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以和為貴肥佬黎
會議室內煙霧繚繞，桌上的水晶煙灰缸內堆滿了煙蒂，空氣中也充斥著麻煙的味道。
“兩個小時就凍結了賬戶，我看不需要四十八小時，也許二十四小時內，也就是明天，調查部門就該登門。”黎紹坤眉頭緊皺的開口。
“天龍不是有限公司嗎？干脆無力承擔宣布破產倒閉，最多虧掉公司賬面上那七百多萬。”劉漢權看向一旁的呂志邦，開口問道。
呂志邦在旁邊接口道：“有限二字不是免死金牌，普通商業糾紛也許可以用一下，如今情況是，天龍公司黎先生是老板，佐天奴黎先生也是老板，這兩間公司是一個老板，對法庭而言，他們就有無數借口讓黎先生出庭接受法官問詢與調查，只為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天龍公司賬戶的資金，有沒有轉移到過佐天奴賬戶名下，只要有過，并且被查到…原則上就等于黎先生所有資產不被掏空，天龍公司就不可能有機會宣布破產。”
聽到呂志邦的話，佐天奴公司總經理劉漢權，韻英制衣工廠的總經理岑耀泰都坐在會議桌前沉默無語，在座的人都知道，去年八七股災，佐天奴資金出了問題，全靠天龍公司劃過去一筆又一筆資金支撐。
對方的速度實在太過迅速，從他們收到消息再到想要有所動作時，賬戶就已經被凍結。
“阿華，查的怎么樣了？”黎紹坤開口對角落不斷打出各個電話詢問的秘書問道。
本名戴志華的秘書聽到黎紹坤的話，先是打完了這一通電話，隨后才起身走到會議桌前，對黎紹坤說道：
“坤叔，目前已經查清楚，盛家樂，本名大摩，之前是和榮堂的四九仔，不過前段時間退出江湖，之后做起了漫畫店生意，他之前的馬夫生意交給了手下花名叫大寶的兄弟，大寶在大摩退出江湖后，拜在了孝字堆Tiger的門下，也查到，大摩與Tiger的黃紙兄弟靚潘似乎交情深厚，現在外面謠言滿天飛，很多號碼幫的大佬都打來電話，說已經吩咐手下門生，全力幫坤叔你刮出大摩。”
黎紹坤皺著眉頭：“邊個告訴他們，我要刮出大摩？”
戴志華搖搖頭：“不清楚，這些人之前都是萬叔同他們相熟，是不是萬叔被殺之前曾經想要讓他們刮出大摩…”
“我特意叮囑過他，已經做正當生意，不要再與那些江湖人走的太近！”黎紹坤低聲爆了句粗口，隨后才繼續問道：
“那有沒有大摩的消息？”
戴志華微微搖頭：“沒有，他手下的大寶，小寶等人昨晚與鐵骨東的人發生沖突，被警方帶走，我讓人去問過，似乎已經被人擔保出來，但暫時沒有查到他們去了哪里。”
“打給那些號碼幫的各位大佬，講一聲多謝他們，但是不要勞煩他們的弟兄去調查大摩的下落，等事情過去，我再親自打給他們道謝。”黎紹坤雙手用力搓了搓臉，開口吩咐道。
“明白。”戴志華聽到黎紹坤的吩咐，起身再次走向角落，準備再次開始新一輪的電話聯絡。
“黎先生，對方擺明是想要藏起來，等到立法完成，調查結束…如果不盡快找他出來…”制衣工廠的負責人岑耀泰此時看向黎紹坤，眼神有些擔憂的開口。
黎紹坤臉色平靜的看向戴志華：“你幫我打給澳門的毅字堆大家姐蓮姐，如果我沒有記錯，Tiger有些生意是她關照的，讓她幫我約Tiger去我大埔道的住處，就對他講，我找不到大摩，希望Tiger能幫忙留意，內地六合彩生意我可以考慮讓他參與一份。”
“要不要安排些人手做好準備，只要Tiger那邊給出線索，即刻讓人去把大摩帶來。”岑耀泰眼中光芒一閃而過，對黎紹坤問道：“只要人在，留著他那條命就可以，現在外面那些人幫黎先生你出頭刮人，很可能是有人渾水摸魚，推波助瀾，畢竟如果盛家樂死在他們手里，這件事可能就再也無法翻盤。”
他雖然掛著制衣工廠總經理的職位，但主要工作是配合在內地的寸賢把六合彩賺來的錢洗干凈，雖然不如潘展榮，寸賢那樣整日與各路江湖人馬打交道，但對江湖事也并不陌生，雖然江湖講義氣，但沒道理已經搞出人命，居然還有人前仆后繼想要參與進來，如果沒有人推波助瀾，那才見鬼。
“我同意，最好的方式就是盡快找到盛家樂，無論用什么手段，讓他與天龍公司達成庭外和解，盡快從這件案子中抽身。”呂志邦開口贊同岑耀泰的話。
黎紹坤只是繼續翻看著盛家樂的資料，沒有回應，直到又一支麻煙吸完，他抽了抽鼻子，抬起頭看向房間內的幾人：
“我仔細看過目前得到的資料，愈發肯定，他同我是一種人，只不過大家的操作手段不同，我搭線是用自己的錢，他搭線是用一個名義與對手的錢，我猜七家公司的賠償金，很大一半會歸林卡迪那班大律師，他們既得到了立法的榮譽，又得到金錢，才符合大人物的胃口，才會同意帶這個給出他們名義的盛家樂一起玩這一局，這是個聰明的后生仔。”
“如果他聰明，為什么要殺人？”劉漢權有些不解的問道：“已經有大義借口，再做出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因為幫他的人胃口太大，他才要殺人，那些人吃光賠償金，他用什么填胃？”黎紹坤吸過麻煙之后，目光爍爍，語氣肯定，像是想通了某些自己困惑的猜測：“所以他要在這種關頭，借天龍這間公司殺人立威，他并不是想真的江湖大亂，他只是要錢，才會擺出這副野狗吃相，他要整個行業都怕他，沒有被控告的幾家公司，一定會拿錢出來買平安，被提告的七家，如果拿錢出來，也一定可以談，只不過他選中了天龍公司，可能他在策劃這件事時，考慮到我或者阿榮過去的身份以及天龍的市場占有率，固執認為天龍是不可能同他談的，再加上阿榮主動砸了他的公司，那他自然而然把天龍公司當成了最強的對手，既然阿榮是他對手，那干掉阿榮是最直接的方法，他選了三大四小七家公司，如果我沒有猜測，他一定與律師行提前分配好，七間被告公司中，兩大三小的賠償金是律師行的，一大一小是他自己的，也就是五家最終被用來立法清算，讓律師行大發其財，兩家有機會與大空公司庭外和解，用來他填自己的胃口。”
“但這只是黎先生你的想法。”岑耀泰輕輕點頭，不排除這種猜測，但感覺無法驗證，就算猜測準確，也要先找到盛家樂才能驗證。
黎紹坤看向呂志邦：“驗證很容易，呂律師，想辦法幫我查清楚一件事，天博大律師事務所與大空公司簽的代理費用，這件事對你而言，不會很為難罷？”
“雖然有些麻煩，但沒問題，我有個學生的男友，在天博做助理，我可以打電話幫忙查一下。”呂志邦先是沉默幾秒鐘，隨后才對黎紹坤開口說道。
說完，呂志邦拿起自己的手提電話，走到角落撥通號碼。
黎紹坤用手指輕輕點動著桌面，靜靜等待著，呂志邦那邊打出兩個電話，隨后才走回來看向黎紹坤：
“查過，大空與天博簽的半風險代理合同，也就是賠償金總額的四成歸天博所有，另外還有盤外交易，具體數目那邊說，大概可能是賠償金總額的三成。”
“七成，即是說明我猜對了！”黎紹坤笑了起來，在會議桌前長身而起：“對方既然是為了錢，那就可以談，錢是賺不完的！他只要答應和解，天龍公司我送給他！他允諾付給天博的賠償金如果擔心不足，我來替他補足！就當我與這個聰明醒目，知道江湖是屎坑要遠離的后生仔交個朋友，當做見面禮！”
“萬叔他們…”戴志華在旁邊輕聲開口說道。
黎紹坤望向窗外的黃昏美景：“死者已矣，不知者不罪，被他以有心算無心這么久，我想，他今次應該不會猜到我被逼到如今這一步，都愿意以和為貴，絕對不會重新踏足江湖罷？他既然是聰明人，當然會明白我的誠意，兩個聰明人做朋友，合作搵水，總好過做對手，你死我活。”
停頓了片刻，才肯定的說道：“如果我這樣表示誠意，他都要繼續斗下去，那說明他只是條瘋狗，但是瘋狗，不會這么聰明借力，我這次要同他坐下談一談，也是想驗證心中一個判斷，他如果選錯，我寧可那些錢便宜被他拉下場的律師，也會讓他消失。”