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五章 前倨后恭
“榮幸？”
面對卡莉法那高高在上的話語，克洛輕輕歪了歪頭，笑到。
“與其榮幸，我不如該驚嘆那位大人的眼睛。
能看穿過去與未來，又能洞徹人心？
嘖嘖，我可真為那位大人感到悲哀，因為有這樣一雙眼睛，那他的人生又怎么會有樂趣呢？”
說到這里，克洛輕輕搖了搖頭，卡莉法則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哼，大人的快樂，就憑你是無法了解的！
若不是大人決定見你，那就憑你剛剛的冒犯，你就該死在此地了。
總之，跟我來吧，克洛！”
卡莉法話音落下之后，便不爽的帶著克洛朝高文的方向走去，等他們抵達西羅布村碼頭時，端坐在海邊的高文正自然的看著報紙。
他一眼也沒看克洛，克洛則在被無視的情況下，昂著頭立在了高文面前。
看著無視他的高文，克洛臉上多出兩分調侃和不屑，只見他調笑著說道。
“在下克洛，只是個沒有姓氏的，在您眼中充任下等人的卑微存在。
不過沒有想到，如我這種卑微的人，居然也能有幸覲見你這樣的大人物！
那么…見過天龍人大人，呵呵。”
話音落下，克洛對高文輕輕的鞠了個躬，但每個人都知道，這個鞠躬同樣是一種調笑。
因為這并不符合覲見天龍人的禮儀。
因此，克洛的這番行為讓附近的路奇和卡莉法怒目相視，倒是可雅，她依舊緊張，甚至在緊張的同時還捏了把汗。
至于高文。
聽見克洛說的那些話之后，他緩緩將報紙放到腿上，好笑的朝克洛看了過去。
一邊端詳克洛兩眼，高文一邊笑的瞇起了眼睛。
“比我以為的要精神很多，克洛。
這是因為你覺得自己死定了，于是自以為必死無疑的你，將全部勇氣都用在對我的調侃和嘲諷上了？
哎，真希望你不是這樣想的，畢竟如果那樣的話，很多事就太遺憾了。”
說話間，高文抬手指向卡莉法，同時也在克洛那依舊調笑，但眼底又略有疑惑的表情里繼續說道。
“卡莉法，看看這個克洛怎么樣，能擁有百計名號的人，就算沒有足夠的條件和視野，也依然有生死前那種灑脫的氣勢。
這樣一個人若是就這樣死去，那可真是有些可惜了，就算他不適合擔任重要的工作，但作為情報官員，或者用作管理崗位的話。
這樣的人應該很稱職吧？”
話音落下，高文轉頭看向克洛，接著對他露出一個燦爛而溫和的笑容。
至于克洛，他的童孔在一瞬間微微擴大，他略有詫異的看向高文，心跳立馬加快了不少。
聆聽著克洛的心跳，高文嘴角的笑容更甚，只見他繼續對克洛說道。
“怎么樣，克洛先生，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請么？
我剛剛注意到，你特意提到了你沒有姓氏的這件事，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跟在我身邊，和這艘船上其他的干部們共事，一起來開創一番事業呢？
到那時，也許克洛先生你，就可以用自己的事業為自己的后代冠以姓氏了。
對了，似乎不只是后代，也許到那個時候，我該稱你們為家族才對！”
話音落下，高文探手對卡莉法一張，他的食指和中指自然分開。
卡莉法立馬將煙草送進高文手里，順道回頭給可雅遞了一個眼神，示意她好好學習。
拿到煙，高文釋放閃電將煙自然點燃，而當第一口煙霧被高文吐出時，克洛的心臟已經跳到了相當的程度！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一邊吞吐著煙霧，高文一邊感受著克洛的心跳，沒過多久，克洛終于忍不住了。
他微微張開嘴，似乎打算說點什么！
而就在他打算開口的第一時間，高文突然豎起了自己的手。
“等等！”
說到這里，高文迎著克洛那驟然詫異，繼而逐漸緊張的表情，輕笑著說道。
“克洛先生先不要開口，因為我剛剛才想到，我似乎忘記了什么事情。
因為，我似乎只來得及考慮克洛先生你的能力，卻忘記處理您之前犯下的那些罪行了！”
“這…！”
克洛愣住了，他徹底愣在了那里，數不清的思緒在他眼中閃現，他心里越想越多。
希望，畏懼，擔憂，緊張，尤其是期待…。
這些亂七八糟的滋味兒，已經快要將克洛送進心中的困境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高文輕笑著對克洛繼續說道。
“克洛先生，不要緊張，在我的船上，并非每個人都干凈的透明。
試想一下，我的船就連雷利這種殺人數字超過四位數的傳奇大海賊都能接納，所以，你的那點罪行，理應不被我看在眼里，不是么？”
“是…是的！”
聽見高文的話，克洛緊張的點點頭，接著目光灼灼的看向高文。
迎著克洛灼熱的視線，高文繼續說道。
“不過，雖然我不會將你過去的罪行放在眼里，但想要加入我們，你起碼要同過去那罪惡的自己做一個切割。
就像雷利加入我們之后，不也沒殺過那些海軍了么？
所以，你看，你的問題并不嚴重，但我首先要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原本又都打算做點什么。
和我一起將那些理順，然后你就跟著路奇，讓他帶你找一個適合的船艙住下吧！”
話音落下，高文探出沒有夾著煙的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而與此同時，高文身后的可雅也豎起了自己的耳朵。
她擔憂的看著克洛，她想知道，克洛究竟都做了什么，潛伏到她的家里又是打算做點什么。
而就在這樣的氣氛里，克洛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隨后他目泛精光，干脆利落的說道。
“真沒想到，大人您居然是這樣一位開明果決的大人！
既然如此，請大人您務必允許我鄭重向您見禮！”
話音落下，克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接著他無比認真的說道。
“在這里，我必須感謝大人您對我的邀請，同時，我也對此表示萬分的榮幸。
從今以后，我的智慧將只為大人您一個人而閃耀！
而除此之外，大人。
請允許我為之前的無禮舉動向您道歉，和您相比，我的心胸和智慧實在太過淺薄，也太愚蠢了！”
說完，克洛狠狠地給高文扣了個頭，緊接著，他就跪在那繼續對高文說道。
“在有幸同您相遇，并得到您的賞識之前，我只是東海哥亞王國內部一名普普通通的商人的兒子。
雖說我掛著商人家庭的成分，但實際上，我的父親只是泰拉島碼頭前收購漁人魚獲，并販賣到哥亞王國首都的不入流商販。
八年前，哥亞王國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哥亞王國大公爵奧特盧克三室的兒子離家出走。
在那一事件中，哥亞王國戒嚴了許久，這一戒嚴導致家父的買賣出現問題，并最終死于收取家父債務的黑幫分子手中。
總之，在下離開家以后，終于成為了一名海賊，在下奪回并改造了家父曾用過的漁船，并因家父最愛的那個船首像，為海賊團起了個黑貓的名字！
就這樣，在下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了五年，也以海賊的身份存活了五年。
這五年讓在下甚感無趣，于是在下毅然假死，并解散了自己的海賊團！
在那之后，也就是一個半月前，在下來到了西羅布村。
可雅小姐的善良令在下甚為感動，于是，在下決心成為她的管家，用余生來守護她，并償還在下昔日造就的殺孽！
畢竟，在下昔日身為海賊時，可沒少將屠刀按在平民的身上。
甚至為了假死，在下還襲擊了東海一艘海軍的新兵和士官訓練船！”
話音落下，克洛緊張的抬起頭，看向高文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
見到高文并無任何生氣的神色，克洛面上松下一口氣，心中則滿意的暗笑起來。
他就知道，什么所謂能看透人心的說法，和看穿過去未來的能力，不過都是手下人對這位大人的一種美化罷了。
這位大人的確優秀，優秀到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潛力。
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看穿人心和時間的人！
而我現在，將自己已經犯下的罪孽誠實的說出去，又將我還未打算犯下的罪行藏起來。
這樣的行為，無疑會塑造出一個最形象的自己，更讓那位大人對自己稍微放心！
想到這，克洛抬起頭，對高文露出個謙卑而忐忑的表情。
但在心里，不得不說，克洛已經開始幻想著克洛家族的崛起了！
畢竟克洛為什么一直潛伏在可雅家。
他只是為了錢么？
要知道，就連娜美那樣的東海小騙子，都能在幾年內積攢出幾千萬的財富來。
更何況以克洛和其手下的實力，要是只想要錢，他完全可以將西羅布村殺個干凈，那樣可雅家和整個村子的財富就全歸他了！
之所以他要費這么大的功夫，潛伏并隱藏在可雅的家里。
因為他要的不只是錢，更是能讓他逐漸接近社會上層，甚至接近貴族層面的正式身份！
可雅家可是哥亞王國出了名的大商人，他們家是身份和地位最接近上層貴族的那種人！
甚至一不小心，或者稍有機緣，那可雅一家很有可能掛上男爵的貴族身份！
這才是克洛真正的目標，他要以可雅一家為踏板，讓自己的未來超出凡人！
若不是為了正式且穩定的繼承可雅家的版圖和身份，那可雅一家早就死了！
而現在，面對高文的邀請，克洛當然知道誰好誰壞！
和他費盡心思繼承可雅家的計劃相比，若是能有幸搭上高文這艘順風船，那就連哥亞王國的國王，未來都要對他克洛家族禮遇有加啊！
至此。克洛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距離他的夢想成真，似乎就只剩下高溫的一句認可了！
就只是一句認可就夠了！
到那時，他克洛將以玄鳥船員，以天龍走狗自居！
而同樣到了那時，他克洛也會被所有下等人捧在天上！
可就在克洛浮想聯翩的時候，在他對面，叼著煙的高文看著克洛，悠悠的嘆了口氣。
“這還真是有趣啊，我似乎都不需要找什么理由來處置你了，克洛。
畢竟你我都知道，你或許真的很有能力，但你剛剛…不夠誠實！”
說到這里，高文遺憾的搖了搖頭，接著他隨手對卡莉法擺了擺。
“卡莉法，克洛看起來不太愿意接受我的邀請，因為他并沒說出他寄居于可雅一家的真實原因。
這既是對我的欺騙，又是對我的拒絕，真是可惜。”
話音落下，高文低頭繼續看起報紙，而卡莉法則滿臉冷漠的朝克洛走了過去。
在這一瞬間，地上跪著的克洛勐然縮緊了自己的！
難道真的有人能看穿人心么？！
一邊難以置信的思考，克洛一邊五體投地的大喊道。
“大人，對不起，剛剛我只是不希望在下心中的卑劣臟了您的耳朵！
我承認，我待在可雅家，全都是為了可雅一家的社會地位，和他們家所有的財富而已！
只要我融入了他的家庭，并在數年內讓他們全都死于非命。
那在下一生的夢想，也就是稍微高于下等人的卑微夢想，就有實現的可能了！
大人，請原諒在下方才的省略，在下真不想讓在下的丑惡污穢大人您的心靈！
但若是大人想要誠實，在下就給大人誠實，大人您想要什么，在下就給您什么！
話音落下，克洛重重的為高文扣了個頭。
而這一刻，遠方跟隨在弗蘭奇身后，正對碼頭進行改造的斯潘達姆，突然警惕的朝克洛看了過去！
一眼看去，赫！
果然是同行的氣息，是一個合格的佞臣該有的模樣。
這樣的佞臣，大人船上有我一個就足足夠夠啦！
就這樣，第一時間，斯潘達姆立馬出列，朝高文恭敬地行禮道。
“大人，卑微的在下有話要說，雖然可雅小姐僅僅上船四個小時，但在在下心里，可雅小姐早已是在下的親人和姐姐！
這位克洛居然想要傷害在下的手足親朋，摯愛姐妹！
在下絕不允許他如此任意妄為！
所以，還請大人允許我將他拎下去斬了！”
話音落下，斯潘達姆的眼神和克洛的眼睛狠狠地撞在一起。
僅僅一瞬間，克洛就發現了，自己和這個什么斯潘達姆的人設似乎重復了啊！
一時間，克洛滿心發寒，既然這艘船上連我這種人都有，那大人為什么還會邀請自己！
等等，這是邀請么？
這真的是邀請么？
沒等克洛反應過來，高文就隨意的擺了擺手。
“嗯，交給你了，斯潘達姆。
拉下去交給澤法，讓他將克洛砍了來告慰海軍新兵們的在天之靈吧。
另外，克洛…。”
說到這，高文突然朝克洛看了過去。
迎著克洛那好像再看魔鬼一樣的表情，高文笑著搖了搖頭，繼而說道。
“忘記告訴你了，我很不喜歡你見到我時，那副無欲無求又調侃嘲諷的模樣。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嘲諷我，尤其是你！”
話音落下，高文悠然吸了口煙，等他將煙霧吐出之后，他用看似是在自言自語，實則卻說給每個人的聲音說道。
“自以為必死無疑，就有資格遺忘罪孽，并站在無欲無求的位置對我大放厥詞么？
你若無欲無求，那我便把欲望和求索送到你手里。
這樣一來，你就怕了，但也證明你不過如此啊。
百計克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