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診所’
“要進來了！”
“疼、疼，輕點、輕點！”
地下，‘綠洲’暫時改造成醫務室的空房間內，艾絲翠德正在為歌德縫合著腹部的傷口，可鋼針剛剛穿過歌德腹部的肌肉時，歌德就連連呼疼。
“你可是單槍匹馬干掉喬克六世后，又把腸子自己塞回去的狠人，這個時候不應該是面不改色嗎？”
艾絲翠德忍不住說道。
“不一樣的，挨子彈我能忍，但是打針、縫針我莫名覺得疼。”
歌德一臉正色地說道。
然后——
“嘶，疼疼疼！”
一連串的呼聲中，艾絲翠德放下手中的針線，無奈地看著歌德。
“要不然使用鎮痛劑？”
這位女士再次提議道。
“不要。”
“我意志力薄弱。”
“很難戒掉有依懶性的東西。”
歌德立刻搖了搖頭。
他深知自己的意志力算不上多么堅定，一旦沾染上什么東西，那就真的是完蛋了——所以，一定要遠離！一定要遠離！一定要遠離！
人類本身就不是什么意志力堅定的生物！
哪怕是看起來最為自律的人，也只是因為有著更高等級的誘惑罷了！
而面對誘惑時？
抵抗也只是杯水車薪。
甚至，還會產生心魔，陷入到不可逆轉的恐怖境地。
因此，要在一開始就遠離！
離得越遠越好！
在家鄉見識過太多的歌德，實在是太清楚這一點了。
所以，他不會使用鎮痛劑。
而是選擇‘疼痛轉移大法’。
剛剛他在腦海中就已經開始幻想更多。
但實在是太疼了，僅靠幻想是不行了。
必須要來點實際的——
“艾絲翠德你去影音室將第二個架子第三排第五個錄像帶拿來，還有順帶將電視、錄像機拿來。”
面對著歌德這樣的吩咐，艾絲翠德滿是疑惑。
不過，這位女士還是照做了。
等到接通電源，放入錄像帶時，電視屏幕上出現畫面、聲音時，這位女士愣住了。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
“快點！趕緊縫合！”
“哦、哦，好的！”
艾絲翠德回過神，手速加快縫合。
大約五分鐘后，一道貫穿了歌德整個腹部的傷口就縫合好了。
只是，縫合好了。
不會讓腸子流出來的程度。
“剩下的就要交給卡蜜拉了。”
這位女士一邊纏繞繃帶，一邊說道。
“她可靠嗎？”
歌德問道。
“相較于其他醫生，她還算可靠，而且她是我認識的醫生中，醫術最好的——你這樣的傷勢，除了她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誰還能夠救治！”
“更何況…”
“她就在附近！”
艾絲翠德說著就走向了駕駛室。
歌德并沒有阻止對方。
他傷得比想象中的重。
即使有著近乎常人6倍的身體素質，但是臟腑的傷勢，依舊難以自愈，更不用說腸子都斷了幾截了。
他還能夠下地行走，在艾絲翠德看來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了。
歌德調整了一下坐姿，掏出順手從‘末日堡壘’宮殿內摸出的項鏈和戒指，三下五除二地做了一個靈擺。
‘卡蜜拉可靠嗎？’
靈擺一動不動。
歌德思考了一下，換了一個說法。
‘卡蜜拉對我有危險嗎’
靈擺開始逆時針轉動，給與了否定的答案。
這讓歌德微微松了口氣。
然后，他又問道。
‘附近還有血腥榮譽嗎？’
這不是歌德第一次詢問，在之前的時候，歌德就嘗試過這樣‘省時省力’的回答，但是靈擺毫無動靜，可這一次不一樣，隨著他的詢問，靈擺開始順時針轉動了，這讓歌德心中一喜。
“之前沒有應該是真的沒有，或者是因為‘末日堡壘’最高處存在的血腥榮譽，影響到了我對其他血腥榮譽的占卜。”
“而現在有了，極有可能是聚集而來的掠奪者們帶著沾染有血腥榮譽的武器！”
想到這，歌德立刻用啟明者Ⅴ型（改裝版）投放了一張附近的地圖出來。
他開始用靈擺占卜大概位置。
很快的，就有了收獲。
就在距離他不到2公里遠的地方。
而且，按照啟明者Ⅴ型（改裝版）的自我定位，這個距離還在不斷的接近中。
‘診所’，白色的外墻，紅色十字。
一座擁有單動力爐和15個房間的城鎮。
城鎮上沒有任何武器，即使是城鎮居民也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唯一依靠的武裝就是兩臺‘捍衛者’——可就算是這兩臺‘捍衛者’也和其他‘捍衛者’漆黑的噴漆不同，而是用了白色的噴漆，胸口位置也有著紅色十字，而且，轉輪機槍被隱藏在身后。
‘診所或許會有死亡，但不允許有殺戮！’
這是卡蜜拉父親說過的。
在卡蜜拉接手‘診所’后，秉承著自己父親的信念——哪怕她的父親是被一位前來治療的掠奪者槍殺的。
“醫生！醫生！”
“2號房的病人需要輸血！”
“醫生！醫生！”
“4號房的病人需要手術！”
“醫生！醫生！”
“7號房的病人快不行了！”
一位位護士跑到了卡蜜拉跟前，面容焦急地說道。
“2號房的病人讓他加錢，不然就等死。”
“4號房的病人讓他加錢，不然就等死。”
“7號房的病人給他電擊，記住加倍算錢！”
正在給一個患者縫合斷腿的卡蜜拉頭也不抬地說道。
護士們馬上散去照做。
卡蜜拉則是完成了最后一步縫合后，這才直起了腰。
“去前臺把賬接了。”
說完這樣的話語，穿著白大褂，將金色頭發高高盤起，戴著口罩與眼鏡，遮擋著真實面容的卡蜜拉舉起了手臂，那沾滿鮮血的手套立刻被一旁的護士換下。
這位醫生沒有再理會這個患者，開始向著7號病房走去。
卡蜜拉從不擔心對方會‘逃單’！
除非對方下次不想接受治療了！
廢土雖然混亂，但是有一條卻是公認的——
不要得罪醫生！
尤其是醫術高超，且沒有惡意的醫生！
恰好的，卡蜜拉就是這樣一位醫生。
所以，大家都很默契地遵守著規則。
當然，也有例外。
“啊啊啊！”
“醫生呢？醫生在哪？”
“快來救救我！”
一個男人正被四五個掠奪者抬了進來，但這個男人叫喊聲洪亮，看不出哪里受傷了，即使渾身都是血跡，看起來十分嚇人。
“請去排…”
護士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一巴掌打倒在地了。
“我快要死了！”
“你還讓我排隊！”
“快點！快點！”
“我要醫生！”
男子大聲喊著，剛剛走進病房的卡蜜拉又走了出來，對著護士說道。
“將他抬到13號病房。”
“還有你們，可以一起進去。”
卡蜜拉這樣說著。
掠奪者們立刻抬著男子走了進去，卡蜜拉隨后進入。
大約1分鐘后，卡蜜拉出來了。
這位醫生依舊是高舉著雙臂，任由護士將沾染鮮血的手套換好后，就再次向著7號病房走去，但這一次，又被攔住了。
一個身穿皮甲的壯漢擋在了卡蜜拉身前。
對方低著頭，不懷好意地看著卡蜜拉。
“請讓一下。”
不等對方開口，卡蜜拉就徑直說道。
“你不認識我？”
壯漢一愣。
“你是誰？”
卡蜜拉問道。
“我可是‘小丑’大人的朋友，第一個相應‘小丑’大人號召，對‘末日堡壘’開戰的巴澤爾——人稱荒漠屠夫的男人，就是我！”
壯漢沖自己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沒聽過。”
“讓開。”
卡蜜拉冷漠地說道。
“你這樣可是讓巴澤爾大人很為難啊！”
“難道你想讓我大喊出來你剛剛干了什么嗎？”
“這可和你一直以來的名聲不符…呃。”
‘荒漠屠夫’巴澤爾一臉威脅地說道，但是，還沒有等他說完，他就覺得喉間一涼，隨后就被卡蜜拉推著進入到了7號房間。
關門的剎那，鮮血如同卡蜜拉計算的那樣，開始噴涌而出。
房間中的護士們見怪不怪開始收拾尸體。
卡蜜拉更是一臉冷漠地救治7號病房內昏迷的掠奪者。
“他大出血了，為了救治他，我們耗費了血庫中所有的鮮血——記得讓他付費。”
卡蜜拉掃了一眼地上短時間內無法打掃干凈的血跡，在這個掠奪者身上用手術刀又開了幾個口子后，開始快速縫合。
“還有，縫合的錢也算進去。”
卡蜜拉說著習慣性的舉起了雙臂。
而在護士幫忙更換手套的時候，這位醫生突然開口問道。
“剛剛那個傻子口中的‘小丑’是誰？”
“聽說是徹底挑起這次混戰的人，是一個很可怕的家伙！”
“而且，他還刺殺了喬克六世！”
“不單單是喬克六世，‘末日堡壘’的幾個突擊隊長也被他殺了！”
“還有那些有名的掠奪者，也被他干掉了好幾個！”
“總之是一個很可怕的家伙！”
護士們嘰嘰喳喳地說道。
此刻的她們就處在戰場邊緣，對于戰場內究竟發生了什么，她們不太清楚，但是她們從一些參加了這次混戰卻受傷來治療的掠奪者口中聽到了太多太多的消息。
其中最多的就是關于‘小丑’杰克的。
毋庸置疑，那是一個惡棍！
一個以玩弄人心，殺戮他人為樂的惡棍！
而且…
似乎還能夠釋放心中的惡魔，變成可怕的魔狼吞噬他人。
強大的喬克六世就是被這個惡魔吃了。
對方似乎并不滿足，還把喬克六世的衛隊也吃了一半。
傳聞對方還對聰明人很感興趣，‘末日堡壘’科研組15人都被吸干了腦子。
這樣的消息一個接一個從掠奪者嘴中傳來。
一開始，護士們半信半疑。
可現在，護士們卻變得深信不疑。
因為，所有來治療的掠奪者，都在這樣說。
卡蜜拉不相信。
她皺起眉頭。
“和以往惡棍沒有任何區別的家伙。”
這位醫生這樣說著，就向外走去。
可是門一開，卡蜜拉就愣住了。
之前還嘈雜的‘診所’，此刻寂靜一片。
因為，‘診所’大廳里站著一個男人。
一個嘴角裂開，露出滲人微笑，畫著小丑狀的男人，目光正環視四周。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直到歌德挪開目光后，才敢微微呼吸。
而剛剛還對歌德不屑一顧的卡蜜拉，此刻在看到歌德那瘋狂的面容時，卻莫名覺得心底一顫。
尤其是當她和歌德雙眼對視后，發現那雙眼睛是那樣的平靜，平靜的如同湖水般，波瀾不驚后，更是心臟急跳。
那面容明明是癲狂到極致的。
可延伸為什么這么平靜？
平靜與癲狂，為什么會同時出現？
而且，極度的反差感，卻詭異的協調起來。
前所未見的人。
從未想象過的人。
頓時，卡蜜拉有點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