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州。
北伯侯崇侯虎駐地。
北方兩百諸侯方國的中樞!
崇侯虎為有崇氏國君,名虎,受商封侯,遂改名崇侯虎。
此時。
崇州城內。
崇侯虎頂著一副黑眼圈,有氣無力的躺在大紅藤木搖椅上,幽幽道:
“知道本侯最佩服咱們大王哪一點嗎?”
在他身后,立著一位一襲黃金鎖甲的少年,正給他給他揉捏著雙肩,聞言搖了搖頭道:
“兒臣,不敢非議大王。”
崇侯虎眼簾半闔,也沒有追問,自言自語道:
“本侯佩服大王之處,不在于他勵精圖治,而在于他會享受生活。”
“這世間百姓,提到大王,首先想到的就是筆墨紙硯,神威火炮,卻沒有人知道,咱們這位大王還造了許多神奇的玩意。”
“就比如這躺椅,躺在其中舒服至極,真是給個神仙也不換吶。”
“沒有大王的躺椅、火鍋、麻將,這人生的樂趣,就少了一半。”
“世人都說我崇侯虎貪生怕死,愚忠商王。”
“呵呵,我有崇氏若非世世代代依附于商王茍且求生,我們早已經亡了。”
“哎,這一次大王不知何意,竟然讓西伯侯平叛,這是放棄崇州了嗎?”
崇侯虎享受其中,優哉游哉,半睡半醒間道:
“囑咐庖廚煮的火鍋,好了嗎?”
少年低聲道:“已經把您最喜歡的蜀香鍋底熬好了,現在應當在配菜。”
“哦…已經好了嗎?”
“時間過得真快。”
崇侯虎終于睜開眼簾,瘦削焦黃的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看來,你那位叔叔,是請不來了。”
“姬昌的大軍,怕還在趕來的路上。”
他在金甲少年的攙扶下站起身來,走到扉窗前,一側掛著一件青銅盔甲,盔甲上血跡斑斑,遍布刀痕。
崇侯虎拿起沾滿血漬的盔甲,猛然一抖,披在身上。
接著,他看向木施上銘刻著有崇氏圖騰的青銅頭盔。
圖騰。
是一條五爪神龍。
此龍腹生五爪,背生五彩羽翼,通體金黃龍鱗,俊彩神異。
崇侯虎喃喃自語:
“自當年成湯滅夏,至今已經五百年。”
“五百年間,殷商頻頻遷都,人間滄桑巨變。”
“誰還曾記得,我們有崇氏。”
他將血漬凝結的青銅盔戴上,拿起劍架上的長劍,繼續緩緩道:
“夏之興也,龍降于崇山。”
“應彪,哪怕戰死,也要記得。我們有崇氏,國姓為姒,開國君主姒文命,世稱大禹。”
“我有崇氏乃前朝遺民,商湯滅國不滅嗣,才讓我們這一脈茍活至今。不低頭行事,難道想功高蓋主?”
他揮起手中青銅寶劍,虛空一斬,聲音中的懶散盡消!
“我們有崇氏可是大夏皇族。”
“不管今日之天下,是誰家執掌,吾有崇氏血脈盡在此,豈能任由爾等肆虐。”
“吾族在商王旗下茍活了幾十年,今日也該出出力了。”
崇侯虎披甲揮劍踏出寢宮,道:
“火鍋好了,給我端上城樓。”
“今日,為父要在城樓上煮酒斬叛賊,用那群孽畜的血煮酒吃!”
少年聞言,渾身一顫,雙眼不由濕潤,道了聲是。
崇州城外。
血染千里。
地面上焦土一片,泥土都被染成了黑紅色。
從北海起兵的叛軍,連攻三十余國,如今人數已達十八萬。
十八萬叛軍橫壓在崇州城外,排成十八個方陣,黑壓壓的氣勢沖散了天空的烏云,讓空氣都凝滯了。
十八方陣,每一方列軍近萬人,陣前徘徊著數十頭猙獰恐怖的妖獸!
這些妖獸冷冷看著城樓那一座座通體幽黑,宛若洪水猛獸的炮口。
三日前。
北海大軍攻至崇州城外,北伯侯崇侯虎率兵出城,被妖獸軍打個措手不及。
誰知,次日崇侯虎閉門不出,靠著城頭那一座座通體幽黑的鐵筒,打退了一波又一波進攻,甚至還殺了幾頭妖獸。
“人族,竟然有這種兵器!”
“它不該屬于人間,凡人除了修行,不能掌握神的力量!”
“攻上去,毀了它們,吃完這座城的人族!”
妖獸們發出一陣陣咆哮,他們剛剛開啟靈智,心中只有殺戮,并無道心,只想著盡快破了這座城,讓這些對他們出手的人族成為腹中血肉。
不過,他們不敢動。
所有妖獸的目光都看向萬軍之中,那里端坐著一位白衣童子,他手持西方檀金與法蓮,口吐梵唱,滾滾梵音,傳遍十萬大軍之中。
童子周身一片光明普照,頭頂落下朵朵金蓮,玄妙無邊。
梵音傳到北海妖物耳中,讓他們如癡如醉,眼神時而迷離,時而兇惡,發出陣陣吼聲。
“仙師,我們已經等了兩日了,還不開始攻城嗎?”
白衣童子一側,一員虎將騎著白駒焦急的走來走去。
他生的藍臉紅須,發如朱漆,身披金甲紅袍,手里拎著一根降魔杵,正是北海叛軍之首袁福通。
這話,他已經問了十幾遍,可惜這位揮手間就能殺了他的童子,始終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在誦念經文。
“仙師,十八萬大軍每日糧草消耗巨大,如今已經沒有多少了。”
“再不攻城,只怕會有嘩變。”
白衣童子聞言終于睜開眼睛,那是一雙淡漠無情的雙眸。
他盯著遠處的城墻,喃喃道了一句。
“法旨已到,今日屠城。”
這句話一出,袁福通身上的焦急頓時一掃而空,他怒吼一聲,拽著手中的繩索,高聲道:
“攻城!”
話音傳出,嘶吼聲沖入天際!
早已急不可耐的兇獸率先攻了上去!
城墻之上。
崇侯虎怒視下方的一頭頭妖獸,舉起手中長劍道:
“殺了這群孽畜!”
“用他們的肉下酒吃!”
沉悶戰鼓聲響起,傳遍四方!
慘烈的廝殺開始了。
一個時辰之后。
火燒云染紅了天空,崇州城下。
叛軍首領袁福通手中拎著一個人頭,對著城樓冷笑道:
“北伯侯,如今商王不敬神明,褻瀆上天,我袁福通乃替天行道,誅殺逆天無道之王!”
“你非大商王族,為何助商為虐,擋我大軍!”
“北伯侯難道沒看到?我大軍一路行來,何曾有一城阻攔!”
“這就是天意,這就是民心!”
崇侯虎一身鮮血,手中拎著一只鮮血淋漓的虎腿,他冷笑一聲,一刀切下一塊肉扔進了沸騰不止的湯里。
煮了片刻,血漬未干,他伸手放入沸湯之中,撈起血肉大口食之,口中不屑道:
“替天行道?”
“帝辛1年,北海平丘山山神失職,山石滑下,死傷300人!”
“帝辛2年,西岐太華山山神擄走近千名女子,兩年后發現亂葬坑,有千人遺骸!”
“帝辛5年,西海邽山山神與渭水水神大戰,周圍數百里土地化為澤國,百姓死傷無數!”
“大王殺了這群國之蛀蟲,你跟我說這是天意。”
“那這天敬他作甚?”
“逆又如何?”
袁福通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殺意,他將手中人頭扔到地上,聲音冰冷無情。
“死到臨頭,不知悔悟。”
“看來,崇州也是一群不敬上天的邪魔,只有鮮血才能洗刷你們的罪孽!”
“眾將士聽令!”
“破城之后,屠城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