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風暴前夕(10)

　　“那棵樹會說話！”一名信風商會的戰士結巴著說道。他面露恐懼的表情，引起了周遭一些同僚的嗤笑。通常，對于這種上戰場之前的說瘋話的家伙，他們總是蔑稱其為“新兵”。

　　只不過，這種優越感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他們也看到了，不，應該說是聽到了類似的話語。“咯咯咯，蠢人兒們在兀自煩惱，到底該讓誰先上陣。”港口外面的幾棵棕櫚樹隨風搖曳著，枝葉刷刷作響，輕吟出斷續的詞句。

　　好在，恐慌很快就被消弭了。當一個侏儒走了過來，隨腳踢了一下碼頭旁邊的一個箍鐵的木桶之后，那里面傳來“哎呦”一聲痛呼。一個侏儒從桶里露出了腦袋，警戒地看著自己的同族。

　　“好自為之，”阿布羅施特冷哼了一聲，“你們的幻術如果不浪費在捉弄人上面，說不定還可以快點結束這場無趣的游戲。”面對侏儒調查員的詰問，那個幻術師面露一絲絲羞慚局促。

　　很快，在信風商會武裝部隊成員的目瞪口呆之中，十來個侏儒就從港口的各個角落——木板箱子里、廢棄的繩網堆中、漂浮著蘆葦桿的水波之下——逐一顯露出了身形。

　　“想要繼續去‘史迪姆的游戲小屋’繼續通關游戲，那么就得給我老老實實賣力氣，”阿布羅施特伸出自己頎長的手指，點指向港口處停泊著的船只，“我也不想在這里耗上一整夜。”

　　那些幻術師全都點頭應允。侏儒調查員這才走向了塞恩加爾，這位信風商會的家主不久之前剛剛接管了武裝部隊的管理。

　　他此刻正在等待消息，只待家族的巡曳戰船封鎖了西海鎮港口通向外海的各個航線，那么塞恩加爾就會下達總攻的命令。

　　這場戰斗，他不想也不能走漏任何消息。甚至，為了掩蓋今夜的戰斗，他還特意調派來了幾艘專門為侏儒島運送煉金原材料的商船，以便為港口今夜即將燃起的烈焰尋個說辭。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因為塞恩加爾和他的信風商會，實在承受不起永序之鱗的報復，所此刻的他已經沒有退路可言，只能選擇放手一搏，消滅所有可能予人口實的證據。

　　“該死的侏儒，”聽到手下匯報的消息，知道那些侏儒幻術師差點又給他惹了大亂子，塞恩加爾不由得七竅生煙。直到阿布羅施特來到面前，他才止住了破口大罵，壓抑住自己的火氣。

　　“我們隨時都可以發動總攻，”這位侏儒調查員剛剛已經和電僧聯系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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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橡木拳已經為自己加持了足夠久的水下呼吸神術，現在已經潛伏到了那艘侏儒商船的下面。只要信風商會開始攻船，他就會強行破開船體，把剩下的顯影油墨和特種紙全部帶走。

　　而后，無論那些約姆斯海盜、商船的船員和船主，與信風商會的武裝部隊打成什么樣子都與他再無半點聯系。

　　橡木拳會坐上一艘侏儒們提供的小型潛水器，趁亂駛離西海鎮碼頭，順著規劃好的航線一路開往侏儒島，把剩下的貨物平平安安地運送回去。

　　而且，他的存在對于塞恩加爾也是一個秘密。事后，這位信風商會的會長也只會認為，那些可能會招致永序之鱗報復的危險貨物，已經全都隨著他的運作而付之一炬。

　　“先讓那些幻術師用點把戲，”塞恩加爾想了想，然后對阿布羅施特說道：“我們可以向所有的船只發起進攻，但是人手并不是十分充足。所以，在那些商船的船主和船員們刀刃加身之前必須讓他們認為我們只是對那伙海盜發動了襲擊。”

　　很狡猾的想法。侏儒調查員點了點頭，隨即從自己懷里拿出了小水杯形狀的金屬器物，而后又對著里面輕聲嘀咕了幾句。因為他使用的是侏儒方言，所以塞恩加爾沒聽懂他說的話語。

　　“幻術師們會升起迷離之霧，等待幾十個呼吸過后，這種由法術組成的煙霧便會自行消散。但凡是在這個時間段內吸入霧氣的人類，還會在接下來半個沙漏時里認為濃霧尚未消散。”

　　“半個沙漏時足夠了，”塞恩加爾揮了揮手，示意侏儒調查員馬上向他的同胞們下令，“以我們的兵力，即便沒有將整個海港全都清理干凈，到時候最多也就只會留下大小魚兩三只。”

　　“我相信貴商會的實力。”

　　大約六分之一個沙漏時過后，西海鎮的港口突然沒來由地升起了團團霧氣。因為現在是晚上，風由陸地吹向海面，所以濃霧很快就淹沒了停靠在泊位里面的船只。

　　坐在一個木桶上面，翹著腿、叉著手，倚靠著主桅桿的納門見狀，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等了好半天，信風商會總算是開始行動了，而且一出手就透著那么一股子侏儒味。

　　“大副！”納門扯著嗓子大吼道：“我要的佐料調配好了沒有？該下料了！”

　　站在甲板后方，和兩名約姆斯船員圍著一個木桶不斷忙活的大副，聽到船長的招呼，便忙不迭地回應道：“馬上就好！”

　　說完，他立刻拽出剛剛還用來攪拌木桶內溶液的木棒，抬手將其扔出了船舷。另外兩名約姆斯船員也學著他的動作，扔掉了另外兩根攪拌棒。

　　他們合力將那個木桶抬到船舷邊上，沿著船舷，把滿桶猩紅色的、咕嚕嚕冒著泡的溶液全都傾入了大海之中。

　　這桶溶液原本只是一些肉湯，只不過加入了一些納門從食人魔美食家布魯處得來的“增味調料”。那種調料雖然分量不多，但是卻功效驚人：它們聞起來嗅味全無，可是嘗起來卻能讓人感受到濃郁至極的血腥味。

　　納門讓大副和水手攪拌的那桶濃肉湯，里面裝入了布魯大概一個月烹調所需的調料。按照他的推測，在西海鎮外海幾十公里內游曳的鯊魚，全都會被這桶肉湯所吸引。

　　也就是說，在接下來一段時間里，任何試圖用小舟或者鳧水渡海來攻擊納門他們的人，會和成群的鯊魚來上一次親密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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