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克家人
車夫抖動韁繩，護衛先行，馬車隨后跟上。
在車廂內，加布利爾…不，或者說是格吉爾.克，這位史高治.克大公的第三子正一臉歉意地看著歌德。
“我不是有意欺騙歌德你！”
“我在一年前就化名為加布利爾進入到警局工作了——父親和克雷多爾閣下都知道這件事，他們默許了我這一任性的要求。”
“然后，我也不知道會以加布利爾的身份見到大家。”
格吉爾.克說著正式道歉。
然后，重新介紹著自己。
“格吉爾.克，克家第三子，一個不務正業，夢想成為畫家，但天賦不足，連續兩年被法波爾美術學院拒絕，不得不返回家中在父親安排下進入警局的可憐家伙。”
“面對這樣可憐的家伙，你們一定不會怪罪吧？”
說著，格吉爾.克就一臉故作委屈地看向了歌德、斯沃特和茜拉。
“不會。”
歌德言簡意賅的回答道。
“只是很難想象格吉爾少爺您這樣的身份，竟然會去警局上班。”
斯沃特則是贊嘆著。
茜拉在外人面前，保持著冷漠。
這副模樣，令格吉爾.克的目光都忍不住多停留一分。
但是，這位克家第三子并沒有忘記回答斯沃特的問題。
“對于一個灰溜溜跑回來的三子來說，這已經是父親的恩賜了，我的二哥曾不止一次說過，父親對我偏愛——我父親是一個很嚴厲的人，我的大哥十歲的時候就被他扔進了軍隊中，二哥則必須要跟著顧問們學習，只有我不同，他讓我追求我想要追求的。”
格吉爾，克在提到父親史高治.克時一臉尊敬。
不是流于表面，而是發自心底的尊敬。
斯沃特馬上附和地點頭。
“史高治.克大公的嚴厲與他的名聲一樣被人們所知曉。”
“您還有個妹妹吧？”
“這位小公主才是真正的被偏愛著！”
斯沃特不著痕跡地打探著消息 “妮娜是父親、我、大哥、二哥最寵愛的人！”
“她是北境當之無愧的公主！”
“只要是北境有的，她想要，我們就會給她拿來！”
一提到自己的妹妹，這位克家第三子馬上露出了笑容。
“那真是幸福！”
斯沃特贊嘆著。
“克家的女孩子不需要像男人們一樣支撐起北境的天空，她們只需要開心就好——這是父親說的。”
“可惜，我們并沒有更多的妹妹！母親生下妹妹后，就離世了，這對父親的打擊很大！當時，整整一年，父親都需要用酒精來入眠。”
“幸運的是，法波爾那群傻X來了，他們想要入侵北境，父親直接帶著大哥上了戰場，親手斬殺了一千九百名法波爾士兵后，徹底振作起來。”
年輕的克家三子繼續和斯沃特交談著。
之后的路途中，歌德和茜拉保持著沉默，完全將這場面交給了斯沃特。
這位警長相當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等到馬車駛入城堡時，歌德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另外一位‘大公’！
也是吊橋。
也是馬車。
然后…
那位‘大公’就這么死了。
“史高治.克大公應該不會這樣吧？”
歌德在走下馬車時心底想著。
“鳴槍！”
守衛中那位‘超凡者’看著走下來的歌德，當即喝道。
砰、砰、砰！
百名守衛組成的隊伍，朝天鳴槍。
一連三次后，軍樂響起。
這是北境守護者家族特有的歡迎儀式——一種融入了軍隊風格的歡迎儀式。
沒有傳統貴族那么繁瑣。
更沒有那樣浪費。
‘與其用鮮花鋪滿整個城堡的地面，我寧肯多造兩枚子彈。’
這也是史高治，克大公的名言之一。
“歌德少爺，請您跟我來。”
老管家走在前面帶路。
歌德一行走在后面。
格吉爾.克和歌德并肩而行。
“兩位兄長已經在大廳等候了，如果他們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歌德你一定不要往心里去。”
克家第三子小聲說道。
“嗯，平白無故被分出一部分遺產，任誰都不會對那個獲利者有好臉色。”
歌德表示理解。
“相信我，這其中絕對不包括我。”
“因為，我已經獲得了我的那份——在我連續兩次落榜，返回北境后，我就再也沒有資格獲得繼承領地的資格，每年只能是領一筆錢。”
“我當時很想依靠這筆錢繼續追尋藝術，但是在那個時候我遇到了克雷多爾閣下，這位閣下救了發生意外的我，并且還告知了我人生中除去藝術之外，更多值得追尋的東西，我想加入‘守秘人’，但是父親不允許，最終只能是成為警局內‘超凡’的聯絡人。”
克家第三子無奈地嘆息著。
“當然，父親并不是對‘守秘人’有什么意見。”
“只是…”
說到這，一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克家第三子卻停頓了。
歌德投來詫異的目光。
“這件事還是讓父親告知你吧。”
克家第三子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么。
一行人進入到了大廳內。
粗狂的風格，和路斯特完全是兩個風格。
大廳中沒有擺放任何多余的裝飾，連筆畫都沒有。
有著的就是整齊堆砌的巖石墻壁和一個個掛在墻上的武器，從普通的長劍到需要三個人才能夠操縱的龍槍，史高治.可大公的大廳完全就是一個武器庫。
而且，不是虛有其表。
從刀鋒的光芒上看，歌德可以保證這些武器拿下來就能夠使用。
此刻，大廳早已經有兩個人了。
一個一身黑色的軍裝禮服，腰間掛著長劍，面容棱角分明，雙目十分銳利。
另外一個則是馬甲四件套，手里拿著一根手杖，當歌德目光掃來的時候，對方正在不停地轉著手杖，那與前者五分相似卻相當柔和的面容上掛著一抹禮貌的微笑，只是面對著歌德的打量，眼神中相當不屑，可在看到歌德身后的茜拉時，對方卻是雙眼一亮。
“這位美麗的女士，我能夠知道您的名字嗎？”
手持手杖的男人一個滑步就出現在了茜拉的面前。
“不能。”
茜拉冷冷地說道。
這樣的回答，越發讓男子感到有趣。
對方還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克家第三子露出了一個苦笑。
“兄長大人，請不要做出什么無禮的舉動。”
“這位茜拉女士，是歌德的女伴。”
格吉爾.克擋在了茜拉和自己二哥面前。
他可是甚至自己這位兄長的一些陋習。
往日里，可以當做沒看到。
但是今天？
不行！
面對著格吉爾.克的阻攔恩姆萊.克撇了撇嘴角。
他不擔心自己弟弟會有什么反應。
他擔心的是自己的大哥和父親。
或者說，他已經感受到大哥銳利的目光了。
“這位女士，請恕我失禮了。”
“之后我會給您賠禮道歉。”
恩姆萊.克說著就閃身回到了思姆萊.克的身邊。
立刻，這位克家長子收回了目光。
整個過程，這位克家長子除了在歌德身上停留了一下外，就沒有多說一句話，但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卻掌控著全場。
‘超凡者’！
歌德給出了肯定的猜測。
還是相當強大的‘超凡者’！
對方的目光，讓他都覺得有壓力！
不單單是思姆萊.克是。
恩姆萊.克也是。
對方剛剛的速度，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那格吉爾.克是嗎？
歌德看向了克家第三子。
但是，這個時候的克家第三子卻是面帶微笑地跑向了一側的小門。
在那里，一個穿著紅黑色裙子，手里抱著一個小熊玩偶的少女出現了，對方面容精致，紅發雙馬尾，明明和克家三子很像，但卻有著一股令人驚嘆的美麗。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當一種相貌出現在男性身上時，只是尚可，但是出現在女性身上后，立刻就有了一種反差的魔力，讓人不自覺的被吸引。
歌德卻沒有。
雖然歌德一直看著那里，但他的目光卻是被對方手中的小熊吸引著。
他的心告訴他，這個玩偶熊很可怕。
“這就是北境守護者家族的底蘊嗎？”
歌德心底想著，默默地看著思姆萊.克、恩姆萊.克和格吉爾.克圍繞在少女身邊的模樣，哪怕是面容嚴肅、目光銳利如同刀君的思姆萊.克在這個時候也是面容柔和，目光溫柔。
而那個恩姆萊.克更是不管不顧，絲毫沒有在意他人的目光，就這么在那為少女‘變魔術’——一種掰手指的魔術，利用視覺差，讓人以為真的移動了拇指。
格吉爾.克則是配合著恩姆萊.克。
少女的身份毋庸置疑了。
能夠被克家三子這樣對待的少女，在整個北境，只有一個。
妮娜.克。
史高治.克大公的小女兒，北境的公主。
誠如格吉爾.克說的那樣，他們三人是真心寵愛這個妹妹。
但是被三個兄長圍繞著的少女，似乎并不開心。
抱著小熊，低著頭默默地站在角落里。
尤其是在發現大廳內還有歌德一行人后，更是緩緩地站到了思姆萊.克的身后，這讓身為次子的恩姆萊.克一皺眉。
這位史高治.克的次子已經三年沒有見到妹妹笑過了。
而且，越來越怕見到陌生人。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恩姆萊.克看向了自己的兄長。
思姆萊.克也是皺著眉頭。
格吉爾.克更是一臉無奈。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走了出來。
“思姆萊、恩姆萊、格吉爾少爺，妮娜小姐。”
老者微笑行禮。
“克萊揚顧問。”
克家子女同時還禮。
接著，這位老者就看向了歌德。
“歌德.韋恩少爺？”
“請跟我來吧。”
老者這樣說道，并且示意克家子女跟上，但是茜拉、斯沃特卻被示意留在原地。
穿過大廳。
進入到了一側的小廳。
歌德終于見到了史高治.克大公。
一位身材高大、強壯如熊般的中年人。
對方穿著砍袖麻衣，露出比常人大腿還粗三圈的雙臂，在看到歌德時，對方更是激動到沖了過來一把將歌德抱住。
“我親愛的侄子！”
熊抱中，對方用力拍打著歌德的后背。
歌德微微色變。
以他超過常人四倍的身體素質，竟然掙脫不了。
而且…
真的疼！
連續拍打了十幾下，這位大公終于松手了。
他看著歌德，一臉心疼。
“為什么你會這么瘦弱？”
“一定是沒吃好！”
“來人，把我昨天抓回來的地行龍燉了，給我侄子補補身體。”
洪亮的聲音宛如打雷。
這…就是病入膏肓？
歌德沉默了。
這如果是病入膏肓的話，那大部分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克家三子看著歌德沉默的樣子，在父親的面前保持著目不斜視的模樣。
但那位妮娜.克卻是嘴角忍不住上翹。
克家三子看到了這一幕。
然后——
“歡迎你的到來，我的堂弟。”
思姆萊.克一把抱住了歌德，用力拍打著歌德的后背。
與史高治.克大公一樣的疼。
力量、速度都超過我。
這樣的身體和史高治.克大公一樣可怕。
歌德心底默默評價著。
“歡迎你的到來，我的堂弟。”
接著，恩姆萊.克一把抱住了歌德，但是卻不疼不癢。
果然只有速度嗎？
歌德繼續評價著。
“裝裝樣子，100金克。”
恩姆萊.克的聲音在歌德耳邊響起，歌德馬上露出了疼到呲牙咧嘴的模樣。
而格吉爾.克也走了過來。
這一次的‘歡迎擁抱’很正常，雙方遵守著基本的禮儀。
嗯，格吉爾.克報價200金克。
克家男人們再次用行動表示著，他們是真的寵愛妮娜.克。
這是一種完全放棄了身份地位，只剩下家人的寵愛。
家人嗎？
德高望重，威嚴的父親。
繼承著父親威嚴的長兄。
不太靠譜，但心疼家人的次子。
被稍微慣壞，卻還有自知之明的三子。
以及獲得了父親，三位兄長寵愛的小女兒。
真的是一個讓人羨慕的家庭。
歌德感嘆著。
他從沒有這樣的體會。
所以，這個時候的歌德有那么一點點羨慕。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了已經站到了史高治.克身邊的妮娜.克身上，這個少女一手抱著玩偶熊一手拉著父親的手，完全不像是十六七歲的少女，反而像是六七歲的小女孩。
并不是心智不健全。
只是被保護的太好了。
單純仿佛白紙一般。
真的…很好。
歌德看著妮娜，略微停頓了后，就看向了走廊方向。
燉地龍怎么還沒來？
史高治.克寵溺地看著自己女兒。
他難得看到有些開心的妮娜，這讓老父親越發的開心了。
不單單見到了侄子，女兒還開心起來。
實在太好了！
然后，這位大公注意到了歌德期盼的目光。
“克萊揚呢？食物為什么還沒端上來？”
史高治.克大聲喊著。
這位大公迫不及待想要看著自己的侄子、女兒多吃一些了。
但是，下一刻，那位老管家就面容嚴肅地走了進來。
看著妮娜.克老管家臉上的嚴肅立刻消失，變成了笑容。
“妮娜小姐，庭院里有一只兔子受傷了，您可以去看一下嗎？”
老管家說道。
少女馬上就想去，但隨即又看向了父親和兄長們。
在克家的男人們紛紛點頭后，少女馬上跑了出去。
而在少女離開小廳后，老管家馬上說道——
“克萊揚顧問被克雷多爾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