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的藍天,白云絲絲縷縷。
在萬妖的注目下,藤原臨也帶著川島美記和笠原深繪里進入到飛驒山脈心臟區域,落到御山的山門前。
“山神的寢宮,本身是一座大神宮來的,建在飛驒山脈的御山上。山上長滿了繁茂的杉樹、扁柏、紅松、還有柯樹等。身為御山,這里的任何活樹都不許砍伐,一切不凈的東西都不許進山。另外呢,這里的傳授的信仰形式也是最古老的。”
走進大門后,藤原臨也一邊和兩位女子介紹自己的家。
這里說的御山,指的就是山神所居住的那座山。
穿過一條鄉間小道,小路變成了石階,類似牌坊的神宮大門映入眼簾。
“山神大人——”
兩位守著門口的侍衛后退幾步,畢恭畢敬地擊掌合十行起大禮。
“這兩位都是夫人,記住了。”藤原臨也吩咐了一句,然后立馬笑著逃開。身后笠原深繪里一腳踢到了空氣,滿臉不情愿瞪著他的背影。
身后的侍衛,目送她們離去。
年輕的山神大人自信凜然,但性格卻溫柔隨和,是大家都認可的主人;而兩位夫人雪膚明眸,清麗絕倫,在陽光下行走宛如玉石凋刻般迷人,有沒有誰會覺得不妥。
唯一的問題在于…
“唉,看來山神大人也要和老山神一樣,成為妻管嚴看…”
穿過大門后,是鋪滿卵石的參拜道。
山路蜿蜒陡峭,左右兩側的樹枝葉上牽著細繩,細繩上每隔一段就系著一片白紙條和一盞燈籠。每當有風吹來時,紙條和燈籠都會微微地搖曳。松柏下露出地面的樹根上,長滿了鮮綠的苔蘚,宛若被雨淋過的海藻般青綠。
川島美記腳步輕盈,邊走邊看這個陌生的世界。
幾乎每棵樹下,都有半透明的水母似的精靈在空中飄舞。
這些都是原生妖怪的初始形態,以精靈的模樣吸收天地間的陽光與水氣,花上二三十年它們就可以擁有靈智,成為真正的妖怪了。
“這些都是太太未來的子民呢。”藤原臨也笑著說道。
我的子民…川島美記有些意動,忍不住朝前伸出手指。
片刻間,隨著山林吹過來的涼風,數不清的精靈漂浮過來,圍繞著她起伏飄舞。有只幾乎呈現出實體的蝴蝶精靈,更是大膽地落在她的指尖上,扇動著透明的翅膀。
晶瑩剔透的翅膀,與白皙無暇的美人指尖。
藤原臨也手有些癢了。
不是想牽她的手,而是想把這一刻畫下來。
“深繪里,”藤原臨也笑著回頭,“這些也是你的子民呀,不放下架子和它們交流一下?”
本來是隨意觀望的笠原深繪里轉頭,看見他燦爛的笑容。
她覺得這人真奇怪。
看起來格外真誠、清爽,身上同時擁有太陽般的溫暖和大地般的堅韌,但就是怎么老喜歡自作主張往她身上貼標簽呢…像剛才問都不問她的意見,就讓手下叫她夫人了,真討厭…
笠原深繪里也伸出手,讓精靈停留在指尖。
夏風、陽光、起舞的精靈、桑翠的綠葉…讓這里恍若成了仙境。
她垂在臉頰一側的橘色長發,色澤紅寶石,好像就要燃燒起來了。
“我可以親你嗎,深繪里姐姐?”藤原臨也有些被迷住了。
笠原深繪里收回手,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川島美記的指甲,毫不猶豫地戳在狗東西的腰上。
“啊——”藤原臨也雙手捂腰求饒。
繼續往參道走上去,綠蔭遮掩,隨處散在小石佛、小天狗像。因為夏祭多余,石像上面都長滿了青苔,看著很有歲月的厚重感。
“沒人維護嗎?”川島美記問。
“每隔幾年會讓人進來修整一下。”藤原臨也答道。
“普通人?”
“對呀,這里每年都會讓一部分普通人進來的。”望著照耀草坪的夏日陽光,藤原臨也眉眼帶著笑,用清朗的語氣和她們解釋,“當然嘍,一般人是不準進山的,平素只允許那些非常虔誠的敬神者進山。那挑選可是很森嚴的喲。如若心懷不軌的人進山,會感受到一種神秘,恍若被電打雷擊了似的感覺。”
“為什么要讓普通人進來?”笠原深繪里問。
“在飛驒山脈,有這樣一個傳說。茫茫大山的深處,住著一只圓滾滾的龍貓先生。晴朗的夜晚,它會帶著小龍貓在樹上吹笛子;下雨的時候它會頂著一片荷葉帽,在鄉下的公交站邊等大貓公交車。”
聽他這么說,笠原深繪里在腦海里描繪出了龍貓先生的模樣。
它一定有著胖胖的大餅臉和小小的眼睛,寬大的肚皮就像棉花般柔軟。貪玩的小朋友可以在那上面蹦來蹦去,玩累了可以躺在它身上睡覺。”
“龍貓先生脾氣溫和,穩重踏實。在普通人困難的時候,它會伸出援手相助。此外森林里還有可愛的精靈,只有善良的人遇見到它們。能看見精靈的人,都會得到山神的庇護,不會在大山里迷路。”
“真有這種事嗎?”川島美記嗓音輕柔地問。
笠原深繪里的表情,顯然也充滿了探求欲。
“當然是真事啊!”
為了印證自己的話,藤原臨也搬出了一個例子。
“我父親當年還是人類的時候,被妖怪追殺到了飛驒山脈,就是因為山神伸出援手才能順利脫險。并因還得到了山神的傳承,在后來就成了新任山神。”
聽完,笠原深繪里微微笑起來,用一種憧憬的語氣說道:“你父親是個溫柔到極致的人,想來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接過山神的傳承吧。”
“不,你錯了。”藤原臨也直接打破她給未來岳父加上的濾鏡,“他是因為泡了山神的女兒才得到山神傳承的。”
“…”笠原深繪里眼角抽搐了起來。
“哈哈哈…”川島美記笑得直不起腰了。
呆滯了半晌,笠原深繪里才深深嘆了口氣,喃喃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好啦,我們上山去。”藤原臨也帶著她們,繼續往山上走去。
笠原深繪里抬頭,往上邊最上邊的寢宮看了眼。
巍峨的山體頂端,矗立著雄偉的大殿,朱紅色的漆面在陽光下閃耀。
茂密的樹葉隨風搖曳,遼闊的原野遠處泛著微光,近處是倒伏的野草野花。
這是一個明亮到沒有一絲陰影的神秘世界,不禁讓她覺得怦然心動。
走在前頭的藤原臨也,從頭到腳都勃勃有生氣,脖頸和肩膀的線條也閃閃發亮,猶如灑滿陽光的葉叢那樣璀璨奪目。笠原深繪里忽然想到有個晚上,母親和自己說話時談起了對他的評價:自豪必須是輕松的、明朗的、肉眼清晰可見的光燦燦的氣質,茫茫人世間,只有他身上見過。
沿著山路往上走,沿路碰到不少侍女。
都是些年輕漂亮的妖怪,有些穿著傳統的和服,有些是西裝套裙,甚至有些穿的是西式的女仆裝。山上似乎都是女的,沒看到一個男性。
狗東西,你家怎么那么多女人啊!川島美一邊走,一邊在心里罵。
往上走了五六分鐘,來到一座小型的神社。
很小的神社,樸素的柏樹皮葺建成屋頂的拜殿掩映在杉樹叢中,讓人覺得這是一處慰藉荒魂的地方。拜殿后方有幾株細高挺拔的紅松,讓人聯想起古代掛著紅鞘刀的年輕武士。
“登山者要在這里參拜,接受祓楔后才能上山。”
藤原臨也充當了向導的工作,和她們解釋,順帶進行祓楔儀式。祓楔是一種去除污穢之物的儀式,需要清洗手和臉,再加上神官的祝福才行。
神官的祝福,指的是念誦一段禱告詞。
身為主人的藤原臨也,擅自把這改成了擁抱。
畢竟他就是山神本神,祓楔儀式要怎么來,都是他說了算。
“來,太太抱一下。”
沒等川島美記提出抗議,她就被牢牢抱住了。
她正處于一個女性最美的年紀,看似成熟的風情,又隱含著只有心上人才能窺探得見的青澀。
“歡迎回家。”藤原臨也說著,貪玩似的伸手抽掉她腦后的扎馬尾的發帶。
那頭華麗的黑發,瞬間猶如瀑布般傾瀉而下,也猶如黑玫瑰綻放般飄來高貴濃郁的香味。
“呀,別胡鬧。”川島美記伸手奪回發帶,順手在他伸手敲打了下,然后一邊重新扎馬尾一邊抱怨:“討厭!你是山神啊,而且快要成家了,怎么還那么輕浮!”
“和誰成家?”藤原臨也好笑地問。
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川島美記懶得理他。
藤原臨也只好看向笠原深繪里:“和深繪里好嗎?”
“滾!”笠原深繪里回答得清晰明了,毫無情面可講。
“不同意就算了嘛,干嘛罵人。”藤原臨也委屈地看會川島美記。
川島美記抬著雙手,邊挽頭發,邊用“吃癟了吧”的得意眼神瞅著他。
藤原臨也伸手。
她笑著往后退了步,開心道:“少碰我,誰認識你啊。”
匆忙把頭發扎起來,但扎得十分松散,又因為這稍顯凌亂的風情和她端莊柔美的臉蛋有些沖突,看著就像是剛得到了滿足后的倦怠慵懶的美人。
尤其是她那雙明眸,像是有傾述不盡的情誼般吸引人。
總之就是高級美!
幫美記小姐祓楔完成,就要到深繪里姐姐了。
笠原深繪里也不知道有沒有看穿他的小把戲,低垂著眉眼,仍由他把雙手環抱過來。
這位女警官的身體,白皙富有彈力,散發出楓葉般的芳香。藤原臨也抱著的時候,感覺到手指的溫馨很不可思議,就像摸著不燙手的火焰熔巖般。
“好了沒有…”笠原深繪里在他耳邊問。
“再等等。”藤原臨也不想那么快撒手,還是抱著不放。
她真的很高,穿上高跟鞋后,甚至比藤原臨也還要高一點點。被抱著的時候,明顯是有些緊張和不適,但的表情依然鎮靜自如。那因為害羞而緊握起來拳頭,更是給她增添一份女人獨有的欲拒還迎的可愛意志。
“三分鐘了!”笠原深繪里推了推他。
…她還是第一次體驗被一個異性緊緊抱著的滋味,在夏天的陽光下感受他厚實的胸膛還要輕微的汗味,同時交換著她自身迷人的香味。這感覺具有很大的誘惑性,她甚至快要眩暈在里頭了。
夏風掀起頭發,露出她通紅的小耳朵。
盡管害羞,可她依然維持著高貴矜持的形象,展露出了前有未有的鮮明的風情。
對于這樣子的深繪里姐姐,藤原臨也不得不感嘆一句——美是受到某種神秘的法則所支配的,只有女人們,才可以有各種辦法來體現她們自身的美,
“哎喲,罕見吶…”川島美記湊過來,語氣意味深長地調侃她,“深繪里警官,原來是一個外表英姿颯爽內心卻膽小如鼠的女人吶。”
笠原深繪里馬上重重踩了藤原臨也一腳。
“唉喲——”
“她嘲笑你,你拿我出什么氣啊…”
藤原臨也不舍地松開。
要不是今晚有正事,他肯定就抱著不撒手了。
祓楔儀式完成,從神社后門出去,就看到山口了。
小路兩邊的,一簇簇隨風搖曳的山百合,漫山遍野地盛開。
山南的斜坡面上,聳立不少宛如小巧玲瓏的住宅。比人還高的茅草把山林的道路嚴嚴實實地覆蓋住了,茅草與茅草枝相互摩擦的聲響,聽起來就像是山體本身在輕輕地轟鳴。
“前些天下雨,山道上很滑熘,要注意自己的腳下。”藤原臨也一邊提醒她們,一邊拿著撿來的樹枝在兩邊的草地上揮動。
“你這是在干什么?”川島美記不解地問。
“把蛇趕跑。”
“…你是山神啊!”川島美記好像被他幼稚的樣子噎住了。
“開玩笑啦。”藤原臨也笑了出來,轉頭和兩人說,“作為一個男人,總是對棍子一類的東西感興趣的。看到了就手癢,想拿起來耍啊,這多正常。”
“…無聊!”川島美記受不了似的白他一眼。
笠原深繪里忽然想起,在修繕古寺的后山,他也是這樣往的。那時他還給她選了一根樹枝,說要和她比一比劍術呢,感覺好好好笑呀…不行,要忍住!
貼著峽谷邊緣前進,不多久后,正式進入山神殿的范圍。
前頭是一大片紅松樹在晌午陽光的照耀下,樹干閃現出瑪瑙般的色澤。
或許是心理作用,川島美記的眼里,樹木雜草低矮竹叢,以及密密麻麻編織狀的陽光,都顯得尊貴,潔凈。她甚至能看到一株杉樹的根部翻出了一堆新鮮的泥土,泥土上有只透明的鳥兒在啄蚯引吃。
走著走著,川島美記忽然跑上前攔住藤原臨也。
她用雙手勾住藤原臨也的脖頸,一言不發,只是歪頭笑吟吟地注視他。
“有什么想做的?”藤原臨也問。
川島美記還是不說話。
現在的她感覺好微妙。
腳下的土地,是御山,是神山。
她正腳踏著的這座神的御座,而神是山神,馬上就要成為她的丈夫了…川島美記的內心深處涌出了一股股溫熱的情緒,喉嚨也有點發癢。她現在腦海里充滿了各色幻想,恨不得現在通通都實現了。
“深繪里在看著呢。”藤原臨也拿開她的手。
“唔”
川島美記鬧別扭似的是甩頭。
她現在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至少要親一下才滿足。
“好一個不開口的美人!”藤原臨也摟著她的肩頭倒在路邊的草坪,把她按在地上,“看到就看,反正都是我的。”
“嘿嘿”
川島美記笑了出來,雙腳瞪了下,把高跟鞋甩掉。
然后她的雙臂纏住藤原臨也的脖頸,嘴唇微微湊前,打開了一條縫隙。
望著那精心選擇的微妙線條精巧細致組成的臉蛋,藤原臨也輕吻了下去。唇瓣相接,甜絲絲的,輕巧一碰后,嘴唇馬上又分離,重新看她的臉。
川島美記雙目緊閉,酥胸微微起伏。
她現在的確美得恍若夢幻,乖巧溫柔地依偎在他的懷抱里,閉起眼睛等待親吻。
很快,藤原臨也又吻了下去,這一次是熱吻,很長時間都沒分開。
“…”笠原深繪里走也不是,看也不是,萬般無聊的她,只能看著草叢里的小蝴蝶小蚱蜢發呆。
過了許久,她聽到川島美記“嗯”了一聲,轉頭看過去。只見這位蜘蛛女帝閉著眼,粉嫩舌尖回味似的輕舔著嘴唇,那渾然天成的魅態,只能說不愧是男性殺手。
“該起來了。”藤原臨也拉了拉她胳膊。
“不要!”川島美記直接把高跟鞋拿在手上,然后張開雙臂,“把夫人背回家。”
“別胡鬧了。”這次輪到藤原臨也說她了。
“就許你胡鬧?”川島美記不服氣地反問。
“我哪胡鬧了?”
“不胡鬧你在這親我?”
“我是為了哄你!”藤原臨也說道。
笠原深繪里點點頭。
很明顯,這次是她站藤原臨也這邊。
“深繪里,你別聽他狡辯。”川島美記馬上轉頭,告狀似的說道:“剛才他有生理反應了,而且很有精力的那種。”
藤原臨也忽然覺得,世界上所有的雌性都是麻煩的生物。
接下來的路程,就是他背著川島美記爬山了,不過他也不吃虧。美記小姐的翹臀天下第一,軟綿綿肉彈彈的嫩肉,簡直叫人愛不釋手。
山神殿依山而建,建筑錯落有致。前院是建在山腰的庭院,栽著這許多桐樹,庭院中有從山上留下來的河水,越往上走,水流也就越發湍急。
前院與中庭交接的地方,是落差很大的兩塊山體,交界處有道瀑布。
這一帶的樹林格外蒼翠、濃郁,處都溢滿了陽光,行走在期間恍若置身于陽光編織成的筐籃之中。
“在這里休息一下好了。”藤原臨也停下來。
川島美記從他背后下來,彎腰把絲襪脫下,看樣子是打算到水里。她的身段本來就好,這一彎腰,窄裙貼得更緊了,臀背成熟的曲線勾勒得更加誘人。
脫掉絲襪后,她坐在岸邊的石頭上,赤著雙足踢踏著水面。
光潔的小腿輕輕擺動,蕩起的波紋在陽光下閃耀,像是一簇簇綻放的白花。
“要不要下去凈凈身子?”藤原臨也在旁邊蠱惑道,“大熱天的泡山泉水,會很舒服的。”
川島美記一言不發,伸手一推,把他推倒在地上,然后濕漉漉的小腳踩在他嘴唇上:“這是山神的寢宮!在這里沐浴,是對山神的不敬!”
藤原臨也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笠原深繪里就很納悶。
在這里沐浴是對山神不敬,那把腳踩在山神的嘴上就不是不敬了嗎?
過了一會,川島美記把腳移開,重新泡回水中。
玉足滌水,波光粼粼,有魚兒從水底輕吻她的腳心,一觸即走,水面散成一朵朵漣漪。
“被瀑布誰沖洗身體,是一種修行啊。”藤原臨也一邊脫掉上衣,一邊說道,“小時候我就是這樣的哩,往水下一站就是幾個小時。”
話音剛落,他就已經踏入了水中,來到瀑布之下。
“轟——”
水流中,他的身體馬上受到了水流那恍如棍棒擊打一般的力量。
兩個女人都在看著他。
瀑布從高處墜落,水流泛出一道白光,
蘊含強大動能的水流,在他的肩頭和頭頂崩裂開來,往四下濺去。瀑布的轟響聲中,夾著水流鞭笞在富有彈性的年輕肌體上的音響。透過飛濺起來的水簾,兩位女子都看到了他被水流擊打得發紅的肩部肌肉…健康、潤澤,充滿活力的肉體。
“難怪他身材這么好…”川島美記略顯貪婪的視線,像是要把他一口吃下去那樣。
“從小就這樣,蠻辛苦的。”笠原深繪里抬起手遮在眼前,陽光從手指縫隙傾瀉而下。縫隙中,少年被水流沖擊的身體佁然不動,還能有精力沖著她這邊笑了笑。
受其感染,笠原深繪里的嘴角也微微掀起。
川島美記歪著頭,觀察女警官那張清冷俏顏上微妙的變化。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開口:“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笠原深繪里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家伙似乎下定主意要得到你了。”川島美記指了指瀑布中心,柔聲問:“你心底里是怎么想的呢?”
“我沒想過那個…”
笠原深繪里搖了下頭,視線愣愣地望著水面。
雙眉緊鎖,緊閉的嘴唇微微張開…眼里有著平時絕不會流露出來的情緒。
川島美記微笑著問:“你討厭他吧?”
“說不上討厭,但總是捉摸不住他的脾氣。”笠原深繪里稍稍抬起下巴,望向水中的山神大人,“他是一根高雅的荊棘。總的來說,好和壞都很突出,這個外貌英俊的少年,足夠…嗯,雅致。”
“你居然說了那么多話!”川島美記一臉驚訝。
“欸?”
笠原深繪里愣了。
等察覺到川島美記眼里調侃的笑意后,她才略為惱怒地咬了咬下唇,輕哼了聲。
川島美記沒再逗她。
畢竟那是自己的男人,怎么可能主動幫自己找姐妹嘛。
她們一邊聽著瀑布聲,一邊凝視水中的少年,明媚的陽光照在她們細嫩脖頸上。這是一個寧靜的、安寧的、富貴的日子。
瀑布上方,是中庭。
有兩只潔白的仙鶴踩在上邊,羽毛隨著夏風吹拂,優美地伸向天空的曲頸也在緩緩地動彈。
“多么美好的時光啊!這樣安寧無事的美好日子,也許在一生中遇不上幾次哩。”川島美記彷佛想到l了什么事,不由得脫口而出。
“很幸福嗎?”笠原深繪里問。
“當然啊。”美貌年輕的準太太,一副疲倦懶散的模樣,“要是那家伙不是那么貪得無厭,就更幸福了。”
對此,笠原深繪里聳了聳肩。
她和川島美記關系雖然不差,但也不到親密無間地步,甚至有些時候,還會對她在藤原臨也面前恣意展露魅力的一面而感到厭惡。
說起來…這算吃醋嗎?
沒來得及思考這問題,瀑布對面的林子里傳來一陣女人的笑聲。
笠原深繪里立馬抬頭望去。
對面鋪著白色的砂子的小路,恰到好處地點綴著一些踏石,一直排到水邊。一座石橋把兩岸鏈接到一起,一群穿華麗和服的婦人正往石橋往這邊走來。
笠原深繪里捅了捅川島美記的胳膊,示意她往那邊看。
川島美記目光轉過去,注視著對岸這一群婦女的動靜。這群美貌的婦人衣著都很樸素,唯有最年輕貌美的那一位穿著澹藍色的和服,絲綢的光澤如同天空般清亮。
她們這群人,宛如出來踏青的貴族小姐似的,小心翼翼地踩踏不規則的踏石。她們發出的笑聲,在清爽的晴空下蕩漾,顯得過分清脆好聽。
“他家女人真多啊!”笠原深繪里納悶道。
“吃醋了?”川島美記緊緊盯著穿澹藍色和服的女人,她那高雅的白色脖頸,有著令人難以移開視線的豐潤和白皙。
“談不上。”
笠原深繪里說出來后,對面那群婦女已經過了石橋,順著平坦小路來到了這邊。
穿澹藍色和服的女人,正是夏希栗。
“你們怎么在這啊?”她走過來,和和氣氣地笑著,“我在上面備好了午飯等你們呢,結果半天都不見你們,害得我以為我家小臨也半路被人劫走了呢…這不沒辦法了,只好親自下來迎接你們。”
望著儼然主人模樣的夏希栗,川島美記忽然有了一股爭斗的心思。
在這里是她的主場,是她與藤原臨也耳鬢廝磨的地方,她妙齡的韶華時光和這里息息相關…如果自己能在這里扳倒她的氣勢,那么大太太的位置,肯定就穩得不能再穩了。
只可惜藤原臨也剛從瀑布里出來,不知道她內心想什么。
要是他知道了,肯定會勸阻美記小姐不要主動找罪受…要知道夏希栗是他都頭疼的存在,敢去找她麻煩,美記小姐你怕不是想做小了的。
夏希栗望著渾身濕漉漉的藤原臨也,眉心一皺:“你胡鬧什么?”
那目光儼然是正經的長輩,始終以同樣的角度盯著藤原臨也,對他的一舉一動都不放過。那是一雙堅定而明亮的眼睛,從她的眼神里甚至能感到苛責的意味。
“重溫童年嘛…”藤原臨也縮了縮脖子,然后可憐兮兮地望向旁邊的一名中年婦女,“清姨好久不見。”
這婦人是寢宮的管家,負責對內事物。
“那么久才回家一趟,是不是把清姨都忘了?”清姨從腰帶間取出小扇子,一邊揉著他濕漉漉的頭發,一邊扇風,還用責備的口吻說道:“山神祭就要開了呀,已經有客人來了。要是讓他們看到你的樣子,指不定會在私底下笑你呢。”
“笑就笑吧。”藤原臨也無所謂地一笑。
啪的一下。
清姨用扇子拍了拍他腦袋。
旋即,她自己也無奈地笑了起來,表情從責備化為了寵溺。
“我和你們介紹一下,”藤原臨也和另外兩人說,“這位是清姨,寢宮的管家。”
川島美記彎腰行禮,柔聲地問好,“清姨好,喊我美記就好了。”
笠原深繪里猶豫了下,也略顯拘謹地彎腰:“清姨好,我是深繪里。”
“她們是?”清姨打量著兩位如花似玉的美人。
“我的女朋友,兩個都是!”藤原臨也回答得很快。
本想自我介紹的笠原深繪里,就這樣又坐實了她和藤原臨也之間不清不楚的關系。
“你呀,學你父親什么不好,偏偏要學他花心!”清姨故作生氣起用手指敲了敲藤原臨也的腦袋,但眼里卻明顯帶著想要他趕緊和她們結婚生孩子的笑意。緊接著她又來到兩位準夫人身邊,像長輩那樣分別牽起她們的手,“來來來,我帶你們上寢宮。栗子給你們做了兩套衣服,我們去看看,不合適再改…哦對了,臨也的母親在去高天原前,給未來兒媳留下了禮物,我拿給你們…”
川島美記一臉歡欣雀躍,而笠原深繪里,也稀里湖涂地就被帶偏了。
大家一起從前院走進中庭,這里是一片平坦的山腰。
從下邊看,面積似乎不大,但上來到后,才發現這里的空間寬廣到一眼無法觸及邊界。四周草地松林環繞,寬廣的湖泊居中,百米寬的大河嘩嘩流淌。柔軟的青草齊刷刷齊腰鋪開,在夏風吹拂下跳舞似的搖搖擺擺。點點處處探出花瓣的閃光花朵,停滿了色澤艷麗的蝴蝶。
在這片廣闊的土地上,山神祭已經開始預演了。
將近上千人的隊伍,身著宮廷裝束,在練習迅游。他們騎著高頭駿馬、抬著華麗的神轎、拉牛車、舉古傘、吹橫笛、敲太鼓…被鮮花裝飾的十二頂神轎上,著華服的少女俏麗可愛。
白鶴在空中盤旋,勁風嗚嗚作響,光粉靜謐得宛如雨點一般灑落下來。白鹿在在低頭飲水,舌頭輕觸水面,漾起圈圈漣漪。
川島美記和笠原深繪里,都有些被震撼到了。
在這個地方,她們似乎感到什么叫神性…解開束縛,明晰、清澈的神性融于周圍的風聲中。置身于此地,平常無論多么令人難以置信的事,這時似乎都可以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