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一片的辦公室中,一具尸體坐在辦公椅上,身體前傾倒在桌上,露出自己的后背,在后心處有一個明顯的利器傷口,滲出的血液染紅了衣物,順流而下地在地上留下一小灘血泊。
尸體的周圍被白線圈出一個輪廓,表示死者的位置和死亡時的狀態。
有一處傷口,但也只有一處傷口,這就是尸體身上唯一的致命傷。
看得出來,兇手似乎是從背后接近死者,然后一刀斃命,沒有任何的意外,因為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除了尸體外,整個兇案現場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一串用血跡寫成的話語:
一(愛心)個(愛心)人(愛心)寂寞(愛心)在(愛心)家偷(愛心)偷(愛心)看 虞良和建筑師反復查看起這一行血字,無法想象這種文字出現的意義究竟是什么。
暗殺一個人,然后在現場留下標志性的血字,這樣的事情在一些推理中會經常出現,是一種表現兇手濃烈的個人風格的方式,但留下的血字是“一個人寂寞在家偷偷看”…
這種情況虞良就是聞所未聞了。
簡直匪夷所思。
“看著這些字,你第一時間想到了什么?”建筑師沉聲詢問道。
虞良稍顯沉默,然后才說道:“肯德基瘋狂星期四。”
建筑師:“…”
“其實差不多,我想到的是麥片哥。”建筑師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但這確實就是事實。
這種格式的文字在現實里實在是太多了,不是麥片哥就是來個瘋狂星期四的轉折,但當它出現在這種地方的時候就非常得…
不合常理了。
虞良注意到部分身體纏繞在自己身上的噬蛇有些躁動,于是回頭看看,噬蛇的下半身繞在他的手上,而頭則是高高昂起,在這個房間里嗅探著什么,似乎是在搜索,但又完全找不到,于是眼睛中出現了一些疑惑和急切。
“怎么了?”虞良拽了拽噬蛇的尾巴,詢問一句。
噬蛇的腦袋游了回來,一雙黑色眼睛瞪得大大的,試圖用眼神交流讓虞良明白它到底在尋找著什么。
然而這種交流完全就是徒勞,這噬蛇沒手沒腳的,只能靠著眼神和虞良交流,急得它都快要說出話來了。
“聽不懂。”虞良搖搖頭,有些無奈,而這個時候,他突然注意到噬蛇腦袋朝向的柜子門打開了。
只打開了很小的一個縫隙,但這是從里面打開的。
“小心,柜子里有東西!”虞良向后跳開,同時提醒另外的兩個人。
與此同時,螂女崽子被他叫出來擋災了身前,而守財鬼則是緊隨其后,將枯瘦的手伸進罐子中,沖著那不斷顫動的柜子嚴陣以待。
挨打就會分裂的肉盾站在最前面,虞良站在中間,而具有控制能力的守財鬼站在最后。
終于,柜子在虞良三人的眼前打開,露出了里面的發生的一切。
躲在柜子里的是三個男人,三個穿著執法者上衣的男人,之所以只說了上衣,那是因為他們三個都沒有穿褲子。
下半身不著片縷。
而躲在柜子中的他們顯然精神狀態并不穩定,連帶著身體的形態都不穩定,時而頭大時而頭小,甚至身體上長出了馬賽克。
是的,大塊模糊的馬賽克出現在他們的下半身,令它們看起來就像是電視屏幕上打碼的暴露狂一樣。
此時此刻,他們也真的像是暴露狂一樣,站在柜子里向著柜子發起沖刺,開始鉆洞。
也不知道他們的下半身究竟是經過了怎樣的異化,就算是打了馬賽克也能清楚地知道那玩意兒碩大無比,并且在不停地自轉著,就像是電鉆一般,與柜子里的墻壁來了一場長槍與大盾的巔峰對決。
在它們無意識地推開門后,濃郁的石楠花氣息鋪面而來,在柜子里的凹洞中,虞良還看見了星星點點的白濁。
推開門后,它們立刻感應到了生人的氣息,于是紛紛轉過身來,用漆黑的大眼睛盯著眼前的那三個人類,一邊顫顫巍巍地緩慢走過來,一邊將罪惡的手伸向自己的毒龍鉆,同時還在嘴里嘟噥著什么話語。
“一個人在家…偷偷玩…”
“七星…娛樂…”
“我標記了一處地點!”
“走A,走A。”
“噫——”虞良掃了一眼他們三個人的狀態,頓時感覺到他它的身上帶著一種不能隨便出現在公共場合的氣息,而他們口中的話語則更是讓虞良感到不適。
我標記了一處地點?
走A?
這游戲術語是這么用的?
你們這些執法者還挺會玩兒啊。
觸發任務鬼人起源 調查一種新的鬼人起源并清理,即可提前完成觀影,回到現實。
與此同時,虞良和建筑師兩人同時接受到了基礎的鬼人怪談任務。
“他們已經是鬼人了,并且是一種新型的鬼人。”建筑師接到了任務,立即回頭看向了虞良,“我接到了一個基礎任務。”
“我也是。”虞良便立刻意識到這個基礎任務和冒險家任務的區別。
冒險家的任務大概是發現一種鬼人起源并逃脫,而他和建筑師一起見到的這個新型鬼人則是需要調查并清理。
從鬼人任務的字面上來看似乎是后者更加難一些,但這種步履瞞珊好似喪尸的鬼人顯然是沒有后室中出現的鬼人那么強的,而且他們是兩個人同時發現,所以任務的難度有所提升。
“清理?靠什么清理?那不是會扣除觀影時間嗎?”這個時候,進一步觀察的建筑師則是發現了任務頁面中的不合理之處。
的確,清理鬼人的話就會扣除觀影時間,在這種前提下還怎么清理?
怕不是清理著清理著就把自己給清理出賽博城了!
“把現場的這些東西都記下來,剛剛我們進來的時候是被那些執法者看見的,他們的大部隊恐怕很快就要來了,我們沒時間在這里慢慢研究。”虞良說道,同時他控制著自己青蛙套裝里的小紙人出來三個,將它們攜帶著的字符替換成守財鬼罐子里的“醒”字符。
“噬蛇,去。”他操控著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噬蛇游動上前。
噬蛇在空氣里飄浮著,如一節麻繩帶著三只小紙人,很快便來到那三只白濁鬼人的身邊。
白濁鬼人們看見了在空氣中飄浮的噬蛇,于是紛紛伸出手去抓它,但兩者的反應速度和移動速度不是同一個等級的,所以頻頻撲空。
“速度…太快,要困住它們!”
“困,困,要有木頭,要有口。”
“來不及,來不及,來不及。”
三只鬼人的嘴里依舊念叨著什么,然而它們的交流太過遲緩,導致手上的動作慢下來,這下就被噬蛇突破防線,紙人的字符攻擊落在了它們的身上。
“醒。”
“醒。”
“醒。”
三連“醒”字符的攻擊之下,三只鬼人的身體很快消散,而那三只紙人也是就地暈倒在噬蛇的身上,差點掉進地上的標記地點之中,幸好噬蛇反應速度快,及時將它們三個重新撈起,否則虞良肯定是對它們三個身上的骯臟有陰影了。
三枚“醒”字符落在三只鬼人身上,就像是氣球遇見了火焰一般,三只鬼人的表皮立刻爆開,紅色的血混合著一些黃的白的東西傾瀉而出,糊到地上。
而虞良三人則是飛快地離開了這里,沿著原路沖出斗獸場。
那些執法者們自然是不敢阻攔,只敢將三個玩偶人的行蹤匯報并輸入攝像頭系統,令人工智能調動全城的攝像頭進行搜索。
然而建筑師對此早有預料,他再次進入上帝之眼狀態,一次性地爆發將周圍的街道籠罩在土石迷宮之中,而躲在里面的三人脫掉了玩偶服,戴上掩人耳目的面具,從一個沒有攝像頭覆蓋的小巷里走了出去。
這些執法者光是清理土石迷宮就需要消耗很多的時間,加上攝像頭被土石迷宮所遮擋、破壞,想要找到他們三人還是挺不容易的。
“他們很弱,應該是剛剛變成的鬼人,所以殺了三個鬼人才扣除六個小時。”虞良看了一眼自己的剩余觀影時間,還剩下174個小時,于是沖著身邊的建筑師說道。
與此同時,他看向了那三只昏迷紙人的角色卡。
紙人(短暫昏厥)
備注:由于澀澀精神波的直接沖擊,紙人陷入了昏厥狀態。
看起來他耍的小聰明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是比自己出手虧得更多。
紙人用“醒”字符消滅的鬼人同樣會記在虞良的頭上,扣除的還是他的觀影時間,而它們這些小東西甚至會因為攻擊鬼人而進如短暫的昏厥狀態,短時間內無法重新啟用。
“兩小時?消滅正常的鬼人至少都會扣除三小時,看起來的確很可能是剛剛才出現的。”建筑師說著,心中更加疑惑,“就在剛剛變化成鬼人的嗎?他們只是調查了一具尸體而已,我們兩個同樣看見了這具尸體。”
“可能不是尸體的問題,是那串文字的問題。”虞良仔細地回想著剛剛的全過程,他記得那只鬼人重復了“一個人在家偷偷看”這句話,直覺告訴他鬼人的變化與這句話有著分不開的聯系。
另外,當鬼人們的話語在腦海中反復回放時,虞良還注意到一件事。
在噬蛇利用速度優勢擾亂鬼人們的動作的同時,那些鬼人們似乎做了一些思考。只不過當時虞良隔得有點遠,那些話語并沒有準確地傳入他的耳朵里。
現在想想,他們似乎說的是字符?
困等于口+木?
虞良想到這里,心中不免驚起駭浪。
是字符,它們剛剛說的很可能就是字符!
因為噬蛇的速度太快,它們抓不住,所以它們想要合成字符來“困”住噬蛇!
它們這些鬼人進行了與字符相關的思考?
這些鬼人在此之前是玩家?
是玩家為了探索而扮演成執法者進入斗獸場?
還是說這些玩家完成了基礎任務,選擇在賽博城中定居三年,恰巧是“執法者”這種比較特殊的工作?
他的心中第一時間蹦出來這些個選項,但是當他打開頁面去翻閱自己的創設列表時,又沒有任何多出來的提示。
上面只顯示他殺死過“建筑師”這么一個異化職業者,并沒有殺死過其他的玩家。
還是說…
這三個玩家還沒有獲得過異化職業,所以才無法顯示在列表上?
可現在的賽博城已經是比較高級的副本了,能夠進入這個副本的玩家基本上都是個中好手,異化職業肯定是可以有的。
就算一些特殊的玩家沒有選擇異化職業,而是選擇玩圖章流,那也不會有這么高的比例。
一殺就是三個圖章流玩家,哪有這么巧合的事情,要是這樣的話,可能整個副本里的圖章流玩家都被虞良給一鍋端了。
況且這三個白濁鬼人在死的時候也沒有爆出字符和物品之類的東西,你一個玩家沒有異化職業轉而去玩圖章是可以理解的,但字符和靈異物品總該有吧?
不至于什么都沒有吧?
一陣頭腦風暴般的思索后,虞良得出了一個自己一開始就不愿意相信的結果。
怪談的力量在逐漸將賽博城的原住民變成玩家!
鬼人?
玩家?
可售型鬼人不就是玩家嗎?
現在更是沒有什么區別了,這些白濁鬼人很可能也能使用字符!
虞良深深地皺起眉頭,這可不是個好的信號。
玩家和賽博城土著的戰力可以說是各有優劣,玩家擁有異化職業,掌握四欄,而賽博土著則是接入義肢,并且可以驅使機甲等等,但此刻他突然發現,賽博土著或許也能像玩家一樣使用字符。
這種事情的后果或許會比想象中更糟!
虞良將自己剛剛隱約聽見的內容和一些分析告訴了建筑師,建筑師同樣是大驚,他經歷過近十個副本,同樣是未曾遭遇過這種事情。
玩家在怪談世界中掌握著的字符力量幾乎是最高等的怪談規則,就算是根源怪談也會受到部分字符的影響,而現在這種力量居然被某個副本中的衍生怪物學會了?!
“那么…這個鬼人轉換的觸發條件是什么?”建筑師看向那張桌子,在問出問題的時候他的心里就隱隱有了答案。
“可能就是兇手留下的這句話。”虞良沉著臉道,“看起來是玩笑的一句話卻勾動起執法者們心中的某種幻想,所以產生了一些精神污染。而你還記得你當時問我的嗎?我第一時間想起來的是瘋狂星期四,你是麥片哥,所以都不算是直接聯想到黃澀內容,這才未曾轉換。”
他嘆了口氣,心念一動,脫口而出:“接下來的這個世界…可能是一個需要禁止澀澀的世界。”
另一句話虞良則是沒說出口,在這個需要禁止澀澀的世界中,他們就是禁絕者。
完了,這下真成戒色吧老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