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崆峒山上
時間，稍稍回溯。
在李素他們遇襲之前，大約一天。
“天聞大師？”
玄心真人看著面色上帶著一絲疲憊而來的天聞和尚，有些驚訝。
從對方來的方向，以及時間，顯然不是從少林寺趕來。
“玄心真人，你為何...？”
會來追蹤鬼面，主要還是因為其所施展的真氣的問題，因此才有天行和尚不斷追逐，天聞和尚聞訊而來。
玄心真人會在這里，無疑出乎天聞和尚預料。
玄心真人輕輕嘆了口氣道：“家師德兼真人十年前突然羽化，再起心口位置上發現一個針眼大小的傷痕，傷痕的一邊皮膚青紫，一邊皮膚焦黑。”
天聞兩人聞言不由眼瞳一縮，因為他們師傅靈全大師死后，尸體上也有這般痕跡。
一個拳印，外側焦黑，內里青紫。
“真人你是說...。”
“恐怕貴派靈全大師與我師傅德兼真人應該是死于同一種武功，一直以來我們都在查找，西夏一品堂其實也有過懷疑，但卻是第一次知曉三統領之一的鬼面除了陰性真氣外，竟然還擁有陽性真氣...。”
天聞兩人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感受到了壓力。
少林、上清。
中原正道兩極門派，不開玩笑，作為正道泰斗的他們，絕對是中原最強門派，門人弟子無數，強者眾多。雖然相隔八年歲月，可毫無疑問的有個勢力，對中原最強的兩家門派下手了。
不是自夸，少林與上清，任何單一一個在中原都是扛鼎級的門派，一家能夠抵得上半個武林的那種，對兩家門派的高字輩出手，這種行為本身不亞于向整個中原武林挑釁。
沒有一定的底氣，沒人會做這種愚蠢的事情。
鬼面突然暴露，將他們引到這里后就再無動靜，以對方的實力不可能不知道他們追蹤在后，并且鬼面的陽性真氣暴露，可以說完全沒有必要，現在回想起來反而給人一種刻意而為的感覺。
玄心忽然笑了道：“這么說來，對方如今是在等我們上山了？兩位大師，怎么說？”
天聞和尚道：“因果循環，自有定數，萬事皆有輪回”
天聞和尚道：“諸行無常，諸漏皆苦，諸法無我，涅槃寂靜！”
玄心真人忍不住笑了，“無量天尊，萬物皆出于機，皆入于機。這最后一段，卻是和兩位大師一路，當真是緣妙不可言。”
“阿彌陀佛！”天聞兩人相視一笑，確實，緣妙不可言。
不在等待，三人聯袂而行，朝著眼前大山而去。
崆峒山，距離渭州城不到二十里。
時至二月末，寒冬一過，暖春開頭，驚蟄前夕。山頭盯上依舊白雪凱凱，青松拔云，巍峨壯闊。
三人快速而上，不過盞茶已至山頂。
山頂上，有人。
一人。
卻不是他們所追蹤之人，而是一名身材高大之人。
他氣象萬千，威儀不凡。
感受到三人來到，男子轉過身來。
面白無須，眸光如電，周身尋繞這莫大氣場，蓋過了崆峒山頂著無邊山色。
“阿彌陀佛！”
天聞和尚雙手合十，這一生已然見過高手無數，可面前這人依舊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感受，仿佛不可見邊。
雖然知道這里可能是一個陷阱，等的就是他們，天行與玄心兩人依舊忍不住吸一口氣。
不想這人間，竟然還有如此高手？
情報系統雖然不如丐幫，可這天下形勢他們一直在看，在聽。
然眼前之人，不論氣態，感應，毫無疑問都可說是當世一流，卻從未聽說過其名字。
幾乎同一時間，三人一起開口：“家師靈全（德兼），是否為閣下所殺？”
“是！”
那人很坦然，直接點頭道：“德兼真人被我以針穿心所殺，靈全大師則被我偷襲一拳打中后背而死。”
話語落，天聞三人緩緩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隨即睜開，現怒容。
“阿彌陀佛，少林天聞（天行）請教閣下高招！”
“無量天尊，上清玄心，請教！”
無需更多言語，無需更多了解，少林上清，江湖三大一流高手，直接出手。
“金剛掌！”
天聞一閃而至，出手則是少林寺進階武學，大力金剛掌，不過不論火候，還是強度都遠在玄澄玄慈之上十數倍有余。
一掌出，天地震懾，龐大真氣如云如浪。
“拈花指，釋迦拈花！”
天行和尚抬手一捏，臉露微笑，剎那間兩丈方圓落下松針一頓，仿佛被人持握在手。
“無相手，無相式，無想流云！”
玄心真人抬手起掌，掌化萬千，無形無相，如天空之云，如大地之風，縹緲不定，快慢無序。
面對三人，三招，三絕。
那人動了，一掌拍出，先向天聞，身形一轉，練點數指擊向天行，腳下一震，再出一拳。
沒什么特別，但就是快，快到難以置信。
三招打完，竟然仿佛同時命中。
轟隆！！！
轟然一聲響，崆峒山一里之地，萬千松枝，瑟瑟發抖，一時間仿佛寒冬降臨，大雪紛飛。
“師弟，你覺得那三人是否有勝算？”
山頂的一邊，一高一矮兩人靜坐，一壺酒，兩個杯，神情淡然。
“沒有。那人一身武功詭譎莫名不說，真氣性質也古怪非常，至極陰寒，至極灼熱，而最可怕的是速度，這天下間恐沒有功法能夠能與之比較了吧。”
“這么厲害？有點想和他交手試試啊。是他厲害，還是我厲害。”
“哈哈，他功夫雖然不錯，可惜他不會和師妹動手...。”
“嗯？”
“只是個無膽匪類而已。”
“哦...？”
忽然，一道身影呼嘯而過，猶若急電，轉瞬消失在山腳之下。
“居然放走一個，也是有趣。”
高的人轉過頭，看向飄然而來的那人。
那人道：“上清派功法神異，本已經震斷其心脈，卻不想居然能在這種情況下，依舊離開。”
高的男人道：“結束了？”
那人點點頭，“嗯！”
此刻，他身后，那崆峒山頂，少林寺天聞、天行兩人盤膝而坐，面色紅潤，滿面安然，只是那口鼻間沒了呼吸。
“這是之前說好的。”
那人抬手一揮，一大一小兩個盒子落在了鬼面與他師弟面前，說完，那人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鬼面伸手拿過小的盒子，將其打開，里面裝著的是一株靈芝，瓣有九朵，葉有九片，閃著點點熒光，明明已經出土，卻依舊生機勃勃。
“九葉瓊芝，師姐...。”
鬼面收起盒子，轉頭看向男子道：“師弟，你呢，你要的是什么？花費那么多力氣。”
男人笑了笑，打開盒子，赫見里面放著一本本秘籍，秘籍上寫著‘少林寺七十二絕藝’。
“師弟你收集天下武學的愛好還是沒變，明明本身就掌握著絕頂武學。”
“哈哈，武學對于初學者而言，只是變強的途徑，但是到了我們這個層次，可說是思想，各門各派，各種思想，種種不同，種種差異，最有意思。”
...。
片刻沉默后，鬼面道：“師弟，你住在中原，千萬小心。”
“呵，放心吧師姐，此人武功雖然詭譎，心思深沉，但有一點那就是從不打無把握之戰，面對不過偽超一品，卻不顧身份選著偷襲，不是我看不起他，他沒和我動手的膽量。”
男子起身，拿起裝著少林寺七十二絕藝武功的盒子，飄然而起。
“自此，天下武功進入囊中，師姐...江湖再見。”
看著男子消失，鬼面首次取下了面上的面具，那是一個玲瓏清純的面容，雙眼露著孩童絕對不會的愛慕之色，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盒子，少女輕輕吸一口氣，“逆生死，奪造化，九葉瓊芝，能行嗎？”
她是一個驕傲的人，對于離開的人有著無比的感情，卻始終自卑著自己的身體。
取一片，服下。
良久，良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震動天地，一時間崆峒山雪花紛紛，那不大的身軀里掌握著的是無上偉力，可在這一刻，并未震驚天下，反而充斥悲涼。
“從此江湖不見！！！”
再看，人已不見，只有那酒壺旁一個小小的盒子靜立，盒子中放著的是那讓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發瘋發狂，視若珍寶的九葉瓊芝。它，缺了一角，如同垃圾一般被孤零零的被丟棄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