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正率領兵馬,往北進發,突然聽到親兵來報,說有一名士卒,從背后急追而來,帶了從瞻京傳來的信件。
秦易微微瞇眼,旋即便猜到,估計是有難題,定軍侯等人無法決定,才傳出信件,想讓自己來決斷。
于是,他揮手,示意部卒停下,等待來人。
不多時,士卒追近,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信封,恭聲說道,“王爺,此信乃是侯爺讓卑職加急送來。”
秦易點點頭,伸手接過,看了一眼,不由沉吟起來。
信中寫的事情很簡潔,就一句話,兵部尚書認為,王朝兩處作戰,兵力損耗不少,已出現空缺,理應征召兵馬,以備不測。
后面則寫明了,此事重大,定軍侯認為,理應由秦易來決斷,因此才傳信過來。
秦易沉思片刻,便出聲說道,“拿紙筆來。”
候在一旁的親兵隊長茅力夫,立即將命令安排下去,不多時,就有一名親兵拿來文房四寶。
將宣紙鋪在馬背上,秦易拿起尖毫,沾了墨汁之后,便在紙上快速書寫。
醒目的茅力夫,也已安排麾下,拿來信封和白蠟。
寫完之后,秦易便將宣紙對折,塞入信封之中,而后,接過茅力夫遞來的,已用火折子燒化的白蠟,滴在信封的開口之上。
做好蠟封之后,秦易便將此信,交給來人,鄭重說道,“將此信傳回去,莫出差錯!”
來人點頭,接過信奉,小心翼翼的塞入懷中,便調轉馬頭,朝著東南急趕而去。
望著來人遠去,秦易微皺眉頭。
對于定軍侯的詢問,他的決定是,可以征兵,但以小規模為宜,且要著重練兵。
因為,兵在精而不在多。
光征兵而不練兵,意義不大。
原本,他并不打算征兵,畢竟王朝連續征戰,理應休養生息,而不該窮兵黷武。
但他隱隱感覺到,接下來,會有不少大戰。
光是對付穆王,就已非易事,更何況還有流康,以及大離。
尤其是大離,在一旁虎視眈眈,要不是其正逢內亂,說不定此刻,早就入侵臨瞻了。
因此,兵馬不足時,的確得征召一些,以備不測。
召烈府城,府衙正堂。
穆王坐于主位,與眾多將領商議,一名士卒突然奔入堂中,高聲匯報,“啟稟陛下,秦易已擊潰寧尤山匪,率領定岳援兵,朝著召烈府開拔而來!”
堂中眾將,聽聞這個消息,禁不住臉現憂慮。
他們雖知道,跟著穆王,走上造反一途,終究會對上秦易的兵鋒。
但沒想到,這一日會來的如此之快。
穆王黑沉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彷佛對于秦易即將到來,并沒有絲毫驚訝。
他瞥了眾人一眼,冷聲說道,“既然他敢來,那朕便讓召烈府,成為他的埋首之地!”
話語落罷,穆王定聲安排道,“秦易兵馬不多,十萬出頭,必然不敢分兵,既如此,我軍便采取雙城戰略,互為犄角,左右牽制敵兵,令其疲于奔命!”
“而如今,安東援兵潰敗,兩部兵馬回歸,我軍兵力高達二十多萬,便分兵兩處,一處十萬,由朕率領,駐守府城,一處十萬,由陸赫率領,駐守壁城,兩城皆是堅城,相距八十里,乃是執行雙城計劃的最佳場所!”
“召烈府其余城池,只派遣數千兵力駐扎即可,這些城池的糧草與軍備,大部分運至府城與壁城,以兩城為重點,堅守其中,只要這兩城未失,秦易絕不敢分兵攻打其他城池!”
“此外,在秦易趕到之前,盡快加固府城與壁城的營壘,囤積守城物資和糧草,若是糧草不足,可向黎庶征集,城外則堅壁清野,做好長久固守的準備!”
安排完畢,穆王轉頭,望向陸赫,沉聲說道,“赫兒,切記,不敢妄自出戰,除了固守城池以外,還得尋找機會,與朕聯手,不斷出奇兵,對敵兵進行擾亂!”
“敵兵不堪其擾,定會出現破綻,屆時,便是你我大勝之日!”
聽聞穆王所說,一名身著華服的虬須漢子,連忙拱手,高聲應道,“兒臣謹遵父皇的教誨!”
穆王年近四十,并未娶妻,也無子嗣。
而陸赫,因為性子與其相似,殺伐果斷,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因而被他所喜,收為了義子。
為了博得穆王的青睞,本就殘暴的陸赫,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
他知道,穆王沒有子嗣,倘若對方打下江山,也會傳到自己手中,所以甚是賣命,苦活臟活搶著干,乃是穆王心腹中的心腹。
“敵兵將至,莫要耽擱,即刻做好應戰準備!”穆王喝道。
眾多將領紛紛拱手,告退一聲,便離開正堂,開始執行穆王的命令。
召烈府城和壁城,逐漸變得如同銅墻鐵壁,城門城墻不斷被加固,箭樓望樓接連筑起,城外所有可用之物,例如樹木、房屋,都被摧毀,嚴格執行穆王的堅壁清野計劃。
此外,召烈府二十余城的糧草、箭失、滾木…都大量運往府城和壁城,這兩城已如鐵桶一般,成為秦易光復召烈府的征途之上,難以逾越的山丘!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唯有征集糧草時,壁城出現了一些變故。
叛軍士卒們,聽從陸赫的指令,三五成隊,闖入各戶人家,沒有詢問,沒有請求,拿著布袋,直接裝走百姓們本就不多的糧食。
他們絲毫不顧百姓們的乞求和哭嚎,直接強搶,若有阻攔者,當場砍殺。
此外,他們還趁機掠取百姓們的財物,更有甚者,看到宅中女子姿色不錯,便拉入房中,大肆施暴。
以至于滿城皆是哭嚎,旁人聞之,不由悲痛。
事后,慘遭劫掠和施暴的百姓們,看著滿屋的狼藉,見底的米缸,心中萬分悲寒!
沒有了糧食,他們該如何活下去啊!
眾人嚎哭著,祈禱起來,希望秦易盡快趕到,奪回召烈府,穆王如此暴政,他們難以承受!
這件事,并未掀起太大風浪,穆王得知后,反而贊嘆起來,說陸赫有他一半的風采。
旁人疑問,陸赫該如何做,才能擁有穆王的另一半風采。
穆王澹澹說道,“屠城。”
他的神色,極其平澹,甚至還帶著笑容。
相隔數里,望著壁城堅固的城墻,秦易心中,極其沉重。
他已經聽說了,穆王父子極其殘暴,百姓不堪折磨,全都期盼著他的到來。
如今,他已經來了。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需要多大的代價,才能光復整個召烈府。
他知道的是,穆王戰績斐然,智謀不凡,絕不是普通將領所能比擬。
要擊敗對方,擊敗府城和壁城這兩座堅城,并不容易。
但不論如何,都得盡快,全力以赴,好讓召烈府之內,再無暴政!
站在他身旁的甘子晉,沉聲問道,“王爺,壁城乃是堅城,城中有十萬守卒,我軍不過十萬出頭,難以應付,需要從其他軍鎮調來兵馬嗎?”
秦易聞言,沉吟起來。
他已經得知了穆王的安排,顯然是想雙城聯合,牽制他的舉動,好讓他疲于奔命,不攻自潰。
這樣的情況下,最好的方法是,同時圍困兩城,讓他們無法聯合行動,但問題是,他沒有這么多兵馬。
而現在的情況,也不宜調兵前來。
秦易搖了搖頭,說道,“我朝兵力,大部分被牽制在流康,以至于戍北軍鎮和安東軍鎮,僅有數萬兵馬,而定岳軍鎮和衛西軍鎮,兵馬也不多,還得提防大離,能不調動,還是不要調動為妙。”
面對這個局面,只能全軍聚于一處,攻打一城,至于另一城的襲擾,唯有見招拆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看看能不能以劣勢兵力,穩住戰局,逐漸擴大戰果,而后占據上風。
倘若繞過兩城,攻打其他城池,就會導致后方空虛,極可能遭受突襲,或者糧道失守,實乃下策。
聽聞秦易所說,甘子晉無奈點頭。
兵力不多,打起來會略微吃力。
就算現在不調兵,倘若打了敗仗,這兵馬不想調動,也不得不調動。
觀察了壁城的情況后,秦易回返營地,他已傳令下去,于壁城十五里之外,扎下營寨。
為了避免被敵兵分而擊之,他沒有在壁城三面扎營,而是全軍駐扎于一起,位于壁城南側。
除了扎營,他也傳令下去,加急趕制第三代投石車。
雖然壁城和府城皆是青磚砌成,且有甕城和羊馬墻,使用投石車難有太大效果,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有效果總比沒有效果好。
所以這投石車,作為攻城手段,還是得儲備一些。
就算無法攻破城墻,能夠砸毀城內的望樓和箭樓,以及兵營什么的,也是不小的收獲。
營寨扎下之后,秦易召集眾多將領,于大帳中商議。
眾將臉上,都有著凝重,靜坐不言。
沉吟片刻,秦易便出聲說道,“我軍初到,營寨剛扎下,并不熟悉此處,此乃敵兵極佳的進攻機會,但兩城不敢正面作戰,極可能會有其他舉動,我等應做好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