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穆王已控制瞻京,開始派兵攻伐不臣之城,不知往后,局勢會如何變化…”皺著眉頭,太將院院正嘆聲說道。
定軍侯也是憂慮不安,他沒想到,穆王這廝竟如此能偽裝,以至于…唉!
嘆了一聲,他出聲說道,“四大軍鎮,不會任由穆王胡來,想必很快,他們就會有所行動。”
“只是四十萬大軍困于流康,戍北軍鎮和安東軍鎮,已兵力缺乏,而衛西軍鎮又得提防大離,無法出兵太多,接下來,只能看定岳軍鎮能不能擊潰敵兵,力挽狂瀾了。”定軍侯補充道。
院正搖了搖頭,“不容易,定岳軍鎮同樣毗鄰大離,一樣得留兵駐守,所出兵馬必然不多,而穆王這廝,籌備許久,兵馬眾多,不容小覷啊!”
兩人正在交流,站在一旁,嬌容上滿是愁色的司綺梅,突然說道,“秦易會回來的。”
想到這個時常創造奇跡的人,司綺梅心中的憂慮,就消散了些。
女帝生死不明,武相也已失蹤,但秦易還在,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平定叛亂!
定軍侯聽了,沉默不言。
院正亦是如此,片刻之后,他才出聲說道,“秦易能力非凡,但他未必愿意…”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沒有再說。
但他想說什么,眾人皆知。
司綺梅臻首微搖,堅定說道,“他一定會回來的!”
流康王朝,康都。
天子寢殿外,一名太監縮在角落,朝外探頭張望,見四周無人,才鬼鬼祟祟地,朝著寢殿慌忙走去。
“這幾日,飛入宮城的風箏,是越來越多了,咱們得時時刻刻撿拾,可真累壞了!”
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太監心驚,連忙朝側旁走去,裝作路過的模樣。
這時,有兩名太監從遠處走來,一邊走,一邊交流,其中一人說道,“可不是,秦易這廝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天天派人放風箏,屁用沒有,全被咱們撿拾干凈,陛下根本就看不到。”
“就是,徒勞無功,”另一人應道,“這玩意,可不能給陛下看到,陛下早就想走了,若是讓他看到,說不定會當場就走。”
“噓,噤聲,莫要再聊了,以免被陛下聽到,這幾日,陛下可是如驚弓之鳥一般。”
這般說著,兩名太監閉嘴不言,從寢殿前走了過去。
見對方走遠,假作路過的太監,連忙四顧,見周邊無人,便三步并作兩步,踩著臺階而上,跑到寢殿大門前。
他低聲喊道,“陛下,陛下,小的有要事稟報!”
寢殿中,剛與宮女嬉戲完,累了躺在床上歇息的流康天子徐紹元,聽到低聲呼喝,不由疑惑。
門外是誰,為何如此鬼祟,有何目的?
心生不解,流康天子出聲喝道,“有何事?”
門外的太監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小的有要事稟報!”
聽到要事二字,流康天子不由皺眉,說道,“進來!”
門外的太監聞言,立即打開大門,進去之后,吱呀一聲,將門關上。
此刻,流康天子已走到外間,看到太監關上門,心中愈發疑惑,問道,“你有何事?”
他有些提防,生怕這廝鬼鬼祟祟,或有什么陰謀詭計。
太監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這個動作,讓流康天子驚了一下,禁不住后撤一步,但看清那個東西,流康天子眼瞳驟縮!
是個風箏!
“陛下,這是這段時間,敵兵不斷放飛的風箏,落入宮中,但公公們得到漳王爺的指示,日夜撿拾,不肯給陛下看到。”太監將風箏給流康天子遞了過去。
他正是幾日前,偷偷藏起風箏的太監,目的很簡單,流康天子想走,但大家都不讓他走,若是將真相告知于他,那么以后,必能成為他的心腹。
這名太監,便是有著這樣的野心!
流康天子正要接過風箏,突然聽到漳王二字,他頓了下,皺眉問道,“漳王的指示?”
漳王竟然越過他,私自指揮宮女太監?
太監愣了一下,不知流康天子為何問這個,但旋即,他就想到了原因,連忙答道,“陛下有所不知,宮中不僅有趙相的眼線,還有漳王爺的眼線,上次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康都,這兩位大人,能在極短時間內入宮勸阻,就是因為他們在宮中設有眼線,日夜監視陛下!”
聽到這,流康天子頓時一顫,眼瞳大睜!
一開始,他是有懷疑過趙相,但沒想到,漳王竟然也這么做!
對方為何要這么做?
猜到知道流康天子的驚異,太監接著說道,“陛下,您知道趙相和漳王,為何不肯讓你離開康都嗎?”
流康天子有些詫異,連忙說道,“不是擔心朕離開康都,會導致士氣下降嗎?”
太監搖了搖頭,急忙說道,“這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敵將秦易放出話來,說城破之后,只要獻上陛下的…陛下的首級,就饒大家一命,否則定當屠城。”
“您想啊,你要是離開了,城破之后,大家不得完蛋嘛,所以趙相和漳王不肯讓您離去,就是為了以防萬一,一旦城破,就能將陛下獻上,從而幸免于難。”
“這風箏之上,寫的就是這句話,漳王擔心陛下得知,才命令公公們,日夜撿拾!”
流康天子驀地巨震,頓時明白,原來不只是趙相,就連漳王,也都居心不良,只是想利用他罷了!
為此不惜派遣眼線,時刻緊盯著他,還撿走這些風箏,就是為了,避免讓他得知真相!
心中大怒,流康天子猛地接過風箏,低頭一看,發現上面果然寫了這么一句話!
“走,立刻收拾東西,離開康都!”流康天子怒聲說道。
這兩人只是利用他,根本不顧他的死活,他豈能留下來等死!
“陛下,若您能要走,兩位大人必會再來勸阻。”太監提醒道。
流康天子怒道,“鎖上宮門,在朕離開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入宮!”
“此事,交由你去安排!”
聽到流康天子所說,太監頓時大喜,慶幸付出果真有收獲,他當即點頭,鄭重說道,“小的遵命!”
“陛下還是要走?”聽到這個消息,趙相眼瞳驀地縮緊,滿是驚訝。
而后,他的瞳中,浮現一絲怒色。
當初,他勸了又勸,陛下還是要招惹臨瞻,完全是自討苦吃。
而如今,同樣苦勸許久,讓陛下不要離京,可沒想到,前幾日決定留下,今日又要離去。
這般朝令夕改,毫無決心,不肯聽勸之人,竟然是一朝之君,流康何其悲哀,竟被如此之人所統治…想到這,趙相心中,愈發悲愴和惱恨!
當初,先帝為何偏偏,要將皇位傳于此子?
一旁的幕僚,揣摩趙相的臉色,嘆聲道,“陛下如此昏聵,實乃流康之哀啊!”
眉頭緊皺,趙相沉吟許久,心中浮現了,一個極其瘋狂而又大膽的計劃。
但他猶豫著,不敢下定決心。
似是猜出趙相所想,幕僚出聲勸道,“趙相,陛下如此柔弱無能,不堪大任,您應該早做決定!”
趙相的想法,他之前早就有了,本想勸諫,只因趙相為人忠正,不會輕易為之,所以他不敢貿然勸說。
如今,眼看流康被天子的胡作非為,逼到了絕路,趙相或許,不得不為之!
這個情況,乃是幕僚所期盼的,倘若這么做了,不僅能讓流康上下一心,還能讓趙相沒有失權之憂。
眼見趙相依舊在猶豫,幕僚頓了頓,想要再次勸說,卻聽到趙相低沉的話語,“的確,陛下不堪大用,那就換個陛下!先帝托孤于我,我絕不能親眼看著,流康走向滅亡!”
倘若流康天子真的離開,康都必將陷落,之后,流康全境失陷,只是時間問題。
他必須在流康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之前,做點什么!
幕僚連忙點頭,“此乃良策!”
既已決定,趙相便不再耽擱,出聲說道,“調動人馬,圍困宮城,不可讓任何人進入,但切記,不可造成殺虐,本相親自入宮,讓陛下禪位于齊王!”
齊王乃是貴妃之子,性子溫厚老實,相比流康天子,此子更愿意聽人所勸。
趙相接著說道,“漳王得知,必定會鬧事,須派人前去,將其擒拿入獄,但切記,絕不能毆打謾罵,需以禮相待,有朝一日,他必會知道,本相今日所為,乃是為了流康的未來!”
“切記,須盡快弄妥,絕不能造成太大動亂,以免被敵兵所趁!”
幕僚聞言,當即應道,“卑職明白!”
康都十五里之外,秦易位于大帳中,看著流康地圖,暗自沉吟。
他有種預感,康都即將陷落。
屆時,他就得率兵,征伐康都之后的城池。
而該往哪個方向進軍,是個關鍵問題,這將影響到之后的攻勢。
若是能夠摧枯拉朽,勢如破竹,就會給流康官民,造成巨大壓力。
再加上都城陷落,勢必會讓一些人,出城投降。
他就能不戰而屈人之兵,以最快的速度,攻克流康,而后班師回朝,稍作歇息,就出征大離,執行之前定好的戰略,先流康,再大離。
他倒要看看,數百年來,讓臨瞻屢次吃虧的大離,究竟有何能耐。
但不知為何,他隱隱有種感覺,自己的計劃,似乎難以順利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