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東京保護小怪獸(6)

　　前往東京港四號碼頭的公路上。

　　一輛黑色悍馬在黑暗中行駛著，撞得坑坑洼洼的保險杠，后座失蹤的車門，都在說著這段路程的坎坷。

　　外形雖然受損，但并沒有影響到車輛正常行駛，只是詭異的地方在于，黑色悍馬從車流中穿過時，路上閑散的車輛和行人似乎沒有注意到這輛黑色悍馬。

　　「真是詭異又強大的言靈啊。」

　　風間琉璃坐在車后座，看著載著自己的這輛黑色悍馬如幽靈般穿梭于車流中，抬手摸向自己兩邊的路明非和繪梨衣這兩個幻像，手從幻象中穿過，卻能感受到內里帶著的溫度。

　　正如源稚生在源氏重工大樓說的那樣，即便是以紅外熱成像來探測，也不一定能找到繪梨衣的蹤跡。只是當猜測變成現實的時候，風間琉璃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一個言靈竟然能夠達到如此效果，匪夷所思。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在前面駕駛座上穩當開車的李飛。

　　當自己一刀扎空，意識到這是一個針對自己的陷阱時，風間琉璃就準備閃人了。雖然是陷阱，但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用陷阱把自己留住的家伙，不多，可當李飛喊出風間琉璃的身份，喊出王將的真實身份瞬間，風間琉璃就走不了了。

　　他體內的血統，來自龍族的血統本能在不斷向自己示警，要聽眼前這個男人的話，不能跑，不能攻擊，老老實實坐好。

　　風間琉璃決定遵從自己的心，沒有遁走。緊接著，李飛就這樣載著風間琉璃這位半路上車的客人，施施然的在赫爾左格憤怒，怨毒的眼神中隱身了，他那紅外熱成像的探測器卻對此毫無辦法。

　　兩人就在車上以這種莫名的平靜相處著，風間琉璃驚訝于李飛這個套著言靈皮的技能詭異和強大，同時也對李飛充滿了好奇。

　　說實話，作為有著白王血統，隸屬超級混血種的風間琉璃，能夠在自己造成這樣強大，可怖威脅直感的，他真想不到有誰。王將也許算一個，畢竟自己對王將那種怎么殺都殺不死的詭異感到惡心和害怕，但除了王將，就連自己那位哥哥源稚生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威脅直感，會是龍王嗎？眼前這個叫李飛的卡塞爾本部專員，其真身是龍族四大君主中的一位？畢竟龍王是可以在龍類和人類形態之間來回切換的。

　　不，不是龍王，是比龍王更強大，更偉大的存在。

　　風間琉璃在腦海中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就在風間琉璃思考李飛到底是什么的時候，車停下了。李飛下車，靠在車門上，自顧自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同時也示意風間琉璃下車，風間琉璃也照做。

　　點完煙，李飛也下意識遞過去一根給風間琉璃，但風間琉璃婉拒了，從自己和服里掏出一桿長嘴煙斗，點燃，朝著夜空輕吐一口青煙。李飛叼著煙，呆呆看著風間琉璃這般姿態，然后再從車后視鏡里看了看自己，一臉不爽把手中的煙甩了出去。

　　「他媽的，人家抽煙抽的跟高杉晉助那樣憂郁又文藝，我抽煙怎么就一股子地痞味啊！」李飛心中罵罵咧咧，卻又不好表現出來。反倒是風間琉璃看著李飛這類似孩子氣的舉動，笑出聲。

　　「把我騙上了車，難道就是為了載我到這里，然后一塊抽個煙這么簡單嗎？」

　　「倒也不是，只是在想怎么跟你開始，原本想通過遞煙抽煙打開話題的，但你抽煙抽的這么帥，多少有點侮辱到自己了。」

　　「還真是意外的坦誠啊，李飛先生，我很好奇，你到底對我了解多少。」既然李飛不好打開話題，那就風間琉璃自己來，作為第二人格，風間琉璃人格下的源稚女，其實更健談，甚至比源稚生這位蛇岐八家的少當家更會跟女孩子聊天，妥妥的社交達人。

「不是我，是我背后的學院，校長昂熱，了　　解的有多少？嗯···足夠多，例如我剛才說的，你是源稚生的弟弟，蛇岐八家和勐鬼眾是白王血裔，是不同于歐洲，北美還有中國那邊的第五類龍王血裔。你們藏著白王的秘密，勐鬼眾背后的存在是赫爾左格這種，基本調查清楚了。」

　　「這個說法可不夠坦誠啊，李飛先生。」

　　「秘密這種玩意呢，只要被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個人知道，那就不再是秘密了。白王血裔很難查嗎？二戰那會從這個彈丸小國這里冒出來這么多混血種跟秘黨打擂臺，以秘黨宗旨還有我們家校長的性格，會不查個明白？至于你和你哥哥，恰巧你哥哥在卡塞爾學院進修過，他跟校長說起過和你這位弟弟的故事，在我來日本之前，校長又跟我分享了這個故事，自然清楚你的存在。

　　王將是赫爾左格也不難查，只要把注意力從日本這里抽出來，宏觀的，橫向了解這些年日本分部的運作還有世界格局的變化，就能找到線索，中間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但這個時間可以通過消耗金錢和人力去縮短，不巧，我們學院，我們學院背后的秘黨，最不差的就是錢和人，所以，你現在覺得你們的秘密還是秘密嗎？猜猜我為什么要開車來這里？」

　　借著一手信息差的緣故，李飛把功勞全丟給遠在大洋彼岸喝下午茶的昂熱，反正在蛇岐八家眼里，昂熱就是這么一個離譜的存在。如果是昂熱查出來蛇岐八家隱藏的秘密，赫爾左格也不會覺得有多出奇，他很了解卡塞爾學院這個由龍血秘黨建立起來的屠龍技校。

　　風間琉璃看著遠處傳來的波浪聲，也想到了一個可能。

　　「你們連神的秘密都掌握了嗎？」

　　「差一點，不過也差不多了。」

　　「哥哥是怎么跟你那位昂熱校長說起我和他的故事。」

　　「無非就是以拙劣的我有一個朋友作為開頭，呵，真是奇怪哈，明明心知肚明，卻又以這種方式來分享自己心中的秘密，你那位哥哥也挺龜毛的。」

　　「那你又是什么呢，李飛先生，你所說的理由很合理，但唯獨不合理的地方在于，這些事不該你這位卡塞爾學院本部專員知曉。因為在哥哥分享的故事里，我已經死了，如果秘黨或者希爾伯特·讓·昂熱知道有勐鬼眾，有赫爾左格的存在，現在就不是你出現在這里，而是昂熱帶著他的軍隊降臨日本了，你撒謊的技術不過關啊，李飛先生。」

　　被風間琉璃一語道破自己解釋的理由中最大問題，李飛也是不爽嘖了一聲。

　　「心知肚明就行了，干嘛說出來呀，留個面子嘛。」

　　「你搞得這么麻煩，不會是想跟我交換情報吧？」

　　「不，我只是想跟你合作。」

　　「合作？你代表誰，學院還是秘黨？」

　　「誰也不代表，就是你和我。」

　　「你想要什么。」

　　「想不想讓王將死啊？」

　　李飛靠在車窗邊，看著風間琉璃，直接說出了他心中最想做的事。

　　風間琉璃愣住了，但他還是沒搞懂李飛的套路。想要殺死王將這一點，他一直埋在心底，也有付出過行動，但每次他以為自己得手了，卻又能在第二天看到被自己殺死的王將生龍活虎站在自己面前，像個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沒事人一樣跟自己相處，這很可怕。

　　即便李飛給自己足夠的危險，但無法殺死王將的恐懼，已經讓他不敢隨便對其出手。

　　「王將是殺不死的，我已經殺過他不止一次了。」

　　「世界上沒有殺不死的東西，只是沒有找對辦法。只要找到辦法，人被殺會死，怪物被殺也會死，無論王將到底是什么。」

李飛悠然說著，同時，他也從兜里掏出個手機丟給風間琉璃，自己則是朝著港口慢悠悠　　走了過去。

　　風間琉璃接過手機，看著李飛這番動作，表情疑惑。

　　「十五分鐘后，用這個手機聯系王將，你有辦法的對吧。」

　　「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就是你會心甘情愿的跟我合作，你也有機會去見到你的哥哥，不是以惡鬼的身份，而是源稚生弟弟這個身份。」

　　風間琉璃很難相信李飛這一說辭，但聽著李飛在說這番話語時的語氣，是那么的自信，仿佛在他心中那個恐懼，無法被殺死的怪物王將，在李飛嘴里只是一個跳梁小丑罷一樣。

　　可他沒法再詢問李飛原因了，因為李飛當著他的面，直接從岸邊跳下，落入了下方一望無際的海水中，沒了蹤影。而風間琉璃只能拿著李飛丟過來的手機，站在碼頭上，看著黑暗中的大海，靜靜等著十五分鐘后的變化。

　　夜晚的東京灣碼頭，一道身影猶如利箭般在水下穿梭，朝著公海領域的方向。

　　他的速度奇快無比，世界上已知的任何船只，水下生物的速度都無法與其媲美，僅僅五分鐘的時間，這道在水下穿梭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蛇岐八家立在公海領域，名為「須彌座」的海面浮動平臺附近停下。

　　水下三十米，李飛仰頭望了望時不時從海面上「須彌座」這座海面浮動平臺打過來的探照燈。

　　探照燈的燈光明亮如太陽，但這樣的光芒透過三十米深的海水，照到李飛這里時，只有點點微光。

　　李飛深吸了一口氣，低頭，望著自己腳下深不見底的黑暗，無奈嘆了口氣。

　　「媽的，8000米啊，我是真怕黑啊···」

　　沒有佩戴任何潛水設備，李飛就這么將自己暴露在水下，自說自話著，氧氣這種東西此時在李飛身上彷若不存在的一樣。

　　「唉，算了，不跑這一趟我也不放心，真是倒霉。」

　　李飛自說自話，緩解著自己因為要深潛的緊張。調整了一下身形，光芒從自己身上滲出，將其包裹，把李飛變成一個光團。緊接著，調整好身形的李飛就這樣朝著8000米深的海底扎了下去，自身所變化的光團，也如黑夜中緩緩升起的信號彈那樣，照亮了水下這黑暗的夜空。

　　光團在下潛的過程中愈發壯大，一路上也是通行無阻，沒有任何水下生物敢靠近此刻由李飛所變化的光團，哪怕這個光團在它們眼中是那么的溫暖。

　　隨著下潛深度的加深，在接近7900米的深度時，原本需要靠光團照亮周圍的水域突然變得明亮起來，紅色的光芒映照在水下7900米深度停下的光團，看起來就像是停下的光團照亮了這片水域。

　　成千上萬條大魚群在光團停下的瞬間，直接作鳥獸散，熒光點點的身軀，散作一團，猶如點綴夜空的繁星。

　　光團內，李飛看著這個在水下7900米到8000米這個深度，由龍類胚胎釋放的信息素從而打造出來，一個混合了龍族基因混亂進化的深海生態圈。

　　哪怕已經在原文上有過了解，但親眼看著這個天然地理環境配合著龍族基因打造出來的生態圈，他也不得不發出一聲感慨。

　　「自然界的說法沒錯，越是美麗的生物越危險，不過這里面好像我的形態最美麗，所以我才是最危險的，嘖，回旋鏢怎么這么快就打到自己身上了。」

　　李飛在光團中自說自話，但也看到了自己深潛到此的目標。

　　在自己下方8000米左右的位置，一道上千里的鴻溝在自己面前呈現，鴻溝中是流動的巖漿河。也正是這流動不息的巖漿河造就了水下這無與倫比的風光。

沿著這道巨大的鴻溝，李飛在海底漫步，很快的，他就看到了　　一座巨塔，巨塔的高度接近自己的胸口位置，而當李飛越過一道海底山嵴，以巨塔為點，一座古老，威嚴的城市猶如畫卷般展開，以神國的姿態。

　　這是現代科學無法解釋的建筑奇跡，跟眼前這座神國一比，什么世界公認的八大奇跡建筑都顯得暗然失色。

　　宏偉的建筑風格，凋刻著龍族這個太古文明的點點蹤跡。

　　名為高天原的神國一半滑入下方的巖漿河，另一半也只剩下倒塌的廢墟。

　　每一處廢墟似乎都在訴說這里曾經存在著一個古老，強大的文明，但如今，卻只能呆在這里，與世隔絕。

　　李飛俯瞰著這座已經死去的城市，輕呼了一口氣，包裹在自己身上的光團隨之消散，露出了他此刻的真實姿態。

　　那是一個巨人，隱隱的流光在體表流淌，光芒并不熾烈，但也讓人無法完全看清巨人的全貌。

　　只能依稀看見，在巨人身上有著紅銀二色的條紋覆蓋，如同人類的血管遍布全身，條紋沿著巨人的身軀一直延伸到頭部，在其雙眼處上方形成一對延伸到頭部外的金色水晶觸角。

　　遠遠望去，能讓人感受到神性和野性在巨人身上并存。

　　神性源于巨人那天然的姿態，野性來源巨人身軀這粗獷的風格。

　　而隨著巨人的降落，雙腳踩在神國的大地上，這座在水下沉寂了數萬年之久的城市高天原也迎來了第一位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