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場旁,牛羊成群。
牧場前,殺機四伏。
而走在前面的少女突然傳音入密,衛無憂面容保持著之前的無奈與擔憂,心底卻是一動。
他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少女。
少女身材高挑,走近看時,更是遠超一般男子身高。
不過…
手掌卻是攥拳。
指節發白。
憤怒?
還是緊張?
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衛無憂心底想著,擔憂卻在不停的消散——他身為引蛇出洞的餌,他家大人當然不會讓他真正被吃掉,一定會暗自跟隨。
唯一擔憂的就是對方狗急跳墻。
現在有了這位天劍門少門主在身邊,至少是多了一分安全。
最起碼,他能有喘息之機吧?
衛無憂一邊想著,一邊打量四周。
形式大好。
但也需要更多的‘安全準備’!
大意,只會帶來不幸。
牧劍洺走在前面,她想要詢問更多,但是卻擔心被發現。
谷倉里的那些家伙雖然都是混蛋,可每一個都實力不弱,她必須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畢竟,此刻不單單是關乎到她自己,還關乎到‘天劍門’僅存的未來!
敵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她從沒有想過,會有這么可怕的人!
一想到對方出現在天劍門時的姿態…
牧劍洺的手掌再次攥緊了。
她的劍抑制不住微微顫抖。
她的劍心,更是出現了一絲絲裂紋。
微不可查的裂紋。
她呼吸急促,腳步更是停滯。
“少門主!”
一旁的司機突然出聲。
牧劍洺回過了神,繼續邁步向前,對身邊提醒的司機則是不聞不問。
對于叛徒,牧劍洺恨不得扒皮抽筋。
“唔?”
旁觀著一切的衛無憂則是越發好奇起來。
他看出來牧劍洺和那名看似手下的司機有隔閡。
但更讓他在意的是,牧劍洺剛剛的‘緊張’!
如果說之前衛無憂還沒有辦法確認的話,那么剛剛衛無憂卻是可以確認了,牧劍洺是真的緊張,緊張到連自己的‘劍’都要守不住的程度。
“對面這么強嗎?”
衛無憂看向了牧場深處。
在他的感知中,那里讓他感到壓抑。
但也就是壓抑。
危險也是有的。
但只是針對他這個連‘絕對領域’都無法掌握的普通人罷了,對于掌握了‘絕對領域’的格斗家來說,應該不危險吧?
身為‘天劍門’的少門主,掌握‘絕對領域’是必須要的。
甚至,掌握‘究極力量’都也是理所應當。
以這樣的程度都極為緊張。
難道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不成?
衛無憂想著,走路的腳步就略微用力。
一行有別于之前的腳印留在了牧場松軟的地面上,每一個腳印都是有發力處,更是有著收力處,就如同是筆畫。
一筆一畫連起來則是兩個字——
小心!
行走向前上百步后,牧場的建筑出現了。
牧場主人居住的房屋,馬廄牛棚羊圈雞窩谷倉都在這里。
血腥味則隨之出現。
衛無憂默然不語。
牧場主人怎么樣了,他不用去想,也知道其下場。
弱肉強食,本就是江湖。
只不過,所有人都被所謂的風光所吸引,享受著其中的快意與浪漫,忽略了隱藏在下面的皚皚白骨,更無視了其中的無辜。
江湖?
什么是江湖?
有人說,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也有人說,即使你獨處,也有江湖。
你的思緒,你的理性和你的欲望,都構成了江湖。
衛無憂認為這些都是扯淡,是吃飽了沒事人瞎想出來意淫罷了,在他看來,江湖就是一座叢林,一座強者恒強,弱者更弱,贏家通吃的叢林。
強大者,得到一切。
弱小者,失去一起。
得到的,失去的,總是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上,例如,他現在被那個司機一腳踢在了膝蓋窩上,直接跪倒在地一樣。
他身體跪下了。
但是他心靈還是站直了。
所以,平衡了。
所以——
“饒命啊!”
“規矩我懂!”
“諸位想要什么,就請明說啊!”
衛無憂大聲喊著,鼻涕眼淚的都流了出來。
谷倉內,立刻傳來了一聲嗤笑。
吱呀!
谷倉大門無風自動。
略帶昏暗的光線下,涇渭分明的三伙人顯露了出來,一黑、一白,一紅。
黑色人數最多,足有十人,每一個都是五大三粗,肌肉虬結,面容兇橫之輩。
白色則是最少,只有兩人,這兩人都是面容枯槁,仿佛行就將木般,站在那里,似乎連呼吸都沒有了,但手中的哭喪棒上的倒刺卻讓人心底發寒 紅色卻是三伙人中最為怪異的,一男一女一小孩,總共三人,三人都是渾身上下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就好似剛剛從屠宰場中走出來的屠夫一般,而且男人瘦弱不停咳嗽,女人卻是高大肥碩,好似一只直立行走的河馬,兩人站在那就不自覺吸引著衛無憂的目光,但最讓人在意的卻是那小孩,看似五六歲一般,手里卻捏著一顆…
咚、咚咚。
那小孩模樣的紅衣人,宛如在吃一顆紅龍果般。
衛無憂卻是差點吐出來。
他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再次細細打量三伙人后,這才試探般地說道——
“黑風堂、白骨堂、血煞堂?”
“咦?”
“你竟然認得我們?”
小孩模樣的紅衣人有些意外,但更讓人意外的卻是他的聲音,竟然粗糙、沙啞,就像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
“果然藍蝶就是一個廢物,整個七殺堂竟然被一個不知所謂的家伙端了,還漏了底,真的是該死吶!”
小孩模樣的中年人說著,就將手中的心臟全部吞了下去。
接著,就用一種打量獵物的目光看著衛無憂。
衛無憂心底一寒。
“藍蝶堂主出現了一點意外,這才讓我無意中知道了各位的存在,不過,請各位放心,我絕對沒有泄露一點半點。”
他當然沒有泄露一點半點。
他是原原本本地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了歌德。
有他之前暗中打探到的,也有從黑虎嘴里詢問到的,更多的則是藍蝶說的。
之前打探到的,只不過是一二分。
黑虎嘴里的也是一二分。
藍蝶告知的才是大頭。
雖然藍蝶傻了,大部分記憶沒有了,但是一些支離破碎的話語拼湊起來,卻讓衛無憂得到了一個相當意外的答案——
在十三洲上臭名昭著的七殺堂、黑風堂、血煞堂、白骨堂,竟然是源自一家。
而且,還是下四堂。
在這個組織中,還有上四門。
有著‘朱雀門’紅少俠這個例子在,衛無憂馬上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則是如同衛無憂猜測的那樣。
上四門,就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門。
而整個組織?
則被稱之為:圣心會!
一個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但是卻勢力極大且圖謀不軌的組織。
他在知道這個消息后,當即就心慌了。
不過,在看到淡定的歌德時,馬上就安心了。
難道自家大人知道‘圣心會’?
當時的衛無憂就猜測著。
現在,則是肯定了。
自家大人一定是在更早的時候就知道了所謂的‘圣心會’,也只有這樣,才會讓他充當‘餌’,只是…‘天劍門’是怎么回事?
心底想著,衛無憂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位天劍門的少門主。
這目光讓對面小孩模樣的紅衣人看到了。
“呵,你想要向她求救?”
“放心吧,她早就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她救不了你,別說是她了,今天誰來了也救不了你!”
對方冷笑著。
周圍的幾人更是一起笑了起來。
但很快的,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淡黃色的煙霧不知道何時籠罩了牧場。
牛羊撲通撲通倒地。
異樣讓黑風、白骨、血煞三伙人無比警惕。
血煞堂那位好似病癆鬼般的男人更是提醒著。
“小心,麒麟鬼煙!”
“是邙山六鬼!”
話音剛剛落下,就聽有人說道。
“是爺們六個!”
六道身影猶如陰風吹動般就這么出現在了谷倉中,大頭鬼、長舌鬼、無臂鬼、瘸腿鬼、瞎眼鬼、耳聾鬼在煙霧中,就真的宛如陰間厲鬼般。
“邙山六鬼?我一會兒就讓你們變成真死鬼!”
小孩模樣的紅衣人怒吼著。
“大人說話,小孩子插嘴,可是要被打屁股的!”
清脆的聲音中,孫百萬扛著特殊的火器走了出來,在她的身后是兩位兄長,孫一萬和孫十萬。
“江東三義?!”
黑風堂眾人低呼道。
“呵,還有我們。”
南海四絕‘拳’‘掌’‘腿’‘劍’并排走出。
“南海四絕!”
小孩模樣的紅衣人這個時候臉上浮現了忌憚。
哪怕是看到兩人突然出現在衛無憂身邊,將衛無憂帶著脫離了戰場,也沒有功夫理會——此刻,牽一發而動全身。
雙方對峙著。
“什么時候南海四絕、邙山六鬼、江東三義都成了那種乳臭未干毛頭小子的走狗了?”
小孩模樣的紅衣人貌似質問著。
手掌卻是緩緩縮進了袖子里。
“我家大人英明神武,人中龍鳳,豈是你這種殘疾編排的?”
孫百萬嗤笑著。
小孩模樣的紅衣人眼中泛起怨毒。
身為侏儒,他最恨別人說他殘疾。
當即沒有猶豫,抖手就是就將手中的東西扔了出來。
是兩粒鴿子卵大小的東西。
“霹靂彈?”
“都什么時候了,還用霹靂彈?”
“真是老土!”
“看手雷!”
孫百萬嬌笑著,數顆手雷就這么扔了出去,那造型奇特的火器更是瞄準這些家伙,扣動了扳機——
一枚火箭彈射了出去。
整個谷倉就飛上了天。
而在火焰升騰和爆鳴中,黑風、血煞、白骨三堂直接沖了出來和南海四絕、邙山六鬼、江東三義戰斗到了一起。
血煞堂三人很自然的對上了江東三義。
“我要挖出你的心!”
小孩模樣的紅衣人陰冷地說道。
“肺留給我!”
肺癆鬼般的干瘦男人隨之說道。
“我要你們!”
肥碩的紅衣女人則是盯上了孫一萬和孫十萬。
江東三義沒有廢話,孫百萬填裝彈藥,孫一萬、孫十萬直接揮舞武器沖了上去,兩人的武器極為特殊,竟然是船錨模樣的奇門武器。
揮舞間,則有海浪之聲。
與那濃重的血霧碰在了一起。
海浪泛紅,波濤陣陣,一時間難分勝負。
邙山六鬼卻是在和白骨堂的戰斗中落入了下風。
邙山六鬼雖然是六人,白骨堂只有兩人,但是這兩人卻是身法詭異,嘴中‘嘿嘿’怪笑聲不斷,一個轉身就變成了四個一對。
一黑一白一對,齊齊揮舞哭喪棒,就好似是黑白無常般。
兩對不停轉換,讓人眼花繚亂,分不清楚真假,明明打在了身上,攻擊卻穿了過去,而那個看似飄浮不定的,卻給了你重重一擊,武力最強的大頭鬼、長舌鬼、無臂鬼一個不小心,都掛了彩,要不是瘸腿鬼、瞎眼鬼、耳聾鬼三人接應及時,非得受到致命傷不可。
一時之間,明明人數占優邙山六鬼卻是根本無法下手。
當然,只是大頭鬼、長舌鬼、無臂鬼、瘸腿鬼、瞎眼鬼、耳聾鬼中的五人感到如此,老五瞎眼鬼卻不在其中。
“大哥怎么不干他們?”
“分不清楚啊,怎么干?”
大頭鬼沒好氣地回答道。
“分不清楚?”
“就是兩個人啊!”
瞎眼鬼一邊打出鐵蒺藜,一邊疑惑地問道。
“兩人?”
大頭鬼一愣,反應最快的長舌鬼立刻想到了什么。
“哥幾個,看這貨的腳下。”
得到長舌鬼的提醒,剩余幾人馬上反應了過來。
立刻圍著白骨堂兩人打了起來。
“癟犢子玩意兒,嚇唬你長舌爺,爺爺今天就教你什么叫做長幼尊卑。”
長舌鬼吼著,掄起一樣的哭喪棒,對峙白骨堂兩人狠狠砸去。
他剛剛是被嚇到了,以為真的遇到了黑白無常。
現在?
自然是狠狠地打。
剩余的幾位也是類似。
賣力加拼命。
幾乎是瞬間,形勢扭轉。
而南海四絕這里一直是順風順水的,黑風堂看起來人多,也都實力不弱,都是掌握了‘絕對領域’的高手。
但是,面對已經初步掌握了‘究極力量’的南海四絕來說,卻是根本不夠看。
基本上是按在地上摩擦。
遠處,被錢丁、孫六保護著的衛無憂卻是皺起了眉頭。
他注視著眼前的戰斗,連連搖頭。
不對!不對!
不對勁!
不應該是這樣的!
太弱了!
黑風、血煞、白骨三堂太弱了!
我原本以為他們應該比七殺堂強才對,但是每一個看起來都是半斤八兩,甚至還有點不如七殺堂。
哪怕到場的不是全部力量,但以七殺堂做為判斷,就算他們聯合起來,也根本不可能威脅到‘天劍門’!
而眼前的力量,也不可能讓天劍門的那位少門主表現出剛剛的那種緊張!
衛無憂扭頭看向了牧劍洺。
這個時候的牧劍洺剛剛收劍歸鞘,她的那位司機捂著脖頸倒在了地上。
對此,衛無憂根本沒有理會。
他只想要知道發生了什么。
牧劍洺也準備解釋,可就在這個時候——
咚!咚咚!
牧劍洺的心臟異樣地跳動起來。
那種刺痛感,讓她全身顫栗。
這位天劍門少門主控制不住地單膝跪地。
“是他!”
“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