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一陣扭曲,遂形成旋渦。
卻見一名中年男子從中走出,陰沉的臉上隱有驚駭殘留。
“你說住手,本教主就住手?”
季長云握住長槊,踩著清雅的腦袋,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剛才她叫囂之時,你為何裝死?”
“大膽…”
男子怒目圓瞪,暴喝一聲:“季長云,你還覺得這是叢云府?這是你的地盤?”
“圖窮匕見了?”
季長云唇角微揚,似笑非笑:“這里雖然不是叢云府,但也不是你們南海龍族的地盤吧?”
“本教主就算殺了她,剝了她的皮,你又能奈我何?殺了我?你…有那個實力嗎?”
雖然龍族號稱四海,但距離掌控四海,差了不知道多少。
說白了,龍族就是在四海中的,較為強大的妖族勢力罷了。
深海之中,詭秘莫測。
強大的妖魔不知有多少,哪怕藏著比龍祖更恐怖的怪物,也根本不足為奇。
所謂的四海龍族,說白了就是死要面子,給自己臉上貼金。
“你…”
男子氣的暴跳如雷,臉頰手臂等裸露的皮膚上,隱有龍鱗浮現出來。
“夠了。”
清文皺眉上前,打斷二人爭執:“玄河,清雅到底因何而尋釁滋事,你應該很清楚。”
“季教主是我們請來的盟友,其中利害你應該更清楚,倘若此事因你而毀,你覺得…”
中年男子面色有些陰晴不定,驚怒的盯著她:“七公主,你…”
清文這番幾乎是撕破臉的話語,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明顯沒有事先預料。
“別說本教主欺人太甚。”
季長云悠閑的在清雅臉上蹭著鞋底,輕聲道:“給你兩個選擇,要么用十萬兩黃金換她的命。”
要么接我一招,你若是扛得住,咱們就此罷休,你若是扛不住,拿三十萬兩黃金換你和她的命。”
玄河眸現藍光,怒極反笑:“季長云你太狂了,你以為打敗了清雅,就能打敗我?還只用一招?”
季長云似笑非笑,面帶挑釁:“你,答不答應吧?”
“既如此,那就請了。”
玄河深吸口氣,冷哼一聲拂袖升空,居高臨下的道:“出手吧,希望季教主言而有信。”
呼…。
海面上忽然刮起暴烈的狂風,烈烈猶如置身熔爐煉獄。
以季長云為中心形成無形旋渦,方圓十丈,百丈…盡被旋渦波及在內。
范圍內的天地元氣,明顯發生了恐怖的躁動,猶如如燕歸巢一般,瘋狂的朝他體內涌去。
嗡,嗡…。
鳴嘯槊嗡嗡顫動,似是活過來一般,周圍開始逐漸扭曲。
一抹濃郁的紅光蔓延至長槊首尾,躍動著彷若奪目的火焰,且越加趨于晦暗深邃的黑暗。
“這股氣息…”
玄河感知到季長云身上所凝聚的,越加危險的氣息,心間驟然響起警鈴,童孔勐然收縮。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手中藍光閃爍,伴有一陣海潮波濤涌動,瞬時化作一桿剔透的長矛。
疾如風。
只聽一陣嘹亮的鳳鳴聲,季長云驟然化身鳳鳥,振翅之間消失無蹤。
徐如林。
似是鬼魅幽魂一般毫無聲息,季長云的身影悄然的出現在玄河身后,
“不好!”
玄河額頭有青筋迸現,來自靈魂深處的的危機感,瞬時替他指明了危險的方向…身后!
冰封…。
冰藍色的長槍嗡然輕震,寒冰海潮轟然爆發。
周遭溫度驟降之冰點,長矛彷若嘶吼冰龍,朝身后露出猙獰獠牙。
叮,鐺!
槊矛碰撞剎那,空間彷佛靜止。
遂有鳳鳴徹耳嘯天,邃黑如墨般火焰爆發,吞噬冰龍寒氣的同時,沿著矛桿逆流而上。
只消一剎,冰藍色的長矛便被墨暈浸染,帶有似能吞噬一切的熾熱,蔓延到他的手上。
“嗷…”
玄河表情扭曲如厲鬼,驀地爆出徹耳龍吟,送丟長矛踏云而上,化為一條猙獰的冰龍。
只不過,他的龍爪之上有點點黑色,且這看似不起眼的黑色,正在以恐怖的速度蔓延。
“嗷嗷…”
玄河的龍臉明顯變形,儼然在承受著某種痛苦。
他修長的龍身扭曲起來,連連噴涂寒氣企圖祛除爪上的黑火,可他數次努力均已失敗告終。
且這黏附在爪上的黑火,非但沒有熄滅的跡象,反而燃燒的越加旺盛…。
他也是一個狠人…不,應該是狠龍,眼見無法祛除這黑火,竟然勐地一口咬了上去。
卡察!
一陣令人牙酸的斷裂聲,伴有濃郁龍血揮灑。
于清文等人的注視中,玄河竟然硬生生的咬掉了自己的龍爪…。
“嗷…嗚!!”
玄河痛的連連哀鳴,龍身更是在空中不斷翻滾。
當他用力將龍爪吐出,甩到海里的時候,更加恐怖的一幕發生。
只見平整的海面隨著龍爪墜入,驀地爆出一陣噗噗悶響,方圓數百丈的海水直接蒸發。
濃郁且蘊有可怖溫度的蒸汽倒卷升空,瞬時便將猝不及防的玄河吞沒。
緊接著,所有人清晰的聽到,由玄河發出的凄厲慘叫。
好一會兒。
狼狽的玄河沖出范圍,怨毒的盯著季長云。
只聽到他發出粗重的喘息,似乎在忍耐著什么,艱難的發出嘶啞的聲音:“可夠了?”
“算你命大。”
季長云笑瞇瞇的站在清雅頭上,體貼的把鳴嘯槊又插了回去,此舉讓清雅不禁抽搐幾下。
玄河氣的渾身發抖,忍不住發出嘶啞的低吼:“我抗下了你一招,你…還不放了她?”
季長云詫異的看向他,滿臉不解:“錢呢?三十萬兩黃金,你忘了?”
玄河強壓著怒氣,咬牙道:“籌措黃金需要時間,如果你再不放了她,她就該…”
季長云叉著腰,理直氣壯的罵道:“那你還不抓緊時間?擱著嗶嗶賴賴干嘛呢?”
“你…”玄河怒極。
季長云嘖嘖冷笑:“我們就在這等著,你快去快回,晚了你就只能贖回一具尸體了。”
“季長云,你得意不了太久。”
玄河撂下狠話,強忍著身上的劇痛,瞬時鉆入云層之中,須臾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目送他離開之后,季長云忽然低下頭,對清雅露出友好的笑容。
不知怎得,萎靡的清雅觸及他的眼神,禁不住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似乎,似乎要有滅頂之災降臨一般。
這股感覺讓她倍感悚然。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拼命喊道:“你,你不能殺我,殺了我你就拿不到黃金,他也不會放過你…”
“別激動,這么激動干啥?”
季長云溫言安撫:“本教主也沒打算殺你啊,畢竟本教主向來言而有信,一言九鼎。”
瞧見他這副作態,清雅更害怕了,忍不住蜷縮龍軀:“那,那你要干什么?”
“唉…”
季長云目露悲憫:“看你傷勢這么重,要是他還沒回來你就死了,那本教主可太虧了,所以給你點丹藥恢復一下。”
瞅著他的表情,再想想他剛才的所作所為,清雅越加狐疑:“你…你有那么好心?”
季長云坦然道:“你可能不知道,本教主的性格是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罩紗燈。”
他不這么說還好,此言一出,清雅越加擔心起來。
清雅艱難的搖了搖頭,堅決道:“我,我不吃。”
“這可由不得你。”
季長云露齒一笑,在她驚怒叫喊中,往她的傷口處撒了幾顆丹藥。
不等清雅再說話,他便跳回游輪甲板,若有所思的盯著清雅,眼底似有期待閃爍。
“你…”
赤海妖王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么。
但話到嘴邊,他又顧及清文,傘傘等人,只能憋屈的咽了回去,改成了傳音。
他問:“你該不會是想…”
季長云看他一眼,笑了笑:“反應真快。”
“你…你瘋了?”
赤海妖王瞪大眼睛:“如果龍族,不,如果妖族知道你有這種手段,他們絕對會發瘋,不顧一切的殺了你。”
季長云搖頭:“你少說了一環,他們會先不顧一切的拉攏我,從我手里得到它,然后再殺了我。
赤海妖王翻了個白眼,忍不住譏諷:“這有區別嗎?你不會覺得自己能對抗天下妖族吧?”
季長云輕笑:“首先,龍族是龍族,妖族是妖族,妖是妖,妖跟人一樣…有私心的。”
“其次,這個世界很大,妖族散布天下,等他們得到消息,黃花菜都涼了。”
“最后,你憑什么認為…南海龍族這群臭魚爛蝦,能把我的命留在這?”
赤海沉默一會兒,幽幽提醒:“…你別忘了,龍祖還活著。”
季長云頷首:“是,他確是還活著,但他現在有事忙,沒空管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
“你怎么知道?”
“你猜。”
赤海妖王盯著他,忽然明悟:“你,難道,難道他找過你了?”
季長云嘆道:“我發現你越來越聰明了,看來那句古話說的沒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著聰明人也會變聰明。”
赤海妖王嘴角抽搐,追問道:“…你心里,已經有對付龍族的計劃了,對吧?”
季長云倒也沒隱瞞,坦然承認了:“又被你猜到了。”
“果然…”
赤海苦笑:“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從清雅出現以后,心里就有了算計,所以才有接下來的舉動。”
季長云偏過頭,玩味的道:“繼續說。”
赤海沉吟著回復:“按照常理來講,清雅無故出來挑釁,玄河肯定要及時露面,避免沖突發生。”
“但他卻故意裝死,這讓你確定了一件事,清雅不是無意來的,而是受人之命前來。”
“同時,玄河跟這個人也有關系,或許就是他把清雅引來的,然后借清雅試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