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于太陽上的鳳族!”
陳沙聽著從東海龍君口中說出來的這個龍族可謂是世代的仇敵一族,有了一些意外。
自古以來,即便是在地仙界外的諸界,也都有著龍鳳呈祥,龍鳳如意之類的說法,龍鳳二字,本就隱隱象征著陰陽和諧吉樣如意,怎會成了世仇。
似乎是看出了陳沙的所想。
東海龍君微微一笑,道:“世間道理,的確是需要陰陽相配,陰陽和合,乃是大和諧之道,的確,龍族跟鳳族,一個乃是天生大道親水,掌管四海水運,行云布雨的鱗甲之長,一個則是天生大道親火,熊熊燃燒的羽蟲之長,若是水火相濟,陰陽和諧,不失為世上的一段佳話。”
一般這種話,最后都會為可惜和但是終結。
“可惜…那是在理想的上古時代,陰陽各歸其位,萬物沒有競爭,但是在上古天道崩塌之后,尤其是在雷神隕落之后,水火之爭的影響和延續,就一直未能被調劑好。”
陳沙聽的不解:“這是為何?只要你們兩大種族有一方愿意主動修好,難道另一方,還會不愿意?非要打生打死?”
東海龍君搖頭道:“非是我們不愿,而是大道不能也。”
陳沙若有所思:“大道不能?!”
東海龍君嘆氣道:“水火二神自上古一戰,將天道打的崩塌,天地打的崩潰,險些致使大宇宙毀滅,這一戰當中,兩位創世神祇的大道彼此糾纏,此消彼長,即便是他二人隕落,道卻未隕落,我龍族作為繼承了水神大道水運的種族,先天就背負了這一因果。”
“同樣,鳳族也是一樣。”
“我們兩大種族既然享受了水火二神的大道優待,那自然就要替水火二神繼續不死不休的爭斗下去,原因很簡單…”
“當年的水火二神大戰,大道糾纏,就是一個‘消長’的勢頭。”
說話間。
東海龍君在陳沙的面前伸出一根龍指,畫出了兩個陰陽魚,一黑一白,讓其演化,道:“如果我龍族勢弱了,代表著水神大道在天下也消減了下去,而水神大道這一消漸,便如同陰陽魚中的陰魚位置減少,陽魚,也就是繼承了火神大道和‘鳳族’,便會自然而然的壯大起來。”
“消減,消的是天下宇宙間的水運。”
“增長,增的是天下宇宙間的火運。”
“所以你現在明白了,我們龍族和鳳族之間根本不是仇恨,而是從水、火二神根底上遺傳下來的水火不容,陰陽難以共存的格局。”
陳沙看著老龍君化出來的陰陽消長圖,自語道:“明白了,所以這是大道之爭,不分對錯。”
老龍君點頭道:“說得對,龍鳳之間,沒有對錯,只有先天的大道之爭,要么水運壓過火運,要么火運壓過水運,沒有平衡的道理,除非上古雷神復生,再次中和陰陽,否則便一定要分出一個生死高下。”
“沒有對錯,也就意味著,我龍族可以用任何辦法來對付鳳族。”
陳沙盯著龍君說道:“你就這么對我有信心,覺得我可以幫助你們對付鳳族,據我所知,鳳族的實力也不弱,那太陽之上,生有鳳、凰兩大圣王、雖然數量上比你們五湖四海欠缺一些,但其麾下卻有三足金烏、孔雀、大鵬、青鸞、畢方等等鳳凰系族人,卻又比你們中下層得道之士多出了數倍。”
“據說那鳳、凰二位,單拎出來一位,都足以排在同境當中大荒前十之位,你覺得我能夠幫你們對付得了祂們?”
老龍君只是微笑,看著陳沙,道:“元君未能踏入道序二之前,如今已經是道序三當中的第一高手,鳳、凰只是前十…”
陳沙淡淡道:“我終究現在只是序三,而非序二。”
老龍君也未再多說什么,只是放下茶杯,道:“總之這對于元君來說是一個機會不是嗎,是否要助我龍族,同時合道雷帝之位,只看元君自己。”
“龍族也并非今日就需要元君的答復,元君可以回去之后好好考慮,或者也可以觀望,但有一件事我也不妨告訴元君…”
陳沙挑眉:“嗯?”
老龍君淡淡道:“我龍族與鳳族掀起‘大戰’,到時候席卷大荒,極有可能演變成為一場‘龍鳳之劫’,這肯定是這千年之內的事情了,到時候元君幫不幫我龍族,只看自己。”
陳沙深深地看了一眼老龍君:“千年之內?”
這說明這老龍除了自己之外,龍族上下也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只不過陳沙好奇的是,這龍鳳一旦大戰起來,那位李代教主還會再次出面喝止嗎?
“既然如此,那就容我慢慢考慮吧。”
陳沙笑著說,將面前的一盞茶舉起來,喝了一點下去。
宴席結束。
陳沙在龍君的送別下,帶著傲青離開了龍宮。
目送著陳沙離開了東海。
傲廣好奇的跟在老龍君的面前,問道:“父王,你跟那道士到底說了什么?還有,你為何要對他如此看重?”
老龍君斜睨了自家的龍太子一眼,道:“也是多虧了你。”
傲廣以為這是父王在意有所指的教訓自己,埋起碩大的龍頭,不敢再多說什么。
老龍君也不對兒子多說,轉身甩袖回到了水晶宮深處。
這里漆黑冰冷一片。
老龍君步伐很慢,緩緩地走到了黑暗冰冷當中,微微彎下腰去,道:“那人已經走了。”
在龍君說話之后。
由黑暗之中緩緩走出來了一位身穿藍色神袍的人,其容貌清秀,像是一位少女,但有沒有明顯的女性特征。
如果有從上古時代活到如今的老古董看到這樣的特征,那么必然能夠從這樣的無性別的特征中認出這疑似少女的人的身份,極不簡單。
這與上古時期的神祇根腳有關。
在上古天道還未崩塌之前,神祇們都是沒有男女性別的,只有大道陰陽之分,所以擁有這樣明顯的無性特征的存在,必然是一位上古的神祇。
難分男女的清秀身影輕聲說道:“走了啊。”
老龍君沉默片刻,道:“他只說考慮。”
清秀身影微微一笑,道:“沒關系,他背后的那位曾說過‘上善若水’,只憑這四個字,他道教一脈便天生與我水神一脈脫不了關系,因果循環之下,必然會出手。”
道一宗。
當陳沙帶著傲青回到了山門之后。
“師妹。”
王善看著這個熟悉之中又帶著一些陌生的龍女,濃眉大眼之中浮現一些激動和傷感:
“你回來了。”
傲青看著這同樣陌生中帶著熟悉的師兄,泣中帶笑的喚了一聲:“齊師兄。”
轉頭再看向了熟悉的一眾師門長輩:
“宋師伯、俞師伯…”
宋鈺看著陳沙,道:“如今,就差那位你當年還未來得及收為徒弟的孩子了吧。”
陳沙點頭道:“嗯,按照師姐推算出來的結果,他如今在海外西荒須彌山,佛教的地盤,我與佛教素無關系,還需要走一趟才能知道。”
“現在就去嗎,還是再等幾日?”宋鈺問道。
傲青也不舍的看向陳沙,才回到師門,她想跟師尊多相聚一會。
陳沙卻搖頭,道:“宜早不宜遲。”
說著便對其他人道:“順利的話,我很快就能回來。”
于是陳沙也不在山門當中停留,直接借助孽鏡臺之力,從大荒東跳躍到了海外西荒。
海外西荒。
陳沙一經踏足這一方土地,便能夠從空氣當中察覺到一股清晰地兇惡之氣,放眼望去,這片無垠大地上面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殺伐和瘴氣。
“須彌山和玉京天一樣,都是獨立于大荒天地的一方世界,沒有界標的話,不好尋找啊…”
陳沙心中暗道。
“當時去玉京天,有李代教主的指引…”
五大圣人本身是以人道證道,自然開辟出來的世界,便不是和大荒天道有關聯的世界。
卻不料,就在陳沙思索著進入須彌山無門的時候。
他不遠處的長空之間,突然灑下了一座座的金花,空氣之中多出了一陣的禪香氣味,伴隨著金鐘大呂般的莊嚴嗓音,一個渾身閃爍金光的和尚雙手合十,從虛空之中現身:
“元君遠道而來,龍華尊者有請。”
陳沙意外的看著這金身羅漢般的僧人,很是詫異,正想著入西天無門,沒想到西方佛教的人居然主動出來迎接,他走上前去,道:
“還未請教?”
金光僧人雙手合十,道:“本座乃金頂菩薩。”
金頂菩薩。
也是一個道三的佛教真修了。
與道門的祖師、天師劃分不同。
佛教的五大得道境界劃分,是為佛、覺者、尊者、菩薩、羅漢。
那位當日現身與李教主一起阻止了天庭和妖國開戰的龍華尊者,便就是尊者級數當中的數一數二存在了。
陳沙好奇又問,道:“龍華尊者,竟知道我要來?”
金頂菩薩雙手合十道:“元君不如入圣境中,親自詢問龍華尊者吧。”
“還請帶路。”
既然有佛教菩薩主動出門迎接,正好省了陳沙自己尋找入門之法的時間。
“請。”
金頂菩薩說著,轉身背后的虛空就破碎了,露出了背后的佛教天地。
陳沙一眼看去,只見那虛空背后,竟然是四海八荒的虛幻景象,而在四海八荒之上,有著一座巨大的神山,從山腳下看去,這座神山就好似諸界的中心所在。
有無窮的日月星辰在圍繞著他轉動,山體上有著一個又一個的世界洞天,陳沙粗略一數,正好是三千個世界。
他心中道:“佛經之中說,須彌山是三千世界中央,果真不假了。”
在玉京天之中,也有著一座接一座的洞府界,這一點上來看,佛道都差不多,卻不知那妖國和阿修羅界,以及浩然天下其中,是否也是如此一般。
而后陳沙跟著這位金頂菩薩走進了須彌山大界當中。
兩人所行之處,那三千世界如同星辰一般,主動讓開了一條道路,終于到了一方世界面前,金頂菩薩說道:
“前方就是婆娑世界,龍華尊者便在婆娑樹下等你。”
說著,這菩薩便對陳沙合手一禮:
“本座告辭。”
看著這位金頂菩薩離開,陳沙轉頭正神看向了前方的婆娑世界,整個世界從外面看去,就像是一株巨大的菩提樹,樹冠搖曳,樹枝婆娑,每一片葉子上都生長著一大族群,宛若一片大陸一般。
陳沙邁步,走進了這婆娑世界當中,進入后,便發現腳下已經變成了藍天草地,萬里無云,一片蔚藍之色,草地上生長著鮮花。
在不遠處三十丈的位置,有著一株不高的樹,樹下負手站著一位黃衣老僧,感應到了陳沙進來之后,他微微轉過頭來,笑道:
“好久不見,覺者。”
“好久不見?”
陳沙一步一步走了過去,來到這位老僧的面前,挑眉道:
“覺者?”
老僧看著陳沙,露出莊嚴而又慈祥的微笑,道:“準確來說,是喬達摩覺者。”
陳沙當即明悟。
道教那位年輕道士說過,在地仙界很久之前,也有過三人,一個叫做陳紫微,是斗母神系的北斗星君,一個叫做陳警幻,是巫族的六情司之主,又被稱之為愛神。
還有一位,則是佛教須彌山之中,被譽為最有望繼承佛圣所學,一如那李代教主般的存在。
佛號:喬達摩。
陳沙想通這一節之后,便心頭釋然,對老僧道:
“尊者所說的,應該是佛教歷史上的那位吧,你覺得他是我,還是我是他?”
老僧微笑道:“你自己認為呢?”
陳沙淡淡道:“我不是任何人。”
老僧似乎也不執著于這點,轉個方向問道:“那你今日來是為何呢?”
陳沙說道:“我有一徒弟,當年被我從神州世界,送來了地仙界,如今在你須彌山之中,請讓我帶走他。”
老僧伸手一指頭頂的樹冠上,道:“你說的是它嗎?”
陳沙循著指頭朝著樹冠上看去,只見在其中的一根枝丫上,有著一只金蟬,在勁力的啃食著樹枝上的一片枝葉。
而那枝葉其實是一片大陸,那蟬的啃食力度極大,以至于每一個呼吸之間,都有海量的世界精氣被那蟬吃進肚子里去。
照這樣下去,這方婆娑世界,遲早都會被這只金蟬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