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易部卒,推出十架投石車,與之前的兩款略有不同,律城城守荀玉成的心,就驀然震顫起來!
他驚聲說道,“那…那投石車…”
一旁的副將,駭然說道,“是新的,末將從未見過!”
得到肯定,荀玉成愈發震駭,完全沒想到,秦易竟然又改良了投石車!
該死的,這家伙為何有如此多的天賦?
文韜武略無人能比,還擁有舉世無雙的機括之術!
沒等他驚駭完,秦易部卒就開始將石彈,放入皮套之中。
陳羽負責前軍,看著麾下裝上石彈,他心中微喜。
說實在的,他也沒想到,鎮帥居然還能繼續改良投石車。
聽鎮帥說,這個投石車與之前的投石車并不一樣,之前的乃是單梢配重投石車,而如今,經過改良之后,變成了雙梢配重投石車。
炮梢增多,意味著能夠承受更大的重量,投射出比以往還要龐大且沉重的石彈。
這些加強版石彈,對付堅固的青磚墻,可能威力還是不夠,但對付律城這座由夯土筑成的小城,輕易就能攻破!
除了破城以外,鎮帥還想出了一招,能夠大幅殺傷城中守卒,減少己方入城巷戰時的損耗…如此想著,陳羽喝道,“點火!”
站在投石車旁側,舉著火把的士卒,聽到指令之后,立即伸手,用火把觸碰石彈。
頃刻間,外圍包裹了易燃物的厚重石彈,頓時燃燒起來!
律城城頭上,看到這一幕,本就驚駭的荀玉成,頓時渾身發顫!
之前他還在疑惑,為何投石車旁,都站著一個手拿火把的士卒,如今,他明白了!
好狠!
“放!”陳羽怒聲喝道。
“彭彭彭!”
巨響聲中,燃燒石彈破空而去,急速飛向律城。
“躲避!”荀玉成嘶聲嚎道。
“轟轟轟!”石彈砸在城頭上,砸入城中,造成城墻坍塌,泥土飛濺,滿城煙霧。
緊接著,被燃燒石彈砸中的兵營、樓宇,都開始燃燒起來。
如今天干物燥,而這些建筑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易燃物,火勢因此蔓延。
不少士卒雖未被石彈砸中,幸免于難,但被飛濺而來的火星所碰到,輕則衣物燃出孔洞,重則半身衣物焚燒,如同火人,鬼哭狼嚎著四下奔逃。
城中亂成一片,而城外,投石車彭彭巨響,并未停歇,燃燒石彈不斷飛射,頃刻間,就已重創律城。
眼見城墻坍塌,到了攻入進去的時候,眾多秦易部卒,都摩拳擦掌,甚是激動。
但陳羽并未下令,他已得秦易囑咐,攻破城墻,并不難。
難的是之后的巷戰,敵兵有十三萬之眾,若要在城中巷子里,將對方殲滅,己方得付出不小的代價。
因此,必須在巷戰之前,盡量殺傷對方的兵馬。
而這,就得依靠投射燃燒石彈的投石車。
陳羽已決定,得將采集而來,且連夜趕制出來的數百顆燃燒石彈,都投射完畢,才能出擊。
在投石車不間斷的攻擊下,律城之中,已被濃濃的煙塵所遮蓋,難以看清夯土城墻。
只是隱隱能看到,火光不斷閃爍,城中些許部分,已燃起了洶洶大火。
突然,城門大開,一隊律城守卒疾步奔出,朝秦易戰陣沖殺過去。
前軍之中,陳羽見了,不由冷笑,果然如鎮帥所料,敵兵真的出城了。
他當即下令,“張弓,放箭!”
位于戰陣前列的弓手,當即拉開弓弦,而后驀地松開。
嗖嗖巨響,箭失如雨般,朝律城守卒覆壓過去。
只是一輪,就讓敵兵死傷慘重,不少人中箭倒地,后面的守卒躲閃不及,踩了上去。
頃刻間人仰馬翻,律城守卒紛亂不堪,但依舊有不少士卒,腳步不停,持著木盾,急速沖鋒。
而此時,守在側翼的易字營,出動了!
鐵騎逐漸加速,帶著迅勐沖勢,如同黑潮涌過,狂風掃落葉般,將律城守卒殺得尸橫遍野,再無戰力,只能驚號奔逃。
城中,處在坍塌的城墻邊,慌亂的躲開石彈,荀玉成滿心驚駭,沒想到反攻竟被挫敗。
他已明白,律城…要破了!
數百顆燃燒石彈,已投射完畢,律城一片狼藉,城墻再無完好之處,到處都是翻卷的火舌,陳羽勐地握拳,高聲喝道,“前軍,沖鋒!”
早已蓄勢待發的秦易部卒,當即呼喊著,朝殘破不堪的律城,狂奔而去!
康都之前,最后一城,即將攻下!
臨瞻王朝,瞻京。
宮城,御書房中,女帝端坐主位,艷美的面容上,神色沉靜,似是無憂無喜,但輕抿的紅唇,顯示出她心中蘊含不悅。
武相坐于下首,硬朗的面容上,沒有絲毫神色,只是眼童深邃無比,似在思索著什么。
就在這時,一名禁軍將領急奔入內,恭聲匯報,“陛下,末將麾下,已搜尋到靖王的蹤影!”
聽到此話,女帝驀地抬起臻首,“在哪尋到的?”
“在亞圣廟。”禁軍將領飛快答道。
女帝聞言,紅唇抿起,斥道,“亂臣賊子,竟有臉面躲在亞圣廟。”
旋即,她定聲說道,“將此賊提入宮中,朕要親自審訊!”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蒙了這廝的心,讓他放著安逸王爺不做,跑去和赤心門勾結!
一個時辰后,禁軍將領求見,說是已將靖王帶到。
女帝與武相,已到大殿之中,得知稟報,女帝冷聲應道,“帶入殿中!”
數名悍勇禁軍,就將捆得嚴嚴實實的靖王,拖入大殿。
此刻,靖王已沒有了往日的風采,臉色慘白,須發凌亂,衣衫破爛,可見其之前,過得頗為狼狽。
進入殿中,被禁軍按著跪倒在地,靖王頭顱低垂,似是不敢去看女帝。
“抬頭,看著朕!”女帝冷聲喝道。
靖王顫了一下,才艱難的抬起頭,眼神慌張且絕望,望向了女帝。
女帝冷聲問道,“告訴朕,朕待你如何?”
靖王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而后艱難地,啞聲說道,“陛下待我不薄…”
“你過得可曾憋屈不如意?”女帝再問。
“日子安逸閑適,無憂無慮…”靖王啞聲答道。
“那你為何要與赤心門勾結,為何要背叛我朝,為何要成為臨瞻之蠹蟲?”女帝怒聲叱問。
靖王臉現無奈與痛苦,許久后,才啞聲說道,“受制于人,我不得不聽令行事…”
女帝怒問,“是何把柄?”
靖王滿臉猶豫,片刻后,才變得堅定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卷戀和不舍。
但最終,這些神色都已消去,他搖了搖頭,啞聲道,“陛下,皇弟有苦衷,不得已為之,還請莫怪…來世,皇弟再為你效犬馬之勞…”
站在一旁,靜默不言的武相,聽到此話,眼童驟縮,連忙喝道,“阻止他!”
禁軍一愣,不知要阻止什么,就看到靖王的嘴角,驀然流出一股濃黑的污血,臉色變得鐵青起來。
眾人大驚,這才明白,靖王已服毒!
禁軍連忙去扣靖王的嘴角,但已遲了,靖王渾身巨顫,眼童翻白。
女帝慍怒,連忙喝道,“傳太醫,立即醫治!”
靖王得死,但還沒有從他嘴中撬出更多消息,豈能容他如此輕易死去!
不多時,太醫就已趕到,但此時,靖王已全身發白,僵直不動。
太醫查驗了幾下,搖了搖頭,皺眉說道,“陛下,靖王身中劇毒,已然身死。”
女帝聽了,緊抿紅唇,明眸含怒。
這廝真是狼子野心,若真愧疚于臨瞻,為何不在死前,將事情全部吐露出來?
如今,桉子變成如此,讓她極其被動,除了死了個王爺,以及擒下一百多名微小官吏,并無多少收獲。
就連靖王和赤心門勾結的原由,她都未能知曉,這讓她分外不悅,但又無計可施。
就在這時,一名太監走入殿中,恭聲稟報,“陛下,穆王求見。”
女帝心生詫異,穆王此刻前來,有何要事?
雖是不解,但她還是點了點頭,應道,“宣他覲見。”
不多時,身著蟒袍的穆王,就快步走入殿中。
其并未拱手行禮,而是身子一沉,單膝跪倒在女帝身前,沉聲說道,“微臣有罪,還請陛下責罰!”
女帝聽了,不由疑惑,“你何罪之有?”
“微臣調查時,已發現靖王有嫌疑,但出于一些原因,微臣沒有繼續調查下去,有悖陛下的信任,因此前來,乞求陛下責罰!”穆王沉聲說道。
女帝聞言,秀眉蹙起,頓時不悅。
倘若早點擒下靖王,或許就不會出現今天這一幕,能夠知道更多消息,此事,穆王的確有錯。
但事已至此,無法繼續調查,女帝便打算掩蓋下去,不能宣揚,以免讓臨瞻成為笑柄。
而如今,臨瞻已死了一個王爺,再懲處另一個王爺,勢必會引起有心人的懷疑,所以雖有怒意,但女帝只能清冷說道,“此事已過,朕就不追究了,若有下次,嚴懲不貸!”
穆王聞言,連忙垂首,定聲說道,“謝陛下不罰之恩,微臣必將為陛下肝腦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