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遭遇了生死危機。
如果他還是二十多歲的棒小伙子,那么他絕對會給敢與其動刀子的家伙一個教訓,而不是只能用“鐵門式”和“野豬牙式”的防守方式,左支右閃地擋格著對方的刀劍。
這不僅很費力氣,而且相當危險。當然,拼命的時候,又哪有不危險的?而且,他現在也不年輕了,力氣支持不下這場打斗。
在他成功架住一個塔普特疆國禁衛軍士兵短劍,然后又用另一只手拉開對方的護身盾牌,繼而用巧妙地“挑劈”招式——將手里的那把軟槭制式長劍劃了個半圓,之后順勢劈砍向對手的脖頸——斬殺了找上他的敵人之后,他就非常確定,自己肯定沒有辦法戰勝剩下的二十多個敵人。
至于說,之前還跟著雷克的那些親衛以及軟槭士兵,他們現在則基本都被敵人砍翻。
“該死的塔普特侏儒種!”雷克大罵了一句。隨后,他就用力將手里的長劍投擲出去,恰好順著盾牌的邊緣滑過,扎進了另外一名正撲向他的疆國禁衛軍士兵的眼睛。
一擊斃命。
沒有任何猶豫,雷克轉身就脫離了戰團,向著黑黢黢的密林深處一陣狂奔。與此同時,他還一把拽下胸前的珠寶項鏈,這位軟槭人領主的靴子和長袍上,同時亮起了好幾道法術光暈。
他的靴子上附加有“腳底抹油”法術,而他的長袍上則附加了“防護箭矢”。一個法術讓他能夠在短時間內跑得疾逾奔馬,另外一個則可以讓其暫時不必擔心不知從何處射來的箭矢或子彈。
數年前,為了購買這兩件附魔用品,他不得不向永序之鱗商會支付了四十枚金卓戈。這筆錢可以購買下數座農莊的所有權,當時雷克還腹誹這東西過于昂貴,不過現在卻覺得這筆錢花得超值。
否則,雷克怎么會跑得飛快,以至于一眨眼就躥出去七八碼的距離,將混亂的戰團完全拋之于腦后?否則,有幾個眼尖的塔普特疆國近衛軍士兵看見“大魚漏網”,忙不迭地拿槍向其射擊,子彈卻僅僅是在他的衣袍上蹭出些火花?雷克現在只有遺憾,自己當初沒舍得花更多的錢,買一些更加強力的附魔道具。“或許這次遠征結束之后…不,等到和格里蘇斯他們匯合,我就用對蘆傳訊…”
而就在這位軟槭大貴族心里盤算著的時候,他的步伐卻一刻不停。甚至僅僅用靴尖踏在灌木叢的葉片上,他整個人就會“嗖”地一下子躥出去老遠。很快,他就深入到了密林盡頭,眼前已經看到了那座覆蓋著稀疏草木的山丘。
“哎呦!”
雷克突然感到腳尖一陣疼痛,下半身停住了跑動,上半身卻因為慣性而向前撲倒。好在,他及時扶住了身旁的一顆松樹,這才沒有摔個狗啃泥。不過,他扶住樹干的那只手掌也感到一陣刺痛。他快速看了一眼自己的傷腳,右腳那只靴子尖端被整齊地“裁”下去一塊,好幾顆腳趾蓋也被掀翻。除此之外,他的手掌上面也出現了一道傷口——看傷口的形狀,大概不是被樹上的尖刺給扎破的。
“這是…”雷克猛地一驚,瞇起了眼睛死死盯視著周圍的黑暗,終于看出點門道來。
原來,剛剛他下腳的地方有一根及其細微的絲線,就好像是絆索一樣藏在一片灌木叢中。在其飛快掠過的時候,那根線像是刀鋒似地劃破了他的靴子。無獨有偶,他剛剛扶住的那顆松樹的樹干上也有另外一根絲線,他的手掌則是被這根絲線割破的。“…不好,有埋伏!”
他馬上意識到了問題,只是,現在他卻不敢輕舉妄動了。周圍的樹林里不只藏有一根絲線,剛剛是割破了他的腳尖和手掌,接下來萬一要是他的脖子被那鋒利、尖利…冰冷——滿頭大汗的雷克,驀地感覺自己脖頸間有些冰涼的感覺,可是在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晚了。
嗤啦…
猶如絞刑套環般的線圈從松樹頂端悄悄垂落,在套中了雷克的脖頸之后,操控著套環的人猛地用力一拽,瞬間就割下了雷克的腦袋。血液從其脖頸的截面上噴涌而出,當那顆頭顱落地的時候,處于彌留之際的雷克領主親眼看到了殺害他的兇手:那是一個木偶似的家伙,只有一顆腦袋像是活人;他的兩只機械手臂的末端手掌,抓著兩把尺寸遵循黃金比例而因此看起來像是三角形的短刃;他的身后有八條和蜘蛛節肢一模一樣的東西,依靠它們這個“木偶人”才能在樹干與樹干之間穿行;數以百計的金屬絲線從其腹部垂落下來,有的就系在樹干上,有的藏在灌木叢中,還有一根剛剛套在雷克的脖子上面——現在那條線圈正在滴著鮮血。
當然,這也僅僅是雷克能夠看見的全部了,掉下來的腦袋是無法保持太久知覺的。不過,這位軟槭領主在人生的最后一剎那,總算是親眼見到了塔普特南部疆國大名鼎鼎的改造人。不僅如此,殺死他的這名改造人戰士,在整個艾拉維拉軍團之中,序列號還遙遙領先排在了第二。
他的艾拉維拉正式名是“二號”。只不過,包括艾拉維拉軍團的戰士在內,所有認識他的人其實還是更喜歡稱之為“木偶大師”又或者是“牽絲殺手”,這兩個名字才更加貼切。
格里蘇斯大發雷霆。
在收到雷克死亡、殿后部隊遭遇伏擊全軍覆沒的消息當天,他就主持召開了軟槭領主評議會,以軟槭市長和前任評議會議長的身份,兼任了現任的議長。同時,也向所有軟槭領主下達了命令。
“全速行軍,盡早趕到十鎮與約姆斯聯軍會盟,這個塔普特南部疆國的實力有些超乎預期。”
借助對蘆傳訊手段,格里蘇斯讓書記員用施加了魔法的蘆葦桿筆寫了封信件。遠在十鎮的先遣部隊指揮官阿夫卡,隨即就得到通知,隨軍的書記員報告說對蘆尖端的紅寶石亮了起來,有緊急的信件正在傳送中。阿夫卡立刻讓書記員把對蘆用筆架懸于空白的羊皮紙上,謄寫出信件的文字。
“…疆國禁衛軍出動,雷克領主所率兩支千人隊于昨夜與其遭遇。我方慘敗,包括雷克領主在內近兩千人殞命,僅有百余名騎兵沖出包圍圈,于今日下午與我軍主力匯合。考慮到會盟日期將近,遠征軍團將急行軍至十鎮,最多不過兩日。故而,先遣軍團阿夫卡千夫長需知內容如下…”
一條條,一列列,格里蘇斯為阿夫卡下達了明確指示。其中,他交待得最多、最詳細的兩項內容,就是讓阿夫卡為遠征軍團近兩萬人,提前準備好營地以及囤積一部分糧食。
看到了格里蘇斯的這兩項要求,阿夫卡不由得嘆了口氣。僅僅是準備營地的話,那還好說,大不了他可以征發十鎮的居民去做勞役。可是說到糧食,這位千夫長就真的是有些無能為力了。
他沒法憑空變出糧食來。
至于說,之前被塔普特那個埃勒溫郡長儲存在跨河鎮糧倉里的存糧,則有一部分在哈拉蒙德利用水攻作戰的時候就被泡了,現在廚師們都忙活著搶救,將泡過水的小麥粉趕緊做成面餅來增加保存時間;還有一部分,則被埃勒溫借助德魯伊的“木行術”撤退之前,命人用糞便和毒藥污染了。
跨河鎮沒被洪水沖走的存糧,沒被水泡過的、沒被毒藥污染過的,據估算——通過統計鎮子里的糧倉數目——大概其只剩下了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要是作為先遣部隊的存糧,大約能夠堅持一周,而要是再添上主力軍團兩萬多張嘴,以及大量力畜和馬匹的消耗,則最多只能堅持一兩天。
格里蘇斯的要求,對于阿夫卡來說顯然是一個無法解決的麻煩,讓他感到無比頭疼。他有些想要向哈拉蒙德那個知識分子尋求些幫助,可是想到后者昨日提出的要求,阿夫卡覺得自己還是別問了。
在用洪水攻破了跨河鎮,幫助先遣軍團拿下十鎮之后,哈拉蒙德順勢就向阿夫卡提出自己要離開。憑借著戰功,他已經還清了格里蘇斯帶其跨海而來進行冒險的人情,是時候去完成格林家族成年禮所需的怪物狩獵了。
事實上,在阿夫卡收到格里蘇斯的對蘆傳訊時,哈拉蒙德他的冒險伙伴們其實就已經離開了軟槭人的軍營。他們要去地方就位于瓦林斯堡西部,那里是塔普特的腹地,可是卻人跡罕至。因為那片地區棲息著苔原巨魔和其它一些怪物。再加上,那地方沒有什么特殊的物產,所以塔普特南部疆國幾十年來都沒有對其進行過開發,基本上是一片不毛之地。
沒有辦法,畢竟是領主評議會和格里蘇斯大人下達的命令,阿夫卡就算有著千難萬難也只能盡力去嘗試完成。他當即就下令在十鎮范圍內征發民夫,構建可供遠征軍團大部隊駐扎的軍營。與此同時,他也命令一些士兵前往十鎮進行搜刮掠奪,對富商和小地主進行敲詐來收集一些糧食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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