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帕夏的日常
對于巨龍來說，躺在堆積如山的財寶上睡大覺就是他們的日常；可對帕夏來說，所謂的日常則是要審閱堆積如山的財報。
倭桑元老院向法老王正式請降至今已有半月有余，這段時間里有許多令奎斯開心的事情發。比如食人魔鐵匠帕魯健康痊愈，比如自己的法術研究進入了新領域，又比美食家布魯成功復刻出了堅果口味冰淇淋，等等。
可這段時間里同樣有一些讓少年藍龍有些糟心的事情。
比如說財報，比如說財報，又比如說財報…
諾姆城的財政人口引進計劃，斯帕特城的洪災重建計劃，沙漠部族的商貿補貼申請計劃，一些大型商會、行會都呈送上的稅收減免申請計劃，而這些財政報告的核心無非兩個字——“要錢”。
“當真是不要命了，”杏黃色的雙眸中似乎有雷霆閃動，奎斯看著服膺在身側的沙漠狗頭人侍從，用一種冷酷的詢問道：“他們是不是忘記了奎斯·費坦的真正身份？我除了是名帕夏，更是一頭藍龍。你覺得呢？”
在化為人形的巨龍身側，出身龍眷氏族的侍從嚇得幾乎已經匍匐在地面上。
聽到奎斯強調自己是頭藍龍的時候，他緊張得咽了口唾沫——見識過這位真實身形的人，恐怕沒有一個會真的把其當作藍龍來看待。
但是沙漠狗頭人并不是傻瓜，沒有必要冒著得罪一頭強大真龍的危險，僅僅是為了指正其言語中的不實之處。他努力夾緊自己的尾巴，小心地回答著主人的問話：
“您大可不必理會那些家伙的妄言，讓偉大的龍巢之主當他們的頭領，沒有索要貢賦簡直就是便宜他們了。照俺說，趁著現在城市里的情況極為糟糕，咱們龍巢正好大賺一筆。”
看著化為人形的巨龍主人臉色稍霽，沙漠狗頭人侍從趁熱打鐵道：
“現如今您的威名遠播大漠，各族爭相投靠，俺們鎮上就來了不少的沙蜥人來討生活，族老把他們都編排進巡邏隊里。城里人現在過得不好，那些武器鎧甲什么的肯定便宜得緊。這日子口要是您親自找他們采購，說不定還能有特別低的折扣…”
“這些話是誰跟你說的？”奎斯打斷了侍從的話語。
“是俺們鎮里的史官長老，他說要是有機會一定想著提醒您一句——根據古老的傳統，每年第十一個月份的第十一個熾日升起之日，特別適合采購。”沙漠狗頭人仔細想了一下，非常認真地復述著氏族長老告訴他的話語。
“你叫什么名字？”
“回稟您知曉，俺叫周卓·健足。”
一道法術射線從奎斯的手掌中飛出，在“惡意變形術”的作用下，被命中的沙漠狗頭人侍從立刻變成了一只瑟瑟發抖的綿羊。
“改個名字，要不今天的晚餐加一道烤全羊。”
頂著一個讓前世奎斯記憶猶新的“搞事小能手”名字的狗頭人侍從最終還是幸免于難，這并非是惡龍突然改變了性格，只是因為少年藍龍怕吃它萬一會沾染上什么不好的東西。
不過周卓說的話確實提醒了少年藍龍，做生意——進行購買與出售相結合的商業活動，往往會比單純的稅收和所要貢賦獲益更多——利潤更高，獲利持續時間更長。
奎斯并不看好藍龍種族通常經營的商業模式，劫掠、稅收和勒索不能持久，收取保護費則投入產出比過高。之前老龍薩洛塔開創的朝貢模式——即持有龍巢徽章的商賈，通過“朝貢”財貨來換取龍巢內藍龍族群成員打斗或者自然脫落的鱗片、牙齒，的確可以算是一種創新。
可這還不夠，而且這方面的收入都是龍（自）巢（己）的收入，奎斯沒有任何理由挪用其為城市民、部落民們進行“撥款”。在這一點上，哪怕作者給他改個出身變成金屬龍族也沒得商量。
唯一能的選擇，就是通過整合“帕夏”這個頭銜帶來的資源，并將這些資源投入到商業運作中，最后產生足夠的收入。收入中的一部分利潤，才能被用來貼補因戰爭過后稅收減少而各地產生的財政撥款需求。
雖然前世并沒有做買賣的經歷，但無論是跑團游戲，還是策略經營游戲之中，奎斯都沒少動腦筋思考過商業運作步驟。因此如何開始，他其實并不算特別陌生。
可問題是他應該以哪種方式開始商業運營？是采用傳承在種花家基因中的種田流天賦，在灰燼世界搞產業升級、攀科技樹；還是利用地緣優勢，大力推廣貿易經營；亦或是其它方式。
巨龍的智力普遍很高，即便是頂著“巨龍之恥”名頭的白龍也出現過瘋狂而強大的施法者。他們在思考問題的時候往往從實際出發，并不會有死腦筋，而且懂得考察與咨詢——
想不出如何開局，奎斯從“宅”了許久的家中走了出去，他想去龍巢氏族們的城市、村莊以及帕夏領地內的其它地方逛上一逛。先了解一下自己管轄的地方，再去琢磨開局方向。
飛出了龍巢，隱去身形的少年藍龍借助力場控制能力漫步在高空，他俯瞰著自己腳下由各個龍眷氏族大型營地組成的城鎮聯盟。
得益于之前奎斯在戰爭之中打出來的赫赫威名，龍巢腳下的城鎮聯盟成為了沙漠部族爭相投靠的最好選擇。人口的流入甚至超過了城鎮擴張速度，許多前來投靠者只甚至只能在沙漠狗頭人的安排下，在城鎮柵欄外面扎營。
幾乎連成一片的城鎮聯盟已經形成了城市雛形，這座城市并沒有美帝奇其它地方那樣的城墻保衛，從高空俯瞰，就好像龍眷氏族們的新城市愛憐地對著沙漠伸出了友誼之手。
由于嗅到了銀凱特的味道，許多勇敢的人類商賈開始來到這個異族城市尋找機會——這需要感謝奎斯這位“巨龍帕夏”的開明，在老龍薩洛塔時代，除了持有徽章的朝貢商人，其它人類很難通過龍巢附近危機重重的沙漠。
商人們自發地組織起小型的巴扎，他們通過繳納稅賦換取在這里售賣攜帶貨物的權利。由沙漠狗頭人、戰蜥人、沙蜥人組成的巡邏隊在此地巡邏，負責保護這些商賈的安全以及處理各種爭端。
而且就如同周卓·健足所說，附近諾姆、斯帕特幾座城市受到戰爭影響，商人們帶到龍眷氏族的城鎮聯盟售賣的積壓貨物價格極為便宜，甚至可以說是保本清倉也不為過。
重新化為人形，穿梭在巴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奎斯仔細地查看著每一種貨物，時不時地還會向攤主詢問一下價格。對方看到是人類顧客，也非常熱心地跟他敘說。
“你是新來這里看行情的吧，哪個商會的？”攤主熱情地向奎斯打著招呼。
“自己做點小買賣，這不也是擔心這里…情況，所以沒敢帶貨物先來看看。”奎斯看了看不遠處剛剛經過的沙漠狗頭人巡邏隊，裝作有些擔憂地說道。
“老弟不必擔心。只要每天按時繳納營業稅，普通的攤位一個銀凱特每天，就沒有人敢來找麻煩。之前有流竄的沙匪混進來搶劫，直接被那些巡邏隊亂刀砍死。”攤主安慰道。
繼續和攤主攀談了幾句，奎斯就轉身離開，他花費了一個沙漏時左右的時間在巴扎里轉悠了一圈，發現了些問題：
商人們并不覺得每天至少要繳納一枚的銀凱特是一種負擔——但事上在美帝奇而言，這種營業稅都可以稱得上是昂貴。這說明他們在這里賺得更多，因此才能夠承受。
通過仔細觀察，這里的購買者大多數是龍眷氏族的成員，沙漠狗頭人可沒有那么多的銀凱特付賬，因此只能用獸皮或其他一些當地特產，以貨易貨。
銷量最好的貨物是一些諸如鐵鍋、餐叉之類的金屬制品，這些物品被買回去之后有的會被使用，但大多數則是被送到了新近遷過來的鐵匠鋪中，被重新熔煉、改稱武器、鎧甲等裝備。
這個鐵匠鋪就是沙漠精靈布拉奇從諾姆城救出的鐵匠一家開設的，店鋪的老板是被他人喚作“老哈布”（這是為了和其兒孫“哈布”、“小哈布”區分）的鐵匠師傅。
營業稅收上來的銀凱特此時就派上了用場，沙漠狗頭人巡邏隊的戰士會以“薪俸”的形式每周領取一兩枚銀凱特，而這些錢幣則被他們或者他們的家人用以支付回爐改造鐵器時所需的費用。
不僅如此，少年藍龍還注意到，擁有更過營業稅支配權的氏族長老，會派親族直接用大量銀凱特購買美帝奇大城市才能出產的精致武器裝備——這些可不是一間剛剛架起爐灶的鐵匠鋪能夠打造出來的產品。
隱去了身形的奎斯從擠在鐵匠鋪門口的顧客身邊踱過，走入了鐵匠鋪存放貨物的倉庫。倉庫的貨架上，用麻袋盛裝的美帝奇制式武器被仔細地碼放整齊。
看著麻袋上用焦炭畫著的“沙犀商隊”標志，少年藍龍的嘴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若是換作其它巨龍，看到自己的眷屬種族敢于收取商稅用于自己消費，而不是貢獻給他們的主人，多半會在狂怒之下用利爪和龍息來教育他們作為巨龍奴仆的本分。
只不過奎斯可不是這樣的普通巨龍，那幾枚銀凱特還不被他放在眼里——雖然他自己身上也沒有多少就是了——比起強占有限的銀凱特，他更加看重的是這些錢財背后的商業模式。
畢竟，老熟人的蛋糕，看上去總是那么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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