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根本就沒有要與黑沙老魔交手意思,遁光速度奇快無比,徑直朝著那艘畫舫飛去。同時體內天河真氣不斷運轉,清除體內的異種法力。
一旦體內道基圓滿,精氣神圓融元一,練就一點不朽之質,晉升金丹人仙,體內的真氣就會蛻變為更為精妙的法力。
一分法力,能發揮出強于真氣數倍乃至更多的威力!
正常情況下,如果尋常道基修士被異種法力侵入體內,此刻恐怕渾身修為早已不受控制。
但天河真氣的確玄妙,就連金丹人仙的異種法力都能慢慢清除掉。
可就在這時候,黑沙老魔已然逼近,他的速度更快,不過眨眼間,便出現在了李漁身后百米處。
百米這個距離,對于金丹大修來說,幾乎跟三米五米沒有多少區別。
他屈指輕彈,便有點點碧色火光飛出,輕飄飄地激射向李漁。
這些火光看似微弱,但實際上這卻是黑沙老魔將體內大量魔火壓縮而成,看似只有那么一點,實則每一點火光一旦爆發出來,其中的威力連一座山頭都能輕易融化掉。
李漁頭皮發麻,胸口一窒,已經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這是碧焰魔火,黑沙老魔的拿手神通之一!
之前李漁曾在碧焰真人那里見到過這門神通。
當時由碧焰真人施展出來,威勢雖然可怕,但實際上連此時百分之一的威力都沒有。
李漁手里一抓,已經多了一桿尺余長的黑色小旗。
這桿黑旗旗面深沉幽深,蕩漾著一圈圈的水紋,仿佛這連接著一處未知水域。旗面邊緣部位還繡著許多玄妙金紋,頗有一種神秘莫測的味道。
不過這面黑色小旗并非完好無損,旗面部分有幾處殘缺,旗桿部分也斷了一截。
正是黑水王旗!
李漁天河真氣狂涌,猛然搖動黑水王旗,就見從中噴出了一股長河般的黑水,在半空中凝聚為數丈大小的刀槍劍戟等兵器,迎向了那點點碧焰魔火。
這黑水是一種特殊的真水,名為黑玄真水,性質陰寒,帶有一定的腐蝕性,本質上并不比碧焰魔火差。
水火不相容,二者相互碰撞,那些碧焰魔火頓時砰砰炸開,大片碧色魔火與黑水碰撞,滋滋作響,激起漫天水霧。
“那是…老夫的黑水王旗!”
看到李漁手里的黑旗,黑沙老魔頓時就不淡定了!
對方居然拿自己的本命法寶,來對付自己。
然而可悲的是,黑水王旗也是有些靈性的,落在了對方的手里,居然毫不反抗,反而還頗為配合。
這簡直讓他郁悶的要吐血!
本命法寶乃是一個人的證道之寶,護身之寶,與自身性命相連,乃是陪伴終生之物,某種程度上,比和妻兒親子之間的關系都要緊密的多。
對方此舉對他的嘲諷和侮辱,絕不亞于當面給他帶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之前我那洞府失竊,果然跟你有關系!”
黑沙老魔臉色不太好看,暫時沒有急著動手。
“你那洞府?”李漁笑了笑,道:“那應該是徐氏一族的洞府才是,何時變成了你的?”
“是不是我的,你說了不算,老夫說了才算!”
黑沙老魔神情漸漸恢復了原本的淡漠,“小輩,能將黑水王旗輕易煉化,還煉掉其中我留下的一絲神魂,也算是有點本事,你應該是天河教的弟子吧?”
“自己跪下,自斷四肢,并將你所會的天河教傳承全部交出來,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不然今日你在劫難逃!”
說話間,已有一圈圈的黑霧將李漁周圍環繞起來,將他牢牢地困在其內。
黑霧中時不時地傳來哀怨、凄厲的嚎叫聲。還有無數惡鬼、骷髏、魔頭、兇靈的猙獰面孔在其中若隱若現。
“好大的口氣!你神水宮當年不過是我天河教的外圍勢力,如今你如此冒犯我,就不怕我天河教長輩來日滅了你們神水宮?!”
李漁冷笑,對于周圍的黑霧視若無睹。
“你這小輩知道的東西不少。”
黑沙老魔似有些詫異,旋即嗤之以鼻,道:“倘若天河教還是當年的天河教,老夫自是不敢招惹。可如今的天河教已經日落西山,自顧不暇。天河教又算得了什么?”
李漁眼里浮現出一絲若有所思,看來如今的天河教的確是有些麻煩,不然對方也不敢說出這種話。
此時,在李漁周圍的那些黑霧已經凝聚起來,猶如銅墻鐵壁一般,將他牢牢地困住。
更有一些黑霧凝聚為一條條黝黑鐵鏈,如龍蛇一般卷動,嘩嘩作響,朝著李漁徑直刺殺而去。
還有那些兇靈,魔頭,惡鬼也都從黑霧里鉆出,齊齊撲向了李漁。
黑沙老魔冷笑:“小輩,剛才你若想跑倒還有那么一分希望,至于現在,想跑也晚了......你以為老夫為何會跟你廢話!”
“你殺我弟子,奪我寶物,待我把你帶回去,會讓你嘗嘗我的手段!保證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聲音平淡,卻透著一絲冷酷至極的兇殘魔性,讓人不寒而栗。
“是嗎?”
對此,李漁臉上看不見半點慌張。
他看著周圍黑霧所凝聚的銅墻鐵壁,神念又透過黑霧,看到了身后愈來愈近的幽冥畫舫,他臉上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容:“黑沙老魔,你以為我之前在牛角山待的好好的,現在又為何會挑選此處?”
“之所以如此,正是要將你引來,打算斬草除根,以絕后患才是!”
說話間,李漁祭起了黑水王旗,黑水王旗徒然散發出一股無比強烈而可怕的靈壓。
這股靈壓之強,已經隱隱超越了道基級數。
一股黑色玄光飛出。
只是一卷,便將那些襲來的黑色鐵鏈,以及種種有形無形的魔頭盡數收攝一空。
聽到李漁的話,黑沙老魔嗤之以鼻,甚至頗為不屑,對于這一點,他當然也有所察覺。
只能說這小子太自以為是,根本不知道金丹意味著什么。
真以為金丹大修士是大白菜,就這么容易對付?
不過待見到黑水王旗所造成的異象時,他臉色徒然變的難看無比,直接出手阻止:“小輩找死!”
以李漁的修為,本不應該能發揮出黑水王旗的這般威力。
但如果他動用了這件法寶的本源,那可就不一樣了!
黑沙老魔意念一動,黑霧中七七四十九顆暗沉沉的星隕黑沙飛出,各個雞子大小,裹挾著深沉而凝實的黑色魔光,轟殺而去。
本來他還打算保留幾分實力,別把這小子給當場打死。
畢竟他需要拷問天河教傳承,如果李漁死了,那他還拷問個屁,但現在這小子使勁兒壓榨黑水王旗的本源力量,簡直無所顧忌,這讓他心疼的無以復加!
好歹也是自己曾經的本命法寶,如今被這小子肆意妄為的使用,消耗其中本源,他心里當然不好受。
黑沙老魔果斷下定決心,先宰了這小子再說,就算殺了對方,他也能有辦法從其神魂中拷問出天河教傳承。
當然,也有一定的可能會一無所得。
但這時候他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而且這黑水王旗對他還有大用!
眼看這七七四十九顆暗沉沉地星隕黑沙就要擊殺李漁。
這時,李漁拋出了手里的黑水王旗。
在他的全力催動下,黑水王旗玄光漫卷,搖身一變,便幻化為一艘巨大無比的黑船。
黑船遙遙行駛在波瀾壯闊地大海之上,劈波斬浪,散發出狂暴卻沉穩,鎮壓一切的可怕氣息!
至于李漁本身,則化為一溜兒水光,水光中更有一道無比鋒銳的劍光,勉強沖破了身后的黑霧包圍圈,墜向了幽冥畫舫。
而那艘黑水王旗幻化的巨大黑船,在接觸到那些星隕黑沙后,驟然爆開。
宛若流星墜落大地,這場爆炸的威力直接炸開了深有數百乃至上千米深的大龍江,露出了遍布淤泥的河底。
爆炸所掀起的巨大水浪與水花,乃至河底淤泥碎石,直接飛濺上了高天,其動靜連遠在百里以外的人能看到。
爆炸之后,原地直接現出了一座巨大的深坑,足有數里之巨。
無數細碎的黑色真水雷罡、陰寒冷徹的癸水之氣四處激射噴灑,四處彌漫。
就連先天修士現在進入這深坑附近,估計也要被狂暴的真水雷罡和癸水之氣撕碎凍僵。
黑沙老魔早在李漁拋出黑水王旗后就感覺不對,連星隕黑沙也未收回,轉身便逃,以最快的速度遁逃出了十里開外,雖是如此,但也受到了一點波及,臟腑受到了一些震動。
這點傷對他來說自然不算什么,不過半日便可自行恢復,但黑沙老魔臉上卻罕見的露出了一抹憤怒,他目眥欲裂:“居然自爆了我的黑水王旗…好!很好!老夫要將你抽筋扒皮,抽出神魂以陰火折磨百年!”
這黑水王旗曾是他的本命法寶,后來雖因為一件往事,導致他不得已由仙道轉修魔道,但這并不意味著他便放棄了原本的道路!
而且他的仙道根基還在,謀取天河教傳承,便是他的恢復原本道路的第一步!
身為神水宮弟子,他清楚的知曉天河教傳承有多么不凡。
神水宮與天河教一脈相承,頗有淵源。
只要得到天河教傳承,他便有極大的可能續接前路,乃至走上一條更為高妙輝煌的道路!
在此過程中,黑水王旗將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然而這一切,現在基本上都被對方給毀掉了!
如此一來,他轉修仙道的可能性又小了許多。
甚至黑沙老魔還能感應到,就連自己煉就的七七四十九顆星隕黑沙,都有十一顆被這場爆炸炸的粉碎!
至于李漁,遁術雖快,但還是被黑水王旗自爆的余波轟中,體外的護身靈光寸寸碎裂,就連劍光也明滅不定,受到了極大的震動,銀蛇劍都發出了哀鳴。
李漁只覺得一股沛然大力轟擊在了背上,骨頭都碎了幾根,他張嘴噴了一大口鮮血,速度更快了幾分,狠狠地砸在了畫舫之上。
這幽冥畫舫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李漁那比鋼鐵還要堅硬堅韌的體魄砸在上面,愣是沒傷到木板一分一毫,他人還在船板上翻滾了十多米,反倒是被摔的骨頭差點斷掉,震動了內傷,又是吐了一口血。
李漁的反應卻很奇怪,他隨手抹掉嘴角鮮血,臉上露出了一抹淡笑。
這幽冥畫舫乃詭異之物,與外界不同,其中自成規則,甚至還與死界聯系。
等未來一百多年以后,畫舫之主現世后,幽冥畫舫就更可怕了,那也是至少跟干尸新娘一個級別,甚至更為神秘的存在!
此時,哪怕畫舫的主人尚未復蘇,但在這畫舫之中仍有許多神秘乃至禁忌之處。
而這些禁忌,便是李漁對付黑沙老魔的依仗!
此刻,不等李漁自己服藥療傷,至精至純,生機濃郁,蘊含造化之韻的天河真水便瞬間流竄李漁周身上下,將他體內因重傷而產生的淤血、破碎的爛肉,以及碎骨茬兒全部隨著水波噴出體外。
至于受創的皮肉筋骨、經脈血管、五臟六腑,全都被天河真水修復并滋潤起來。
原本全身各處傳來的疼痛,在天河真水的浸潤之下立即得到了緩解,變的清清涼涼。
《天河道經》這部道書,李漁走的是造化眾生的路子,其中的天河真水效力可怕。
一滴真水,便能滋潤大片的土地,煥發生機。
對于療傷,自然也是小菜一碟。
黑沙老魔面色陰沉地簡直要滴出水來,一雙眼睛冷冷地盯著幽冥畫舫上的李漁,他袖袍一揮,便有十數道暗紅色的誅魂陰雷交織著,朝著李漁,朝著整個幽冥畫舫蓋去。
李漁嘴角噙著一縷笑容,緩緩起身,面對那鋪天蓋地的誅魂陰雷,他絲毫沒有躲避和抵擋的意思。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然后,陰雷落下,卻出人意料地沒有擊碎幽冥畫舫,反倒是那些誅魂陰雷全部都閃了幾下,然后便消失地無影無蹤,看起來仿佛被畫舫吞沒吸收一般。
黑沙老魔愣住了,旋即冷哼一聲:“小輩,這就是你的依仗嗎?”
結合之前的異常,他頓時明白,李漁是故意在等這只無名畫舫的出現。
不過能夠將自己的誅魂陰雷輕易擋住,這座神秘畫舫的確是有些古怪。
他神念放出,想要探入畫舫中查探。
但在探入其中后,神念就與他失去了聯系。
整座畫舫,就好像一個神秘的黑洞,將所有闖入其中的東西全部吞沒,就連神念也不例外。
此刻,整條大龍江幾乎已經被李漁之前自爆法寶的舉動炸斷了近半,中間的深坑異常明顯,四周的江水不住地朝著深坑灌去,形成了一個個巨大的漩渦。
伴隨著大股大股地灰蒙蒙霧氣,幽冥畫舫也沿著江面慢慢駛來,很快便來到了深坑之前。
黑沙老魔冷笑,似乎在等著看好戲。
下一刻,畫舫眼看就要掉落進入深坑。
可接下來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幽冥畫舫并未跌落深坑,深坑上方,好似有一片無形的水面將幽冥畫舫托起來一樣,使得整艘幽冥畫舫穿行在深坑上方,看起來頗為詭異。
黑沙老魔瞳孔一縮,貌似受到了震撼。
這座畫舫,究竟什么來頭!
不過在見到畫舫上一臉笑容的李漁后,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見李漁毫無半點損傷,黑沙老魔冷哼一聲,徑直飛落在了畫舫上。
果然,畫舫并未阻攔,任由他進入其中。
望著面前不遠處的李漁,黑沙老魔冷笑連連:“小輩,我看你現在你還能往哪里逃!”
說話間,手里已經開始積蓄起了雷光。
“我逃?該逃的應該是你才對。”
出乎意料的是,李漁卻只是瞥了他一眼,嘿然一笑,然后不慌不忙轉身推開了畫舫上花樓的房門,閃身進入了其中。
“這小子究竟搞什么名堂?”
黑沙老魔冷哼一聲。
他表面不以為意,心里卻提了起來。
短短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他已經清楚的知道李漁這小輩頗為奸詐,是個狡猾的家伙。
對方自然不可能平白送死,肯定有他的算計。而且這座畫舫也頗為神秘,所以自己必須要小心行事。
這樣想著,黑沙老魔收起了心底的那一絲輕視。
他神念想要放開,卻發現在這畫舫上,他的神念仿佛受到了某種壓制,根本無法離體。
如此一來,恐怕就連神通的威力也要消去大半。
黑沙老魔不禁臉色微變,心里提防起來,警惕心理提到了最高:“這座畫舫到底是什么東西?難道跟詭異有關?”
想了想,他也跟著進入了花樓的房間。
李漁進入房間內,便發現在這房間內的空間明顯比外面看起來要寬闊不少。
房間內陳設著一些酒桌、案板,以及一些櫥柜等物,里面擺放著大大小小的酒壇,僅看浙西,這就是一處喝酒觀景的房間,沒什么奇特之處。
但除了這些東西之外,在這個房間內,還有一些尸體。
這些尸體有些古怪。
其中有男有女,有浪蕩公子打扮的富家子弟。也有陪伴在一旁,濃妝艷抹的漂亮女子。
這些人一一臥倒在酒桌前,似乎生前還在尋歡作樂、花天酒地。
不遠處,還跌坐著幾名侍女,酒壺倒了一地,其中的酒水都灑在了木板上,散發著一股股的酒香。
而柜臺上,一名小廝正露出一抹討好般的笑容,看著李漁:“客官,您有什么需要嗎?”
只不過這笑容,在李漁看來多少有些詭異。
整個房間內,更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李漁沒有搭理對方,因為這家伙甚至可能不是人,是某種詭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