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流逝,數日已過。
瞻京,宮城大殿。
穆王坐于龍椅之上,階下站著數名武將,以及幾名二品尚書。
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
此刻,兵部尚書正匯報近況,“陛下,微臣收到消息,寧尤山匪答應合作,已然起兵,正強攻寧尤府城…”
沒等兵部尚書說完,穆王皺眉,冷聲說道,“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一點腦子都沒有,剛起事就攻打堅固的府城,此戰必會曠日持久!”
最好的方法,是攻擊寧尤小城,逐步蠶食,擴大自身,而后再總攻府城,這才是最佳策略。
一開始就攻打堅城,攻不下先不說,還會導致己方士氣受挫!
兵部尚書點頭,“陛下所言極是!”
接著,他繼續匯報,“大離王朝得知消息,已陳兵兩處邊境,意圖牽制衛西軍鎮和定岳軍鎮!”
穆王聞言,冷冷一笑,略帶欣喜。
他知道,大離絕對不安好心,一定是希望臨瞻越亂越好,從而趁火打劫。
但不論如何,對方此舉,在極大程度上,幫了他一把。
這樣一來,這兩大軍鎮,絕對不敢出兵太多!
“四大軍鎮傳出檄文,不愿臣服,皆已出兵。總兵力僅有三十萬的定岳軍鎮,出兵十萬,由景勛率領,直奔寧尤山匪!”兵部尚書說道。
穆王聽了,哼了一聲。
定岳軍鎮乃是秦易的兵馬,據說戰力極強,但寧尤山匪高達二十五萬,兩倍以上的兵力之差,應該能擋住對方。
因此,這股兵馬,無須在意。
兵部尚書接著說道,“衛西軍鎮擁兵四十五萬,出兵十五萬,正朝瞻京趕來!”
穆王聞言,雙眼微瞇。
這股兵馬不容小覷。
雖然不知道衛西軍鎮的兵馬,比之定岳軍鎮如何,但以往,衛西軍鎮須防范大離,所有精兵良將,都會往衛西軍鎮里派,所以戰力必然不弱。
沉吟片刻,穆王說道,“不可放任他們趕到此處!”
瞻京雖不是他們的大本營,召烈府二十三城才是,但瞻京在哪一方手中,就會對哪一方,帶來極大的士氣提升。
若是瞻京被敵兵包圍,雖一時半會不會被攻克,但難保不會出現什么變故。
所以,必須將這股敵兵,擊潰于半路!
這般想著,穆王定聲說道,“嚴安義,你率領五萬人馬,趕往半途,設下埋伏。且傳出消息,朕又派遣了五萬兵馬,攻擊京畿北部的城池!”
假消息傳出,再加上嚴安義的確率兵出城,那十五萬衛西軍鎮的兵馬,必會中計,加急趕路,就為了趁瞻京空虛,而盡快攻城。
屆時,就是他們中伏兵敗之日!
嚴安義聞言,眼中浮現出贊嘆,沒想到穆王也如此善于用計,他拱手說道,“末將明白!”
穆王轉頭,望向兵部尚書,“你接著說!”
“除了定岳軍鎮和衛西軍鎮,剩下兩處軍鎮,也都有出兵,戍北軍鎮僅剩十二萬兵馬,出兵六萬,趕往盤連府,攻打我方派出的人馬;安東軍鎮僅有十五萬兵馬,出兵八萬,攻打召烈府!”兵部尚書說道。
穆王皺眉,沉吟起來。
召烈府乃是他的大本營,在那里,他苦心經營許久,赤心門的總部亦是在那,絕不容有失。
可全府二十三城,僅有十六萬兵馬,還分派了七萬,攻打西側的盤連府。
因此,召烈府之中,僅剩九萬兵馬,對上安東軍鎮的八萬,并不占優勢。
瞻京被圍攻,也就罷了,倚靠堅城而守,守個五六月輕輕松松。
可召烈府眾多城池中,小城居多,若是被敵兵攻占,己方失利不說,還會導致士氣大跌。
如此想著,穆王說道,“召烈府不容有失,朕須北上!”
他要親自指揮召烈士卒,擊潰安東兵馬!
眾人聽了,急聲勸道,“陛下,不可親身犯險啊!”
“陛下,您應坐守瞻京,統籌大局,末將替您前去,必將勠力拼殺,擊潰敵兵!”
“陛下,還請三思啊!”
穆王搖頭,瞻京沒有什么好坐守的,他在不在這里,沒有什么差別。
但若是召烈府失利,就再難翻盤,所以他定聲說道,“無須再勸,朕意已決,爾等留守瞻京,須小心謹慎,若是出了問題,朕唯你們是問!”
穆王如此說,眾人不敢再勸說,只能拱手應是。
他們只希望,穆王此去,能夠擊敗敵兵,安然歸來!
急速行軍數日,秦易已進入臨瞻地境,從召烈府最右側繞過,抵達言義府境內。
進了臨瞻疆域,他才得知,不僅瞻京陷落,就連召烈全府二十三城,都已歸降穆王。
甚至有小道消息在傳,赤心門總部就在召烈府,而穆王正是得了赤心門的支持,才擁有如此雄厚的基底。
這情況,讓秦易萬分惱怒。
沒想到,赤心門的幕后主使者,竟是穆王!
這廝,隱藏的好深啊。
只是不知對方有幾張面皮,竟如此能偽裝!
收斂怒意,秦易立即派出偵騎,四下打探消息。
雖然兵貴神速,但對局勢完全不了解,就冒冒失失地奔向瞻京,絕對是自尋死路。
情報也非常重要,能夠讓他根據情勢,想出更為有利的策略。
至于召烈府叛軍,他打算先不理會。
最重要的,是先穩定局勢。
只要將瞻京奪回來,就能穩住軍民之心,而后再一一征伐各處叛軍。
此刻,他已于荒野中,命全軍安營歇息。
之所以停下來,并不是為了等待斥候回報,而是因為軍中糧草,已所剩無幾!
召烈府之內,全是叛軍,無法從流康運糧過來,所以秦易部卒,只能食用回援時所帶的干糧。
雖然他已命令下去,省著食用,但再怎么節省,也無法支撐太久。
如今已過去數日,軍中所剩糧草,已然見底。
這是秦易回援以來,遇到的巨大問題。
若是處置不好,輕則戰力削弱,士氣驟降,重則不攻自潰!
思索了一晚上,秦易無奈,只能決定,到附近城池討要糧草。
此處乃是言義府,并未被叛軍所攻占,眾多知府縣令,也都表明態度,寧死不降。
這些人都是己方陣營,向他們討要糧草,應該會給。
只是這樣一來,消息可能會走漏,無法再匿息趕往瞻京。
但不論如何,都得先解決糧草問題。
如此想著,秦易當即說道,“茅力夫,陳羽,你們兩個帶幾個人,隨我一同,前去旬城!”
旬城,乃是言義府之中,離他們最近的城池。
旬城,縣衙正堂。
旬城縣令一臉凝色,正與麾下商討守城事宜,聊著聊著,眾人不由得擔心起來。
他們不知道,瞻京的情況到底如何。
女帝是被穆王囚禁,還是已然慘死…
就在這時,一名士卒急奔而來,“大人,城門處,有五名男子頭戴斗笠,遮住面容,鬼鬼祟祟的想要入城,被守卒攔住,他們嚷著說要見大人,說是有事相報!”
因為擔心混入奸細,所以各府城池,皆已加強城門盤查,每個人都加嚴加審訊,沒有嫌疑方可入城。
旬城縣令此刻,正滿心憂愁,哪有心情見這些閑雜人等,當即喝道,“若這些人是奸細,就擒拿下獄,若是無辜之人,就無須理會,本官沒空見他們!”
那名士卒苦笑道,“卑職知道,本不敢前來打擾大人,只是這些人說,他們有鎮帥大人的消息!”
聽到鎮帥二字,旬城縣令驟生喜意,但連忙壓抑下去,急聲問道,“哪個鎮帥?”
是他嗎?
旬城縣令滿心期待!
“他們說是秦鎮帥!”
旬城縣令大喜,急忙說道,“快,將他們帶到此處,本官要好好問問!”
士卒聽了,便轉身,疾步離去。
堂中眾人,都變得坐立不安,不斷扭頭,往堂外張望。
他們極其期盼,希望這些人不是胡說八道。
若秦易真的率兵回援…
想到這,眾人激動不已,心中的憂愁,頓時少了許多。
瞻京失陷,眾多高官貴胄被一網打盡,朝野群龍無首,人心惶惶。
若有一人能站出來,必能起到安定民心的作用。
這人,便是秦易!
唯有他,才有可能力挽狂瀾,于危難之中,拯救臨瞻!
不多時,在眾人的期待中,五名身穿黑衣,頭戴斗笠的男子,在眾多士卒的押送下,來到縣堂之中。
旬城縣令連忙定睛望去,想要看穿這些人的真面目,但對方的臉龐,都被斗笠所擋住。
只能看到,五人之中,走到最前頭的那人,身形筆直如槍,步子沉穩,猶如山岳,氣勢極其不凡。
看到這個情況,旬城縣令心中欣喜。
哪怕沒有看到臉,也能感覺到對方英武不凡,可見不是平凡之輩。
說不定,對方真的知道秦鎮帥的動向!
五人走到堂中,站定,眾多士卒防著他們,生怕他們暴起傷人。
“爾等是誰,為何知道秦鎮帥的消息?”旬城縣令連忙站起,急聲問道。
五人中,站在最前方的那個人,緩緩摘下斗笠,露出俊秀的面容,說道,“因為,我就是秦易。”
眾人心中,霍地一震,眼瞳驟然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