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殺人放火一把好手

　　對于塞勒姆人來說，熾影獸也屬于新鮮玩意兒。這些沙漠精靈武士之前并沒有幾個見識過這種“新式武器”，相比較而言，還是手里的彎刀和胯下的駿馬更能讓他們感到安心。

　　和其想法類似，已經死去的哈吉爾·奧圖也曾經思考過“到底要不要讓這種奇怪的生物兵器暴露在世界上？”這種問題。

　　實際上這個問題持續困擾了他許久，雖然付出了極大代價融合了可以控制這種武器的群獸之心，可是那位沙漠精靈大酋長還將繁育出的熾影獸皆盡豢養在地穴之中留作后手，其數量也被嚴格控制在百余頭左右。

　　但是哈克南·奧圖，這位塞勒姆的新晉之主卻有著不同想法。

　　在生產之巢中服過勞役的他很清楚這種兇獸的危險——那可還只是幼生體的熾影獸，在發狂的情況下就能輕易殺死復數個成年沙漠精靈。

　　讓這種威力強大的武器放在武庫之中蒙塵，簡直就是一種極為嚴重的浪費。

　　再者說，此時的哈克南還急需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勝。他需要以此來確立自己的權威，來收獲所有沙漠精靈對其自封可汗的認可。以及他還沒有意識到的，來滿足縛魂晶的要求。

　　正是出于以上種種考慮，哈克南最終決定在讓熾影獸在這樣一個漆黑的夜晚登場，以塞勒姆的宿敵為觀眾，向其討要一份喝彩。

　　由于有縛魂晶的協助，他在短短一日之內就將群獸之心融合入體內。和其父親的選擇不同，哈克南并沒有將這異類的心臟移植在臂膀之上——按照縛魂晶的話說，這純粹是浪費了群獸之心的效果。

　　沙漠精靈剖開了自己的胸膛，狠心地將其置于自己年輕的心臟之上。然后按照縛魂晶的教導，念誦出用以激活的幾個簡單咒文后，群獸之心的力量就得到了徹底的釋放。

　　哈克南雖然因為缺血而在幾個呼吸的功夫就陷入了昏厥，但是隨后當那異類心臟中積存的熾影原血從聯通的血管匯入其四肢百骸，年輕的沙漠精靈被一股溫熱的暖流瞬間喚醒。

　　待其睜開雙眼，剛剛自己狠下心剖開的傷口已然愈合。手指撫過已愈合創口上鮮紅的血痂，哈克南可以很清晰感觸到身體內部的脈動——一種像極爆燃火焰的力量，以及在內心深處肆意滋生的、對于鮮血與殺戮無法抵擋的渴望。

　　“獸已覺醒。”

　　縛魂晶為這個野心勃勃沙漠精靈的進化過程做出了最后的結語。哈克南已經徹底拋去了對于殺害生父、構陷恩師曾有過的一絲悔恨，此時的他，只想著將剛剛獲得的力量昭示天下，將大恐怖散播到其所能觸及的全部土地。

　　“來人！”這個已煥然一新的塞勒姆之主發出比野獸還要響亮的咆哮，在部族豢養熾影獸的地底深處都能聽到其回響：“集結熾影獸群馬上出發，今晚就要到達，明日熾陽升起時我要在撒閃人的金帳中暢飲！”

　　由于交通和物資原因，這個世界交戰雙方之間的距離很少會超過騎馬行進一日的路程。絕大多數時候，沙漠之中的部族戰爭，都會在幾日之內決出勝負。像撒閃和塞勒姆這樣，持續交戰將近兩年不說絕無僅有，也可以稱得上是百年難遇。

　　長時間的交戰，讓交戰的雙方都熟悉了彼此的套路。通常情況下兩個部落間的對決都屬于“儀式戰爭”——在特定的時間，派出大軍廝殺上一番。至于說突襲戰術，同樣作為沙漠游牧民族的雙方，自然是擁有不少反突襲的準備。比如說“游哨制度”。

　　顧名思義，“游哨”即是游擊的崗哨。在雙方相距不到百里的沙漠之中，散布著許多由精銳武士組成的游擊小隊。和奎斯他們接近撒閃王庭所在綠洲之前遇到的那批恐鳥騎手類似，這些游哨并無固定的作戰任務，其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例行警戒，好防備敵人的突襲。

　　游哨小隊一般五人一組，在遭遇襲擊的時候很少戀戰。即使被迫卷入死斗，也會及時發射由各自部落音言術士所制作的“響箭”，將敵襲的消息傳遞給最近的同伴。因此雙方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很少能夠不被敵方預先得知。

　　只是有了熾影獸出動，情況就大不相同了。在群獸之心的指引下，百余頭熾影獸們組成了十支獵殺小隊。這種危險的合成生物兵器極為精通“潛行合擊”之術，它們能夠在沙地之中快速掘進，在撒閃游哨很難發現的情況下潛伏至其身側，然后發動突然襲擊。

　　熾影獸小隊會優先攻擊坐騎背上的撒閃騎手，從沙地中竄出的猛獸會瞬間將騎手撲落后補上封喉一吻。至于那些恐鳥，都會在下一波打擊之中被重點照顧。如果那些坐騎沒有斃命且轉身逃跑，以這種合成獸的腳力，也能夠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內追上獵物，并且用腹中涌出的熾熱烈焰將其焚燒殆盡。

　　殺人放火，一把好手！

　　就這樣，熾影獸群一路掩殺，愣是沒有一個游哨逃脫報信。塞勒姆的大軍就在黑夜降臨不久，順利抵達撒閃王庭附近。

　　跟隨熾影獸群前來的只有兩千余塞勒姆軍士，這是因為沙漠精靈的部族武士征召集合需要至少一整日時間。對于新晉接任尚未確立個人威信的年輕酋長，這個時間還會更長一些。而早已按捺不住的哈克南，自然不愿意忍受心中熱血灼燒的苦楚，故而只帶領著自己的親隨武士一同前來。

　　漆黑如墨的夜色很好地隱蔽了奇襲軍隊的行蹤，站在沙丘之上遠遠眺望著撒閃王庭所在的綠洲，年輕的沙漠精靈能感受到自己全新的心臟之中戰歌昂揚。

　　同樣能聽到那歌聲的熾影之獸都被其中所描繪鮮血綻放的情景感染，不過合成獸并非是尋常野獸，大戰之前越是情緒激動，這些家伙反而越發沉靜地積蓄著力量。暴露在其身軀表面的熱能貯藏器官都被漸漸繃緊的肌肉所壓縮，原本有些近距離看甚至有些灼目的光亮變得暗淡了許多。

　　待熾影獸群啜飲完畢，親隨武士們七手八腳地將那些用整張犎牛皮蒙制、灌滿黑油的特殊食槽轉移到隊伍后方安置妥當。哈克南拔出自己習慣使用的鐮刃劍向前虛劈，這位年輕的塞勒姆之王用不容置喙的口氣下達了自己的命令：

　　“全軍出擊！”

　　雖然聽不懂沙漠精靈說出的話語，但群獸之心發出的“歌聲”依然準確無誤地傳達到伺伏于沙丘之上的熾影獸群的腦海之中。這群為殺戮而生的合成戰獸皆盡勃然而起，熱血沸騰之下身上的熱能貯藏器官仿佛被點燃，發出奪人眼球的熾熱光芒。

　　熾影獸，沖鋒。

　　宛如放大了許多倍的黑豹一般的狂野異獸自沙丘頂端飛躍而出，六足輪轉間，交替前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它們以廣袤的大漠為畫卷，繪出一條條曳光而行的迤邐直線。

　　“真別說，還挺好看的。”奎斯站在一頭伏地而睡的沙犀背上遠眺，見到如此景象，不禁贊道。為了防止沙犀萬一因受驚嚇而炸營，食人魔巫醫給它們都服食了一些催眠藥劑，此時這些巨大的駝獸皆盡陷入了酣睡。

　　和奎斯這幫人的平靜不同，此時的撒閃王庭綠洲之內人聲鼎沸。原本溜出來看熱鬧的小孩子們，都被各自家人那焦急的呼喊喚回家中。

　　除了快速集結的部族武士們，凡是能挽得動弓弦、拿得起彎刀的男人都帶好自己的裝備，走出了家門準備迎敵。而一些年長的阿姆則帶領著婦人們在“藍寶石”湖邊開始架設由牲畜皮革蒙制的皮筏——萬一形式有變，可以讓孩童們先撤退到更為安全的湖面上。

　　撒閃部落控弦之士過萬，這片王庭所在的綠洲之中常年有著數千精悍武士駐守。再加上自發出動保衛家園的部落牧民——都是些拿起刀跨上馬就能算半個武士的男人；以及被動或者主動被撒閃武士們“安排”到陣前“助戰”打擊的過往商旅——奎斯等人就在此列。撒閃酋長對于來犯之敵的可謂是極為重視，只不過他雖然在被其“借人頭一用”的伊壁鳩魯處獲得了關于熾影獸的訊息，并且以鄭重地態度做出了應對措施，當戰斗爆發之后，他才發覺似乎準備得還不夠充分。

　　第一波接敵的正是原本迅游在王庭附近的游哨小隊，它們此時肩負著為撒閃部落集結力量而拖延時間的重任。數十隊騎著恐鳥的武士分成兩組，分別從兩翼同時向拖曳著光線的熾影獸發動了夾擊。

　　這種兩翼夾擊陣型是沙漠騎兵的常規反沖鋒戰術，既可以避過敵軍的鋒芒，又可以從兩翼不斷蠶食這股軍隊的有生力量。運用妥當，可以有效起到阻敵沖鋒的戰術效果。

　　但是沖鋒過來的熾影獸遠非恐鳥騎手們之前遇到過的對手所能比擬，這群合成異獸不僅有著天生就超過一般軍事指揮官對于戰術的理解，它們還有著足以確保己方任務能夠完成的強大力量，以及“視死如歸”的勇氣。

　　百余只熾影獸主力未曾變動，依舊保持著沖鋒陣型。兩側則各分出兩個小隊，以十頭熾影獸為一組，針對從兩翼掩殺過來的恐鳥騎手，展開了似乎用“獵殺”這個詞更為貼切的狙擊行動。

　　有的熾影獸奔跑到半路就直接遁入沙地，而另外一些仍舊奮力奔跑吸引著恐鳥騎手的視線。

　　沒過多久，之前在沙漠上發生過的“殺人放火”一幕再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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