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克斯確實被打中了,一處在左腰,一處在右腿。
恥辱啊!這真是莫大的恥辱!
這就好像站在食物鏈頂端的蒼鷹,居然被幾只老母雞偷襲得手一樣可笑。
而更可笑的是,他還沒來得及發起報復,鄧普拉就在艾敏的拖拽下,扛起不知死活的丘頓,拉著滿臉驚慌的小女孩,奔向山谷間的大帳去了。
而托克斯,非但只能眼睜睜看著目標離去無法追擊,還要應付如瘋虎般撲上來的西萊爾和二雷兄弟。
西西見女兒差點遭了暗算,激怒之下,早就把胖子以前一再要她注意的事情忘干凈了。
這女人不開防護,不做閃避,一上來就拿著柄烏黑的木錐,和托克斯玩起了對穿。
對穿的意思就是,你可以用手指在我身上開個洞,但我也一定會在你身上添個窟窿。
若只有西萊爾倒也罷了,可偏偏還有兩位更加實心眼的大漢裹亂。
二雷兄弟早就打出了火氣,他們同樣舍棄防護,也放棄了一切花里胡哨的注術,只用狂雷咒與驚雷咒這兩招。
于是,可憐的托克斯便陷入了連綿不絕的雷擊之中,另加上一柄不捅他個窟窿誓不甘休的木錐。
被傷勢影響了速度的托克斯,在三名對手瘋狂的糾纏下,敗像隱現。
這也難怪,一個怕死的,對上三個不要命的,怎能不吃虧呢?!
“大人,就這么看著嗎?”菲利普實在忍不住了,低聲問道。
他的確不明白,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威爾遜還有什么可顧慮的呢?
以場上的情勢看,即便突擊隊再如何強橫,最多也就能落得個慘勝的結局。
如果不出手相助,這些精英能剩下個三四十人,就算僥幸了!
真要是那樣的話,回去可怎么向突擊隊的主人交代呢?!
現在,麥肯一方的隨員中還有五六十名注師正嚴陣以待,若再加上耶茲利爾的人手,大概也能湊足個百人隊吧?!
有了這股力量,再加上三名高階注師,完全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控制住局勢,同時也能減少突擊隊的傷亡啊。
就算那七十萬蘇麗爾大軍已經認了鄧普拉這個新的主人,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等他們趕到這里,一切不都塵埃落定了嗎?
把這里的對手都殺掉,推霍姆勒斯上位,群龍無首之下,蘇麗爾人還有別的選擇嗎?
“大人,您…!”菲利普心急之下,又催促道。
他哪里知道,威爾遜此時,正在天人交戰,糾結得不行。
看著地面的殷紅,還在不斷擴大;聞著空氣中的血腥味,愈來愈濃;感受著鄧普拉陣營展現出來的那股不死不休的決絕,威爾遜先生此時,后背全是汗水,確切地說,是冷汗。
經過連續的失敗與意外,在左維亞山谷的高地上,在這幅修羅地獄般的畫面前,這位大人甚至感覺到了自己始終秉承的信念,都有要崩塌的趨勢。
這個麥肯人眼中的彈丸小國,這些在他眼中螻蟻般微不足道的存在,怎么居然能煥發出如此強悍的生命力和斗志呢?
這些令人發指的謀算與詭計,難道就是窮鄉僻壤刁民的天賦?
難道這就是推行一種價值觀所必須要經歷的挫敗嗎?
在地動山搖的那一刻,威爾遜就知道,自己怕是又被那個該死的胖子算計了。
教訓慘痛,而且接二連三。
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憤怒,在第一時間便想號令手下參戰。
可他馬上又猶豫了。
那胖子自始至終算無遺漏,會不會還有什么陰謀?
山下軍陣之中,留下了將近四十名調停組的注師,而索菲亞帶領的注師分會的親信,此刻也應該到了呀?!
有了這股力量,便可輕易控制住蘇麗爾軍方的那些將領,為霍姆勒斯的奪權做好準備。
可為什么,山下卻傳來了效忠攝政王的喊聲呢?
難道是胖子另有后援,而且捷足先登了?
還有那個霍姆勒斯,雖然沒有參戰,卻為何會向自己投來那般仇恨的目光?
難道這個利欲熏心的副帥大人突然良心發現,準備反水了嗎?
再說身邊的迪爾波拉,這女人一直沉著臉,又明顯與對手有勾結,一旦打起來,她會向誰出手呢?
從巴茲出現時,迪爾波拉的反應看,特爾吉使團遇襲的事情,基本可以肯定就是這女人的手筆。
那么,只要做得干凈,不留后患,她會不會也用同樣的手段對付麥肯人呢?
另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胖子一方現在吃虧在高端戰力不足,可是那個通風報信的人,卻已經把突擊隊坑慘了啊!
如此想來,會不會對方說大師被調離,不在此處的消息也有問題呢?
那個禿頭老兒此刻會不會正隱藏在某處,等著自己先出手呢?
太多的疑惑與不解,縈繞在威爾遜腦際,他的表情雖然越來越猙獰,卻遲遲不敢下達出手的命令。
“再等等!突擊隊應該還有壓箱底的絕招沒用呢!”威爾遜冷冷地說道。
這下,菲利普再著急,也只能等著了。
此刻,不遠處的迪爾波拉發出了一聲冷哼。
女人現在的心情,與威爾遜頗為相似。
她再次感受到了與胖子對敵的恐懼與危險。
那個看上去人畜無害,滿臉憨態的家伙,簡直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難怪他讓自己攛掇威爾遜調集突擊隊出手呢!
這根本就是個圈套,是個足以令所有敵人都刻骨銘心的陷阱。
迪爾波拉已經做出決策,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出手。
她倒是很希望威爾遜能參戰,那樣將是救出弗里茨的最好機會。至于幫助麥肯人,流自己的血為他們做嫁衣,哼,見鬼去吧!
正在調停組眾人如熱鍋上的螞蟻,無所適從,猶疑不定的時候,突見一隊百人左右的士兵自軍陣的方向騎著快馬往高地上奔來。
“但愿是好消息!”威爾遜在心中暗暗禱告。
“你們是什么人?”調停組的一名注師攔住隊伍,厲聲喝道。
“哈?瞎了你的狗眼,我們是蘇麗爾注師分會的人!你們又是什么人?”為首的一名老者斜著眼睛反問,一邊招呼大家下馬。
“真是好消息!”威爾遜心中還沒高興到位,就聽那些剛下了馬的士兵,吵吵嚷嚷地喊道:“唉!那些灰頭土臉的家伙,可不就是前幾日駐扎在咱們那里的雇傭軍嗎?!”
威爾遜心中暗恨對方揭了突擊隊的老底,便冷聲喝道:“放肆!你們索菲亞會長呢?讓她前來回話!”
“喲!這位先生莫怪,剛才是我報錯了名。蘇麗爾注師分會其實已經解散了,至于您說的那位索菲亞女士嘛,她身體不太,嗯,舒服,沒來!估計此刻,要是沒死的話,應該是在回麥肯看病的路上吧!”為首的老者誠懇地說道。
威爾遜聞言,腦中嗡嗡作響,知道注師分會也出了變故。
他還沒說話,便聽一個聒噪的聲音又喊起來:“亞法老爺子,看情況是那幫雇傭軍在和咱們的軍隊開戰呢!咱們怎么辦?”
“靠!怎么辦?在蘇麗爾的土地上公然襲擊蘇麗爾的軍隊,真當這個國家沒有自己的注師了么?上手幫忙啊!”亞法氣哼哼地喊叫著,發出了指令。
“那就動手吧!”感覺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威爾遜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