,“本將亦是如此!本將前去花紅樓,想安撫一下煙煙,卻沒想到,房中隱藏了一名奸賊,要不是我身手敏捷,此刻就已去見江守備和甘守備了!”
“那人也是陸赫派來的?”包都尉驚訝問道。
于守備點頭,冷聲說道,“正是,陸赫這廝德不配位,還如此胡作非為,殺了不少同袍,如今還想刺殺于我,我豈能容忍!”
“既如此,我們一同前去,討個公道!”包都尉皺眉怒道。
兩人便一同,帶領近千名人馬,朝著府衙趕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巡守士卒,見兩人氣勢洶洶,都不敢阻攔。
再加上,城中依附于陸赫的將領,實在不多,大部分都歸附于四名守備,見此模樣,自然不會阻攔。
所以幾刻種之后,于守備和包都尉,就帶著人馬,來到府衙之前。
而兩人帶兵前來的情況,早已被守卒發覺,飛奔入內,想去報信。
陸赫此刻,正在廂房,與之前擄來的兩名女子,進行深層次的交流。
突然,他聽到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守卒,奔到房前,停下之后,急忙喊道,“將軍,有一隊兵馬,正朝此處趕來!”
陸赫滿心不悅,猜到有人又想強闖府衙,面見穆王。
他惱聲問道,“領頭者是誰?”
“于守備,還有包都尉!”
聽到這兩個名字,陸赫頓時一震,嚇得雄風不再,連忙從女子身上爬起,倉皇的穿上單衣,披上外袍,就朝著房門跑去。
床上,兩名女子如同死了一般,一動不動,唯有通紅的眼角,和不住流下的眼淚,表明她們,并非死人。
但被陸赫擄到此處,肆意玩弄,對她們來說,比死了更加悲慘。
奔出房外,陸赫驚慌喊道,“快,調來兵馬,有多少調多少!”
他知道,于守備和包都尉,絕不是想要面見陛下,一定是刺殺失敗,對方想反擊!
見陸赫的聲音,如此惶恐駭然,守卒不敢耽擱,連忙點頭,飛奔離開。
趁此機會,陸赫連忙將衣服穿好,回房拿了長刀,就朝著正堂疾步走去。
府衙之外,他安排了兩百多名守卒,應該能撐上一段時間,撐到兵馬趕來!
可他走到正堂,卻未聽到任何慘嚎,不由疑惑,莫非府外的戰斗,這么快就停止了?
或者說,于守備和包都尉,并未想要造反?
“轟!”
一聲爆響,院門被撞開,一隊身著甲胃,手持長刀和弩機的兵馬,涌入院中。
陸赫大駭,臉色瞬間發白,連忙轉身,就要奔逃,可走入院中的包都尉,眼疾手快,抬手就扣動扳機,弩箭飛射出去,正中陸赫大腿!
“啊!”慘嚎一聲,陸赫頓時栽倒,他驚駭萬分,連忙朝著于守備和包都尉,嘶聲怒喝,“父皇正在院中安睡,你們是想造反嗎?”
包都尉放聲斥道,“是你不仁在先,就別怪我等不義!”
于守備同樣憤怒說道,“陛下那兒,我等自會前去領罪,你想刺殺我等,我等豈能束手就擒!”
見兩人如此模樣,陸赫心驚,明白抬出穆王,也壓不住他們,連忙乞求道,“兩位將軍,是我一時豬油蒙了心,聽麾下胡說,才出手懲治爾等,本將并沒有殺害爾等之意啊!”
知道派出殺手之事,難以推脫,陸赫只能承認,卻全部推給麾下身上。
但于守備和包都尉,哪管這些,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打算趁勢殺了這卑鄙小人,一了百了!
如此想著,包都尉話都不回,抽出長刀,急奔上前。
陸赫駭然,臉色慘白如紙,嘶聲大吼著,手腳并用,朝后方爬去。
突然,嗖地巨響,一支弩箭,從于守備手中的弩機,飛射出來,直接將陸赫的大腿,釘在了地面上!
“啊…”
陸赫嘶聲慘嚎,可聲音卻戛然而止。
只因包都尉逼近,長刀揮過,頭顱飛起,鮮血濺射!
看著陸赫的腦袋,跌落在地,咕嚕嚕滾過,于守備和包都尉的心中,并無絲毫松懈之意,反而變得凝重起來。
輕嘆一聲,于守備說道,“包將軍,隨我入內面見陛下,請求恕罪吧。”
他們不服陸赫,但對穆王卻無絲毫抗拒之意。
若是穆王真要為陸赫報仇,他們也只能生生忍受。
于是,帶著十幾人,于守備和包都尉,就朝著后院行去。
其余兵馬,為了避免打擾穆王歇息,都在正堂等待。
只見后院靜悄悄,毫無人影,這情況,令于守備兩人,甚是意外。
就算穆王理應靜養,也不可能一個侍奉的人,也沒有啊!
突然,嗅覺敏銳的于守備,聞到后院之中,有一絲惡臭,令人聞之欲嘔!
于守備極為詫異,連忙轉頭,望向包都尉,問道,“你可曾聞到什么氣味?”
包都尉點了點頭,“一股臭味,就像是…”
“尸臭味!”兩人同聲說道。
能夠成為將領,便意味著他們實力不凡,且被上天卷顧,能夠屢次從死人堆中爬出來。
因此,這個氣味,他們豈會不熟悉?
心中浮現一絲猜測,兩人微驚,連忙順著氣味,朝院內走去。
越往里走,尸臭味越濃,兩人可以確定,這味道,是從最里邊的房間里,傳出來的。
而那個房間,穆王曾經待過!
兩人的心,頓時沉到胃里!
他們連忙奔近,打開門,借著傍晚的霞光,看到了里邊的景象。
渾身發白的穆王,眼童大睜,毫無生機,身體脹大了幾圈,有數之不盡的蛆蟲,在尸身之上,來回爬動!
場面極其惡心,也甚是駭人!
于守備兩人,眼童暴睜,渾身發寒,心中震驚到了極致!
穆王,竟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