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平心斬仙道輪回,證大道

　　海外要服，輪回之地。

　　一座玉橋橫亙天地而來，連接九州與海外之地。

　　人間氣運乘著玉石巨橋而來，迅速在輪回之地蔓延百萬里，然后以更快，更高之勢，向四面八方拓展而去。

　　這一刻，天地齊鳴，無量天光照耀而下，投射在人間氣運上，盡起無限光明之相。

　　氤氳在人間氣運中的無數大道道韻趁勢而下，落在輪回之地，激起陣陣道鳴。

　　在陣陣道鳴中，一份封鎖輪回之地的無形因果，迅速化解。

　　這一份因果，是后土化身輪回之前，洪荒眾生的生死因果。

　　這一份因果與輪回建立之后的六道格格不入，平心娘娘只能將之封存在輪回之地。

　　現在，這一份因果被人間氣運中，一道特殊的大道道鳴化解。

　　這一道大道道鳴，來自完整的輪回大道。

　　幽冥地府中。

　　平心娘娘從輪回寶座上站了起來，本來老邁句僂的身軀，眨眼間化為體態婀娜的嫵媚婦人姿態。

　　她的雙眼映出輪回之地的景象，最終落在那發出大道跫音，不斷散發出數十種大道道韻的玉橋。

　　那數十種大道道韻中，有一道道韻平心娘娘最為熟悉。

　　正是輪回大道。

　　完整的輪回大道。

　　玉石大橋上，輪回大道道韻演化六道眾生輪回之相，無窮無盡的道韻落在輪回之上，冥冥之中連接于平心娘娘身后六道輪回之上。

　　平心娘娘周身輪回大道節節攀升，形成一股又一股沖破虛空的氣勢。

　　她震驚地發現，她體內的輪回大道，正在被玉石之橋上的輪回大道反哺，眨眼間步步高升，無形的輪回大道篆文烙印在她的道心之上。

　　她身后一直都有動蕩風波的輪回六道之門，瞬間安靜下來，再無半點波動。

　　站在平心娘娘身邊的慈航道人在六道之門安靜下的同時，就已經回頭，滿臉震驚。

　　從她來到幽冥地府，六道之門就從來沒有停止轟鳴，她跟隨平心娘娘日久，也知道那是六道之門的道鳴。

　　她第一次見到六道之門時，平心娘娘就告訴過她，何時六道輪回之門的道鳴徹底停止，就是娘娘可以自由離開幽冥之時。

　　此刻，道鳴停了。

　　難道，這就是娘娘可以離開地府之時？

　　慈航道人看著完全安靜下來的六道輪回之門，一時之間心情無比復雜。

　　娘娘可以離開地府，那她一直跟在娘娘身邊，是不是也可以離開地府？

　　慈航道人又是震驚，又是期待之時。

　　平心娘娘也滿心驚訝。

　　她回頭看向輪回六道演化出的眾生輪回之象，從來沒想過，六道輪回真有安靜的一日。

　　自從她執掌六道輪回后，六道輪回一直在動蕩。

　　雖然她可以輕易將六道鎮壓，但這需要消耗她大部分的精力。

　　她無法離開幽冥地府的原因很多，需要時刻鎮壓六道輪回的動蕩，正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然而現在…六道輪回徹底平靜。

　　平心娘娘仔細感應著體內氤氳變化的輪回大道，自從成為地道圣人，執掌輪回六道以來，她第一次感覺如此平靜安寧。

　　原來，這就是真正完整輪回大道的感覺？

　　沒想到，帝辛居然掌握了完整的輪回大道。

　　而且這份完整輪回大道，居然可以補全她從一開始就不完整，億萬年來都無法補全的輪回大道。

　　這一刻。

　　平心娘娘的道心前所未有通透明徹。

　　天地自有輪回，何須六道桎梏？

　　一道可成輪回。

　　萬道也有輪回。

　　平心娘娘的容貌從婦人退為豆蔻少女，輪回大道在其腦后凝聚成擁有六道漩渦之眼的光輪。

　　光輪演化眾生輪回之象。

　　她看向人族圣殿，開口對子受，輕笑一聲道：“帝辛，沒想到本宮也會親自欠你一份大因果的時候。”

　　“你是打算用補全本宮輪回大道的因果，讓本宮讓步輪回之地？”

　　子受在人族圣殿中，正欲前往輪回之地，聽到平心娘娘的話，他先是一愣。

　　他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平心娘娘的輪回大道不完整。

　　他之所以對海外輪回之地最先出手，是為了迎回在輪回之地的人族五帝，人間氣運中的輪回大道，是為了破開輪回之地的屏障。

　　至于他執掌的完整輪回大道，正是當初在世界樹中提取出來的八種大道之一。

　　子受看向幽冥地府，平心娘娘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映在他眼前，他不由得嘴角微微一抽。

　　這位地道圣人娘娘，藏得好深。

　　居然以不完整的輪回大道，一直執掌幽冥億萬載，還沒有被元始天尊和接引準提這樣的家伙發現。

　　誰說巫族沒有元神，只通野蠻，不識心計？

　　平心娘娘這心計和女媧娘娘不相上下啊。

　　子受腦海中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立刻就把腦子里會得罪兩位圣人娘娘的念頭給掐滅。

　　他向幽冥地府中的平心娘娘澹然一笑，道：“娘娘客氣了，朕只是做了應做之事。”

　　“至于海外要服，本來就是洪荒的一部分，洪荒即是人間，娘娘何來讓步？”

　　他現在正要去輪回之地迎回五帝，收編巫族，自然不在乎什么因果。

　　就算有莫大的因果，他去一趟輪回之地，也要回來了。

　　平心娘娘聽到子受的話，卻是展顏一笑，道：“帝辛，你說不要這份因果，卻是在為難本宮。”

　　“本宮乃是父神血脈傳承的祖巫，是輪回之主，又豈會平白賴你這份因果？”

　　“也罷，本宮今日就送你一禮，以償還你助本宮完善輪回大道的因果。”

　　六道輪回大門前。

　　平心娘娘收回看向人族圣殿的目光，隨后掃了一眼六道輪回大門，輕聲自語道：“洪荒六道，多了，應當少一道。”

　　話音落下之際。

　　平心娘娘腦海輪回之道，瞬間綻放幽幽輪回之光。

　　代表六道的六枚漩渦之眼閃爍變化。

　　然后。

　　其中一道漩渦之眼消散為億萬輪回大道篆文，融入到另外五道漩渦之眼中。

　　轟隆隆！

　　億萬年來始終籠罩在九幽鬼霧之中的輪回之門，再一次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這一次，并非道鳴。

　　在慈航道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六道輪回大門中的一道轟然破碎，大門崩潰化作齏粉，卻不曾落地，所有粉末飄飄蕩蕩飛起，融入其他五道當中。

　　慈航道人艱難地咽了口口水，眼中童孔放大，站在原地呆滯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她看到崩塌的那一道大門名為“仙道”，仙道大門崩塌之后的粉塵，一半融入人道，一半融入眾生道。

　　慈航道人道心都在顫抖，她跟著平心娘娘一段時間，當然清楚仙道大門崩塌不是仙道輪回沒有了。

　　而是仙道融入人道和眾生道了。

　　她想起第一次看清六道輪回全貌時，正是四海龍族共同放棄輪回，并入人間之時。

　　那時，平心娘娘修改六道規則，配合商王調動天地眾生輪回，讓因為龍族入人間而動蕩的輪回重歸平衡。

　　這一次，平心娘娘放任仙道崩塌，任其融入人道和眾生道。

　　慈航道人目瞪口呆看著仙道輪回大門崩塌之后的空白，她體內殘留的玉清仙道之力，在這一刻徹底消散無蹤。

　　這一刻。

　　她與玉清再無因果，她與仙道再無淵源。

　　慈航道人伸出雙手，看著這一雙白皙到全無血色的雙手，她甚至記不起她的膚色是不是一開始就是如此蒼白。

　　她驚訝地發現，仙道消失她一點也不驚訝，甚至沒有任何留念。

　　所有的情緒，最終全都化震撼。

　　仙道，居然真的沒了。

　　道祖鴻鈞紫霄宮傳道，在洪荒留下天道六圣位，以莫大因果裹挾洪荒眾生修仙道。

　　哪怕接引準提另立八百旁門，以度化大道縱橫西方，也有一份仙道因果無法擺脫。

　　然而現在佛門于洪荒徹底消失，接引準提遠遁混沌。

　　道祖固步自封于紫霄宮，太上，玉清，上清，媧皇四位圣人各執大道，早就拋棄仙道而去。

　　人間仙神早就歸于人間。

　　人間再無修仙者，只有悟道的眾生。

　　于是，仙道重歸人道與眾生道當中。

　　人族圣殿。

　　子受嘴角一抽，洪荒仙道式微，仙道難存，但道祖鴻鈞還在，仙道最后一份氣運還在。

　　他也沒料到平心娘娘出手會如此果決，直接把仙道輪回給砸了。

　　如此一來，斷了仙道最后一絲氣運。

　　這當中因果牽扯極大，就算是子受也無法估量。

　　然而平心娘娘出手時，卻完全沒有任何猶豫。

　　不過，這對子受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當初道祖紫霄宮傳道，以莫大因果把仙道刻入洪荒天地命運中，成為天道的一部分。

　　之后道祖更是以身合道，硬生生在天衍四九中，再添一道。

　　天命盈滿五十之數，看似圓滿，卻失所有變數。

　　天道意志頑固不化，不容任何變化異數，與仙道堵死天道變數也有莫大關聯。現在仙道斷絕，天道重歸四九之數，得變數，對于人道統天，百利而無一害。

　　子受向平心娘娘點頭一禮，笑道：“娘娘這份大禮，朕心領了，日后定會好好報答。”

　　平心娘娘看了子受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少女般的狡黠笑意，道：“本宮記下你這句話，帝辛，記得準備好你的報答。”

　　子受又是一愣，他嘴角一抽。

　　這位娘娘這話是什么意思？她打算直接來人族圣殿嗎？

　　洪荒輪回已經徹底穩定了？

　　平心娘娘可以隨時出幽冥地府，來到外面浪了？

　　大羅天。

　　發現平心娘娘斬去六道中的仙道，太上半闔的雙眼，只是稍稍抬了一下眼皮，然后道：“斬去仙道，讓天道重歸四九之數。”

　　“當真是巫族的性子，一如既往不計后果。”

　　“不過，她能以不完整的輪回大道，堅守鎮守輪回這么多年，以她的性子，也是忍耐許久了。”

　　他看出了平心這一斬中的迫不及待，有幾分無奈地搖搖頭，道：“如此也好，現在的洪荒確實需要一些不計后果之事。”

　　太上看了一眼籠罩人間的太極圖，隨手一抹，將六道改變產生的因果直接抹去，以免平添任何不好的變數。

　　他向紫霄宮的方向看了一眼，饒是他澹漠的性子，此刻也有幾分好奇。

　　仙道被斬，道祖會如何？

　　紫霄宮中。

　　大門緊閉。

　　道祖沒有任何反應。

　　偌大一個紫霄宮，沒有半點聲息，就像道祖不在里面一般。

　　地仙界。

　　元始天尊融合天道意志，第一個感應到天道變化。

　　天道之數從五十盈滿，變為四十之數。

　　本來死氣沉沉的天道多出一絲活力。

　　元始天尊回頭看了幽冥一眼，心中閃過一絲震驚，他沒想到子受人道統天的野心這般大。

　　現在收回海外要服，下一步是打算收回大荒嗎？

　　子受難道想把洪荒所有碎片全都收集起來，最終完成大一統？

　　元始天尊之前雖然讓步，卻只當子受會以現在九天十地的格局完成人道統天，現在他才發現子受的野心比他還大。

　　他執掌天道，融合天道意志，也不曾想過要讓洪荒完全重歸于一。

　　更讓他震驚的則是平心娘娘斬去六道中的仙道，斷絕仙道氣運，還天道四九之數。

　　他從來不知，平心地輪回大道居然不完整。

　　當初若早一步知道，他早就布局幽冥地府，也不至于現在這般被動。

　　可惜，平心藏得太好了。

　　或許除了道祖鴻鈞，誰也不知道平心的輪回大道一開始就不完整，只是道祖鴻鈞礙于天道規則，不能明言。

　　元始天尊萬般思緒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最終只是化為一陣沉默。

　　不管怎么說，此刻天道恢復四九之數，對于他現在來說，利大于弊，他承了子受和平心這份因果，也實在是不好說什么。

　　另一邊。

　　通天和女媧感應到要服歸于人間，輪回之地蔓延人間氣運后，都是會心一笑。

　　他們對子受更為了解，一開始就知道子受不可能安于現在九天十地的格局。

　　他們唯一驚訝的是，子受居然會第一個收回海外輪回之地。

　　尤其是女媧，她知道海外輪回之地與平心有著大因果，這份因果承載了六道輪回之地建立之前，洪荒眾生的生死。

　　平心就算是想讓，也不可能輕易讓出來。

　　所以女媧本以為子受要先收服空出來的三十三天外天，然后收拾大荒妖族之地。

　　最后，才會攜天地命運大勢，化解輪回之地的因果。

　　然而子受反其道而行，第一個對要服出手，而且以完整的輪回大道化解了輪回之地的因果。

　　一想到完整的輪回大道，女媧的表情就多出一分古怪來。

　　她從來沒想過，平心地輪回大道是不完整的。

　　難道子受知道此事，所以才會故意先對要服下手？

　　她看了幽冥地府一眼，最后輕輕搖搖頭，道：“平心，這一手算你勝了半籌。”

　　她和平心斗了億萬年，什么都在比。

　　她現在發現平心居然能隱瞞億萬年輪回大道不全的真相，只能承認自己輸了半籌。

　　只能是半籌，不能再多了。

　　一旁的通天聽到女媧的低聲自語，嘴角不由得一抽。

　　女媧師妹和平心道友這莫名其妙的好勝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無法理解。

　　念及此，通天突然回頭看了元始天尊一眼，發現那邊的玉清神霄大陣又擊殺了八頭混沌神魔。

　　通天當即劍眉一立，周身劍道流轉，劍之大道所布誅仙劍陣，頓起億萬道無量劍光，把十頭混沌神魔圈入其中。

　　貧道執掌劍道，豈能比元始的道所殺混沌神魔少？

　　同一時間。

　　等到輪回大門重歸平靜之時。

　　慈航道人才小心翼翼地看向平心娘娘，猶豫再三后，才開口道：“娘娘…六道…少了一道，會不會有問題？”

　　平心娘娘明媚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痛快的異彩，她笑了。

　　她的笑容絕美，前所未有的輕松，自從她前后的祖巫后土犧牲自我，證道輪回，建立六道，最終化為此身后，這是她第一次發自真心的笑。

　　她看向慈航道人，笑道：“觀世音，你可知本宮建立輪回的最初，共有九道？”

　　“幽冥又名九幽，你認為九幽之名從何而來？”

　　慈航道人一愣，然后雙眼不由得瞪大，她相當失態地張大了嘴，愣愣看著平心娘娘。

　　她看到眼前輪回五道演化眾生輪回之象，在最初的最初，立于幽冥黃泉之上的輪回大門，確實共有九道。

　　原來，在最初之時，平心娘娘力量不足，將洪荒輪回分為九道他，幽冥之地因而得名九幽。

　　隨后平心借巫妖量劫的因果，收斂妖族和巫族散落的氣運，最終推演九道輪回，將之收束為六道。

　　這一段輪回之象隱于輪回之中，不存在于洪荒歷史里。

　　輪回超脫歷史，歷史記錄不下所有的輪回。

　　慈航道人道心一顫，眼前的輪回舊象就迅速消散，再也不復存在。

　　她心神一驚，看向平心娘娘，她知道剛才的輪回之象是平心娘娘故意演示給她看。

　　否則就算是天道圣人來此，也不可能知道六道輪回最初時的景象。

　　平心娘娘澹然看著慈航道人道：“對于此刻之后的洪荒眾生而言，輪回一開始就是五道。”

　　“以后，輪回會是四道，三道，最終唯有輪回大道一道。”

　　她話音落下，腦后輪回大道所化光輪，綻放無量輪回之光，回蕩無量輪回稀音。

　　只在呼吸間，她的氣息就上揚到極限，然后撞開了那一道桎梏。

　　一股龐大無比，讓慈航道人心季的道韻氣息，從平心娘娘體內綻放出來。

　　這道道韻化作無邊光霧，掃過整個幽冥地府。

　　霎時間。

　　幽冥各處彼岸花開，黃泉路上萬鬼拜服。

　　判官，役鬼本源鬼心震蕩，本源的共鳴讓他們知道發生了何事，于是紛紛激動萬分地看向五道輪回之處，齊聲道賀，齊頌平心娘娘圣名。

　　“吾等恭賀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證得大道。”

　　慈航道人垂下眼簾，向平心娘娘躬身一禮，道：“弟子恭賀娘娘證得大道。”

　　平心娘娘嫣然一笑，如百花盛開，有大道之音齊鳴。

　　地道圣人，輪回之主，地府執掌者，平心娘娘證道大道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