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我知道你在這里,出來,出來見我!”
孤峰天王精疲力竭,身受重傷,睜眼都費力,說話聲音自然不大,但從他的語氣可以聽出,對于救了他性命的南海娘子,他頗有怨恨。
南海娘子救了孤峰天王之后,便去殺林仙兒了,并不在這里。
聽到孤峰天王的呼喚,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快步走了過來,輕聲道:“老爺,娘娘不在這里,您有事吩咐奴婢就好。”
“你…你是誰,南海娘子呢?”
“奴婢姓鐵,沒有名字,您叫奴婢鐵姑就好,娘娘去給您報仇了。”
“報仇?報什么仇?阿飛是沈浪的兒子,沈浪回到了中土,她去報仇,不是找死么!”
孤峰天王急了,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但他剛剛經歷殘酷的追逐戰,五勞七傷,油盡燈枯,哪有力氣站起,掙扎兩下,又躺了回去。
看他那急切的表情,很顯然,他和南海娘子之間,并不是怨,而是恩怨情仇。
他不想見到南海娘子,卻又不希望南海娘子自尋死路。
鐵姑扶孤峰天王躺好,道:“娘娘做事,我們做奴婢的哪能知道,不過娘娘一向謹慎,想來不會有什么大事,您就放心吧。”
說了幾句話,氣順了一些,孤峰天王這才發現,自己是關心則亂。
南海娘子雖然名列“四大公主”,權勢卻早已超出“公主”級別。
她不僅把魔教十大神功練成數門,還拉幫結派,糾集了一大批手下,叛出魔教是遲早的事。
魔教教主多番想除掉她,都被她用各種手段擋了回去。
這樣一個人物,是絕不可能主動找死的。
長呼兩口氣,孤峰天王想了想這一系列事情的經過,許久之后,終于理清了一條線。
林仙兒是叛徒,她前面給的情報都是真的,沒有錯漏,唯獨和阿飛有關的情報進行了刪改,沈浪更是一字未提。
由于這些年中原有人大肆宣揚沈浪的豐功偉績,江湖人多有討論,自己雖偶然能聽到,也沒放在心上,這才吃了大虧。
教主讓自己去中原挑戰,并非是為了擾亂中原武林,而是為了引出南海娘子…
一件件事情在孤峰天王腦海中不斷糾纏、碰撞。
孤峰天王并非狂傲自大的莽夫,智計絕不亞于南海娘子。
只不過莫名其妙的被魔教教主和上官金虹算計,又在關鍵時刻拿到了錯誤情報,這才吃了大虧。
給他時間,讓他回憶這些時日發生的事,即便沒有新的情報送來,他也能猜到大概的經過。
甚至,由于熟知魔教的情況,孤峰天王窺測到的真相,比呂云澄知道的還要多一些。
歸云莊,梅香暖閣。
呂云澄和沈浪相對而坐,孫小紅笑盈盈的跪坐在一旁,輕輕撥弄炭火,為兩人溫酒。
沈浪是個大度的人,很少有什么事會放在心上,找孫天機談談只是一個閃念,和呂云澄談談才是真正的目的。
昔年柴玉關謊稱無敵和尚威震天下的“無敵寶鑒七十二種內外功秘笈”藏在衡山回雁峰,致使中原武林人士互相廝殺,死傷二百余人。
就連少林方丈弘法大師、武當掌門天玄道長、一代大俠“九州王”沈天君都因此而死,武林自此進入大蕭條。
在屬于沈浪的十年中,沈浪平定干戈,中原武林休養生息,元氣逐步恢復。
乘船出海的時候,中原武林已經可以排出“兵器譜”。
十余年后歸來,卻發現江湖高手像是被人割韭菜一樣割了一茬,偏偏割韭菜的還不是什么想要稱霸江湖的大魔頭,只是一個“不壞的人”。
那些死的江湖人,十有八九都是主動找死。
他們的手筆沒有柴玉關來的大,但心思之陰狠歹毒,絕不亞于柴玉關半分。
而那些沒死的,正在打算爭霸江湖的,如上官金虹,心性能力更是遠在柴玉關之上。
上官金虹除了權欲再無其他,柴玉關貪權、貪財、貪勢,尤其貪色。
柴玉關麾下勢力,做的最多的就是給他滿世界搜羅美人,柴玉關本人更是每夜至少二女,否則渾身不痛快。
江湖本來就充滿紛爭,但爭成這樣,大可不必。
“沈叔叔,您來嘗嘗,這是我好不容易才買來的,窖藏了三十余年的杜康。”
沈浪并不喜歡別人叫他“大俠”、“前輩”,但孫小紅拜師王憐花,和沈浪稱兄道弟頗為不合適,便稱其為“叔叔”。
畢竟呂云澄和阿飛也是平輩論交,叫一聲“叔叔”不僅合適,而且顯得親近。
沈浪笑道:“你和王憐花肯定很合得來。”
呂云澄道:“如果不是他收了我夫人為徒,我說不定會和他結為異姓兄弟。”
呂云澄和王憐花相性極高,樣貌偏俊美,行事不拘一格,講求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和沈浪最像的,不是阿飛,而是李尋歡,他們兩個樣貌偏儒雅,行事手段君子懷德、平息干戈。
當初王憐花想把憐花寶鑒留給李尋歡,也是因為李尋歡和沈浪非常相似。
“如果我沒猜錯,是你讓人在東瀛等地宣揚飛飛的事情,把我引回中土的。”
“沒錯,您猜的很對,來,為猜的很對干一碗。”
“讓天機老人在市井中宣揚我的事跡,以此嚇唬上官金虹的,還是你。”
“沒錯,您猜的很對,來,為再次猜對干一碗。”
“魔教那孤峰天王…”
“這個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都沒見到過他,長什么樣,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
“但你和魔教有聯系。”
“有一個想在中原搞風搞雨的女人,被我騙去了魔教,禍害魔教的同時,為我順回來幾本有趣的武功。”
“孤峰天王就是那個女人引入我家的,所以,還是和你有關系。”
“咕嚕!”
呂云澄咽了咽口水,心說最近晚上不能出門,免得挨了悶棍。
孫小紅見到呂云澄出丑,眼睛笑的好似彎彎的月牙,把剛剛溫好的杜康倒入沈浪身前的酒杯中,柔聲道:“都是他搞出來的,您好好教訓教訓他,免得他翻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