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大朝會
陳淵在巡天司內引起的震動實屬正常，畢竟，涼蠻大戰的余波還沒有完全散去，陳淵這個力挽狂瀾的人物名望還在上升。
與此同時，很多人都已經完全能夠篤定，朝廷已經在籌謀為陳淵封侯一事，這可不得了，大晉的侯爵不少，但大都是承襲而已。
單憑著自己就能封侯的人，其實寥寥無幾。
而能在陳淵這個年紀的人，更是沒有一人。
現在許多人猜測的關鍵點，便是陳淵會食邑多少戶，皇帝會封關內侯還是徹侯。
關內侯無封地，無實權，只是虛職而已。
如今巡天司的四大神使便是這個級別，以彰顯他們多年為國之功，而徹侯卻是王爵之下的頂層，是大都督顧天穹以及大元帥厲狂休的級別。
有封地，均在天下各州之內。
雖然疆域很小，但那里已經封給了他們，稅收一應由他們掌管，當然，國中之國自是不可能，當地官員與平常無異。
而這，無疑是一個殊榮。
很多人猜測陳淵給個關內侯便差不多了，畢竟年紀太輕，但也有人持有不同意見，覺得以陳淵立下的不世之功。
即便是徹侯也不為過。
甚至還因此爭論了起來。
有人在前帶路，陳淵一路平靜，期間有人察覺到他，上至天丹宗師，下至普通巡衛，紛紛以下官之禮相待。
眼中閃爍的是敬畏和向往。
大丈夫，當如是也！
而陳淵也沒有無視他們，有的會點點頭，有的則是回應一兩聲，可即便是如此，那些得到回應的巡天司官員還是有一種莫名的激動。
換一個詞來說的話，陳淵現在基本上已經成了巡天司年輕官員的‘偶像’，乃至是江湖武者都對其萬分敬仰。
極少有人再提‘朝廷鷹犬’這四個帶有侮辱性的詞語。
他們稱呼陳淵，要么就是陳青使，要么就是青州陳大人，連直呼其名的人都沒有多少，那一戰奠定的威望和地位可見一斑。
巡天殿外。
陳淵駐足腳步，有人進去通稟，一同出來的有兩人，一個是之前的巡使，另一個則是天字神使蕭景。
有望巡天司大都督之位的神使蕭景。
“陳大人，大都督正在殿內召您過去。”
那名巡使抬頭看了一眼蕭景，連忙說道。
陳淵微微頷首，接著看向蕭景，抱拳道：
“蕭大人。”
蕭景出人預料的露出了一抹笑容，也隨之拱手道：
“陳大人。”
“下官不敢。”
陳淵連忙推辭，景泰的封賞還沒有下來，他仍然是正四品的巡天金使，而蕭景則是正三品的神使，地位懸殊很大。
雙方也無恩怨，陳淵自然不會直接應承。
蕭景笑了笑，深深的看了一眼陳淵：
“陳金使不必拘禮，這都是早晚的事情，大都督正在大殿等候，還是盡早進去吧。”
說罷之后，錯身離開。
而陳淵則是眉頭一皺，回頭看了一眼蕭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蕭景看他的目光有些不一樣了。
這跟他的地位上升不同，似乎是其他原因。
但他除了朝廷身份外，還有什么值得對方看重？
很怪異。
陳淵將蕭景的目光記在心中，現在也來不及去多想什么，迅速走進了巡天殿。
感知著陳淵的目光收回之后，蕭景卻是下意識的又看了陳淵一眼，仿佛他的身上有什么特別之處。
輕笑了一聲，漸漸遠去。
巡天殿內。
與陳淵上一次離開京城前差不多，大都督顧天穹仍然是高居上首，身上籠罩著一股強大的威勢，目光灼灼的打量著陳淵。
抬頭看了他一眼，陳淵凝神靜氣，躬身抱拳道：
“下官陳淵，見過大都督！”
“陳淵.”顧天穹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輕笑一聲：
“這一次在涼州，你可是做了一件大事，力挽狂瀾，劍斬蠻神，使得涼州千萬百姓免于受苦，本都督之前還真是小瞧你了。”
他夸贊著陳淵，但這些話聽起來卻很不對勁，陳淵也只能當做不知，繼續道：
“北蠻南下中原，下官身為巡天司官員，自當以身作則，但要說力挽狂瀾就有失偏頗了，真正讓涼州千萬百姓免于受苦的是北涼王魏燼鋒，是三十萬北涼鐵騎，是涼州上下一心的江湖同道。
下官只不過是出了一點點力而已。”
“怎么，本都督贊揚你還不接受？”
“是下官不敢當，有愧而已。”
顧天穹瞇了瞇眼睛，輕笑一聲：
“看來這一次在涼州，還真是磨礪了不少，不僅敢在本都督面前勇于說出這番話，還違抗圣旨不尊。”
“陳淵，你可知當初陛下將你調回去，是怕你殞落邊境，是對你的拳拳期望，是將你作為未來的真正重臣在培養。”
他的聲音語調稍稍拔高。
陳淵心中早有腹稿，繼續道：
“正是因此，下官才不得不違抗圣旨，下官是陛下親自所封，是大都督親自指派前往涼州接任金使，代表的是陛下，是朝廷，更是大都督！”
“試問，那種關鍵時刻，下官若是一聲不吭的調回京城，讓北涼王如何想？讓三十萬北涼軍如何想？讓涼州千萬黎民百姓如何想？
下官身死事小，朝廷陛下大都督的顏面卻事大。
下官雖只七尺長軀，修為孱弱，但仍然愿意為國而戰，而國而死，還望大都督明鑒！還望陛下明鑒！”
一番慷慨激昂的腹稿說出，要不是陳淵知道這是假的，恐怕他自己都快要信了。
將一個年輕官員為國效命，慷慨赴死的狀態展現的淋漓盡致。
果不其然，在說出這些話后，顧天穹忽然沉默了，他目光凝重的看著陳淵，回想著他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
似乎還真是如此。
但表面上卻不會這么說，只是輕哼了一聲：
“牙尖嘴利。”
能說出這樣的話，代表著那件事差不多已經過去了，其實這也很正常，更在陳淵的預料范圍之內。
不管怎么說，他都是為國出力，不畏生死的拯救了萬千黎民，景泰就算是心中再不爽，再認為是陳淵攪了他的謀劃，也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還得為他封賞。
這是陽謀。
陳淵立下不世之功，若是不奉賞，涼州百姓不答應，天下百姓也不答應，只會覺得是皇帝昏庸無道，朝中奸佞無數。
視功臣為無物。
陳淵甚至可以公然宣稱，我為朝廷立過功，我為朝廷流過血，我為朝廷拼過命！
紛亂一起，風向絕對都是對朝廷不利的。
“都是大都督的教誨。”
陳淵露出一抹笑容。
“坐吧。”
顧天穹擺擺手。
“多些大人。”
陳淵緩緩走到左下首的位置坐下。
“這一次你立下大功，理應被朝廷重賞，陛下也曾傳召過本都督，封侯一事已經落定，朝會過后，你便是自大晉立國以來最年輕的侯爺。
切記不可驕燥，不可得意忘形，陛下和本督都對你期望很高，明白嗎？”
顧天穹話音一轉，比之之前舒緩了不少。
“多些大人厚愛，下官一定克己奉公，忠于朝廷。”
陳淵繼續表態。
反正這些話又不要錢，多說一點也沒什么。
至于未來造反，那一定是朝廷逼迫太甚！
陳某人才不得不拯救萬民于水火！
“嗯，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
“不知陛下打算給下官什么封號？”陳淵開口道。
“這個.等到朝會上你自會得知，陛下可是對你期望很高的。”顧天穹輕笑一聲。
陳淵目光閃動，也不再繼續多問。
他倒是沒有什么執念，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不過帶著皇帝的期許，那倒是有點意思了。
“之前讓你做的事情如何了？若是沒有做好，本督可不好在”顧天穹隨口問道。
“大人說的是前朝余孽的事情？”
陳淵迅速便領悟到了顧天穹話語中的意思。
“嗯。”
“托大都督的福，下官確實有所斬獲。”
“嗯嗯？”
顧天穹略帶詫異的看著陳淵，眉頭輕蹙：
“你有所斬獲？”
陳淵前往涼州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個月的時間而已，大部分時間都是涼蠻大戰，他哪兒來的時間去調查那些前朝余孽？
他方才可是不抱一絲希望的。
正準備提點一下，讓他不要太驕傲，就算是立下了大功，但交代好的事情沒有辦到，那也是過錯。
結果話音還沒有落下，對方居然就說出了這樣的話。
這.這.這.
這年輕人 “略有些斬獲，算是不辱大都督之命。”陳淵拱手笑道。
顧天穹凝視著陳淵，輕咳兩聲：
“什么斬獲？”
陳淵手中光華一閃，被保存好的一顆栩栩如生的人頭落在地上，發出一道聲響。
以陳淵現如今的實力和地位，芥子須彌寶物和神兵已經能夠保住，沒必要再去遮掩什么，只要不讓對方知道那是天書就好。
畢竟，江湖中化陽真人還是有不少身懷芥子須彌寶物和神兵的。
他不算出奇。
“此為何人？”
顧天穹直接開口問道。
“回大都督，此人名為項凌天，是前楚皇室余孽項家這一代的繼承人，天丹巔峰修為，身懷重瞳，實力很強勁，卑職殺他還因此受了不小的傷勢.”
陳淵介紹著項凌天的來歷，顧天穹也是瞳孔深縮，顯得有些震驚，這竟然是項家這一代的繼承人！
還被陳淵給殺了！
實在他實在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他倒是不覺得陳淵敢欺瞞于他，項家的蹤跡難以捉摸，可朝廷這些年還是有了一些成功，此人若真是項家的繼承人。
完全能夠通過一些手段打探到。
他吃驚的是陳淵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竟然做出了這么多的大事，完完全全的出乎了他之前的預料。
涼蠻大戰，瀕死而歸，還有了這樣的斬獲。
天下間恐怕也唯此一人而已了。
“你是怎么找到項家的蹤跡的？”
顧天穹不動聲色的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震撼無比，但在陳淵的面前還是要保持上位者的威嚴，自然不會大驚小怪。
但實在是感到驚詫。
他給陳淵的幫助可不大，在茫茫的幽涼二州能找到這些人的蹤跡，堪比大海撈針。
“回大人，這”
陳淵早就編織了一個很巧妙的謊言，說他上任涼州金使后不久，一次意外從北涼王世子的口中得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線索。
而他就靠著這個線索，一路追查，遇到無數艱險，終于在草原上追到了此人，并且將其斬殺云云 具體的過程自然是縝密無比，兇險過人，令人為之揪心驚嘆。
“好，很好，陳淵，本都督果然沒有看錯你，能將項家繼承人的頭顱奉上，絕對是大功一件，本都督會為你向陛下請賞的。”
顧天穹沉聲道。
眼中對于陳淵的贊賞溢于言表。
“多謝大都督。”
陳淵嘴角微微勾起。
朝廷對于前朝余孽可是慎之又慎的，但多年來的進展都不大，自己將項凌天這個項家嫡子繼承人的頭顱奉上，絕對是不可磨滅的大功績。
也是陳淵的底牌后手。
想要爭奪天字神使之位，豈能沒有點東西？
項凌天，真要是按血緣關系的話，他還得叫他一聲哥，踩著他的頭顱奠定高位，想來他九泉之下也能夠安息了。
顧天穹看著地上的項凌天人頭，又看著一臉平靜的陳淵，凝聲道：
“陛下有意封本都督為公，調離巡天司，改從下面四位神使中擇一人出來接任大都督之位，如此便有一個空懸的位子。
嗯.你可愿意再進一步？”
要是陳淵沒有拿出項凌天的人頭，但憑其在涼州的那些功績，是不足以讓人心服口服的，畢竟，他立下的功勞再大那也是軍功，不是巡天司這個衙門內部的功勞。
加之年紀尚輕，難當此大任。
他之前甚至都不會將這個消息告訴陳淵。
不過，現在嘛 陳淵有這個資格了。
雖然修為實力弱點，但功績是實打實的，不輸那些資歷深厚的化陽強者，本身更兼之巨大名望，且潛力更大！
這樣的人若是成為天字神使，似乎.也無不可。
只是想要平衡下面的幾位神使就有些難了。
他很清楚，除了蕭景超然于外，其余三位神使都有各自的小算盤，甚至還分出了什么章系、伍系、左系.
而陳淵正是跟章彥通走的很近，他們兩個若是聯手的話，其余兩位必然有意見，會打破平衡。
還需要看看蕭景的意見。
“下官愿意為朝廷為巡天司立下更多的功績。”陳淵十分認真的說。
不想求進步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話上面要說的漂亮一點，他不是想要權勢地位，他是想為朝廷出更大的力。
怎么出力呢？
自然是身居高位。
顧天穹微微頷首：
“此事便暫且擱下，本都督會為你謀劃一二，若是能上位，自是最好，若是不行，也無需太過放在心上，
你還年輕，未來機會多得是。”
“下官明白，只要能為朝廷出力就好，就算是不成，下官也甘愿為朝廷奉獻一切。”陳淵凝聲道。
“好”
在巡天殿內，陳淵和顧天穹閑談了不少，有關于北蠻大戰的，也有關于項凌天的，還有關于他突破化陽的。
而陳淵自然是以謊言來應對，說是武當山幫了他不少忙，走出了鬼門關，還因禍得福，突破化陽云云。
等到時至午時，陳淵才提出了告辭，回到了府中。
現在，只需要靜靜等候朝會到來就好。
一晃便是兩日時間過去，陳淵也開始赴了一些宴席，拉攏一些關系，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跟司馬恪恩怨化解了。
不僅如此，還在城中高談闊論，好不和諧。
也開始向著外面透露他站在了司馬恪一方的事情。
頓時激起了不小的震動。
是的，陳淵又又又震動了。
京城無所不知他跟司馬恪之間的恩怨，稱一聲不死不休都不為過，如今卻重歸于好，實在是令人驚詫不已。
不知道司馬恪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拉攏到了陳淵這個如日中天的勛貴。
曾經的頹勢開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即將重新崛起。
而這件事也讓大皇子司馬乾和二皇子司馬佑吃驚不已，連忙派人送上拜帖，想要見一見陳淵問個究竟。
但陳淵卻是婉拒，等待著明日的大朝會。
翌日，清晨。
早早醒來的陳淵換上了正四品的巡天金使官服，自東門而過，匯入了入朝的文武百官人流，跟周圍的人寒暄不少。
幾位神使都對他釋放了善意。
當然，這是在他們不知道陳淵有意天字神使之位的前提下，能看到巡天司后繼有人，自然欣慰不已。
但若是他們知道真相的話，后面便不知情況了。
陳淵也仿若不知，別人對他釋放善意，那他也回以善意，而若是別人心有不爽，那他直接甩臉色，看都不看。
大日高懸，天地明亮。
一聲細長的公鴨嗓響起：
“百官入朝！”
聚集在金鑾殿前的文武百官，開始按照官位品階，井然有序的進入金鑾殿。
算起來，這似乎也是陳淵第一次正式參加朝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