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艘運金船上,主事的永序之鱗商會工作人員正是胖商人桑托斯。
他目前是商會的高級經理人,同時也是這次交易的代表,負責迎接少年藍龍回歸。
當然,說是回歸,倒不如說是釋放。
按照之前訂立的契約——由聞風統領帶到諾姆,上面擁有大維術爾法師真名簽名的《永序之鱗商會繳納贖金之契》——在向諸多偉大存在的見證之下,大維術爾一方在收到一半贖金之后,必須立刻釋放少年藍龍,同時不得以包括但不局限于法術手段的形式,進行包括但不局限于坑害、追蹤、下毒等惡意違約行為。
作為履約的第一位見證人,桑托斯也同樣收到契約的保護,在最終交割完成之前,大維術爾一方的任何人都不能對其造成傷害,甚至在他面臨其它惡意傷害的時候,還要提供盡心竭力的庇護。
可是即便知道這些條款,胖商人此刻也依舊有些戰戰兢兢。
若是有人用法術視覺窺伺他,便會發現桑托斯此時已然被五顏六色的法術靈光所包裹:除了自己平時購買收藏的一些法術道具,他還用自己的高級經理人權限,臨時向永序之鱗商會租借了不下十多件寶物,作為保護自己小命的最終手段。
“我是負責迎接巨龍帕夏的履約見證者,”雖然有些膽怯,但是身為一名合格的商人,桑托斯還是鼓起勇氣對登船的值日者們大聲宣布道:“現在,你們已經檢查過了我帶來的黃金以及金沙,按照之前訂立的契約,除非巨龍帕夏被送到這艘船上,否則你們無權拿走哪怕一粒金沙!”
對于這句用顫顫巍巍聲音說出的警告,有些值日者不屑地發出了嗤笑,但是隨即被自己所屬的長官所喝止,他們這些人都知道這份契約的存在,以及這份契約對大維術爾閣下的約束力。
“履約的見證者,請您耐心稍待,我能夠確保我的下屬沒人會企圖違約。”
一名軍官打扮的值日者越眾而出,走到堵在舷梯處的胖商人面前,借著發出“噼啪”燃燒聲的火把亮光,桑托斯從其身上的服飾分辨出他是一名值日者的校官。
“至于巨龍帕夏,他馬上就會被送過來。等他登上這艘船,我們才會開始搬運贖金。”
有了高級軍官的保證,桑托斯提到嗓子眼的心臟稍微沉下了幾分,“請盡快。”
沒過多久,錨地附近的一座倉庫打開了封閉的大門,一輛由四匹六足駿馬拖曳的寬尾廂車從其中駛出,雖然速度不快但勝在平穩,幾十息左右的工夫便來到了泊位跟前。
馭使車輛的車伕跳下馬車,利索地來到車門跟前,他手上拿著鑰匙捏動法決念出咒語,隨后“啪嗒”一聲,捆在寬尾廂車門上的法術鎖鏈才自動解開。
這名車伕,竟然是一名實力不俗的施法者——為了能夠順利交接,以防有任何意外發生,大維術爾將運送被煉金琥珀所困少年藍龍的安保等級,已然提升到最高級別。
只見這名車伕再次招了招手,法術波動掃過寬尾廂車內部,其中安排的禁制陷阱才紛紛解除,之后原本墊在車廂地面上的飛毯緩緩升空,馱著一大塊煉金琥珀飛向了運金船。
當飛毯漂浮到甲板上,永序之鱗商會的隨行人員立刻一擁而上。
他們有的負責保衛,于是持著刀劍,將煉金琥珀結晶與值日者部隊的人員隔離開來。有的則負責解救少年藍龍,或是掏出經過附魔的工具,在煉金琥珀結晶上“乒乒乓乓”一頓猛鑿;或是取出特殊的溶液,嘗試溶解琥珀結晶。
沒有人嘗試法術,因為奎斯被俘的當夜,半巫妖斯內德在救援的時候就嘗試過多種法術,已然驗證了這種琥珀結晶對于已知法術都有令人驚奇的抗力。傳奇級別的半巫妖尚且如此,普通的施法者嘗試用法術解除禁錮,肯定也不會有什么效果。
但是不管這些人怎么努力,這塊煉金琥珀結晶就好像是被附加了“無法損毀”的特性,根本沒有出現哪怕丁點損傷。所有人都能看到其中困縛的少年藍龍,卻沒有辦法將其救出。
“這是怎么回事?”桑托斯語氣不善地質問道,他在身旁的值日者校官臉上卻只能看到風輕云淡的神色,而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感到格外不爽,“難道你們要違逆簽署的契約?契約上可是寫得明明白白——‘釋放巨龍帕夏’,而不是釋放帶著禁錮的‘巨龍帕夏’。”
面對質疑,這名值日者校官只是微微一笑。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捧粉末,猛地撒到了其身旁值日者手持的火把上,火焰瞬間變成了赤紅色。
遠在岸上注視著這里的值日宗將立刻收到了信號,揮手帶領著自己的手下,排著整齊的隊列,以極快的速度向運金船走來。
“履約的見證正,”做完自己的工作,值日者校官向桑托斯微微頷首,他對于胖商人剛剛的質疑,顯然已經打有腹稿,“是‘釋放巨龍帕夏’不假,但是這個時間是在第二艘運金船抵達,我們接收完黃金之后。到時候,這尊琥珀雕肯定已經到了峽灣外,你們準備的艦船之上。大維術爾閣下調配的溶解液,會在收到黃金的同時送到那里,由你們親自為巨龍帕夏解封。”
一字一句,雖說有些強詞奪理,但是的確并沒有違背契約的要求。
桑托斯雖然不忿,但是形勢比人強,他只能暗自忍下這口氣,“你們快一點搬運,契約是有時限的,到時間未履約,你們的大維術爾會受到難以想象的懲罰。”
或許真是被對方氣得不清,胖商人罕見地撂了一句狠話。在火把陰翳的光線照耀下,值日者將校的臉色變得有些發青,他的喉結聳動了一下,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寒芒。
但很快,這些異樣就被肌肉所壓制,“請您放心,我們很快就會完成工作。”
與此同時,在煉金琥珀結晶之中的少年藍龍心中涌出同樣的話語。雖然煉金琥珀的外部仍舊堅硬無比,但實際上內部的結構已然變為了液態,只剩下最外面包裹著一層堅固的硬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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