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在那的范德爾薩一臉震驚,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般。
她嘴中不停地喃喃自語。
“竟然真的成功了?”
“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這位老婦人的語速越來越快,到了后面則是說著一連串,歌德完全聽不懂的某種俚語,神情中更是暗藏著一絲癲狂。
歌德默默注視對方。
既沒有承認自己是摩爾多德,也沒有否認。
無數的事情告訴過歌德,當無法搞清楚事情狀況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大約兩分鐘后,范德爾薩恢復了正常。
這位老婦人停下了自言自語,再次恢復了歌德初見時的端莊與熱情模樣,還…帶著一點喜悅的感覺。
“好久不見了,摩爾多德。”
“時間真的是太快了,我們應該有三十七…不,是四十二年沒有見面了。”
“慶幸的是,你終于回來了。”
對方仿佛久別重逢,面帶微笑地說道。
“我對時間失去了概念。”
“畢竟,大多數的時候,我都是在角落中尋找食物度過,每一次清醒的時間也十分短暫,只能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歌德含糊地回答著。
摩爾多德變成倉鼠的事情,不論對方知不知道,但歌德這么說,都是沒錯的。
既能夠從側面證明自己的真實性,也能夠摸清楚對方知道多少。
事實上,在歌德說出這番話后,對方立刻發出了輕聲地嘆息。
“你知道嗎?”
“在你變成倉鼠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嘗試尋找你。”
老婦人的面容上浮現著擔心。
歌德則是繼續保持了沉默。
對方的神態語氣,越是和‘他’很熟,他就越需要謹慎。
摩爾多德拿殘缺不全的記憶,令他根本不知道雙方的關系。
或者說…
這是對方的試探。
在試探他現在的狀態?
想到這,歌德大笑出聲。
“哈哈哈!”
在家鄉的時候,某位爵爺說過,不知道對方想干什么的時候,那就大笑出聲就好。
這樣的辦法,無疑相當好用。
當看到大笑的歌德,范德爾薩再次嘆了口氣。
不是之前那種輕嘆。
而是充斥著無奈的嘆息。
老婦人抿著嘴,聲音變得沙啞。
“你是在埋怨我嗎?”
“這也是理所應當的。”
“在你最無助的時候,選擇向我求助,但是我辜負了你的信任——但請你原諒我的行為,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老婦人說著,眼眶一紅。
莫名的,這一幕,讓歌德覺得有些茶里茶氣。
雖然面對老婦人的年紀不應該這樣說,但是感覺卻是極像的。
老婦人的話語并沒有停下。
對方繼續說道。
“我在之后彌補了。”
“一些家伙,我是故意送到你這里來的。”
“為的就是讓你有更多的機會。”
“包括,這個無名氏!”
“他可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
老婦人說到這里一笑。
如果說剛剛老婦人只是極像茶里茶氣的話,那么在這個時候,就是一模一樣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在歌德的注視下,老婦人的容貌開始變得年輕起來。
兩個呼吸!
范德爾薩就從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婦人,變成了十六七的少女。
皮膚光滑,雙眼靈動,嘴角的笑容嬌俏可人。
那聲音更是清脆悅耳。
“吃驚嗎?”
“四十二年來,我也不是沒有收獲的。”
對方這樣說著,就抬起雙臂,在原地轉了一個圈——歌德站在‘天堂旅店’走廊的盡頭,范德爾薩站在‘天堂旅店’的門口,隨著范德爾薩的舞動,陽光都隨之閃亮起來,對方相當的有技巧,踮起的腳尖,提高了臀線,抬起的雙臂,讓胸部顯得更飽滿。
哪怕是深色的布裙,都無法遮掩這種傲人的身材。
最關鍵的是,對方的面容。
面容年輕,眼神卻成熟。
稚嫩與性感,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當對方伸出舌尖輕輕舔舐手指暗示他的時候,立刻就讓歌德明白,對方和摩爾多德大概率的是有一腿了。
只是為什么摩爾多德的記憶中沒有這段?
可惜!
絕對不是可惜沒有看到片兒,就是可惜沒有深入淺出的了解一下這個時候的范德爾薩和當初的范德爾薩是否有區別,然后,在通過這樣的區別來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
嗯,就是這樣!
歌德深思的模樣,讓范德爾薩再次笑了起來。
沒有了之前的端莊。
有著的只是明媚動人。
“我覺得我們可以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你告訴我一些,你的秘密。”
“我告訴你一些,我的秘密。”
“當然,你可以考慮一下。”
“明天的時候,我再來找你。”
說著,范德爾薩轉身離去。
歌德注視著對方的背影,那黑色的頭發,隨著對方的離去,再次變白。
一直到對方的背影消失在了視野的盡頭,歌德這才摸了摸下巴。
對方掩飾的很好。
一直到徹底遠離了‘天堂旅店’,進入到‘學院’的范圍內,確認他看不到的時候,這才露出了疲憊、不適的表情。
可惜卻被原本監視‘旅店’,現在專程盯梢她一人的那只血鴉之靈看得一清二楚。
很明顯,這種‘返老還童’對于對方來說,是相當負擔的。
只能夠短時間保持。
如果不是為了要‘安撫’他的話,對方絕對不會這樣用出來。
當然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對方雖然極力掩飾了,但是歌德知道,對方一定在思考該如何面對成功的‘摩爾多德’。
成功的‘摩爾多德’根本不在對方的考慮范圍之內。
歌德才不相信對方剛剛所說的‘事后彌補,送很多的家伙來到這里,包括無名氏,都是為了給他增加成功率’這樣的話語。
在歌德看來,這只不過是對方為了試探罷了。
不然的話,對方在最初見到對方認為的‘摩爾多德’時,就不是單純的震驚,而應該是震驚中夾雜喜悅了。
特別是對方之后的喜悅,有些太過刻意了。
刻意到,有些假了。
也因此,對方才會在思考后,就不惜成本的使用了‘返老還童’的姿態來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可惜的是,歌德不是摩爾多德。
如果是摩爾多德的話,大概率會被對方所吸引吧?
并不是摩爾多德不夠聰明。
應該是被感情所左右了。
人嘛。
總是會在一些旁枝末節的地方,出現令人不解的選擇。
所以,歌德很好奇,當年的摩爾多德向范德爾薩求助了什么?
是否透露過長生不老藥?
還有就是,摩爾多德當初被錯誤引導,對方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范德爾薩自始至終的角色。
摩爾多德是間諜。
那和摩爾多德有著非同一般關系的對方,會不會也是間諜?
如果是的話…
是否能夠利用對方,聯系到外界?
歌德可以沒有忘記自己進入眼前秘境是為了什么。
為了獲得更多的血腥榮譽!
雖然意外獲得了長生不老藥,還掌握了執掌者之鑰(天堂旅店),但前者只是長生不老,并不是長生不死,而后者?
更是無法離開眼前的秘境。
對他離開后,所要面對的那家伙,幫助并不大。
只有血腥榮譽才是根本!
在有了執掌者之鑰(天堂旅店)做為示范后,歌德很明白那個水人在內灣是何等的強大,他原本以為,他極限二階狂戰士就能夠和對方一戰了,但是現在看來,并不穩妥,至少要到三階獄血者才算穩妥。
而這就在原有9份血腥榮譽的基礎上,又多了15份血腥榮譽。
24份血腥榮譽!
他現在有13份,還差11份!
“能夠創造‘學院’這樣的勢力,‘瘋王’在這個秘境的后裔應該很多吧?”
歌德忍不住想道。
至于那些后裔是否安全?
不用問了。
肯定不安全。
看著類似‘摩爾多德’這類的間諜就知道了。
甚至,就連這里的‘學生’都已經叛變。
無疑,外界對這里早已垂涎欲滴了。
假如‘瘋王’還在的話,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瘋王’離開后,就沒有再回來,短時間內,外界會保持安分,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的一切早就不同了。
但這對歌德來說,是有利的。
他可以利用外界對這里的‘野心’獲得自己想要的。
不過,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現在?
他希望吃一餐正常的晚餐。
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杰瑞就出現在了歌德的面前。
“我需要一頓正常的晚餐,正常的食物,而不是人變化而來的食物。”
歌德強調著。
“主人,正常的食物只有一些您帶來的罐頭,并沒有其它。”
杰瑞臉上露出了一個惟妙惟肖的為難神情。
“除此之外呢?”
歌德眉頭微皺。
他原本打算吃一塊烤肉,最好是烤羊腿,撒上孜然、辣椒的那種,再喝一杯加了蜂蜜的酸奶,如果可以的話,再用圣女果和獼猴桃點綴其上。
“‘車隊’每周回來運送物資,我們可以購買罐頭。”
“他們價格公道,只需要現金就能夠購買,我們有很多現金。”
杰瑞告知著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除了罐頭呢?”
歌德問道。
罐頭是很方便,但在歌德看來,卻不夠美味。
就如同是新鮮的燉肘子,和罐頭內的燉肘子,后者總是差點意思。
“新鮮的蔬菜、肉類,‘學院’的農業教室有種植,我們也可以進行交換——之前兩屆經營者都曾向‘學院’交換食物。”
《種菜骷髏的異域開荒》
“拿什么交換食物?”
歌德詢問著關鍵點。
“貓、狗、兔子、倉鼠。”
“貓和狗,都可以換十斤糧食、肉類和蔬菜。”
“兔子,可以換五斤糧食或者三斤蔬菜,無法換取肉類。”
“倉鼠則可以換取三十斤的糧食、肉類和蔬菜。”
杰瑞說著就從前臺的桌子下面翻出了一張有些發黃的紙。
上面寫著杰瑞剛剛所說的兌換比例,而在末尾的簽名則是范德爾薩。
而且,標注了‘副校長’這一頭銜。
“副校長?”
“對‘學院’的執念這么深嗎?”
歌德饒有興致地笑了。
這個時候,歌德越發確定,對方一直對‘天堂旅店’的試探。
同時,歌德猜測,對方之所以能夠在這么快就‘及時趕來’,一定是因為對方掌握了‘學院’的某些秘密,這些‘秘密’與‘天堂旅店’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畢竟,‘天堂旅店’就是‘學院’的魔藥、煉金教室。
“那兩位經營者是誰?”
歌德問道。
“不知道。”
“我們不僅無法離開旅店,經營者死亡后,我們有關經營者的記憶就會自動消失。”
杰瑞搖了搖頭。
“嗯,原來是這樣。”
歌德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拿兩個…一個罐頭和一些壓縮餅干去做晚餐吧。”
話到嘴邊,歌德臨時改變了主意。
雖然以他現在的身體,短時間內不吃東西,沒有什么問題,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能夠一日三餐的。
現在食物不夠充足的話,那就節省一點。
之后?
自然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在杰瑞去做晚餐的時候,湯姆又一次在歌德指派下站到了前臺。
歌德則是走進了一側的餐廳,推開了窗戶。
一只又一只的次等血鴉飛了出去。
枯林中既然有著類似的背包遺留。
那么其他地方說不定也有。
歌德需要將這些東西收集起來。
當然了,他還希望找到倉鼠、貓、狗和兔子。
并不是單純為了交換。
還是為了了解更多的信息。
他希望找到更多類似的筆記。
安排好這一切后,歌德看著眼前刻板的布置,忍不住心念一動。
立刻,這里就變成了他在‘熊堡’房間的模樣。
下意識的,歌德看了看床榻的方向。
空蕩蕩的,并沒有那個傻子。
歌德輕聲嘆了口氣,坐到了沙發中,以習慣的姿勢半靠其中,他在耐心等待晚餐和次等血烏們帶回的收獲。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只監視著整個‘學院’的血鴉之靈卻發現了有趣的一幕——
胡迪,這位男老師正鬼鬼祟祟地向著最南面的保衛處走去。
對方站在保衛處門口,拿出了書本,輕輕敲響了保衛處的門。
接著,保衛處的門打開了。
一個個面色蒼白的學生走了出來。
胡迪從隱蔽處,拿出了一個小黑板,書寫著文字、知識點,
那些面色蒼白的學生,聚精會神的聽著。
歌德眉頭皺起。
他看得出,這些學生早已死亡。
而胡迪這是…
在給幽魂上課?
‘學院’老師這么負責的嗎?
但看著看著,歌德就發現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