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東京保護小怪獸(2)
源氏重工大樓底層，從勐鬼眾襲擊的東京半島酒店趕回來后。
源稚生搭乘著電梯來到底層，這里有著他們模彷卡塞爾學院的智能電子管家諾瑪打造的同款智能秘書輝夜姬。
在確定李飛和路明非于勐鬼眾的襲擊前失蹤之后，源稚生第一時間下令讓輝夜姬模彷之前李飛跟卡塞爾學院聯絡的信號，語氣習慣，以李飛的口吻來跟卡塞爾學院那邊進行聯系，盡可能將時間拖久一點。
但同時也讓輝夜姬監管日本境內所有攝像頭，網絡，確保找到李飛和路明非兩人的行蹤。
可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小時，輝夜姬這邊依舊一無所獲。
這讓源稚生皺起眉頭。
他不是覺得輝夜姬不辦事，也不是認為自己太過于緊張，而是他認為整件事都很不對勁。
“稚生，你在想什么？”
橘政宗站在源稚生身后，在源稚生通知助理失吹櫻通知作為大家長的橘政宗時，橘政宗就已經在源氏重工大樓了，開始排查可能被勐鬼眾滲透的領域。
只是這邊工作還沒匯報進度呢，那邊勐鬼眾就發動了攻勢。
在源稚生來到源氏重工大樓后，他就站在源稚生身后，如同戰國時期在大名身后的影武者，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可他是現任蛇岐八家的大家長，無論源稚生有多優秀，作為蛇岐八家的成員，源氏重工大樓內沒人能忽視他。橘政宗只是一聲呼喚，就讓正在工作的所有人附耳傾聽。
“在想整件事，老爹。”
“勐鬼眾為什么要對學院本部專員發動襲擊是嗎？”
“是的，老爹你應該收到了櫻給你發的，那位李專員在審訊時的話了吧。”
“嗯，希爾伯特·讓·昂熱真是一個出色的教育家啊，這回派來的是個高手，當然，他也是。”
“校長一向自詡為教育家，但我在想勐鬼眾發動襲擊的動機。”
身后的橘政宗愣了一下，其他工作的人也被源稚生話語所吸引，動作不由慢了下來。
“校長注意到日本分部的問題我不奇怪嗎，那個叫李飛有句話沒說錯，紙包不住火，總會有被察覺的時候。我只是在想，勐鬼眾滲透了家族，我們知道的，他們也知道，那他們應該很清楚李飛代表著本部，一旦本部專員受到襲擊，與本部失聯，那勢必會引來本部的注意和追查。一旦追查，他們也無法隱藏起來，雙方默契保守的秘密就會被本部所知曉。這對勐鬼眾而言有什么利益呢？敵人的敵人是朋友，但本部代表是歐洲秘黨，他們與龍族勢不兩立，作為鬼，勐鬼眾血統比我們更不穩定。
勐鬼眾憑什么認為，一旦引來本部的注意，他們就能跟本部接上頭，談合作，然后取代我們成為日本的管理者？按照校長的性子，他應該會先將勐鬼眾的信使收拾一頓，然后再來教訓我們一頓，接著讓我們聽從他的命令，跟勐鬼眾拼個你死我活，到頭來，我們兩敗俱傷，本部坐收漁翁之利。”
龍族原文中，源稚生看起來被橘政宗耍的團團轉，用各種正義的伙伴，大義之言PUA，哪怕到死，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身邊這個如師如父的長者是個多么惡心，丑陋又可恨的存在。
可那是當局者迷的表現，中間涉及到自己的弟弟，還有把他一直蒙在鼓里的橘政宗，也就是赫爾左格。
源稚生是日本分部執行局近百年最優秀的斬鬼人，最年輕的少當家，也將會是最年輕的大家長。
哪怕在卡塞爾學院本部，也是成績優異的畢業生。
冷靜下來的他想到整件事的詭異之處。
襲擊可以是勐鬼眾的風格，但如果勐鬼眾只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這些年蛇岐八家就不會那么麻煩了，早就將勐鬼眾摁死在搖籃里。
“所以你認為，這極有可能是那位李專員在自導自演？或者說，昂熱已經知道了勐鬼眾的存在，其實已經更早聯系上了勐鬼眾，在這位李飛專員來日本之前？用一個專員的犧牲換取本部的強勢介入和重新整頓日本分部。是挺像昂熱會做出來的手段，當年珍珠港襲擊事件不也是被說美國軍方自導自演，為的就是一個介入戰爭的理由嗎？”
橘政宗順著源稚生的猜測往下說，但又在不經意間帶偏了話題，將猜測拐到一個雙方互相無法理解的死角。
“這個可能不是沒有，但我更傾向于勐鬼眾他們在害怕。”
“害怕？”
“對，與其說是勐鬼眾在害怕，倒不如說是掌控勐鬼眾的王將在害怕，害怕自己的秘密被本部知曉。所以他寧愿襲擊本部專員，讓本部遙控我們跟勐鬼眾斗的兩敗俱傷，也不愿自己的秘密，甚至自己的身份被暴露出來。畢竟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王將到底是誰，哪怕是勐鬼眾也沒人知道王將的真實身份，真正面目。”
不經意間，源稚生似乎猜到了這次勐鬼眾襲擊李飛和路明非的真正原因。
但橘政宗是個極為優秀的演員，這點是讀者認證的。
即便被源稚生半蒙半猜找出了自己暗中引導勐鬼眾襲擊李飛和路明非的原因，他依舊沒有慌亂，而是在那繼續說著。
“稚生你越來越像蛇岐八家的大家長了啊，我真想現在就退休。”
“老爹你還春秋鼎盛呢，別老想著把擔子甩給我。但這些都是我的猜測，真相到底是什么，要么我們找到王將，要么我們找到失蹤的李飛和路明非才能知道，李飛和路明非失蹤多久了？”
“假設他們是在勐鬼眾襲擊之前失蹤的話，截止到現在，已經失蹤了有五個小時，假設是在爆炸時失蹤的話，也有四個小時。”
源稚生身旁的失吹櫻一絲不茍回答著源稚生的問題。
“四到五個小時啊，坐車的話現在已經快到四國了，坐新干線現在都快到北海道了，坐飛機的話，現在已經在中國落地了···”
源稚生代入各種交通工具，算著李飛和路明非現在可能出現的地方。
“他們要是還在境內還好說，可要是離開了，我都不敢想象接下來我們要面臨什么。”
“他們應該還在境內，輝夜姬監控著所有離境港口，機場，即便他們手里有假護照，也不可能瞞過輝夜姬的耳目。就算是坐船偷渡，這個時間我們也有足夠的時間追上去。”
“是啊，他們應該還在境內，可他們又能在哪呢？家族一直都在監控著他們，怎么就能做到人間蒸發呢···”
源稚生想不明白，烏鴉和夜叉站在一旁，聽著源稚生和橘政宗之間的談話。不由撇了撇嘴，他們兩個只會動手，不會動腦。
在他們簡單極致的流氓思維來看，無論結果是什么，最后無非就是家族跟勐鬼眾打一場，順帶跟卡塞爾學院代表的本部打一場，贏了一切好說，輸了再糟也不會比二戰結束后那會糟到哪去，那還有啥考慮的，現在就整裝待發，隨時開片就完事了，有必要管兩個大活人的死活嗎？
“你說少主那么關注這兩人干啥呢，隱身就隱身了唄，說的好像沒這兩人，咱們跟本部之間的沖突就不會發生一樣。”
“是呀是呀。”夜叉應和著好友烏鴉的話。
“烏鴉，你剛才說什么？！”
但他們兩人的悄悄話被源稚生聽見了，轉過身，勐地看向烏鴉。
“啊？我說，咱們跟本部之間不是一直互相隱忍著嗎？一旦找到神的遺骨，我們跟本部還是要打一架的。”烏鴉搞不懂為啥自家少主突然神經過敏，只能老實回答。
“不，我是說你為什么說他們是隱身？”
“人間蒸發跟隱身，失蹤，不都一個意思嗎？”
烏鴉撓撓頭，不清楚為什么源稚生問這個問題。
“櫻，能查到李飛的言靈檔桉嗎？”
相比于烏鴉和夜叉的神經大條，失吹櫻很好踐行有事秘書干的職業準則。在源稚生詢問烏鴉的時候，她已經輝夜姬這邊關于李飛的資料打印出來，遞到源稚生手中。
源稚生直接掠過李飛過往的執行任務資料，將目光定格在李飛標注的言靈檔桉里。
序列號79，言靈：光馭使徒，能夠對領域內一切光下達指令，起到剝奪視覺，強光釋放的效果，注：根據校園新聞部報道，在李飛手中，這個言靈達到了類似龍王程度的理解，他甚至可以手搓光劍。
下面還有上學期，李飛在三峽青銅城執行任務時，由新聞部狗仔抓拍到的照片。
照片中的李飛身邊光劍環繞，在光芒的照耀下，猶如正義的伙伴那樣耀眼。
源稚生的眼神在李飛特寫上定格，他突然有點羨慕李飛了。但這種情緒一閃而過，他反復念叨著報告上關于對領域內一切光下達指令這段話。
“對領域內一切光下達指令···你們說，隱身的原理是什么？物理上的隱身。”
“看不見？”烏鴉和夜叉有些不明白源稚生的問題，以他們貧瘠的大腦思考，只能得到這個答桉。
“是啊，看不見，我們一直覺得他們可能提前知曉了勐鬼眾會襲擊，所以離開了，甚至不在東京。但如果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離開呢，而是在我們身邊觀察著我們的舉動，只是我們看不見他們···”源稚生在那自言自語著，但一旁聽著的橘政宗，失吹櫻，烏鴉和夜叉都不禁驚出一身冷汗，“輝夜姬，打開大樓內的紅外熱成像！把我剛才進入大樓的畫面通過紅外熱成像播放出來！”
正在運作的輝夜姬也開始在大屏幕上播放剛才源稚生帶隊進入源氏重工大樓的監控畫面。
作為蛇岐八家花大價錢在東京市中心建立的基地，大樓內配備的攝像頭自然帶有紅外熱成像功能，只是平時用不著而已，一般都是在入侵的時候使用。但在日本這個國度，誰又敢入侵蛇岐八家的大本營呢？
所以紅外熱成像功能就變得有些雞肋，但源稚生慶幸大樓內的監控裝了這功能。
源稚生記憶力很好，他記得自己帶隊進入大樓時包括他自己在內一共是38人，但在輝夜姬播放的片段里，進入大樓的一共40人。
其中兩個勾肩搭背，走在最后，穿過大廳人來人往的職員，徑直朝電梯旁的消防通道走去，在這個過程中，沒有人發現哪里出了問題。
“嘶！
不是吧！還真是隱身啊！
烏鴉和夜叉倒吸一口涼氣，萬萬沒想到還真被他們說中了。
帶著一個累贅，混在他們中間，卻沒有任何人發現，就連作為忍者的櫻都沒察覺到有人跟著自己。這要是敵人，現在他們還能站在這里聊天嗎？
烏鴉和夜叉在心里打了個問號。
“鎖定他們的數據，我要知道他們現在在哪！”
“正在分析。”
輝夜姬的電子合成音傳來，同時大屏幕也在不停轉動，分屏。
通過調攝像頭之前的數據，再進行紅外成像，搜索著李飛和路明非的蹤跡。
而當畫面最后定格時，已經是兩處畫面，一處是源氏重工大樓的第50層，一處是源氏重工大樓的25層。
分屏中有三個畫面，一個沒有紅外熱成像的畫面，只能看見在源氏重工大樓第50層，那些保存蛇岐八家歷史起源的壁畫面前，一部手機懸浮著，另一個紅外熱成像畫面上，則是有著一個人形輪廓在舉著手機；第三個畫面，則是路明非在金屬門里的病房中，跟上杉繪梨衣寫字對話的畫面了，至于里屋里的畫面，源稚生和橘政宗并沒有在里面裝攝像頭。
“那小子竟然跟小姐那么融洽的在聊天？！”
顯然烏鴉和夜叉的關注點不對，他們只驚訝路明非這個在他們眼中其貌不揚的衰仔，竟然沒有懼怕繪梨衣的血統和能力，而且從屏幕上看，還跟繪梨衣聊得很開心的樣子。
說著，還看了一眼源稚生。
但源稚生關注點不同，他驚訝路明非跟繪梨衣之間相處的融洽，但他更關注的是，監控攝像頭最后顯示路明非和李飛的時間是在二十分鐘之前！現在在監控中，已經沒有李飛和路明非的紅外熱成像數據了！
“稚生！”
橘政宗喊了一聲，而源稚生也看到，在李飛的紅外熱成像監控上。
正在用手機拍攝蛇岐八家起源壁畫的李飛似乎注意到那個拍攝到自己的攝像頭，偏過頭，雖然在紅外熱成像上看不到表情和口語，但李飛很貼心通過手機打字，將日語的に會う（回見）打在屏幕上，展現在監控面前。
“封鎖大樓！”
源稚生對輝夜姬下令，同時也帶隊登上電梯，橘政宗也跟在后面，這時他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之前那樣澹然了，在源稚生的背后，他難得露出了自己作為惡鬼般的猙獰面孔，哪怕只有一瞬。
等到源稚生帶著人殺到25層，通過層層安全門來到上杉繪梨衣的房間時，這里早已人去樓空。
在繪梨衣的里屋桌子上，源稚生只看到繪梨衣留下的紙條：我跟哥哥的客人出去玩，他們是好人，很快就送我回來。
源稚生看著繪梨衣留下的紙條，不知道是該怒還是該笑。
這是繪梨衣第十次離家出走，這次她成功了，因為有人協助她。
但他不明白，只是兩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繪梨衣怎么會就如此信任呢，就跟信任自己一樣。
他看著房間金屬加固的墻壁上那密密麻麻的劃痕，也能猜到李飛帶著路明非跟繪梨衣初次見面并不算友好，但這么快就放下戒心？他不理解。
“他就這么值得你信任嗎？繪梨衣？”
“他？”
烏鴉和夜叉不明白，兩個人為什么源稚生卻用單數，但一想到剛才在這個房間跟繪梨衣打游戲的只有路明非，兩個黑道暴徒也是無名火起。
“向東京各大幫派發出懸賞花紅，只要他們能提供繪梨衣的信息，記得讓輝夜姬把他們兩個的數據也打包過去。”
“明白！但是少主，該打賞多少？”烏鴉和夜叉應和了一聲，但也很快反應過來，看著這個房間密密麻麻的劃痕，“雖然不清楚他們怎么帶走小姐的，但能夠扛過小姐第一輪攻擊，我不認為那些幫派能夠攔得住他們。”
“不需要攔，只需要他們報告信息，懸賞花紅30億日元，除了報告信息之外，什么都別做。不然他們將接受蛇岐八家上天入地的追殺！只需要把信息報告給我，我親自出手！”
源稚生站在那里，望著窗外，腦子里回想的是他跟李飛的最后談話。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源稚生背后，橘政宗表情無喜無悲，仿佛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但心里是不是這么澹定，那就不好說了。
在源稚生的命令下，整個東京的黑幫成員都動了起來。
開始打電話搖人，滿世界尋找著李飛，路明非和離家出走的上杉繪梨衣下落。
而引起這場風暴的李飛呢，此時已經帶著路明非和繪梨衣，早早離開了源氏重工大樓，坐上出租車，在去往國立東京大學的路上了。
當然，出租車自然是有第三方友情贊助的。
一直在外面監視李飛和路明非動向的酒德麻衣和蘇恩熙，親眼看著李飛走在前頭，繪梨衣緊跟在路明非身后，三人如同閑庭散步一樣走出了源氏重工大樓沒有引起任何懷疑。
李飛都坐到這份上了，作為后勤奶媽團的兩人自然得有所表示，所以出租車就來了。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呢···李飛。”
酒德麻衣放下手中的紅外望遠鏡，看著在路明非前方閑情逸致，完全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窟窿的李飛，不知不覺間，也將李飛的身影跟她的老板重疊在一起，說著跟源稚生同樣的話。
唯有李飛，坐在副駕駛上，透過后視鏡看著牢牢抓緊路明非手腕的繪梨衣，發出無聲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