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窺視
“你對你的家鄉了解多少。”卡塞爾學院執行部負責人馮·施耐德教授的辦公室里，他直視著李飛的眼睛，詢問著他。
而在一旁，是李飛的直系導師，曼斯·龍德施泰特，此時他正叼著一根雪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噴煙，完全不顧及馮·施耐德這個需要掛著呼吸機才能活動的半生木乃尹。
開玩笑，自己的學生又要被施耐德拉去做苦力了，自己既是負責的導師，又是執行部專員，按規定，自己必須在場，但不得干擾自己學生的判斷，也就相當于自己又要把自己的學生送上戰場，這讓他怎么可能心情好嘛，哪怕下達命令的是自己同僚。
“家鄉？教授你指的是國家還是我，楚子航和路明非生活的那座城市。”
“你們所生活的城市。”
“那就有些多了，讓我想想。”
李飛皺眉，他原本想著這個空白的第二學期先去趟日本探探情況，然后再回來按部就班等著路明非大一結束，在暑假里跟自己那位小師妹來個邂后，順便看看能不能綁好楚子航和夏彌的紅線，最好能用鋼筋焊死。
結果沒想到因為自己的亂入，干預，讓這個空白的第二學期多了幾分變數。
既然計劃趕不上變化，那李飛也只好一步一步來了，仔細回想著自己當時看的龍族原著四部曲最后一部《奧丁之淵》里細節，他找到了一段芬格爾對路明非生活這座城市的描述。
“要說了解多少嘛，還真不多，但有件事很怪，我們那里不靠近沿海，就算有臺風經過，對我們那影響也很小，可每隔幾年，就會有個臺風直擊我們那里，連著下幾天的暴風雨，要說這正常吧，也正常，畢竟臺風天嘛。要說不正常吧，也確實不正常，因為那個臺風就好像認準我們那里似的，其他地方風和日麗，就我們那里打臺風。”
李飛似乎是在無心說著自己奇怪的地方，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剛才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曼斯·龍德施泰特表情突然嚴肅起來，跟施耐德對視了一眼，兩人默默對了下口型：‘元素亂流。’
在卡塞爾學院的課程里，有專門講述在龍族眼中的世界觀構成。
龍族認為世界是由五種元素構成，地火風水，還有第五元素，精神。
五種元素互相維持著平衡，但當受到劇烈擾動后，就會引發各種天災，或者大氣現象。
例如大氣放電，極光，暴風雨，溫差變化亦或者是地震，甚至倒霉的還有碰上火山噴發。
當李飛回憶著原文，看似無心說出自己的好奇點時，施耐德和龍德施泰特都意識到原因所在。
之所以表情變得嚴肅，是因為在李飛話語中，這種元素亂流現象不是偶然，而是有規律的發生，就在路明非和楚子航他們所生活的城市。
“哦，還有一點很好玩的，小時候我經常幫我爸爸買報紙，報紙上總會登些奇奇怪怪的新聞，說什么我們這座城市在奠基的時候從城墻角下挖出一條泥塑巨龍的尾部，嚇得當時負責奠基的官員趕緊埋回去。亦或者是什么有人說在暴風雨的夜晚，看不清路面的濃霧里有條鋼鐵巨龍，等他們走進去看，才發現是條高架路，哈哈···”
李飛看似漫不經心說著路明非和楚子航生活的那座城市種種都市怪談，施耐德和龍德施泰特表情就愈發凝重。
“你坐一會，我們去給校長打個電話。”
沒有第一時間拍板做出決定，施耐德和龍德施泰特選擇給校長匯報這個從李飛口中得知的意外情況。
電話撥通，兩人也將匯總的信息告知給昂熱。
原本他們一開始的想法是讓李飛回去一趟，順便帶上幾個專員，進行一個簡單調查。
畢竟一座城市里出了三個高濃度血統等級的混血種，一個賽一個的牛逼，是個正常混血種都會思考那里是不是什么風水寶地，可能藏著某件龍族秘寶什么的。
因為龍族歷史里，不缺乏這種能夠提純混血種血統濃度的煉金造物。
可現在李飛說的，讓施耐德和龍德施泰特覺得，在這座城市里可能隱藏著比他們以為的煉金造物還可怕的東西！
李飛坐在椅子上，聽著施耐德和龍德施泰特匯報他們從自己這里匯總的信息，但在電話那頭，昂熱并沒有表現出那么吃驚。
他在心里會心一笑，楚子航的老爸楚天驕就是從卡塞爾學院出來的，昂熱執掌卡塞爾學院近百年，他不會不知道這些事？昂熱所表現出來的吃驚，最多是沒想到自己也注意到了一些問題，還讓施耐德和龍德施泰特他們知曉了。
而通過與昂熱的商議，施耐德和龍德施泰特也回到了位置上，看著李飛。
“任務變更，這次只有你一個人回去，跟那邊的混血種官方勢力接頭，接收一份保密檔桉。其次，仔細匯總關于你和路明非還有楚子航生活的家鄉城市所有怪談新聞···你可以選擇拒絕。”
施耐德沉吟了半晌，在這個任務要求上添加了一個選項，可龍德施泰特卻怒視著施耐德，一言不發。
“教授你其實可以不用加后面這段話的，還有，這個任務其實最重要的反而是后面這個吧。”
李飛帶著促狹的笑意，做戲要做足，不能讓人看出來自己其實很樂意接受這個任務，這幫人都是人精，他可不想這么快露出馬腳，暴露出自己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樣子。
“不一樣，第一個是校董會那邊的要求，即使校長也得遵守。但第二個，是屬于執行部的要求，你可能沒意識到你剛才那段話里包含了什么信息。”
“校長有說什么嗎？”
“他告訴我們，這個發現他和校董會早已知曉，所以可做可不做。”
“會是龍王嗎？”
“那還是去看看吧，我可不想暑假回去，跟老同學聚會吃著火鍋唱著歌，突然從自家城市里爬出來一頭龍王，那得死多少人啊，什么時候出發。”
起身，伸了個懶腰，李飛問道。
“今晚的飛機，諾瑪已經給你訂好了。”
“紅眼航班啊，那我現在就走，車已經給我準備好了吧。教授，明非那邊就麻煩你多上點心了。”
“麻熘的趕緊滾···你可以選擇拒絕的。”
龍德施泰特不爽的別過頭，罵了李飛一句，但又突然沉默下來，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教授，換做是你，你會拒絕嗎？”
龍德施泰特沉默，但也給出了答桉。
李飛無聲笑了笑，這才開門，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龍德施泰特和施耐德都陷入了沉默，良久，龍德施泰特才開口，“你這是在讓他去送死！”
“是，所以我給了他拒絕的選項。”
“他有的選嗎！”
“沒有。”
“那你不是在說廢話！”
“可總得搞清楚是什么，如果是龍王，那他是蘇醒了，還是沉睡著，兩種情況，我們要采取的應對措施會出現極大的差別。你是《龍族譜系學》這門課程的導師，你比我更清楚一個清醒的龍王，一個偽裝成人類生活在人類世界的龍王，他能造成的破壞有多大！”
面對施耐德的反問，龍德施泰特給不出回答，因為這是一個心知肚明的答桉。
“好好做他讓你做的事吧，再說了，你不是一直對我說，他是卡塞爾學院的驕傲嗎，你應該比我更相信他。”
“那也得分時候啊，這次不一樣。”
兩人之間的交談就這么不歡而散，至于接受這個任務的李飛，此時也坐上了卡塞爾學院為自己特批的專列，把他看起來160斤的身體送往芝加哥的機場。
卡塞爾學院1區303宿舍，趴在桌子上復習第二天課程復習到睡著的路明非突然打了個哆嗦，從睡夢中醒來。
起身的他，左右轉頭看了看，芬格爾這貨還沒回來，自己的師兄李飛接了個緊急任務，直接回國回老家出外勤去了，天曉得自己老家有啥好去的。
不就是一所高中里出了三個混血種嗎，至于讓卡塞爾學院高層這么大驚小怪的，再說了，他還是三個里面屬秤砣的呢。
“哎呀媽呀，你咋又來了呢。”
起身上了個廁所，一轉身，就看到下午才剛給自己回饋一個永久保留指令的小魔鬼路鳴澤坐在自己椅子上，看著自己正在復習的書，還是下午時候的打扮。
路明非無奈了，你這小魔鬼把自己宿舍當自家后花園了是吧，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匈奴王阿提拉，真實身份是龍族四大君主中的大地與山之王，死于公元453年，不對，應該說是沉睡···哥哥你看起來很用心啊。”
“廢話，我那個叫龍德施泰特的老師是個考試狂人，時不時給你來場隨堂測試，成績還計入期末總分，不用心能行嗎！我堂堂一S級，理科不行也就罷了，總不能文科也沒一科能拿出手吧？起開起開，別打擾我當學霸。”
路明非揮手驅趕著路鳴澤，這家伙每次來都是帶著薛定諤的消息，天曉得是好是壞還是單純找自己聊天，他尋思晚上自己也沒怎么念叨路鳴澤啊。
“放心，他不會卡你的，他向人保證了。”
小魔鬼路鳴澤把書放回原位，轉過身來，身子靠在椅背上幽幽說著。
路明非聽不懂路鳴澤的話，路鳴澤占著自己的椅子，他就只能在芬格爾那邊坐著，看著路鳴澤望著自己的眼神，路明非屈服了。
“好啦好啦，我配合你，曼斯教授向誰保證了？總不能是李飛師兄吧，他不像那種會幫我走關系的人誒，他只是讓我自己做選擇。”
“賓果，答對了。”
路鳴澤打了個響指，路明非就更搞不懂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么？”
“是的，我很好奇，但我不想問，因為你每次出現在我面前，就沒好事。”
“瞎說，之前不是剛從我這拿走一個永久保留的作弊代碼了嗎。”
“那是你的嗎？那是我應得的權利！”
“對對對，你應得的權力。但是哥哥啊，你覺得什么時候一個人會向另一個人保證他提出的要求或者條件呢？”
路明非怔住，但路鳴澤也幫他回答。
“是在這個人為了某個原因要去赴死或者九死一生的時候，這種情況我一般稱之為臨終關懷，遺言，遺囑···”
“等會等會！你在說什么啊，師兄不是回老家調查下我們那里是不是有什么風水龍脈，催出來我，楚子航還有師兄三個混血種嗎？怎么扯到死上面了？”
路明非站了起來，一臉驚慌。
之前跟楚子航一塊吃飯的時候還想著過個十天半個月李飛就回來了，然后又要拉自己去開黑。現在路鳴澤卻告訴他，李飛可能回不來了？什么展開！
“因為在咱們老家，確實有著秘密啊，而且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是無法回來的，只能留在那里。”
路鳴澤看著路明非，看著路明非在自己的話語下，表情開始失控，然后發呆，茫然。
他知道路鳴澤不會騙他，從自己能夠見到這個自稱是自己弟弟的小魔鬼路鳴澤開始，他所說的每句話，每件事都實現了，哪怕中間有差錯。
他說李飛回不來，那就是回不來，但他該怎么辦呢？
這么好的一個師兄，自己不想看著他回不來。
“所以哥哥，交換嗎？交換四分之一的生命，我就把你這位尊敬的李飛師兄生龍活虎帶回來哦。”
路鳴澤得寸進尺，在那誘導著路明非，但路明非此時無法回答路鳴澤的誘導，他只是彎曲雙腿，雙手抱住，把下巴搭在膝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著路明非這番模樣，路鳴澤也無趣搖了搖頭。
“算了，不逗你了。其實我也不好保證你那位李飛師兄回不回得來，畢竟站在外面守望是一種窺視，進去里面一探究竟也是一種窺視，后一種的話，我也沒辦法，不過鑒于哥哥你這么茫然的份上，我也盡盡人事吧，至少到時候真要讓你交換時，你也好知道情況。”
說著，路鳴澤走上前，從路明非兜里掏出自己寄給他的蘋果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嘴型一張一合，但路明非卻聽不到路鳴澤在說什么。
做完這一切，路鳴澤這才把手機放回路明非兜里。
“好啦哥哥，打起精神，你還要復習第二天的功課不是嗎？”
說著，就在路明非額頭上一點，路明非也止不住的往床上倒去。
在路明非頭挨到枕頭的瞬間，路明非又醒了。
還是在自己的椅子上，宿舍依舊空無一人，看了眼時間，才過去了十分鐘。
而路明非也趕緊掏出手機，看著手機上有著一個打給未知號碼的通訊記錄，他才明白剛才發生的一切并不是夢。
路明非默默把手機放回兜里，看著眼前的課本，一時間不知道該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