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帕夏的生意

　　“借來的煩惱最后還回去時，還得要多加上令人傷心的利息”

　　——沙犀財閥創始人、“永序之鱗”商會早期成員桑托斯著《桑托斯·本·左塞告子孫書》

　　當最后一段難走的道路到達了終點，新組建的沙犀商隊進入了健足氏族的城鎮。繳納完商稅之后，胖商人帶領著隊伍前往鐵匠鋪所在的房舍修整歇息。

　　和其他卸下貨物就各自去宿舍補覺的商隊成員不同，桑托斯這位商隊老板下了駝獸就拎著個工具箱，立刻為他的“小”寶貝們做起“足療”來。

　　輕輕拍擊了幾下沙犀獸的踝關節，這些頗通人性的生物就蜷起了蹄足。他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將嵌入巨型駝獸腳趾中的砂礫摘出，然后用刮刀剜出傷口附近的破皮，再敷上一種褐色的藥膏。

　　這手藝是最近才被他重新拾起——自打沙犀商隊成為諾姆城最大的商業運輸隊伍之后，桑托斯其實已經很久沒摸過護理大型駝獸的工具了。

　　可是接連發生的不幸毀了他半生的事業，導致胖商人現在必須篳路藍縷，從頭干起。

　　“還是給它們換上我做的鐵掌吧，”桑托斯目前最主要的商業伙伴、在龍眷氏族的領地經營鐵匠鋪生意的老哈桑走了過來。給胖商人遞過來一個裝著淡啤酒的水囊，鐵匠師傅開口說道：“你的小寶貝們穿上幾天就能適應了，也省得你每次都得親自給它們修腳。”

　　桑托斯本想爭辯幾句，不過想到鐵匠師傅那頑固得如同其錘下鐵砧一般的腦袋，他最終還是選擇放棄。

　　總不能告訴合作伙伴自己兜里的存款都換成了成捆的武器裝備，至少得等它們重新被換成能奏響“叮叮當當”美妙樂曲的銀凱特時，胖商人才能考慮添置一些新鮮玩意兒。

　　忙完手頭的工作，喝下一大口啤酒，舒緩了一下勞累的筋骨，桑托斯把水囊還給了它的主人。

　　“老伙計，我保證下次一定聽從你的建議。你可以提前量一下這些小家伙們蹄子的尺寸。不過我還是得問一句，之前那批貨物銷量如何？先去盤點一下庫存，核算一下賬目如何？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

　　胖商人用亞麻布襯衫的袖子擦了擦脖頸間的汗水，小心地避開使用一些“商業專用”詞匯，同合作伙伴盡量用一種“友善而又充滿鼓勵”的語氣，商量著說道。

　　老哈桑原本很討厭商人的這份市儈——在他看來，那些和“銀凱特”有關的商業詞匯，完全就是對人與人之間應有信任的褻瀆。

　　以前他甚至和桑托斯因此爆發過爭吵，并且每次都用準確無誤的賬目和額外承擔商隊成員食宿開銷的手段，狠狠地打擊了“滿腦子都是銀凱特”的胖商人。

　　只是此時這個固執的鐵匠師傅卻仿佛有些尷尬，他把廄棚里自己為合伙人的“小寶貝”準備的豆料一股腦地倒入了食槽。低下頭一邊攪拌，一邊用一種抱歉的語氣說道：“胖小子，現在可能還不是時候，有人通知我務必讓你來了之后，第一時間先去找他。”

　　聽到老哈桑這樣說的桑托斯，馬上就意識到可能有麻煩發生。他剛想追問兩句，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不遠處一個少年人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當失魂落魄的胖商人跟隨著那個少年，走進鐵匠鋪的一處房間，立刻有許多沙漠狗頭人武士跑了進來，將那個房間圍了個水泄不通。

　　“胖小子，我給你的沙犀獸釘鐵掌去了，不要錢的。”老哈桑看著桑托斯的背影喊道，雖然之前帕夏大人和自己保證過自己并無意于傷害其合作伙伴，但鐵匠師傅可是知道那位同樣也是龍巢的主人，是一頭以兇悍著稱的惡龍。

　　不過老哈桑最后發現這位巨龍帕夏的確遵守信用——在鐵匠師傅才剛剛為一頭沙犀四蹄釘上鐵掌，他的合伙人就被完好無損地“釋放”了出來。如果不考慮桑托斯那異常激動的精神狀態，這個胖商人簡直和之前沒什么不同。

　　桑托斯怎能不激動？

　　他簡直高興壞了，自打遭遇了諾姆城“啖人馬”的威逼、科普特城“變態虎斑貓”的脅迫、撒閃部落“鯊蜥暴亂”的驚魂一夜、倭桑人“諾姆大屠殺”的逃亡，這個自認老實本分的商人頭一回感到了時來運轉。

　　曾經和他簽訂過契約的可怕巨龍，現如今執掌一方的巨龍帕夏，那位大人竟然屈尊紆貴地和他一介小民進行洽談。對方看中了自己的運營能力，并且愿意投資沙犀商隊，以擴大商隊的運輸能力。

　　就在他離開那個房間之前，帕夏大人就和他簽訂了法術契約。契約規定：

　　“巨龍會以個人名義向桑托斯投資三十萬銀凱特。整個投資分為三期落實，第一期十萬銀凱特將會在其此次離開龍眷氏族城鎮之前一次性交付。

　　之后的投資，在由未來幾年帕夏領地的稅收做保證的情況下，按照階段落實情況結清。

　　在商隊實現盈利之后，巨龍才會從利潤中進行分紅。分紅比例為百分之五十，巨龍帕夏占有沙犀商會的所有權，但是經營權永遠歸于桑托斯和其家族所持有。”

　　其中巨龍提出的“階段落實情況”，無非是商隊的運力規模分別要達到五百頭沙犀和一千頭沙犀而已。這些要求對于旁人來說這可能很困難，可是對于他這個浸淫沙漠運輸行業多年的資深商賈來說，實現起來只是時間的問題。

　　沙犀獸的購買渠道方面，桑托斯捋了一下，美帝奇有十五家養殖場可以提供至少七八百頭。加上零散從各個城市交易回來，湊夠一千頭的規模一年的時間完全沒有問題。

　　再加上從養殖場集中采購肯定有優惠價格，單從這上面三十多萬銀凱特就夠他大賺一筆。

　　幸虧巨龍不了解市場行情，胖商人暗自高興地想著。不過也出于對這位帕夏的懼怕，桑托斯并不準備把這筆錢全都揣進兜里。

　　他考慮在招人手方面多花點開銷，得找一批精明強干的手下。這樣既能充當門面，又可以保證這么大規模的商隊行商安全，還能夠讓帕夏大人審查的時候覺得物超所值。

　　雖然巨龍在盈利之后的分成比例很高，而且成為了沙犀商隊的所有者。

　　但是也正因如此，商會可以免除很多的稅賦——按照美帝奇的規定，帕夏家族經營的生意具有免稅權利。

　　而且未來以一千頭的起的沙犀獸運力規模，是之前桑托斯經營巔峰時期的十倍。在確保了經營權之后，他所能賺到的錢，將會至少是之前最好年景的五倍以上。

　　再加上有著法術契約的保護，任誰都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只是胖商人沒有看見，在那份契約文本的邊角之中，還寫有“最終解釋權歸甲方所有”的字樣，而且“指使術”也根本算不得最高明的附魔法術。

　　“老伙計，我剛剛聽到你說，免費給我的沙犀釘鐵掌是么？”

　　奎斯對于沙犀商隊的投資并不是心血來潮之舉，這是他整個商業計劃版圖之上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早在桑托斯趕著駝獸來到龍眷氏族的城鎮之前，少年藍龍就完成了對其所轄領地的考察。

　　而正是這次全面的考察，讓之前曾設想過的“種田流”計劃被自己全盤否定。

　　且不說灰燼世界的土地大多都不適合發展農業，就算是奎斯運用法術強行“攀科技樹”升級，提升落后生產力的過程也實在過于緩慢，無法緩解燃眉之急。

　　因此他必須放棄前世從大量網文中汲取的經驗，從實際出發。以適應灰燼世界，或者說適應美帝奇帝國現有生產力基礎的商貿領域入手，通過財貨流通來獲取更多收益。

　　所以少年藍龍才會決定為頗有能力的胖商人提供三十萬銀凱特的投資，而他此時需要解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契約規定的十萬銀凱特第一期投資。

　　這對于此時一窮二白的巨龍帕夏來說的確是一個挑戰，是豁下臉面向身家頗豐的美食家布魯先借一些？還是憑借自己的能力短時間賺取出來？

　　這是一個問題。

　　不過好在當他的思想滑向“尊嚴價值幾何”、“好朋友之間就應該互相幫助”的危險邊緣，看不下去的作者及時幫他懸崖勒馬。主角的臉面總是不能放棄的。

　　于是他只能連夜帶上包括圣武士詹森在內的伙伴們，一起去干惡龍老本行——武力“化緣”。

　　沒有其他人拖累，奎斯一行人很快地就趕赴到了斯帕特城。這座尼若河畔古老城市此時的情況，可以稱的上是足夠糟糕。

　　“壞王”埃古作為執政官統治時期，他和他的家族把這里的人民當作農奴來對待。而在倭桑人占領這座城市后沒過多久，那些侵略者就讓這里變成了一片澤國水鄉。

　　雖然不像經歷了闔城屠殺的諾姆城一樣，斯帕特城沒有變成個大墳場。但是遭遇了兵焚和洪水之后，這里的人們也時刻面臨著饑餓和死亡的威脅。

　　事實上，在重新派駐執政官之后，那名官員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奎斯這個帕夏請求撥款，用以救助災民。在埃古家族的盤剝下，這里的城市民雖然以農業為生，卻家無余糧。

　　武力“化緣”的目標自然不是這些城市貧民，否則奎斯帶來的圣武士詹森第一個就不會答應。

　　少年藍龍的行動方針很明確，他要在此打一波“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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