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國皇宮的南書房之中,左右燈火如晝。
君臣二人在塌前奏對。
作為大元新朝的開國元老,官至丞相的老人,聽到元皇口中吐出了這句話來。
他異樣的看向了元皇:
“道一宗主?”
元皇古軒農輕聲開口,道:“此番太后之所以盛怒,皆因如素的女兒…當年如素與陳參玄相識,瞞著朕和太后,與他生下一女…就是穆將軍撫養的那個孩子。”
“道一宗主陳沙,正是鈴靈的親哥哥。”
他繼續說道:“此前穆將軍前往趙國,便是央求這位道一宗主相救鈴靈的衰血癥,不想卻意外得知了鈴靈身上中的乃是佛門的中陰凈身神咒,也正是因此,當年如素才難產身死。”
元皇幽幽的看著丞相陳無忌,道:
“這道一宗主下山也有小半年的時間了,他的行事脾性,與當年陳參玄一般無二,父子皆是一類人,這類人對外霸道狠辣,對內卻懷柔親善,若要細說起來,朕這皇帝都沒這父子二人將王霸之道走的更徹底。”
對外行霸道,對內行王道。
這是任何一個想要彪炳文治武功的千古帝王,最想得到的評價。
在帝王這個位置上。
誰不想以后的史書當中記載,此位君王在位時,諸國敬畏,大軍所向無有不臣,而其治內,卻又和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
古軒農倒是想行王霸之術,可奈何這天下有些事,并不是他可以有力量做到的。
元國雖大,但其他兩國卻也并不弱。
因此想對外行霸道,也得元國有這個實力。
他沒有。
那道一宗主卻有。
這一門父子二人,皆是行走天下,無所顧忌,能以霸道壓服別人,那是人家有這樣的實力。
陳無忌聽著元皇提到陳沙,也是眸光微微一亮,道:
“原來這其中還有這層關系,那或許,這次真可借道一宗主的一臂之力,讓陛下徹地一削佛門之氣焰。”
如今天下三大教門,道佛魔。
道門的勢力大部分在趙金兩國,魔門也如是。
而佛門的香火,則是在元國大地上開枝散葉,在元國境內,佛門寺廟之多,可以說是繁花錦簇一般。
這樣濃烈的佛教氛圍,在一個擁有雄心大略的帝王眼里,自然是具備強烈威脅的,再加上佛門在歷史上也曾多次留下過這樣的“劣跡”,干涉朝堂,假稱帝王佛陀轉世,借助朝廷之力,大肆傳教,這種事沒少干過。
元皇緩緩分析道:“假使朕要借這道一宗主之力,以道抑佛,雖也有一些引狼入室的隱患,可畢竟道一宗和道門不在我元國境內,因此即便是陳沙此人性格再兇,也不至于在元國境內建起如今天佛門一樣的聲勢。”
陳無忌聽罷之后,點頭贊同:“聽罷陛下所言,老臣隱也有些覺得可行,此人要對付水月庵,許是為私心,或許是為野心,不管怎么說…”
“他若想登頂天下第一,那么便必先過了道佛魔三教門檻,如今道門已經為他壓服,若是此次在我元國幫助下,將佛門也壓服了,未來便只欠和魔門的水火一戰。”
“屆時,他若真個完成了鎮壓三教的壯舉,而后再向天下第一元如畫發起一戰,重新站立天下巔峰,那“天下第一”的份量便一點也不比他父親輕了。”
老人話說完。
給了元皇一些思考的時間。
少頃。
元皇眸光閃爍,緩緩起身,道:
“既然丞相也覺得此事可行,朕聽說陳沙將自己的四位門人都暫時送來了元國,現在就命人將那四人請入‘鴻臚寺’居住,務必以使國上卿的待遇厚待,并請詢問陳沙何日前來。”
這里元皇的一聲皇命。
原本暫住在飛將軍穆紅拂府上的俞妙蓮等人,便有些迷茫的看著一眾人將他們請入了一個王朝中專門接待“他國貴賓”的鴻臚寺里。
鴻臚寺內。
林青青和齊正一私下交流:“這元國竟然對我們如此上待,聽說他們曾經的皇帝,可是被師祖壓在了山上三十年,前不久才被師父殺了,真是有些不解。”
兩人的交流被張梨亭聽到,笑著解釋道:
“你們上次沒聽到穆將軍說嗎,這代元皇跟古化龍原本就不是一脈血親,他能當上皇帝,還要多虧你們師祖當年那一手呢,如今你們師父在天下有了偌大氣象,元國對咱們厚待一些,也屬于正常。”
俞妙蓮也微笑不說話。
作為陳參玄的弟子,她和張梨亭是目睹過師尊陳參玄威壓天下時候,那些山下諸派諸國,是如何將道一宗奉為上賓的。
如今這一幕,在他們掌門師弟的努力下,道一山的地位只不過是又回來了而已。
而等幾人稍加安頓下后。
元宮內就有掌印大太監親自帶來元皇賜下的各種禮物,來看望四人,將禮物放下之后,大太監露著笑臉旁敲側擊道:
“聽說陳宗主不日就要駕臨我國,卻不知可有個具體日期?”
幾人聞言,也都暫時回答不上來,畢竟掌門去看望母親,只說晚他們幾日就到,可沒說是具體哪日。
大太監見狀,眼眸深處有些失望。
他是帶著皇命來詢問的。
對道一宗如此厚待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想知道陳沙什么時候來。
俞妙蓮幾人沒能答復上來。
大太監也只得失望的回去,卻沒想到,只過了三日。
俞妙蓮就收到了一封來自天魔宗的飛鷹傳信,驚喜道:
“師弟說了,在天魔宗有些事情耽擱,可能要到下月十五才能來到元國。”
當這一消息傳入皇宮之后。
古軒農自語道:
“下月十五,時間正好。”
當即傳令下去,令元國各部兵馬高手整齊備戰,只等陳沙降臨之日,便可朝著水月庵發兵。
同時,也令司禮監務必準備好迎接陳沙的禮儀。
這位如今已經有希望重新登頂天下至尊的道門宗主,其身份規格,儼然是不會比一位王朝皇帝低多少得了。
從趙國代代年年都將玉皇山奉為國教,天師奉為國師就可以看出,在這神州浩土大地上,王權更多時候需要向卓絕的個人修為低頭。
一人便是一國,這并非危言聳聽。
與此同時。
天魔宗的一座神秘祭壇之內。
一共十九位魔宗長老,圍繞著祭壇盤膝而坐,每個人的臉色都是蒼白,仔細看,他們的手腕處都有血痕。
那是開啟祭壇需要的儀式之一,以血液喚醒塵封的古老祭壇之力。
淡淡紅色的光芒,于祭壇上已經閃耀了七天之久。
這種顏色類似于血液,卻不顯得邪異和腥惡,反而在空氣之中呈現出一種神圣和尊貴的氣質。
陳沙在一十九位魔宗長老的護法之下,盤膝坐在祭壇的中央。
那一道又一道的祭壇上的紅色紋路,每隔三個呼吸,便閃爍震動一次,與之相對著的…
咚!咚!咚!…
在這寂靜的祭壇上,也有陳沙的心臟在與之共鳴的跳動著,每一次跳動,都似乎能夠在這神圣的儀式里,讓心臟更加具有活力。
陳沙就在這覺醒圣血的儀式里,內視觀察著自己身體的變化。
從他盤坐在這里的第一天起,一切還都沒有什么大的改變,若非是端木影告訴他,圣血覺醒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短則十日,多則十五日,才會逐步的由祭壇上的神秘魔力,激活圣血的活性,陳沙還以為自己無法覺醒這什么圣血呢。
一直到這第七日內。
陳沙終于清晰地感覺到,在日復一日的心臟于祭壇上的“血痕共鳴跳動”里,人體用來儲血的“脾臟”部位里,他的渾身血液在這里進行了一種最集中的蛻變。
那是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于血脈之中誕生的一種爆鳴聲,好似血液里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脫去原本那普通的外衣,露出了血脈里與生俱來的強大生命力。
這股磅礴的生命力,開始從每一滴血液里綻放,一點點的將陳沙的血液染成了黃色,乃至更深,成為了金黃色的血液!
與這一個過程中。
陳沙的“脾臟”位置深處,陡然一道黃色的神光,長達七寸八分,從那里生長了出來。
他心中一動:“脾神寶無全,竟然在這種情況下,瞬間修成了!”
人體之血,八成流走在經脈之中,另外兩成便存儲在脾臟之內,而當陳沙圣血覺醒的時候,這脾臟部位便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這股磅礴輝煌的神圣生命力,刺激的脾神瞬間出現。
并且,隱隱還不止脾神!
當圣血從脾臟開始覺醒之后,便根據經脈流向了渾身的奇經八脈,陳沙猛然意識到,這股磅礴的生命力乃是比先天氣力還要根本的人體精氣。
完全可以利用這個覺醒儀式,讓他快速修成多尊神靈。
于是,陳沙頓時運轉大黃庭,同時利用到了從騰紫京身上的真氣于宙光鎖片里演化出來的《鵬魔真經》,引導這股磅礴精氣刺激兩肋部位和脊背兩側的肌肉。
這是兩肋神“辟假馬”和膂神“益歷輔”居住的地方。
當圣血里被激活的這股磅礴的生命力流經這兩個地方之后,頓時,如脾神一般,這兩個地方也分別出現了兩道神光,一個色澤如玉,一個色澤純白。
當三神連續出現,參見陳沙之后。
還沒有完。
陳沙這時候隱約感覺到了這股圣血之中的力量,在體內的變化還在繼續,這股力量還是向著自己的胸腹和眉心沖了過去。
頓時,他徑直感覺到這兩個位置開始奇癢難忍,好似有什么東西要從這兩個位置生長出來。
“不會是…”
陳沙心中大跳,腦中閃過了端木影跟他說過的圣血覺醒的那些詞匯:
“這股圣血要讓我在眉心生出第三只天眼,然后長出三頭六臂…”
這個時候。
在外界,祭壇上的十九位長老們,包括端木影在內,都驚呆了,只看著陳沙端坐在那里,于他的眉心和胸腹肩膀上,隱隱有血氣和氣力在匯聚…
這一幕,就算是他們也從未見過。
畢竟上一位圣雄覺醒圣血,也都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早已經沒有那時候的老人活著了。
“眉生天眼,三頭六臂…是真的?”端木影目瞪口呆。
便是她口口聲聲說魔門典籍記載不會有假,可畢竟也從來沒親眼見過。
然而,就在她這句話還沒說罷幾個呼吸后。
那縈繞在陳沙眉心和胸腹兩側的氣流,無力支撐一般的衰落下去,似乎是在現階段的天地條件下,沒有足夠的天地氣機來生成他們所想象中的東西。
端木影等人不免失望。
卻緊接著陳沙身上直接爆射出十六道神光,隱隱然在他身上勾勒出了體內諸神的畫面。
這十六神分別是:
腦神覺元子,發神玄父華,目神靈堅生,膂神益歷輔,鼻神仲龍玉,舌神始梁峙,喉神百流放,肺神素靈生,心神煥陽昌,肝神開君童,左腎神春元真,右腎神象它元,脾神寶無全,胃神同來育,胸膈神廣哄宅,兩脅神辟假馬。
一場圣血覺醒。
直接讓陳沙體內在十一位神靈的基礎上,再度修成了兩肋神、膂神、脾神、胸隔神和最重要的…腦神!
腦神在黃庭經內,是最難修成的神靈,據說大成后,可以精神影響現實。
此番圣血覺醒想要在陳沙的眉心開辟天眼,因某些條件不足,無法開成,不料這股力量卻直接鉆入了大腦泥丸當中,喚醒了居住在泥丸宮內的腦神‘覺元子’。
一次覺醒,十六神修成。
陳沙猛然睜開眼睛,一身龐大的氣勢,磅礴的生命力,恐怖的神力、氣力、種種力量在此刻達到了一種巔峰!
足可入天下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